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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Chapter 41

印象里记忆中,费疑舟其人,嗓音一贯是冷沉而又清凌凌的,听在人耳朵里,容易使人联想到竹涧山溪这些意象。也正因如此,殷酥酥才总觉得他冷清如琦。

可此时,他低哑的声线深处仿佛匿了一团火,呼出的气息也是温的,若有似无撩动她耳朵上细软的绒,灼灼滚炙,仿佛要连她整个人,从头发丝到脚趾也一并点燃。

殷酥酥身子僵住了,呼吸微乱之间,感觉到一阵柔软的水汽。

是他薄润的唇在缓慢耐心地勾描她耳廓。

“你……”殷酥酥两颊烫得几乎能煎熟鸡蛋,觉得太痒,条件反射便夹了下脖子,试图将耳朵从他唇舌间拯救,口中极力稳住声线不发颤,道,“等不到我,为什么睡不着?”

费疑舟静了静,唇依旧贴着她的耳,轻声回道:“我的睡眠质量一直不高,入睡困难,夜间也容易醒。昨晚你在身边,我睡得还不错。”

这话倒是令殷酥酥有些意外。

她一直以为,有心事的人晚上才会睡不好觉,原来他这样的人也有烦恼?

她转过身,在他怀中抬起眼帘,眼眸里盛入零星月光,格外的亮,半是关心半是好奇:“你睡眠不好是生理原因还是心理原因?”

费疑舟垂眸注视她,手指沿着她柔美的脸颊滑过,徐徐摩挲着:“心理占多数。”

他指腹的茧摩擦着她细腻脸蛋,磨得她皮肤痒痒的,心也痒痒的。忍不住抬起手,将他的指尖捏住攥入掌心,不让他再勾惹。

殷酥酥眨了眨眼,脱口:“你也有烦心事?”

费疑舟看着她,一时无言。

姑娘刚沐浴完,身上散发着淡雅的清新香气。那是一种类似草莓与牛奶混合在一起之后形成的味道,从费疑舟鼻腔钻进来,他舌尖仿佛都能尝到股微淡的甜。

他总觉得她像个魔女,天生有神力,能轻而易举摧毁他构建起来的钢铁城墙。

滴水不漏的自制,从无纰漏的理智,到了她面前,统统都形同虚设。

有时也会觉得自己可笑。这么多年了,面对她时,他依然没有半点的长进。

“只要是个活人就会有烦恼。”

费疑舟一面轻描淡写地答她话,一面随意把玩起她抓住他手指的手。小巧的一只,温柔而纤软,手背纤细,手掌心的中间部分却又堆着层层绵软的肉,瞧着十分粉嘟讨喜,轻轻一握,便像个小小的包子,被他整个包裹进宽大掌心,“我当然也不可能例外。”

殷酥酥心生窘迫,五指手掌被他当面团似的搓来揉去,脸不由地更烫。

她刚才伸手抓他,本意是不想让他摸她脸,谁知人大少爷脸是不摸了,转而又发现了新“玩具”——她的手。

殷酥酥既不能把手抽走,也不能喊停,没办法,只能由着着这位大佬继续玩,尽量语气如常地续道:“世界上的活人总共有八十亿,你拿自己和我们普通人民比,不是很恰当。”

疑舟挑了下眉:“协议里那些条条款款(),都已经在走流程?(),你要的房产地产还有各类软资源,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月之内就能悉数到你名下。你确定自己是‘普通人民’?”

殷酥酥被他的话语呛了下,囧道:“我是运气太好,遇见了你这么大方的雇主老板。如果没有你,我可能还在为每个月的房贷拼命。”

与绝大多朝九晚五的普罗大众相比,明星的确高薪,某些头部艺人一部戏的片酬就远超一个家庭一辈子的总收入。

可是,明星的收入再高,于上流社会的豪门而言也不过九牛一毛。

殷酥酥很轻地叹了口气,接着说:“普通人的烦恼很多很多,比如房贷、车贷,老人生病就医,孩子长大上学,亲戚朋友人情往来。但是你太不一样了。你的烦恼,可能就是几十亿的项目选哪个乙方,几百几千亿的存款放哪个银行。”

费疑舟充当起最专注的聆听者,听她讲完最后一个字,倏然笑了下,似有几分无奈:“原来这就是你对我的刻板印象。”

殷酥酥闻声,目光里跳出一丝惊异,下意识接话:“那你的烦恼还有哪些?”

费疑舟眸色沉沉地凝视着她,答道:“比如,看不见你的时候,我总是烦恼你今天工作顺不顺心,三餐没有按时吃,有没有受气,有没有受委屈。”

殷酥酥蓦地呆住。

又听费疑舟继续说:“烦恼怎么样才能让你无忧无虑,怎么样才能让你每天都开心。”

“……”殷酥酥睁大了眼睛,几乎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她竖起一根食指,隔着空气点了下自己:“你的烦恼,说来说去,怎么好像都跟我有关?”

大公子神色颇为懒漫,思考她这个结论两秒,而后漫不经心地回答:“差不多吧。”

殷酥酥又不知道如何搭腔,只能沉默。

心脏在胸口狠狠扑腾数十下,跟撒欢的小鹿似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的胸腔给撞开一条路,恭迎他登堂入室,直抵她心。

这样一个男人,即使抛开他的背景家世不提,爱上他也显得过分容易。

他实在太懂得怎么样让一个女孩悸动。甚至不需要任何实质性动作,上下嘴皮一碰,三言两语,便能笼络人心。

“为什么不说话?”察觉到她走神,费疑舟指腹蹭了下她被薄汗浸透的手掌心。

“……”殷酥酥回过魂,弯起嘴唇冲他一笑,选了个最挑不出错处的回答,“您这么关心我,让我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感受到了犹如春风拂面般的温暖。我真的很感动。谢谢。”

费疑舟:“……”

费疑舟扬眉,眼睛直勾勾盯着她,语气颇为随意:“感动到这份儿上,光说两句就算‘谢’了?”

殷酥酥感到十二万分的不解,诚心发问:“那您想我怎么谢?”

费疑舟:“抱我。”

殷酥酥:“……”

殷酥酥人都傻了,低眸扫了眼她和他这会儿的造型姿势,只觉哭笑不得,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 “可是,我们现在不就抱在一起吗?”

贴这么紧,她腰都快被他的胳膊勒出印子了。

还要怎么抱?

随之便听大佬波澜不兴地开口:“现在是我抱你,我要的,是你主动抱我。”

“……”殷酥酥再默。没辙,只能主动抬起胳膊男人的脖子,往他怀里挤了挤,再挤了挤。

软玉温香主动投怀,费疑舟嘴角不露痕迹地勾了勾,手臂收拢,顺势而又自然地,把她整副身子完全扣在怀中,与她贴合得严丝密缝。

殷酥酥再次微僵。

距离本就很近,她这一挤他这一收,她整颗脑袋几乎埋进他颈窝,她能异常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微凉的鼻尖和柔软浓密的眼睫,已蹭到他颈动脉上层的皮肤。

这样的姿势,就仿佛她是个精美洋娃娃,被迷恋自己的幼稚小孩独家占据,霸道得讲不了一点理。

殷酥酥的心脏在胸口狂跳,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在往脸颊与耳朵涌,她窘促得甚至屏住了呼吸。

冷冽宜人的暗香浮动在空气里,被他颈窝的体温一蒸,好像也有了温度,熏得她有点昏沉。屏息两秒,稍微吸口气,便满满吸入他的味道。

实在磨人。

殷酥酥心里慌慌的,不敢逃脱,只能在费疑舟怀里自发调整姿势,身子略微往下滑,同时将脑袋侧过一个角度,用脸颊贴住他前胸。

再做一次呼吸,总算能吸入新鲜的空气。

殷酥酥略放松了点。

刚才她整副大脑神经都被嗅觉与触觉侵占,此时新鲜氧气充盈大脑,某些迟钝的感官便开始复苏。

她怔了下,听见耳畔传来男人的心跳声,噗通噗通,沉沉的,很有利,可是频率偏急。

殷酥酥困惑了,掀高眼帘,看向头顶上方那副棱角分明的下颌,茫然地说:“你心跳有点快。”

很离奇,与稍显急促的心跳形成反差,费疑舟脸色如常,矜平自若地应她:“嗯。”

殷酥酥眨了眨眼睛,又说:“我记得,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你还告诉我,说你常年健身运动心脏调节能力强,所以呼吸与心跳都比正常人要缓慢。”

费疑舟点头:“嗯,我说过。”

“那你现在心跳忽然不缓慢了。”殷酥酥是真的好奇,很有求知欲地追问,“又是什么科学原理?”

闻言,费疑舟并没有正面回答她。他只是以指尖抬起她的下巴,垂眸低头,在她小巧可爱的鼻头上,很轻地咬了下。

殷酥酥睫毛扑闪两下,更迷茫了:?

费疑舟:“现在再听。”

殷酥酥脸红彤彤的,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没多问,赶紧趴他胸口上侧耳一听,然后又嗖一下抬高脑袋,惊奇道:“比刚才更快一些。”

费疑舟不语,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往身前一带,依然倾近,这次唇瓣温柔啄吻她的唇。

两秒后,他唇移开,深邃的眸中有浓雾弥漫,嗓音也透着丝丝克制的低和哑:“再听。

殷酥酥脸更红了,照做去听他心跳,怔然说:“天哪,跳得好快好快……”

“现在明白了吧。”

“……”

“心跳缓慢,是因为体质。”费疑舟凝视着她,低声说,“而我心跳变快,纯粹是因为你。”

听完费疑舟的话,殷酥酥双颊已经烫到失去知觉。她心慌意乱到极点,不敢再和他多说也不敢再和他对视,她清了清嗓子,飞快撂下一句“我明天一大早还要去片场,先睡了晚安”后便鱼儿般从他怀里溜出,盖上被子闭眼睡觉。

继而便感觉腰身一紧,被一条有力的男性胳膊环搂住。

大约是怕打扰到她睡眠,这次他只是轻搂着她,呼吸最初是微乱而浑浊的,在他竭力克制之下,逐渐调整到正常频次。

殷酥酥心口噗通个不停,起初很紧张,但见费疑舟只是手臂搂住她腰,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神经也就跟着放松。

整日的疲乏翻涌上来,她眼皮开始打架,终于不敌瞌睡虫大军,枕着太子爷匀缓的呼吸声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金主老公已不见踪影。

殷酥酥侧过头,看向身旁已经空了的位置,探手一试,温度已经渐凉。

显然,费疑舟已经走了一阵儿了。

进组以后,每天拍戏的妆容都由剧组化妆师负责,殷酥酥不用自己上妆,飞快洗漱完换上衣服便直接冲出卧室,脚下生风,下楼梯奔庭院而去。

慎叔刚从地下室上来,眼前便有一阵疾风刮过。毕竟一把年纪的人,他被惊得伸手扶了下旁边的柜子,站稳后定睛一瞧,这才认出那道“香风”是自家这位刚过门儿的大少奶奶。

“殷小姐。”慎叔微拔高音量,提醒道,“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吃了再走吧!”

“不用了叔!我赶着上工时间来不及了!我去剧组吃!”殷酥酥在晨光下朝慎叔挥手,面带歉意地大声回道,“谢谢你!我先走了拜拜!”

慎叔被这风风火火的小姑娘逗笑,也冲她挥手,说:“拜拜,路上小心。”

坐上迈巴赫,新上任的陈志生助理发动了汽车引擎。

殷酥酥从单肩包里取出防晒霜,挤出一大坨,吧唧糊脸上,两手并用粗暴地涂抹开。

陈志生开着车往后瞄了眼,淡淡地说:“殷小姐,是去昨晚接你的那个地址么?”

“嗯。”殷酥酥点头,纠结什么似的顿了下,又道,“阿生,我看我们俩年纪也差不多,以后你就跟梁姐还有小芙他们一起叫我酥酥吧。我这儿上班没有费疑舟那儿那么多规矩,大家都当朋友相处就行。”

陈志生稍滞,思考须臾才点头,应声:“好。”

事实证明,将吃早餐的时间节约起来,提前十五分钟出门的殷酥酥颇有先见之明。迈巴赫刚行驶至《浓雾之后》片场附近,背后那条主干道便堵得水泄不通。

今天和化妆师约定的时间是早上八点,殷酥酥看眼手机时间。

这会儿才七点五十,刚好还能看着剧本啃几个烧麦。

殷酥酥一边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边推开车门下了车。也巧,走了没两步,跟一位高挑靓丽的美女撞个正着。

“梁姐?”殷酥酥诧异地低呼,伸手握住梁静的胳膊,盯着她上下打量,“我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几天吗。现在感觉怎么样?宿醉后遗症过了没?”

梁静无所谓地摆手:“早跟你说了我外号‘千杯不醉’,喝点儿小酒能有什么后遗症。好着呢。”

两人说话的功夫,陈志生已经停好车跟过来。

一眼瞧见这名身姿挺拔的高大男人,梁静着实愣了一下,不好明着发问,只能用疑惑的眼神看向殷酥酥。

殷酥酥收到梁姐的眼神信号,赶紧做介绍:“哦,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梁静,我经纪人,我们都喊梁姐。这是陈志生,我新招的助理。”

陈志生脸上没什么表情,朝梁静点了下头,以示友好:“你好,梁姐。”

“呃……你好。”梁静挤出个笑容。紧接着便一把将殷酥酥拽边上,压低嗓音:“你搞什么,招新助理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而且怎么招个男的呀?”

“不是我不跟你商量。”殷酥酥小声回答,“情况有点复杂,这帅哥以前是费疑舟的私人保镖,现在被他老板派给我了,说负责24小时保护我的安全。”

“私人保镖?”梁静瞪大眼,“就是你说的那个空降旅退役的特种兵?”

殷酥酥点头:“对。”

“……”梁静闻言,心中一股崇敬之情油然而生,暗搓搓往背后瞥了眼。

刚才第一眼没看清,细细看去,发现这位新来的“助理”个高人帅肩宽腿长,气质也格外的硬朗板正,确实颇具军人风采。

既然是费老板拨下来的人,根底必然是没问题,靠谱。

如是思索着,梁静越瞧这小伙子也就越满意,过去笑眯眯道:“阿生是吧?你好,以后大家都是一个团队的,我应该大你几岁,你叫我梁姐就行。”

陈志生平和地颔首:“梁姐。”

内部人员相认完毕,三人一起往化妆间方向走。到了一瞧,发现宽敞的屋子里只有两个女配角老师和几个化妆师化妆助理,其余主演均不见踪影。

“呀,酥酥姐你来了。”看见殷酥酥,化妆师小姑娘热情地招呼,“开机这么久,每次你都是第一个来。”

殷酥酥在椅子上坐下来,笑容随和:“再早也没你们早,你们才是又辛苦又敬业。”

“嗨,你们是大明星,我们哪能比呀。”

殷酥酥和化妆师闲聊了两句,然后就开始做妆造,投入进新一天的工作。

殷酥酥今天的戏份排得很满,上午三场,下午四场,晚上还有一场,全是情绪爆发很强的内容。

神经质地发疯尖叫,被凶手追赶着狂奔逃命。

下午五点半过,白天的摄制工作宣告结束,殷酥酥累到变形,回到自己的独立

休息室,往折叠床上一躺,剧本往脸上一盖,闭目小憩等开饭。

睡意渐浓之时,突然听见休息室的门被人从外头敲响。

殷酥酥打了个哈欠,随手把剧本扒拉下来,头也没回:“请进。()”

一阵高跟鞋的响声传入。

殷酥酥微侧目。见梁静大步走进来,眉头微蹙,脸上的神色颇有几分怪异微妙。

殷酥酥不解:怎么了?()”

梁静看着她,没说话,迟疑片刻才伸手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了个什么东西,递到殷酥酥眼前。

殷酥酥凝眸细瞧,终于看清楚,梁静手里拿着的,是一支录音笔。

“这是什么?”她不解地问。

梁静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转过身走到大门口,将已经关紧的大门从里面反锁,然后才走回殷酥酥身边,举高录音笔,指尖微移,敲下了“播放”键。

安静的空间内,先是响起一阵沙沙电流声,然后便是一男一女的交谈声。

男的苦口婆心:“哎哟,我的媛媛宝,你跟殷酥酥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让她挨点骂多个黑历史差不多了。”

女的拔高了嗓门儿,声音尖锐如泼妇:“论演技论资历论长相,我有哪点比不上殷酥酥?一个十八线,不知道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捞到了姜导的戏,我就是气不过!”

男的又说:“……你这话就有点儿没道理了。你买通狗仔放出那些照片和视频……”

女的接话:“只要这个绯闻继续发酵,我有信心能借曲雁时粉丝的手搞死殷酥酥,让她口碑暴跌!到时候,我看姜成文还会不会用她当女一!”

……

不多时,录音内容播放完毕。

殷酥酥眼皮垂得低低的,目光冷冽,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是秦媛和她经纪人的谈话内容。”梁静摁下暂停键,将录音笔收起,道,“一个卖花的小女娃把这个送到片场来,点名要给‘殷酥酥’。我和小芙问了那女娃娃这录音笔是谁给她的,那小孩子闪烁其词,只说对方和小芙差不多大,别的一句没多提。”

殷酥酥:“能拿到这种录音,肯定是秦媛身边亲近的人。”

“对啊,所以我才纳闷儿。”梁静困惑极了,“她的人,无缘无故又没拿我们好处,为什么要胳膊肘往外拐地帮我们?”

殷酥酥低眸,思索数秒,心里已经大概猜到答案。

“这不重要。”再开口时,殷酥酥语气格外平静,看向梁静,“重要的是,这段录音是实锤,铁证如山,可以证明当初的事她刻意泼脏水。”

“只要这段录音公布出来,秦媛不死也要脱三层皮。”梁静只觉大快人心,冷哼道,“在背地里动这么多手脚,也让咱们的影后尝尝什么叫报应。”

殷酥酥:“梁姐,这件事就辛苦你来办了。”

“没问题,我懂你的意思。”梁静弯唇,“我这就联络我那些媒体朋友。”

梁静说完就准备离去。可刚走到门口又想起什

() 么,手握着门把回过头来,迟疑道:“不过……秦媛背后是皇山,我估计赵世高早就跟所有媒体交过‘保护费’了,不知道有没有人敢接这么大的活。”

殷酥酥笑了下,淡声说:“放心吧。这份录音能到我们手里,就说明有人已经帮我们铺好路、打点好一切了。”

距离《浓雾之后》摄制片场一公里处,拎花篮的卖花小女童走到公交站台附近。

“姐姐。”小女孩约莫八岁大,穿粉色连衣裙和黑色小皮鞋,两条乌黑的麻花辫垂在双肩,笑容纯真而甜美,“你让我转交的东西我已经给出去了。”

“嗯,真乖。”

站在女孩身前的是个身形瘦弱的年轻姑娘。她戴着墨镜和浅棕色宽檐帽,只露出一副白皙尖俏的下颌轮廓。

她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小女孩,笑道:“喏,这是之前承诺你的跑腿费。拿好,千万别弄丢啦。”

卖花女童眼睛一亮,接过钱忙颠颠地道谢:“谢谢姐姐!”

小朋友挎着花篮兴高采烈地走了。

看着小女孩远去的背影,江琳达吹着微凉的秋风,莫名便想起昨晚在她家门前发生的一幕:

【身着西服的儒雅青年衣冠楚楚,递给她一张没有密码的银行卡,温和地笑道:“江小姐是聪明人,一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回忆中断。

江琳达深吸一口气,纤瘦的十指收拢,指尖深深陷入掌心。墨镜后方的双眸也泛出几丝报复得逞的寒光。

秦媛,这都是你应得的。

梁静是圈中老人,媒体方面的门路有得是,当晚十点过五分,数十个大营销号便集体出动,将录音内容po上了个人主页,并带上了秦媛的个人话题。

影后光环和国民度双重加持,短短五分钟,词条秦媛录音便冲上了热搜榜。

广场首页刷一圈,有被震惊全家义愤填膺的吃瓜网友。

网友1:秦媛录音卧槽?太他妈劲爆了吧!内娱女明星撕逼果然从来不会让人失望!这手段高啊,借刀杀人玩儿得66的,甄嬛传起码看了二十遍吧!

网友2:秦媛录音早就看出来这个姐不是好鸟了,翻车喜闻乐见。

网友3:秦媛录音我的天……这真的是秦媛说的话吗,我还看过她好多电影很欣赏她的演技!没想到私底下这么尖酸刻薄,又蠢又坏呜呜呜好失望……

网友4:秦媛录音这是什么?嫉妒同行拿了好资源就这样搞人家?太恶毒了吧!这种道德败坏的辣鸡什么时候能滚粗内娱啊?秦媛不被封杀内娱迟早完!!!

有磨刀霍霍的曲雁时粉丝。

曲家军1:【微笑】别说了,被人当枪使真的很气。秦媛我

曲家军2:秦媛什么时候亖

曲家军3:这波秦媛要是扛过去,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

也不乏心疼殷酥酥的理智路人。

路人1:太坏了,这姐欺负人家小明星没粉丝,居然搞这死出。()

路人2:爬去搜了一下殷酥酥,好米好蛊!姐姐我粉了!

?弱水千流的作品《酥酥》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路人3:之前还有传殷酥酥剧组霸凌的,阴谋论一下,应该也是秦媛搞出来的吧。真可怜。

路人4:非粉,不了解殷酥酥人品性格,但是有一说一,她是真的有演技。

还有嘴硬洗地的秦媛粉丝,统一了说辞四处辟谣,说录音是剪辑合成,假的。

各路人马吵得是不可开交乌烟瘴气。

回南新的路上,殷酥酥坐在车里刷微博,亲眼见证秦媛录音词条从热搜榜中下游登顶,后缀多出一个“爆”字。

她面无表情地熄灭屏幕。

回到费宅,慎叔竟然离奇地还没睡。殷酥酥惊异,礼貌地跟慎叔打了声,之后便来到电梯门前,准备直接去三楼主卧。

不料刚摁亮上行键,慎叔却蓦地出声,微笑着说:“大少爷在二楼的琴房。”

殷酥酥微怔:“他还没睡吗?”

“没有。”慎叔说,“我刚才经过二楼,听见有琴声。棋室和琴房,通常情况下只有大少爷会使用。”

殷酥酥点了点头:“谢谢慎叔,我知道了。”

慎叔朝她微颔首,转身离去。

乘电梯上了二楼,幽长宽敞的走廊内,壁灯光线昏暗,果然如慎叔所言,空气里依稀飘来钢琴乐曲声,音符时而紧凑激昂,时而悠扬舒缓,是殷酥酥未曾听过的曲目。

循琴声而去,小片刻功夫,她人便已经到了琴房门口。

房门虚掩着,越是靠近,琴声越是清晰。

殷酥酥眨了眨眼睛,怕惊扰到屋中人弹琴的雅兴,没敢出声也没敢敲门,只是伸出一只右手,抵住门把上端,轻轻往里推。

抬眼。

琴房里面没有开灯,但窗帘大敞窗户半开,晚风将蓝色窗帘吹动,洒进室内的月光清凉如水,抵御着浓夜的黑暗。

房间正中区域,摆着一架纯黑色的钢琴,一道高大人影端坐于琴凳之上。男人微阖着眸,整个人似全身心沉浸进了音乐,修长十指在黑白双键上灵活翻飞,眉眼映月,侧颜优雅。

这一幕落在殷酥酥眼中,竟教她看入了迷,只觉赏心悦目。

不多时,一首钢琴曲行至尾声。

男人敲下最后一个音符,伴着空灵回荡的琴音,侧目看向她,语气随意地说:“回来了。”

“是。”殷酥酥回过神,挪着步子进了屋,走到他身边,弯唇浅笑,“看见你弹琴的样子很投入,就没好意思打扰你。”

费疑舟说:“坐。”

“……哦,好。”殷酥酥点头,乖乖地弯下腰,坐到他身边。

两相静坐,须臾无声。

数秒钟后,殷酥酥终于忍不住转头看向他。然而,就在她想要出声发问时,对方忽地开口,清沉嗓音先她的问句抛出。

“今晚的热搜我看见了。”费疑舟语气随意,“做得还可以。”

殷酥酥抿了抿唇。

“果然。让秦媛身边的人反水,让那段录音被公开,让那些媒体乖乖听话。”殷酥酥内看着他,“桩桩件件,都是你的手笔。”

费疑舟稍顿,也转眸看她,问道:“那你可还满意?”

殷酥酥不解:“满意什么?”

费疑舟:“我多听话。替你清扫障碍铺好路,同时也给你自由发挥的空间。”

殷酥酥听完心尖微颤,暗自呼出一口气,着实费解了:“费疑舟,你为什么要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为什么要重视我说的每一句话?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对我这么好,究竟图什么呢。”

费疑舟眼神沉静地注视着她,忽而一笑,懒漫道:“能图什么,无非一个你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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