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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龙枪不倒 > 第 7 部分

第 7 部分

萧定乱一愣,奇怪道:“素衣和陆晟并没有不可化解的过节罢?这妮子是什么心思?”

柳如嫣道:“陆家庄已向苗乘风提亲了。素衣火急火燎赶着回去拒绝,这才匆匆离去的。也不知陆家庄是什么想法,竟是老庄主陆飞鑫亲自出面为陆晟向苗乘风求这门亲事。看来自陆家小三侠之首陆东败于你手,陆家已开始着力培养年纪最轻的陆晟了。素衣离去前,气的直跺脚,几番叮嘱我转告你,一定要好好教训陆晟,让他死心!呵呵,素衣整日里萧哥哥叫的甘甜如蜜,你可不要寒了妹子的心呀!”

萧定乱点了点头道:“这个自然。以陆晟和素衣两人的脾性,就算强扭在一起,也不会有好结果的。这门亲事,我要阻上一阻。只要素衣不点头,我是不会答应的。”

柳如嫣一脸笑意。

萧定乱忽然道:“你和那个唐公子的亲事,哪怕你点头我也不会答应。如嫣,有我在你是嫁不出去的!”

柳如嫣一愣,嗔道:“你这又是何必呢?”她心底却是一暖。

萧定乱提着枪道:“我去练枪了!”

余音犹在,萧定乱已扛着枪,大步离去。

第二十一章:一枪破敌

萧定乱答应陆晟的挑战当然是不明智的,但是以他的爽直性格的确不可能退缩和拒绝。所以此刻他正在一辆往绿柳山庄而去马车里。

绿柳山庄是陆家庄的产业,是陆家庄一个镖局的驻地。绿柳山庄在莫河城外南方四十里杨柳林深处。

马车不急不缓往杨柳林驶去,驾车的是一个干瘦的老头,是柳如嫣特意指派的。老头一路上寡言少语,不管萧定乱吩咐什么他都会毫不迟疑的照做,绝不会有半点异议。

杨柳林,柳丝如烟。

阿丑静静的坐在车内,帘子拉的很低。

“木老,慢点行!”

萧定乱掀开帘子道。

驾车的老头叫木老,大家都叫他木老,也许除了柳如嫣知道他的名字之外,已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甚至于萧定乱深深的怀疑连木老自己都已忘记自己叫什么。倘若有人问他如何称呼,他的回答永远只有两个字——木老。

木老似乎有些老年痴呆,无论柳如嫣安排什么事让他做,他都不会拒绝,而且会一丝不苟到骇人听闻的程度。譬如有一次阿丑看到木老在给逐电马洗澡,居然是一根鬃毛一根鬃毛的擦拭。他洗马洗了半个月,几乎是和逐电马生活在一起。除了脑子有问题,萧定乱实在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木老难得的说道:“可是时辰快到了啊!”

他说话就像一只苍蝇,嗡嗡响,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

萧定乱放下帘子道:“杨柳林的景色不错,我要欣赏欣赏,你赶车准时到达便是了。不要早也不要晚,知道么!”

木老道:“没问题!”

车厢的帘子没有掀开,萧定乱也不可能看到杨柳林的新柳枝,他其实在听马蹄声。

从车边疾驶而过的马蹄声不少,他已听到至少二十匹千里良驹、千金宝马的蹄声,不入流的马蹄声更多。

前往柳绿山庄的江湖客不少。

阿丑摩挲着幽寒断魂枪,眼睛渐渐眯起。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准时到达。

木老说没问题,果然没问题。

绿柳山庄陆家扬威镖局演武场上一座擂台早已垒起,擂台周围一丈外站满了人。擂台正面是扬威镖局的两层正搂,楼上栏杆上摆满了桌椅,有身份的人都已入座,静静的呷着茶,偶尔微微侧头与旁座低低交谈一句,谈论什么不得而知。

陆晟提着剑已在擂台上站定。

萧定乱走下马车,迎接他的是陆东,陆家小三侠之首。

陆东神色落寞,看到如今的萧定乱顿时一愣,旋即苦笑道:“你不该来的!”

萧定乱道:“我已来了!”

陆东脸色难看,沉声道:“你自己小心。”陆东转身在前带路,一双双眼睛看向萧定乱。萧家阿丑成了胖子?!纵然他们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这是个值钱的胖子。

这一点没有人不清楚。

长山、龙渊两省,现今江湖中最值钱的一颗人头,便在这个胖子身上。

萧定乱神色宁定,步至圆形擂台边缘,一跃上了擂台。

陆晟冷冷一笑道:“我以为你不敢来!”他一见到萧定乱便有一股子恨意,脑子里就浮现了苗素衣扶着萧定乱肩膀畅的快巧笑言兮的景象,他的心里立刻心魔丛生,无数的怒火燃烧起来。

显然他和苗素衣的亲事黄了。纵使是他爷爷亲自出马也没成。

苗素衣一口拒绝,果决的不能再果决。

如果说他真的还有一线希望,那么这个希望便在萧定乱身上。苗素衣说如果他胜了这场比试,她有可能会考虑的。

有可能便是有机会。

陆晟对苗素衣已着了魔,所以此战他事在人为。他一腔怨气都要在萧定乱身上宣泄。

萧定乱笑了笑道:“我的胆子一向很大。”

楼上,陆晟的爷爷、陆家庄的老庄主陆飞鑫缓缓的站起身来,他矍铄的双眼一扫,触及到哪里,哪里立刻就安静下来。

他正要宣布比试开始。

这种比斗根本不须走任何过场。

“哇,大魔头怎么会是一个大胖子?胖子呀……”

一道声音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不但很清脆而且非常响亮。陆飞鑫正要开口,却只能咽回去。

众人都是一惊。

陆飞鑫资格何其之老,乃是陆家三侠之前的陆家双侠之一,一生行镖,朋友故交遍布江湖。居然有人在他开口要说话的时候公然c嘴,简直是不想活了。

众人循声看去,但见屋顶之上一个绿衣女子正坐在屋檐上,晃荡着双脚,自顾自剥着松子吃,全然不把众人的怒目相视当成一回事。

陆飞鑫一抬头便看到了那双无忧无虑的脚。没人知道屋顶上居然还有一个小姑娘,也没人认识这个女孩。

陆飞鑫沉声道:“小姑娘,你爬到屋顶上去做什么?”他只看到那双脚丫还在晃动,一片片松籽壳从眼前落下来。

屋顶上的小姑娘不耐道:“到底打不打呀,老爷爷你快叫他们动手吧!”

陆飞鑫面色一沉道:“小丫头,你坐在屋顶上成什么体统,快下来。”楼上坐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江湖大佬,怎么容许有人还在他们的头顶上?!

小姑娘一脸不情愿,嘻嘻道:“我好不容爬上来,现在我下不来啦!坐在这里高高的,看的清清楚楚,有什么不好么?!”

陆飞鑫脸色y冷下来,喝道:“哪位英雄好汉把这个顽皮丫头带下来!”

人群中一声大响:“我来!”

一个彪形大汉嘿嘿一笑,好像一头黑瞎子一般在人群里接连跳跃往楼顶掠去。那大汉的形状顿时吓了楼顶上小姑娘一大跳,登时惊叫了一声:“不要过来!”小姑娘一吃惊、一受怕,从楼上跌了下来。

楼顶到地面少说也有四丈高,众人听到那惊叫声,出手去接已晚了,都觉得可惜,一个水灵灵的姑娘,怕是要摔坏了。

二楼上的人物本可以出手接着的,但没人出手,冷面而视。

小姑娘摔到铺着石板的地面,p股着地,居然没事,但却疼得呜呜哭了起来。

那彪形大汉此时正掠了过来,笑道:“小丫头怎如此任性,是我吓的你了?!”他倒是有自知之明,但好心使然便要上前扶地上兀自痛哭的女子。

女子且哭且看着大汉娇喝道:“你不要过来!”女子小脚往前一蹬,众人只看到那铁塔一般的大汉顿时倒飞而出,在地上滚了十丈有余。这一幕叫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暗暗惊讶这女子好大的力气。

真是人不可貌相,本来柔柔弱弱的一个小姑娘,这一脚的力气,却比牯牛还大,骇人听闻。

小姑娘哭声弱了下去,兜里的松子经这么一跌,撒了一地。小姑娘便坐在地上也不理众人,一颗颗的捻起来。

那彪形大汉从地上爬起来,好像看怪物一样看了小姑娘一眼,摸了摸鼻子,哼道:“长得丑有错么?!”

这么一个小c曲就此揭过。

陆飞鑫沉声道:“开始罢!”他本来还有几句话要说,现在却一个字也不愿多说,心情被败坏了。他坐下的时候眼角余光有意无意扫过已从地上捻完松子的绿衣姑娘,眼皮跳动了一下。

这次第,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擂台之上,绿衣女子更是从人缝里挤到了擂台边上,眨巴着眼睛看着擂台上的两个人,十分好奇,双手却不忘剥开一颗颗松子,把仁送到嘴里,吃的津津有味。

幽寒断魂枪架在萧定乱的肩头,陆晟提着剑。

陆家祖传剑法出云剑法,以飘逸灵动见长,招出看似无心无意,实则暗藏玄机,许多精妙变化都在其中。

天下武功,分为招式和心法,层次各不相同。外功只有招式,没有心法;内功、气功、元功、神功皆为心法有时还有其配套招式。那些集聚前人智慧的功法招式体系,成为了江湖中衡量武功的一个标准。内、气、元、神的划分延伸到武功招式上,用以衡量其精妙程度,已不仅仅局限于描述心法。

这出云剑法,按照内、气、元、神的衡量准则划分,可算得庸乘气功,不过陆家庄的心法云气决非常了得,乃上乘气功。这一门气功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可餐霞食炁,成陆地神仙一般。

可惜自陆家庄老祖宗以降,陆家庄后人从未有人把这门气功练到那般境界,只能眼睁睁仰视着祖先的传说。

出云剑法配合云气决,威力更增,是陆家庄傲立江湖而不倒的根本。

出云剑法,重在出剑,骤然拔剑如同白云出岫,浑然天成而无稽可循,一出剑便已克敌机先。

陆晟傲然挺立,右手握着剑柄。

气氛萧杀。

春风冷!

火焰一闪,陆晟已出剑。

众人瞪大了眼睛,惊呼道:“火烈剑!”

这柄剑,传自陆家老祖,通体火红,真气灌注其中,剑身有滚烫气焰缭绕,乃是陆家庄的至尊宝物。众人能够目见此剑真容,可说三生有幸。

看来此战陆家庄下足了本钱,陆晟是势在必得。

云已成火云,熊熊燃烧的烈火红云。

陆晟的这一剑,凝聚了全部的精气神,仰赖神剑威势为的便是一招之内完全压制萧定乱,甚至一招败敌。出云剑法起手第一招宝剑出鞘便是如此厉害。多少江湖剑客不能匹敌,败于起手一剑之下。

出鞘一剑乃出云剑法之神。

火烈剑已到眼前,萧定乱清晰的看到了陆晟脸上的冷笑。

萧定乱的眼睛微微眯起,感受着脸上灼热的气流如火星一般刮过来,骤然一挺长枪,吼,一声枪吟发出,如同猛虎啸山,枪出如有神。

陆飞鑫身躯一颤,猛然站立起来,神色凝重。

所有的人都是一阵心悸,被那一枪的气魄震慑了心灵,目瞪口呆。

幽寒断魂枪与火烈剑尖锋相对。

陆晟脸色大变。

萧定乱一枪直刺他剑法之中他最不以为意的一处破绽,那一处破绽乃是火烈剑的剑尖,本来并不算破绽。但是当火烈剑与幽寒断魂枪碰撞的那一刹,陆晟终于感受到那一处破绽的致命。

寻常兵刃根本无法触碰火烈剑的尖锋,触之必毁,是以陆晟根本没有在意这一处破绽。天下间能够比得上火烈剑的兵刃有多少呢?!陆晟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萧家阿丑的龙纹枪可以,但是龙纹枪已被夺走——这本来已足够了。

但是他没有想到萧定乱丢了龙纹枪又多了一柄幽寒断魂枪,而且这柄枪比之龙纹枪只强不弱。

那一刻,陆晟犹如吞下了一只苍蝇,脸色无比难看。

比他脸色更难看的是他的手臂,因为他的一条手臂已被震断。火烈剑脱手飞出,斜c入擂台,陆晟的脸色无比苍白。萧定乱的一枪,势如猛虎,已将他震慑,使他甚至忘记惨叫。

陆晟居然一招败北,谁也没有想到。

萧定乱的胸口处,腥红的血迹蔓延,他的伤口又已裂开。

那一枪,他施展的畅快淋漓,代价便是柳如嫣细心缝好的伤口再度裂开。

第二十二章:诡死

“怎么回事?”

“萧家阿丑居然有伤在身!”

“看样子他伤得不轻……”

萧定乱胸口的血迹蔓延开来,伤口裂开,痛的脸色一阵苍白。擂台下面的江湖人士或惊讶、或恶毒、或忌惮的议论着。

以受伤之身一招击败手握绝世神剑火烈剑的陆家庄小三侠之一的陆晟,在场围观之人,能够做到的一只手都数不过来,自问能接下萧定乱那一击的人也不多。

陆晟歪着身躯一手抱着骨骼已碎的手臂,惨白的脸上那双眸子里尽是惊恐和怨毒,直视着萧定乱。

萧定乱低头瞥了一眼胸口处的血迹,微微眯起眼睛看向陆晟道:“陆晟,你已败北!”

他的声音很平淡,语气一点也不重。

陆晟听闻,心口却如遭重击!萧定乱越是淡然自若,他越觉得萧定乱的高傲和不屑一顾,他心中的怨毒便越盛。一道邪气立刻涌上心头,陆晟顿时心气不顺,生生吐出一口血出来。

萧定乱将幽寒断魂枪往肩头一扛,转身便要往擂台下走去。

他知道自己决计是走不下去的,但他必须试着往下走。

他这个动作其实是个信号。

就好比一头受伤的狮子对上一群饥饿的鬣狗,当狮子掉头要退走的时候,鬣狗就会凶恶的扑上去。

萧定乱转身的时候已有两个人飞快掠上擂台,这两人皆是陆家庄的子弟,一个扶着陆晟下台,一个则小心翼翼将火烈剑“请”下去。

这两个人来去都极快,快到萧定乱才走出三步,擂台上已只剩下他一人。

突然,擂台上一震,一个人落上擂台。他虽然是个人,落地的时候却像一座小山坠地,整个擂台都震动了一下。他落脚的地方,石板破碎,石屑乱飞,脚已陷入石头里,生生被他在坚硬的石板上踩出两个脚印。

“萧家阿丑,好猛的枪法,我袁勐要领教一下!”

跳上擂台的是一条大汉。大汉袁勐全身肌r虬结,有古铜色的皮肤,铁塔似的伫立在那里,双眼放光,紧盯着萧定乱的背影。他手中提着一口大刀,大的吓人的一口钝口重刀。

袁勐的大刀,一百八十斤如假包换,大的像一块门板。

阿丑缓缓的转身,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乜眼看向袁勐古铜色的面皮道:“说个合适的理由给我听听!我的枪法,不是给人领教的。”

王猛竖起两根粗长的手指道:“第一,我最近缺钱花,而你的头很值钱;第二,你的名声实在太坏,我想做做惩j除恶的事情。嘿嘿,横竖都是要你死,你喜欢哪个理由,随便你选!”

袁勐乃是伏虎山的弃徒,因为作恶多端被逐出师们,流落江湖向来都是贼寇一流,这个时间却忽然跳了出来。

本来这种货色是决计不能踏入杨柳林半步的。

陆家庄素以正宗名门著称,做的是江湖行镖这种堂堂正正的事情,从来疾恶如仇,名声着实不差。寻常恶徒贼盗都是敬而远之。

但今日此地,袁勐不但入了绿柳山庄,还跃上了陆家庄搭建的擂台。

萧定乱抬眼一看,发现陆飞鑫端坐高位,双眼却闭着。

萧定乱心底一声冷笑。

袁勐一声狰狞咆哮,已提着大刀大步流星飞扑上来,沉重的大刀抡转浑圆,刮起风声一阵阵的尖啸,使其显得穷凶极恶。他素以力量强大著称,在江湖中也有一定的凶恶之名,与他交手如果吃不住那第一刀劈砍,便也没有丝毫机会了。

这一套刀法,是他从伏虎山学来。能够被伏虎山这样古老的大门派看中并收为弟子,资质悟性自不必说,加之袁勐天生神力,握着这样一柄重刀,刀法施展开来,着实吓人。

萧定乱双目神光一凝,冷笑道:“袁勐,你的刀法不全啊!”

他已看出五处破绽,其中有一处只要后手接的精妙,是致命的。

袁勐怪笑一声,一刀猛劈过来,欲要将萧定乱一分为二。

萧定乱手中幽寒断魂枪一抖,龙行虎步的向前一步踏出,一枪刺出。

锵!

萧定乱肩膀一沉,长枪震荡发出轻吟,袁勐的大刀刀口多出了一道缺口,袁勐更是被冲击的连退了三步。

这三步早在萧定乱的计算之中,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萧定乱纹丝不动的身躯骤然向前扑出,身形如同猛虎下山,幽寒断魂枪尖锋之上寒芒闪烁。

快!猛!狠!

这一枪刺出,准确的诠释了这三个字。

袁勐大惊失色,欲要抽刀来挡,却已晚了。

他无法相信萧定乱在力量上居然丝毫不弱于他。

寒芒隐,血光现。

幽寒断魂枪从袁勐的喉结处刺入,从后颈穿出。袁勐双目圆睁,手中的大刀哐当落地,他的颈椎已断裂。萧定乱长枪一挑,长空溅血,袁勐的尸身如同破麻袋一般飞出擂台。

肩扛长枪如旧,阿丑冷笑道:“这样的恶g,怎么能够出现在绿柳山庄,坏了此地的清静。老庄主,您实在是太马虎了,怎么能把这样的人放进来。不过现在死了,也算的我萧家阿丑帮绿柳山庄亡羊补牢。”

萧定乱这么说不过是在讽刺陆家庄罢了。

陆飞鑫缓缓张开眼道:“你是大魔头,袁勐之流是恶g暴徒,老夫这一手叫驱虎吞狼。老来清闲,偶然看一看狗咬狗也不差!”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怪异起来,谁也没有想到陆飞鑫说话之间居然毫不避讳自己的险恶用心,而且说的清淡如水。但是谁也没觉得不对,即使那些恶迹斑斑的凶恶之徒听闻,也只敢在心头暗骂老匹夫、老狗,敢怒不敢言。

陆家庄的险恶用心登时展露出来。

萧定乱眼神一转,在楼上一处偏僻角落里忽然看到了一张笑脸。

曹静的笑脸。

此时此刻曹静笑的y沉,一脸促狭。

萧定乱冷笑道:“饿狼打头,鬣狗殿后!陆晟、陆飞鑫,不错,你们很不错!”他骤然一挺手中幽寒断魂枪,直指陆飞鑫,脸色彻底y沉下来,冷喝道:“还有那条狗要上来?”

全场寂静。

了解萧家阿丑的人都知道,这是萧家阿丑拼命的架势。

挺枪相对,谁来谁死!

钱固然诱人,却要有那个本事拿,没到手的钱,和厕纸没有分别。

木老忽然爬上了擂台,是真的爬上来的。也不知他怎么挤到了擂台边。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然后一阵哄笑。因为无论任何一个人看到木老的样子,都只会认为他是一个痴呆,不太正常。木老的头发花白,乱蓬蓬,当真的首如飞蓬,一身穿着也像一个地地道道的耕田的老农,加上严重的驼背,爬上擂台时就像一只被扔到岸上的虾米。

萧定乱喝道:“木老你上来做什么?”

木老眼珠子乱转,似有些惊慌,嗡嗡道:“我想说话。”

萧定乱道:“你想说什么话?”

木老兀地在原地转了一圈,适才认准了方向,抬手一指,指向了陆飞鑫道:“他才是狗,你是龙虎!狗刚才说错了,我实在听不下去老狗的吠叫!”

萧定乱一愣,所有人也都愣住,气氛诡异。

木老想说话,说出来的话也只会像苍蝇嗡嗡叫。但是这一回,叫的实在不是时候、不是地点。

陆飞鑫猛然站起身来,怒目圆睁直视着木老。

木老慢吞吞往擂台下走去,嗡嗡道:“我说完了,心里舒服了!”

他心里也许真的舒服了,但陆飞鑫被人指着脸骂狗,却非常的不舒服。现在哪怕木老是个真的呆子傻子老糊涂,已经和死人无异。

四条人影从楼上一掠而下,直掠向木老。

四人落地轻盈,脚尖一点地像燕子一般腾起,落在了木老的面前三尺外。木老嘀咕道:“好狗不挡路!”

四个陆家庄的高手齐刷刷向两边倒去,眼睛大大的张开,还保留着怒目而视的神态,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周围的人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得连连退开。

木老含混道:“现在这么听话的年轻人真是不多见!”他以为这四个人真的给他让路了,却不知道这四个人已经死了。

没人知道那四个人是怎么死的。

陆飞鑫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老脸上的皱纹一条条扭动,双目深邃而冰冷。他一生行镖,什么样的鬼怪事情没见过,但这样的怪事他却连想都没想过。陆飞鑫顿时感到事情超出了控制。他一招手,又有四个人飞了下来。

这四个人却在半空就落了下来。

这一幕只叫一片诡异y影笼罩了整个绿柳山庄。

楼上一个男子骤然站了起来道:“陆老,容我试上一试!”

陆飞鑫看向说话的男子,点了点头道:“东岳,你肯出手我倒是可以松一口气!且容我看个真切,把行凶之人捉出来。”

在陆飞鑫的面前神不知鬼不觉连杀陆家八人,不亚于狠狠抽了陆飞鑫一个大嘴巴。

他若再看不出个究竟来,老脸恐怕都没处放了。

叫做东岳的男子姓毛,少时外功横练,传闻有过一番奇遇,在一处穷山恶水间得到一部绝世气功心法秘笈,气功施展间流转全身,如罩金钟,刀枪不可入、暗器不能破。

是以陆飞鑫一听毛东岳要下楼一试,他立刻就放心了,势必要抓住这个机会,看穿乃是何人的手段。

毛东岳身形一纵,已落下楼,直向木老而去。此时此刻,木老的嫌疑当然最大,他要一探究竟,自然首选木老。

众人都看到毛东岳掠来,气焰排空,宛若一口大钟时刻罩在身躯之外。他一路掠过,两边的人都被撞的倒地翻滚。

毛东岳似乎没事,不过在离木老还有一丈的时候突然咳嗽了一声。毛东岳已经快十年没真正咳嗽过了。这一咳嗽不打紧,可毛东岳忽然感到口中粘粘糊糊,一股血气冲入鼻腔里。

他居然一咳嗽,就咳出血来了。

毛东岳再走了两步,摇摇晃晃便倒下了。

居然又死了。

陆飞鑫却什么也没看到。

吃松子的小姑娘不再吃松子,交头接耳的人不再说话,甚至于萧定乱的心头都涌上了一股寒意。

毛东岳是什么人?!毛东岳是毛三通的儿子。毛三通的诨号叫毛人王。敢叫人王的人,而且活得好端端的,已无法用武功高强来形容。

毛人王想杀的人和想杀毛人王的人都成了鬼。有人说他如果不是杀戮太重,恶果缠身患了一种疯病,是有可能成大侠的。毛三通没成大侠,却当了十几年的人王。

现在他的儿子就这么样诡异的死,人王只怕要疯魔,变成魔王了罢!

凡是在场的人都觉得一个噩梦临头。

毛人王谁都惹不起,陆飞鑫也不可能。

目见这一幕,陆飞鑫颓然坐会大椅上,喃喃道:“我陆家的大劫难,来了!”

第二十三章:生死之间

让人窒息的死寂之后是s动、惊恐、燥乱。

毛人王的儿子死在绿柳山庄,绿柳山庄演武场上的人一个都别想摆脱干系。以毛人王的杀戮之重,不会轻易放过一个的。

这一点,谁都清楚而且不会有丝毫怀疑。

萧定乱曾和毛东岳交手过,不过两人点到即止,并未伤和气。毛东岳是个直爽之人,有其老爹的悍不畏死,也有自己的处世圆滑,武功一流自不必说,其护体气功可谓牢不可破,战法深受其老爹毛人王之影响,火爆而狠辣,粗中有细。

萧定乱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毛东岳会因为咳嗽了一声便翘辫子死翘翘了。

是谁出手害了他?!谁也没看见,谁也想不到。

但有一个人嫌疑最大。那个人就是木老。

木老是见不得血的,所以即使他爬上擂台要说话,也没看萧定乱一眼,因为他从萧定乱身上闻到了血腥味。这一点萧定乱很早就知道。

但是现在毛东岳就倒伏在他的面前,嘴里的血汩汩的流出来在地上形成了一个腥红刺眼血泊,木老想不看已晚了。

木老一看到鲜血,脸色便泛白发青,顷刻间就像从棺材板里掏出来埋了几天的死人一样。他惊叫了一声,哇,胃里的所有东西都吐了出来。

“血!血啊……”

木老疯狂乱叫,惶似一只被捉到琉璃瓶里的苍蝇,嗡嗡嗡四处乱撞。他撞到哪里,哪里的人都像躲避瘟疫一样退开。

木老已疯了。

萧定乱不明白柳如嫣为何给他安排这么一个不正常的人赶车。

陆飞鑫的两条白眉几乎扭到了一起,陡然历喝道:“把那疯老头给我捉住!所有人都退到一边,一个也不许走!”

众人像鸭群一样往演武场的西面涌去,陆家庄的子弟、扬威镖局的镖师纷纷出动,把守住了各方出口,谨防任何一个妄图逃走的人。到了此刻也没人敢走,想走就代表着心虚、心虚就代表了嫌疑,有嫌疑就死定了。

萧定乱还在擂台上,此刻他终于清静了,也得以喘一口气。这时他才注意到擂台下面,身穿绿衣的小姑娘正眨巴着雪亮一双大眼睛极是好奇的看着他。

他也在思索,也在观察,以期看出一点蛛丝马迹。这样的杀人手段,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心下同样惊骇一片。

木老疯跑了一会便没了力气,身子缩成一团倒在地上瑟瑟发抖。春天已不冷,他却恍若在冰封千里的严冬,全身都在冒冷汗。

陆家庄又有人出来,目标是木老。

三个人都穿着护身软甲,功力极限运动,死死的护住全身,也不是飞掠而行,改成一步步缓行,脚步扎实稳健。

陆家庄的人已十分小心。

可是这次的三个人还是出事了,和毛东岳一样开始咳嗽,一咳嗽便咳出血来。再走两步,全身的功力都散了,委顿倒在地上一命呜呼。

萧定乱因为修炼三清九幽妙法莲华心经,对于内力真气的流逝特别敏感,听觉、目力、感触都灵敏于常人。这一次他看的非常仔细,那三个身穿金丝软甲的陆家高手甫一开始咳嗽,全身的真气便紊乱了,真气流泻之快好像火山一般爆发,猛然冲出了身躯经脉,一眨眼便散尽了。

这样的死法太离奇诡异。

木老蜷缩在演武场的中间,完全被孤立。

谁都看到他没有出手,除了浑身颤抖,他甚至于连动都没动过。但是所有的人看向他的目光都不对,因为他太不正常了。事出非常必有妖。

氛围紧张而压抑!

陆家庄一只一只的信鸽、鹰隼飞了出去。毛东岳横死,他们不敢有丝毫隐瞒,已开始将消息送出去。众人都知道毛人王要来了。

毛人王一来,噩梦便真的开始。

绿衣女孩的松子其实早已经吃完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忽然拍拍手旁若无人的要离开此地。

陆飞鑫大喝一声:“哪里去?事情没查个水落石出之前谁也不准走!”他却并没有第一时间从楼上下来阻拦女孩,只是出言喝止。

在摸不准情形的状况下,他也不敢冒险。

女孩被喝的一个机灵,停了下来一脸委屈道:“我肚子饿了,要去吃饭!你们这里管吃的么?若是管,肯定也不好吃……管这么多人的饭菜,做的一定很糙!我还是到莫河城去吃罢!”

她一面说话一面又迈开脚步走起来。

三个年轻的镖师灵巧的一掠而出,在人群之中穿梭,瞬间拦在了绿衣女孩的面前,面色y沉道:“在这非常之时,阁下还是留下来为好。”

绿衣女孩道:“我的路是拦不得的!”她眸子又大又亮,灵动的眨了眨,说不出的可爱、俏皮。双手背在娇小的身子后面,碎碎的来回踱步。

一个年轻镖师冷笑道:“若是想死,你便走罢!”

绿衣女子哼哼道:“陆家庄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欺负胖子不说,还欺负人家一个小女子,说出去就不怕笑话么?”

青年镖师神色冷峻道:“情势所,我们也只得如此,等到此事了结,我们陆家庄自然会给诸位无辜之人一个交代的。你,现在必须留下!。”

绿衣女子鼓着腮帮道:“我偏不!我要吃饭就要吃饭,谁也拦不住我。”

果然没人拦得住她,起码那三个年轻的镖师不行。她娇小的身子往前一动,三个镖师便是一声惊呼倒飞了出去,被看似柔柔弱弱的绿衣女子撞飞了出去。

绿衣女子琼鼻里轻哼一声大摇大摆便走了。

她还没走几步,三匹枣红快马火急火燎的冲入了演武场中。马上坐着三个紫衣大汉,满脸的大胡子,一双眼睛如同鹰隼一般。

其中一个大汉双眼紧盯着演武场上的十二具尸体,眼神变得冷冽起来。

中间的一个大汉摇了摇头,沉声道:“来晚了!”

另一个大汉叹道:“毛东岳已死!”

萧定乱一转眼便看见这三个非同寻常的人,眼里旋即浮现出疑惑之色。这三个人来头可不小,叫做飞鹰神探,乃朝廷赐官爵,六扇门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飞鹰神探混迹江湖,专破奇案、大案,建功无数,虽为六扇门中之人,但江湖地位却极高,乃响当当的人物。

飞鹰神探是三兄弟,武功都奇高,分别叫马辽、马阔、马广。

此刻大哥马辽一见此间情形眉头便已蹙起,两条浓眉不住的扭动。

排行最末的马广忽然扬声道:“陆家庄陆飞鑫前辈可在?”

陆飞鑫道:“老夫在此!飞鹰神探此来所为何事?”飞鹰神探一来,他便已知道此间的离奇死亡非同寻常,能够引得飞鹰神探现身,足可以说明此事牵涉极大。况且死了毛东岳,这事说什么也不会小!

马广道:“捉人!”

陆飞鑫沉声道:“捉谁?”

马广道:“凶手!一个善使暗器的高手!”

陆飞鑫惊道:“你说这些人都死于暗器?”

马广道:“的确是暗器,一种几乎不能看见的暗器,杀人于无形。”

陆飞鑫道:“凶手可还在这里?”

马广摇头叹道:“不知道,没人知道他怎样出手,什么长相,但是他要杀谁总是会让一个人先知道。他要杀毛东岳之前我们忽然收到了消息,一路快马加鞭赶来此地,却已然晚了半步。毛人王很快就会赶来,老庄主还是想想怎么交待吧!”

陆飞鑫脸色难看。交待?!毛人王岂会听任何人交待?!

忽然一只信鸽飞了回来,这只信鸽本来是陆家庄发出信函通知毛人王的,现在却突然飞了回来。信函还好好的在信鸽身上,陆飞鑫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他下意识的取下信鸽上的信函拆开来看,上面只写了一个名字——阿丑!

字迹黑的让人胆寒,不敢直视!

阿丑就是萧定乱。

陆飞鑫眼神一动,看向萧定乱,浮现出一丝松了一口气的神情。登时他便看到萧定乱浑身一颤,猛然跌坐在地。幽寒断魂枪哐当一声倒在地上。

几百只眼同时看来,无不是心一沉,料想萧定乱完蛋了,要步毛东岳之后尘。

萧定乱同样剧烈的咳嗽了一声,他的脸骤然变得血红。他终于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死的了。凶手打出的居然是一道内气,不是内力也不是真气,比这都要高明的多,是元气,而且是极为高明的元气,已凝罡练煞。那罡煞元气无色无形,一打入人的身躯便直攻心脉和丹田气海。中招之人不但功力尽散而且心脉破裂,神仙也无力回春。难怪这些人死的如此离奇诡异,原来竟是如此,这根本就不是暗器。

那一道罡煞元气如同一条毒蛇,骤然刺入萧定乱的身体,一分为二,一道直奔丹田,一道直奔心口。他这一下跌坐在地,感受到了三清九幽妙法莲华心经不由自主的催动起来,如同一头沉睡的恶龙被一g子打醒。心法一动,冥冥之中一股神秘莫测的力量升腾出来,使得萧定乱全身如同烈火焚烧,生出要化作灰烬的幻觉。

不过在性命攸关的紧要关头,萧定乱心中意念反而清晰无比,第一个想法便是绝不能使得罡煞元气击破心脉,他一定要即刻护住心脉。心脉一破,除非是承天造化洪福齐天方可捡回一条命,否则必定十死无生。

心经催动的愈加急迫,他能感到身躯百骸内好像有一条火龙在游窜,直扑胸口、丹田处那罡煞元气。幻觉里,他觉得自己的胸腔之内已被燃烧一空,全身黄豆大的热汗直流。

恍若投身熔炉,涅槃一般。

此时此刻,萧定乱脑中忽然有了一丝明悟。三清九幽妙法莲华心经第一层的修炼处处充满考验,几乎是让人站立在恶魔深渊之边缘,如果意志不坚、稍有不慎十之八九便要入魔。这门心经对人的内心考验实在巨大。时常考验、锻炼人的意志,稍有松动便能诱发无数魔念,从三清妙境落入九幽地狱。

他明悟了这一点,内心之中再不敢有一丝分神,虽痛苦的面目狰狞,全身扭曲,牙关咬的流血,但他的意志却坚若磐石,不再动荡了。

这方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考验。

神志一清,萧定乱顿时发现了自己身躯的异样。他发现自己的丹田深处,先天气海居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自他内力被打散之后,先天气海萎缩成为一点,他便再未关注过。无论修炼什么心法,养出的炁都在先天气海之中,然后由气海流转周身百骸,形成周天循环。但他猛然发现自己居然没有气海,顿时惊讶的无以复加。

他立刻想到了苏万屠初见他时那刻骨铭心的一指头,也想起了苏万屠的话,顿时明白了。

苏万屠那一指头另有玄机,彻底点破他的先天气海。

一个没有气海的人,当然不能修炼任何心法,神功心法都不能。

这一刻,萧定乱对三清九幽妙法莲华心经的神妙又有了更深的认识。他感到自己的力量又在增加,大幅度的增强。那种力量剧增的感觉使得他身躯颤抖的更加厉害。

罡煞元气居然被吞没了,化为萧定乱的力量。

萧定乱非但没死,反而得到了巨大的好处,因祸得福。元功元气,这还是萧定乱第一次见识。元功心法世所罕见,元气更是精华无比,其好处果然非比寻常。

罡煞元气消失,那一股让人疯魔的热力也终于散去,归于平静。

萧定乱只觉得口渴,口干舌燥,全身的皮肤干枯如老树皮,面容憔悴浑身乏力。这一番遭遇使得萧定乱差一点“热”死。

他迫切的需要喝水,大量的水。他感觉到自己的血y已粘稠的无法流动。

他的意识里求生的本能驱使着自己,念头中只有水!

短时间内若没有水,他还是必死无疑。

萧定乱骤然跳了起来,身子摇摇晃晃。众人只感觉他忽然之间瘦了一大圈。他举目四望,目光最终停留在了演武场边缘的一口老井的井台上。

他已顾不得其他,以此刻能够提起的最大力气向井台奔去。

飞鹰神探眼神惊讶,陆飞鑫的脸色更是怪异无比。陆飞鑫下意识的看向手中的字条,确实写着阿丑两个字,他其实看见阿丑中招,已确定这字条出自凶手之手,但是他着实没想到萧定乱居然没死。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认为萧定乱能比毛东岳更强。

萧定乱跑向井台的途中一共摔倒了三次,狼狈不堪。最后勉强爬上井台,翻身跌入了井中。

只有萧定乱自己知道,他摔倒三次是因为凶手又出手了三次。

他落入井中,可谓生死不知!

第二十四章:毛人王

就这样死了么?!

萧定乱已感到自己的意识在游离,他突如其来的想到了魂飞魄散这个词。他觉得自己不像在井里,而是在一片虚无缥缈的黑暗中。

黑暗中只有冰冷和恐惧,堕落和寂灭。

他渴望有光,就像无论在多么漆黑的夜晚,他只要看到一颗星子,就能平静下来,光能给他救赎。

他渴望到了极点。

于是黑暗中有了光,那光纯白,白的晶莹剔透,于黑暗的最深处如同昙花一现。

萧定乱被一瞬的光明照耀,心头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渴望的不是光,是希望。那光也不是光,是希望。

他终于知道那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了。那是窒息和行将溺死的滋味。他的胃里已灌满了冷冽的井水。他拼命想要呼吸却吸入了更多的水,水直接灌入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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