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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部分

第一百六十七章 若明若暗(上)

顾夕颜连着做了好几天的噩梦,齐懋生到是规规矩矩的,没有闹她,天天夜晚抱着哄她睡觉。突然间从暴风狂雨到风平浪静,反到是顾夕颜有些不习惯起来。望着她有些困惑的眼神,齐懋生当然不会傻得去解释什么的,反而调侃她道:“你看端娘看我那眼神,恨不得一把把我从你床上揪下来,我真怕她哪天开口让我睡到外间去。”

顾夕颜就娇憨地笑:“看你还欺负我没娘家人不?”

齐懋生就低低的嘀咕了一声。

虽然声音低,但顾夕颜还是听得清清楚楚,齐懋生说的是一句“没有娘家人好啊”。她不由掩嘴笑了起来。

晚上休息的好,齐懋生又愿意哄着她,顾夕颜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越来越好了。

当初虽然是自己做了圈套给惠兰钻,可她自己也是知道这其中的凶险。就象齐懋生说的,既然做了选择,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

顾夕颜慢慢从惠兰的死中释怀出来,只是偶尔想起杏红,会有点担心她以后的日子。

雪停后,出了几天的太阳,然后又下了几天的雨,等再出现太阳的时候,吹到人脸上的风就没有了寒意。

顾夕颜站在院子里望着太阳笑:“春天要来了!”

齐懋生的心情也如这春天的空气般和熏。

齐毓之的婚期定在了五月初八,三月八日,齐江已和方家送亲的队伍从盛京启程,和他们结伴而行的,还有朝庭的钦差,他们将于四月初抵达洪台。钦差会带来皇室的两道圣旨。一道是着令燕国公齐灏在高昌修建都督府,并任命其为高昌都督府都督,世袭罔替,统领高昌行政军务。另一道是封燕国公齐灏的续弦顾氏为靖绥夫人。享国公禄。

因这消息是燕地在盛京的谍报机构传过来的,所以知道的人很有限。

顾夕颜虽然是知道消息的人之一,但她还真没有太把这事放在心上。因为这个时候。齐懋生的“病”好了,可以下床走动了。

望着穿装骑士服英而显得姿飒爽的齐懋生,顾夕颜不由嘟了嘴:“我也想去!”

齐懋生拿着马鞭正准备出门,听了这话,回过头来就笑着拧了她的鼻子一下:“你去做什么?我是去骑马给崔庆看。等会还要表演举弓无力,你再趴到我身上哭一场?”

顾夕颜就娇嗔道:“那好,哪天你要抽空带我去春游!”

齐懋生没有回答,笑笑就走了。

顾夕颜朝着他的背影象孩子似的皱了皱鼻子。

哎!齐懋生这个人,真的是,说一不二,很固执的。可是。自己好象对他的这些毛病也没有太大的反感。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这样,总是先妥协,先让退让呢……

顾夕颜就趴在炕上胡思乱想。

可没想到,中午吃了午饭,齐懋生就真的带着顾夕颜出去走了走。

穿着小厮的衣裳,跟在齐懋生的身后。走在洪台俯衙后的一条僻静地小路上。

晒着懒洋洋的太阳,顾夕颜走走停停,不时闭上眼睛去体会风吹拂面颊的轻快,或是摸摸身边那些合抱粗的大树,望着光秃秃的树枝上的嫩芽儿傻笑一会。

每当她停下脚步地时候,齐懋生就回过头来望着她,静静地等她。

阳光照在顾夕颜白如雪细如瓷的面容上。纯白无暇,如梨花般静美。

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她,齐懋生觉得自己的心都是软的。

他脸上就流露出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溺爱和纵容。

太阳淡下去的之前,齐懋生就带着她回到了小院。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散步。

没有亲昵的举动,没有温声的问候,甚至没有手挽着手肩并着肩的同行。

顾夕颜却如出去旅游了一趟似的兴奋。

所以当墨菊打水给她洗脸的时候,她望着镜子里那个眼角眉梢都流露着幸福的女孩子。不由怔住了。

是在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只要在齐懋生身边,就会感觉到幸福的呢!

顾夕颜没有来得及细想。因为红玉还等在堂屋里和她算帐。

笔墨纸砚摆在了桌上,墨菊报帐,红玉打算盘,噼里啪啦地声音,象刀剁在翠玉的心上。

她蹑手蹑脚地走出屋子,就看见夏晴和另一个叫杏雨的丫头正站在二门口交头接耳地低低说些什么,两人一副眉开眼笑的模样。

她又朝着东屋望了一眼,透过明亮的玻璃窗,看得清楚,赵嬷嬷正和那个端姑姑坐在炕上有说有笑着。云裳那个小丫头则正殷勤地跪在端娘身后给她捏肩呢!

不知为什么,她心里就升起一股子怒气来。

翠玉有些忿然地喊了一声“嫣红”,却没有人回答,又喊了一声,却听见顾夕颜在堂屋里回答道:“我让她帮段姑娘收拾屋子去了,你有什么事?要不要喊其他人?”

翠玉就忙笑着了转了身:“没什么事,就是没看见她……”

顾夕颜笑了笑,道:“你去玩你的吧,也不用总跟在我身边,我没这么多的规矩。”

翠玉忙笑着:“哪有主子做事奴婢们在一旁偷懒的,要是您不嫌我手笨,我也来帮着算算帐吧。说起来,在魏家太太跟前服伺的时候,也学过打算盘的。”

顾夕颜笑道:“不用,你们各司其责,把各自份内的事做好就成了。”

翠玉的笑脸就有点僵。

这几天,顾夕颜把家里需要人管的事例了个单子,然后根据自己这段时间对几个丫头的印象给她们微略地分了一个工。

红玉管了厨房;秋实给墨菊打了下手,管着屋里的金银首饰,负责每天早上给她梳头。翠玉带着嫣红,夏晴带着杏雨,四人分两班在屋里服伺;另一个小姑娘云裳。则成了机动人员,平时在端娘和赵嬷嬷身边服伺,当这些丫头里有谁休息或是有事的时候。她就顶上。

对这样的分工,就是有意见,也没有谁敢表露出来,但听到以后每人每月还有两天的休息时,除了墨菊。大家都露出了很吃惊地表情,特别是红玉,道:“我们休息,那,那差事谁管啊!”

顾夕颜就笑道:“那你就把你手下的事理个章程出来,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谁负责些什么。清清楚楚的写出来,照着章程做事。就是你走开了,只要婆子嬷嬷们按照规矩来,还能有什么大事,除非厨房里突然着了火。”

红玉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她脸色涨得通红。有点激动地道:“太太,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把事分细一点,大家都各负其责,有什么事也好追究,也不可拿乔了……太太,这真是个好主意!”

这是现代企业的管理中的流程管理,当然是个好主意!

顾夕颜不敢居功。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其他人有什么疑问,现在可以提出来。如果事到临头了再说有什么困难,我是不会坏了规矩,要家法伺侯的。”

实际上家法是什么,顾夕颜心里还没有底呢,也就吓唬吓唬几个小丫头罢了!

除了红玉和墨菊外。大家都有点面面相觑。

过了片刻。叫云裳的小姑娘怯生生地道:“我,我不敢管厨房的事。头也梳,梳得没有秋实姐姐好。”

云裳是个十四岁地小姑娘,身材细条,白齿红唇,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看上去很惹人怜爱。

厨房的事务不是随便哪个人都可以管的。

顾夕颜就点了点头,为了鼓励其他人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她立刻果断地道:“嗯,我记下了。以后红玉休息,就由让墨菊管着厨房;至于梳头,只要比我梳得好就行了。”

云裳就羞赫地点了点头。

既然开了头,顾夕颜又和颜悦色的当场给予了答复,大家也开始纷纷说起自己的担心来。

翠玉道:“太太,一个人半天,怕交待的不清楚,容易误事,我看不如一人一天的好。”

顾夕颜就问了夏晴的意思。

夏晴冷冷地撇了翠玉一眼,笑道:“翠玉姐姐原是在魏家太太屋里当差的,经验丰富。就依了翠玉姐姐就是。”

家里的事大至上就定下来了。

事后红玉就拉了墨菊:“你是太太从娘家带出来的,太太说话可算数,每人每月还有两天休息。”

墨菊笑道:“我们家姑娘与人家不一样,人家是巴不得昼夜在跟前服伺着,我们家姑娘最腻有人在跟前,她说看了让她伤心。原来在娘家也是如此,只有把吩嘱的事做好了,其他时间都是自己的。”

红玉就道:“墨菊,我看你也是个吃得苦的,要不你跟太太说一声,我们两人一起管厨房吧!”

墨菊帮着传了几次饭,也知道红玉是个精明利落的,一手算盘打得叭叭响。自己虽是太太娘家人,可毕竟中途进来的,如果能和红玉处得好,当然是求之不得的。

她就笑道:“我抽个空跟太太提提,看太太是什么口气再说吧!”

翠玉却在私低下和嫣红道:“怎么大家都有了差事,就段姑娘闲着呢?不知道她干了些什么,就让太太那样的上心。”

嫣红到不以为然,笑道:“管她呢,如果我们和夏晴她们一人一天,可不能被她们比了下去。”

翠玉就怏怏地应了一声。

夏晴则拉了杏雨躲在通往厨房地角门边说话。

夏晴悄声对杏雨道:“你原来是魏家四少乃乃陪嫁的,这屋里的事比我行,你可要好好教教我,可别被人给瞧不起。”

屋里的事看起来很简单,实际上最难的。比如说主子洗脸喜欢怎样的水温,喝茶喜欢什么茶叶;谁来了要挡一挡,谁来了要回避;床怎么时候铺,爷在屋里过了夜什么时候进去好啊……这都是要有眼力的。

杏雨就想起了在魏家里时听到地那些关于夏晴的流言蜚语,掩嘴笑了笑:“你要是想争这口气,我看,还不如争到爷的床上去……”

夏晴就狠狠地盯了杏雨一眼,道:“我是长得好,可这也不是我的错啊。我要是想上爷们的床,早就留在魏家不出来了。”

杏雨一怔,道:“既然如此,何必出这个头。争来争去的,不是惹了太太的眼,就是惹了爷的眼……”

夏晴就如泄了气的皮球似的:“难道就让我一辈子看翠玉那丫头的眼色不成!”

杏雨道:“那也未必。”

夏晴就诧异地望着她。

杏雨就朝着正和红玉说话的墨菊努了努嘴:“你学红玉啊,靠着自己的本事吃饭,谁给小鞋穿也不怕!”

夏晴睁大了眼睛,就好象第一次看眼前这个人一样,惊奇地道:“杏雨,你有这样的胸襟,怎么不……”

杏雨就懒洋洋地笑了笑,打断了她的话,道:“你就放心吧,既然把我们分到了一起,也算是有缘份了,我会的,都会教给你的,至于学不学的会,那就看你有心没心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若明若暗(下)

自那天墨菊看见红玉打算盘后,就有些怅然。

顾夕颜看在眼里,就记在了心里。

说起来,顾夕颜刚上班的那会,主管是个快退休的老商业,每天就喜欢在她耳边唠叨着“想当年”,当时大家都用上了电脑,只有她用算盘,还执意要告诉顾夕颜,把她也教会。顾夕颜为了讨好上司,还真是用心学过一段时间。因为久不使用,自然就生疏了,可那“六百六十六”的打法她还是记得的,教教墨菊,是没有问题。

经过一番调整,小院的日常事务更有条理了,大家的空余时间好象多了起来。

顾夕颜心情也变得闲暇起来,她开始教墨菊打算盘。

墨菊是端娘亲自挑选给她做陪嫁的,不管是相貌、机敏都不比魏家的这些丫头差,可两家对丫头的要求不同,端娘要的是低顺,魏家却要的是出挑,所以乍一看上去,墨菊就比那几个丫头差了很多。顾夕颜自己心里有数,墨菊是跟着自己从顾家出来的,要说忠心,没有一个比得上她,就这一点,就比什么都强。

自己能抬举她一时,不能抬举她一世。

顾夕颜也希望她能比别人更出众,就不时地帮着她开点小差,指点指点她。

自从跟着顾夕颜后,墨菊经历了不少的事,她比以前成熟了很多,也稳重了很多,最重要的是,她发现如果一个人做事心里没有个谱,就不可能在这世上昂头挺胸的活着。所以,她也开始思考起来。

照她看来,姑娘嫁的不是普通人家,规矩大,人事多。趁着这机会,让她管着屋里的金钱往来。一来是对自己信任和肯定了。二来也是为了以后在府里有得力的人可用。自己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对内做到帐目清楚,对外做到八面玲珑,一旦回到齐府,在那些已经是老油子了的嬷嬷面前,可是连话都说不起来的。到时候,不仅自己没了脸,就是姑娘,怕也在库房和帐房这两块举步维艰。

所以墨菊以十二分的心认真地跟顾夕颜学打算盘,学做收支平衡表。听她讲很多奇奇怪怪的故事。

实际上,这些所谓的奇怪故事,就是顾夕颜对她进行的现代化职业培训。

尽管如此喜欢墨菊,如此帮着墨菊,但顾夕颜还是不得不承认,这群丫头里,最有天赋的,就是红玉了。

分工的那天,顾夕颜也只是略略提了提,红玉就能根据她的只言片语拟了一套厨房管理的流程出来。分工细致明确不说,连每项事务需要达到的标准都写得一清二楚。比如说,收拾厨房的人,灶台要干净到什么程度。每样东西怎样摆放,全都有规定,完全可以堪称厨房管理的行业标准。所以当红玉兴冲冲的拿着自己写的东西给顾夕颜看地时候,顾夕颜完全就傻了眼。她很想问一句:“你是不是也是穿越来的,以前曾经在酒店里干过吧?”

红玉望着顾夕颜有些呆滞的目光,就有点忐忑不安了:“太太,是不是我的要求太高了?”

“不。不,不。”顾夕颜忙道:“写得好,写得太好了,我没有想到……”

红玉保持着她一落的磊落,受了表扬,脸上只是淡然地笑道:“太太,您太抬举我了……”

顾夕颜就觉得这样的人才真是太难得了。如果不抓在手里。真是浪费啊!

红玉今年都十七了,在夏国。一过二十岁,就是老姑娘了,官府都可以出现强制要求其出嫁了。

顾夕颜不由道:“红玉,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红玉就怔了怔。

顾夕颜笑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胸中又有这样的锦绣,自然也不是糊涂人,你有什么话,跟我直说,我心里有数,也好安排……”

红玉就明白过来。

因为顾夕颜的这个承诺对她来说,真的是太重要了,甚至可以说,是改变她一生的时刻,所以红玉这次没有任何犹豫就“扑”地一声跪在了顾夕颜地面前:“太太,我不想嫁,你就留我在府里管事吧!”

虽然有点意外,但顾夕颜心里也隐隐觉得这样的打算才符合红玉的性格。她不由沉吟道:“你现在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也不要把事一下子说满了……”

红玉见顾夕颜话气很和蔼,胆子也大了起来,道:“太太,我早就想清楚了。嫁了人,一样是服伺人,我情愿跟在太太跟前服伺。”

顾夕颜又是一怔。

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前卫的答案。一样服伺人,跟着丈夫,生儿育女,做死做活,说不定还没有一句好。可跟着自己,虽然一样是做事,但有钱拿,一人吃饱,全家不愁!

望着红玉那飒爽的气质,顾夕颜不由地摸了一下额头。

反正还有三年时间,谁知道这三年间会发生什么事呢!

她就示意墨菊把她拉起来,笑道:“既然如此,你就好好教教墨菊吧。墨菊休息的时候,你来代她管帐目。”

红玉满脸震惊,然后很快就领悟过来。

她已经得到了顾夕颜的信任!

红玉忙跪着给顾夕颜磕头。

顾夕颜见她答应的直爽,打趣道:“你就不怕教会了徒弟,师傅没饭吃了。”

可以是感觉到了顾夕颜对她的喜欢,红玉也没有了刚才那种战战兢兢的心,笑道:“说起来,我这事,是最没什么。只要肯吃苦,都做来得!”

这到也是一句实话。

管厨房的,就是要人勤快,不怕吃苦,冬寒夏酷的,在厨房里待得住。

想到这里,她不由望了望红玉的手。

果然,都有裂口子了。

顾夕颜笑道:“你们几个丫头里面,谁的女红最好?”

“云裳的最好。”红玉笑道:“原来徐夫人六十大寿的时候。魏家送的那幅牡丹花开就是她绣的。”

这个她到没有听翠玉听过。

顾夕颜让墨菊把云裳叫来,然后让她给红玉做几副手套。

听说是要云裳给她做手套,红玉忙推辞。

顾夕颜道:“你管厨房,不比其他人,每天早上要起来要检查菜品,天寒地冻的,翻来翻去,容易冻手,你就别再推辞了。”

红玉见顾夕颜说地真诚,就跪下去给她道谢。

顾夕颜就笑着对身边地墨菊和云裳道:“如果把这动不动就磕头的习惯改了。就更和我心意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

从那以后,红玉果然又恢复了她一惯的洒脱,到把顾夕颜看得啧啧称奇。

到了晚上,顾夕颜商量齐懋生:“你身边有没有适龄的人,我想帮红玉找户好人家!”

她有一个想法,把愿意留下来当管事的都培养成职业妇女,这样自己以后就可以搞层级管理,不用象在顾府似的,每天早上起来第一桩事就是决定当天吃什么菜!

齐懋生就吹了灯搂住了顾夕颜:“你管她干什么,先管管我吧!”说话间。已有些迫不及待地去解她的衣襟……

真是的,这只不歇了几天,就……顾夕颜不由低低地笑了起来!

从那天起,顾夕颜自然就又过上了她睡到日上三篙才起床的日子。

满院子里的人都习以为常了。只有端娘,担心得不得了。

有天夜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拉了赵嬷嬷道:“家里可备了浣花草?”

浣花草,是一种用来避孕的汤药。

赵嬷嬷惊慌地喊了一声“端姑姑,这可使不得……”

满屋子的丫头片子,只有赵嬷嬷一个妇人。

顾家虽然不兴纳妾那一套,可端娘毕竟是大门大户里出来的。多多少少猜到了她的身份。一直以前,夏国的那些王公贵族,特别是家里有爵位的,为了家宅安宁,都会在家里养燕喜嬷嬷,专门负责生育避孕之类的房内事。

端娘也不隐瞒自己的观点,叹了一口气。道:“姑娘年纪太小了。我这是怕她挺不过生育这一关……”

赵嬷嬷就笑了起来:“你就别c这心了,太太可是爷心尖上的人。要不然。怎么会让我在这院里服伺着。”

端娘道:“既然如此,为何不煮点汤药给她喝?能拖到明年也是好地啊!”

赵嬷嬷笑道:“这还要您说。先前也给太太试过一点点,她喝了不舒服,爷不让再给她喝了……就自己忍着呢!怕是正好合了您的心思,今年都不会有什么动静!”

黑暗中,端娘良久未语。

第二天,她趁着身边没人和墨菊感叹:“……真是命不同啊!大姑娘从小就聪慧,不管做什么那都是第一……二姑娘呢,从小读书读书不行,女红女红不行,性格也不温顺……当时她跟我说,蒋家上有公婆下有叔侄,蒋公子又靠着家里的余荫生活,嫁过去了要看人脸色,不是良配;左将军娶妻纳妾经的多了,对女人就没有什么好耐心了,怕就是心里有你,身子也不由自己,也不是好姻缘……我一个做r娘的,难道还窜着姑娘不要家了不成,可我看得太多了。顾老爷前头的两房太太,我都是服伺过的,死的时候都是我帮着装的殓……那可都是顶尖的人物,你看,落到个什么下场。所以我当时想啊,二姑娘这话也有理,这女人,图个什么,不就图嫁个好人,然后生几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当时大姑娘也得急,我就支持她走。谁知却出了这样地变故,竟然嫁给了一个大自己十几岁的做续弦。我知道的时候,心都是冰凉的……所以有时候,你不能不服命啊!你看她现在,国公爷一个大老爷们,她叫倒水就给倒水……整天这么躺着喝睡着吃的,国公爷就象没看见似的,你再想想大姑娘那日子,哎……”

墨菊笑道:“你把二姑娘当亲闺女似的,现在她这样,你也该放心了吧!”

端娘就叹了一口气:“两个我都当亲闺女似的……如果大姑娘不是那么好强,听了我的话,就嫁到米家去,虽然日子穷点,怕也是夫妻和美,恩恩爱爱的,一点也不比二姑娘的日子差……”

第一百六十九章 熙照封诰

顾夕颜的荒唐的日子没过几天,小日子就来了。

婚后,这还是头一次。

说实话,她还真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准备。可如果自己表现出不愿意怀孩子的意思,齐懋生知道了一定会伤心的吧!

所以一直以来,她就有点听天由命的感觉。如今天随人愿,她不由大大地松一口气。

只是,也不能总这样啊!

顾夕颜就寻思着得找一个好办法才行!

当然,最好的是照着日子避开,可齐懋生……能行吗?

她很怀疑。

令她有点意外的是齐懋生的态度。他好象非常紧张,简直就把她当病人收拾,每天晚上还亲自给她洗脚,然后帮她穿了厚厚的袜子睡觉。

顾夕颜有点不习惯穿袜子睡觉,半夜热醒了,就悄悄脱了。

齐懋生发现了,就板了脸训她:“你身子本来就凉,小日子里还不捂脚,小心年老了落下什么病根来。”

虽然不知道齐懋生怎么会有这样的认知的,可顾夕颜还是突然间就被眼前的这个男子所感动了。

她只是在上生理课的时候听老师讲过,这个时期人体是怎样怎样的抵抗力差,但她从来没有真正放在心上,生活的压力也让她没有娇贵的资本……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是齐懋生……

一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齐懋生的眉头就拧得紧紧的。

怎么以前没有发现夕颜是个爱哭的性子。

现在到好,动不动就哭了起来。

或者,只是喜欢在他面前掉眼泪。

三更半夜的,齐懋生只得无奈地哄她:“好了,好了,还让人睡觉不。不喜欢穿袜子,那就把脚伸到我怀里捂着,嗯,快别哭了……”

顾夕颜破泣为笑。抽抽泣泣地穿了袜子。躺在他的臂弯里闭上了眼睛。

齐懋生吹了灯,在黑暗中含糊不清地道:“快睡吧,我明天一早还要去趟军营……”

顾夕颜“嗯”了一声,象小猫似的蜷在了他的怀里。

过了好一会儿,顾夕颜就地拉出了放在自己腰侧的大手吻了一下,期期艾艾地低语:“懋生,我,我爱你!”

齐懋生好象睡眠被打拢了似地轻轻“嗯”了一声,抽回了自己的手,又摸索着放到了她纤细的腰肢上。

顾夕颜把脸埋在齐懋生的胸前。良久,又轻声说了一句:“懋生,我爱你!”

这一次,齐懋生没有做声,好象睡着了。

所以,顾夕颜象宣布什么似的,用坚定的口气又说了一句“懋生,我很爱你”。她并不知道,把她抱在怀里的齐懋生,冷竣的脸上早已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四月二日。齐江和方家送亲的队伍及朝庭的钦差一起抵达了洪台,齐江带着方家送亲地队伍住进了顾夕颜出嫁时住的那个院子里,齐懋生则在齐潇的陪同下摆了香案接旨。

正如燕地的谍报机构送来的消息一样,齐懋生得到了高昌都督府大都督一职。而顾夕颜作为他的妻子被封为了靖绥夫人。

第一道圣旨是齐懋生一人接的,第二道圣旨则是齐懋生和顾夕颜一起接的。

顾夕颜穿着真红色的裙褂,珠环玉翠地和齐懋生一起跪在了洪台府衙衙门的院子中间,听着钦差用尖细地嗓子念着:“……燕国公齐灏,镇守边要,驭控遐荒,忠绩既宣。宜加宠昵。赐其妻顾氏为靖缓夫人,食国公禄……”

即没有什么“门袭轩冕,家传义方”,也没有“训彰礼教、誉表幽怀”,全是说齐懋生怎样怎样的,唯一与她有关的,就是“顾氏”二个字了。这就是典型的妻以夫为贵吧!

齐懋生领着她对着圣旨行三叩九拜之礼的时候。顾夕颜嘴角不由流露挪揄的笑容。

那钦差将旨圣和一个紫檩木的匣子交给了齐懋生,笑道:“恭喜国公爷了。”

齐懋生春风得意地笑着。把手中的旨圣和紫檩木匣子交给了四平,然后拱手对那钦差道:“闵贵人,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如今有缘,得以一见,还望贵人赏个脸,喝杯水酒才是。”说完,亲手递了一个软软的荷包给那公公,“一点土仪,公公留个念想!”

那个闵公公笑嘻嘻地收了荷包:“早就听说燕国公为人豪迈侠义,今日一见,才是所言才太虚,不足以表述国公爷的风采……”

两人边说,边朝着府衙地大堂走去。

顾夕颜嘴角不由浮上了一层笑意。

这家伙,看不出来啊,还能装出一副小人得志的轻佻模样,难怪……都说政治家是流氓!

顾夕颜正在那里忍着笑,四平已低头哈腰地在她身笑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了!”

因为是接封诰的旨意,而且顾夕颜也要到场,所以府衙前的院子里除了在四周守卫的卫兵外,就只有齐潇、四平和齐懋生的另一个贴身小厮一平,齐懋生、齐潇应酬着闵公公,一平跟着去服伺,顾夕颜身边就只有四平一人了。

顾夕颜对这事有点懵懂,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准备,现在听四平这么一说,这才想到,是不是要给点赏银他,就笑道对他道:“你跟我来!”

四平不明所以,跟着顾夕颜过了二门,进了院子。

顾夕颜去接旨的时候,端娘就派了云裳在二门外偷偷地听,如果已得了消息,正喜不自禁地在院子里转悠,见顾夕颜回来,立刻就迎了上去,其她的人也个个眉眼含笑,一派喜气洋洋地景象。

顾夕颜看着大家这副样子。突然想到了以前在公司上班时部门得到了上级嘉奖时的情景。好象也是这副高兴的样子。

她就笑着吩咐墨菊:“今天是喜事,墨菊,开了箱,一人赏一个银锞子。四平辛苦了,拿五个给他。”

顾夕颜屋里的银稞子,是她结婚的时候魏府准备让她打赏定制地,都是一些元宝、梅花、莲花、金桔等吉祥样子,每个大约有二两的银子。

大家一听,竟然低低的齐声欢呼起来。

顾夕颜屋里如红玉、翠玉这样的大丫头月例都只有一两,二两银子。是一笔很大的算目了。

四平也喜笑颜开的,躬腰弯身地给顾夕颜道谢。

顾夕颜就想起了柳眉儿送四平两颗东珠时四平那淡然的表情,她不由心中一笑。

四平,也是个人才啊!

端娘却掂记着别的,叫了四平:“四哥儿,你手里的紫檩木匣子里装的是金册吧,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界。”

四平听了,忙把紫檩木的匣子递给了端娘,端娘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了紫檩木地匣子。

紫红色的金丝绒里,放着一块长约五寸。宽约三寸的金牌,上面写着:“熙照三百三十一年三月初一,封燕国公齐灏之妻顾氏为靖绥夫人,奉国公禄”几个字。

大家就在一旁夸张的啧啧称奇。

拿着匣子的端娘仔细地端祥了一会。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她把匣合盖上递给了四平,笑道:“四哥可要仔细收好了,回雍州还要放到祠堂里去的呢!”

四平就很卑谦地向端娘行礼,然后拿着墨菊给的五个小小元宝式样的银稞子和圣旨金册告辞了。

只有站在屋檐下的赵嬷嬷神色微怔。

紫檀木匣子是放着封诰的金册,没有经历过的人,怎么会知道!

端娘已挽着顾夕颜回了正屋。墨菊在堂屋里给大家发银稞子,屋子里只有她们两人。大家上了炕上。端娘就有一点感慨:“这金册,我头一次见,是老太君五十二岁那年,封了正一品的夫人。那时候,还没你呢,大姑娘也只有一岁多一点。还偎在r娘的怀里吃奶呢……一晃眼。都过去二十几年了,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活着再看见这金册……有封号的夫人,整个熙照也是屈指可数的。爷对你,也算不错了,你可要听话,有什么不顺心的,就想着爷的好……”说着说着,竟然掏出帕子擦起眼角来。

结果是半夜三更的,端娘在院子里烧纸祷告连夫人,搞得顾夕颜还以为是发火了,被吓了一大惊。

齐懋生就抱着顾夕颜吃吃地笑:“你r娘对你可真不错。”

顾夕颜就瞪他:“什么你r娘,我r娘的,叫端姑姑。我们家都是这么叫她的。”

齐懋生就打趣似地道:“好,叫端姑姑。”

顾夕颜就瞪了他一眼,气唬唬地翻了身,背对着齐懋生,小声嘀咕道:“如果不是嫁的你,我何至于如此?”

齐懋生耳尖,脸色沉了下去,俯身用手指绞着顾夕颜的头发,非要她说明白不可。

顾夕颜索性讲开了:“我以前说过,一定会把端姑姑当母亲一样供俸着。如果嫁了丈夫,就让丈夫给她磕头敬茶的。”

齐懋生果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顾夕颜叹了一口气。

他沉默良久,道:“磕头敬茶是不可能的,不过可以哪天给她端杯茶。”

以齐懋生所受的教育和身份地位,这算是齐懋生最大地让步了吧!

顾夕颜有点感动,反身抱住了他,喃喃地道:“懋生,谢谢你!”

齐懋生就在她耳边暧昧地道:“你准备怎么谢我?”

这家伙!

顾夕颜装作没有听到地,转移了话题:“我们什么时候回齐府?眉儿四月二十八日嫁。定州离雍州有多远,如果我去送柳眉儿,不知道合不合规矩……”

别说是古代了,就是现代,女孩子嫁了人,都会以婆家的亲戚为主,但顾夕颜还是抱着侥幸地心理,如果魏夫人去,自己是不是可以趁机也跟着去一趟定州。

齐懋生含着顾夕颜的耳珠含含糊糊地道:“别去了……现在高昌都督府的任命下来了,主持完齐毓之的婚礼,我马上就要去一趟高昌……我在家里,你哪里都别去了……我不喜欢你到处跑……要走亲戚,就趁着我不在的时候……”

顾夕颜突然间就懂得了这句话的含义,她心旌摇曳地把头埋在了齐懋生的怀里,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齐懋生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心满意足地覆到了顾夕颜的身上……

第一百七十章 授字私章

齐懋生从顾夕颜的身体里退出来,就四肢大开地平躺在了一侧,起伏着的胸膛上,还有薄薄的汗。

顾夕颜从枕头下抽了一条帕子给他擦汗:“快躺进来,小心着了凉。”

齐懋生闭着眼睛翻了身,让顾夕颜给他擦了擦背:“太热了!”

顾夕颜嘴角就翘了起来,又俯身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娇嗔道:“谁让你晚上喝酒了来的……”

齐懋生闻言,就翻了身把顾夕颜抱在了怀里,笑道:“……就喝了一点点……是不是把你弄疼了?”

顾夕颜就想到了刚才的情景,红了脸,娇嗔道:“你再这样,就到外间去睡。”

齐懋生就呵呵笑了起来,在她耳边低语:“外间,我们这屋哪里有外间?”

“齐懋生,”顾夕颜就装腔作势的在他肩头咬了一口,“我还以为你是怕我害怕,好心特意选这屋给我住的,原来,又是糊弄我!”

齐懋生哈哈大笑起来,道:“对了,你明天可不能睡懒觉了,方家的姑娘一大早会来给你请安的!”

顾夕颜微怔:“你不和我一起吗?”

“毕竟还没有正式成亲,”齐懋生吻了吻顾夕颜的面颊,“你可别梳那乱七八糟的头发了……在我面前无所谓,方姑娘以后可是你的侄媳妇,你也要有点长辈的样子……”齐懋生嘴里“乱七八糟的头发”指是她平时梳的麻花辫。

顾夕颜有点好奇地问:“方家嫁过的来的到底是哪位姑娘啊?你知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两家联姻就是这样,要的只是符合身份的人,具体是哪个人,就不用计较那多了。

齐懋生把头枕到顾夕颜的枕到上,道:“是方家的十五姑娘,闺名叫少芹。据说是个才貌双全的聪慧女子。他父亲是方侯爷的第四个儿子,曾经在梁庭都督府当过参军,今年初刚调回京,在刑部任左侍郎。”

顾夕颜就象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咦”了一声。道:“梁庭都督府。你说,会不会就是毓之那次在栖霞观里碰到的女孩子啊!”

齐懋生略略回忆了一下,道:“就是上次你说的,和毓之起了口角的姐弟俩?”

顾夕颜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有点“千里缘姻一线牵”的兴奋。她笑道:“你不也怀疑那个冯天翔是梁庭都督府冯青云的独子吗?”

齐懋生地眼睛就在黑暗中闪烁着耀眼地光芒。

他凝望着眼前如白玉般的面庞,轻声喊了一声“夕颜”。

顾夕颜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笑了着了一声。道:“什么了……”

声音还未落。齐懋生的半边身子已经压在了她的身上,手托着她后脑勺,舌头伸进了她的嘴里,绻缱的逗着她。

顾夕颜吓了一跳。

刚刚才,应该不会这么快……

但她还是不敢回应他,忙用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懋生,我,我……”

顾夕颜的期期艾艾。让齐懋生停了下来。

他把额头抵在顾夕颜的额上,低沉的嗓子里发出醇厚的吃吃笑声:“寒梅凌雪的荷包学会了没有?据说熙照的规矩,女子小定的时候要把亲手为未婚夫绣地荷包送到夫家去地……”

是因为想到了两人初识的情景吗?

顾夕颜心里一下子变得软软地,声音糯得甜如蜜般:“你还记得……”

“嗯,还让我给你管田庄,夕颜,夕颜……”他动情地摸着顾夕颜的面颊。“这世上。没有比你对我更好的女子了!”

“那当然!”顾夕颜一副理所当色的口气,嘴角却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勿园里发生的一切。好象就是昨天的事。

她“哎呀”一声惊呼,道:“懋生,你还记不记得,你还有一枚私章在我手里呢?”

“记得,怎么不记得!”齐懋生笑道,然后语气变得有些凝重起来,“它是一枚授字印。平时没有什么作用,但如果国公是死于非命的,或者是无法正常履行国公的责任,这枚授字印就可以代替国公印发布文书……比如说遗书……你把它收好了,如果我有什么万一,你那么聪明,想办法用它换你想要的一切,知道了吗……”

“不会的,不会的。”顾夕颜心里一悸。齐懋生语气殷殷,就好象交待后事一样……只是这么一想,她就觉得心里很慌张,她紧紧抱着齐懋生,“懋生,你别丢下我一个……”

真是吓着夕颜了,她竟然全身都瑟瑟发抖。

齐懋生忙笑道安慰她:“我只是说万一,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嗯,别怕……”

顾夕颜无法制止自己发抖。

她不知道怎样对齐懋生表达自己的心灵深处的恐惧。

这是一个她不熟知甚至有点抵触的世界。她二十多年培养出来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甚至的教养、学识,生存技能,在这里,根本就没有市场,不仅不能让她更快地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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