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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穿越以和为贵-吱吱 > 第 9 部分

第 9 部分

方少莹闭着眼睛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好象知道杜月霖要说什么似的,娇笑道:“姆妈,你还是管管哥哥吧!他中了状元不入仕,又娶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嫂嫂,你有空多关心关心哥哥吧,我的事有太后呢,您就别c心了!”

“有太后!”杜月霖声音缓缓冷下去,说:“手心手背都是r,儿子要管,女儿的事也要管。”说着,将方少莹从自己的怀里拉了起来,面色严肃地望着方少莹。

看这架势,今天母亲是铁了心要和自己谈一谈了。

方少莹心里幽幽叹了一口气,脸上却露出如幼儿般天真烂漫的笑容:“姆妈,你说,我听着!”

杜月霖看到女儿挂在脸上的欢快却未达眼底的笑容,心里一阵微凉。本来是应该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女儿,被强行送到了宫里,几年下来就练就了一付喜笑皆宜的面孔,那里还有一个十六岁少女应有的活泼、任性……想到这里,她心里一阵泛酸。

女儿是她心头的一块r,她是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伤害她的!

“阿莹!”杜月霖面色凝重地望着方少莹:“你只要记住一点,你是太子妃,是杨余的妻子,不管是方家也好,太后也好,什么都不要做,只要记得你的本份……”

方少莹娇笑道:“娘,你放心,我会记住你的话的,会当好太子妃,当好皇后的,不会让方家的人丢脸的。”

“皇后?”杜月霖望着女儿娇艳若花的笑容,知道她根本没有把自己的话听到心时去。她沉重地摇了摇头:“阿莹,你那么聪明的一个女孩子,如今却如明月蒙云,被那些利益熏瞎了双眼……你难道不不知道自己走的是一条怎样的路吗?”

方少莹看着母亲凝重的脸,笑着安慰她:“姆妈,你别担心,自从我进宫去陪太后我就知道自己要走的是一条怎样的路。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方家毁在我的手里的,不会让姑乃乃的心血白白浪费的……”

“叭”地一声,杜月霖的手掌狠狠拍在了结实的紫檩木小几上:“愚蠢!”

“姆妈!”方少莹奇讶地喊道。她从来没有看到过母亲发这样的火,在她的心目中,母亲一直都是温柔和顺的……

杜月霖失望地摇了摇头:“阿莹,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你九叔昨天刚刚把他那个小妾养的女儿少芮送到江南书院去了……”

方少莹眉角挑挑,清冷之气渐渐萦上了她的眉梢。她看到母亲担心的神色,道:“姆妈,你别担心,虽然她有倾国倾城之貌,又被太后收在族谱里赐了名字,但她毕竟是庶出的,年纪又小……

“你还没有看清楚形势吗?”杜月霖冷冷地打断女儿的话,“阿莹,杨余好象比你大一岁,今年刚刚满十七岁吧!如果一切顺利,你明年给他生下长子,到杨余继位登基,你的儿子有多大了呢?十岁、二十岁,还是三十岁……春秋鼎盛的皇帝、年富力强的皇子,你说,会发生什么事呢?……你站在万丈深渊前竟然不知自救,反而到处去看那些有资格入宫的姑娘们,扑风捻酸,寻思着怎么讨杨余的欢心。哼,如果你只有这点道行,这点期盼,我看你还是别进宫了,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免得丢了性命!”

“砰”地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方少莹双膝跪在了母亲的面前,满脸冷汗:“姆妈,是女儿蠢钝,请您救救我!”

同样的时刻,在盛京的效县富春县一个破旧的小木屋里,如豆的油灯照在少年英姿勃发的脸:“……为什么会提出火葬,六地之乱,民不聊生,十室九空,连买棺材的钱都没有,大家才接受了基督教的火葬……平等、博爱、自由,那些不识字的贫民谁懂,识字的贵族谁愿意和自己的仆从平等,谁愿意让自己的家生子自由……想在发展,就要和皇上站在一起,就要顺应帝国的需要,如果你们愿意让我入教,我愿意用毕生的精力发展基督教,让它成为帝国第一大教……”

老者摸着胸前的十字架,沧桑眸子中露出笑意:“你叫什么?”

少年侧头想了想:“我姓,姓顾,叫顾日沉。”说完,他好象想到了什么似的一笑,眼角眉梢尽是无畏,如初生的牛孺,又如展翅的雏鹰。

第三十一章 长生戏班(三)

更新时间2008…11…8 12:35:27  字数:3589

春天的雨是最寻常的,一下就是三五天,细如花针,密如牛毛,随着轻柔的春风在天空中飘飘洒洒的,树叶儿被洗得的发亮,花儿却失去了往日的浓郁,整个盛京也被笼罩在了一团薄烟中,街上的行人虽然打着伞,戴着笠,穿着蓑,但也挡不住那绵绵的雨丝,身上都有点y湿。

长生戏班里的人也如这天气般陷入了y霾之中。

自从那天到万秀楼试唱一折后,万秀楼就再也没有消息传来。崔大姑几次登门拜访闵管事,都被“不在”两个字打发了回来,久走江湖的她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这次领着长生班唱武生的李英生带着重礼去了闵管事的家里,大家都被这消息打击的有点惶然,只有不谙世事的扣儿,还沉浸在那天的吃汤圆的喜悦中,象一只小鸟似的跑进跑出,一刻也停不下来。

厨娘拉了秦玉到厨房里说话:“玉姑娘,黄先生只给了我三文的菜钱。”

夏国的主要的流通货币是铜钱,俗称“文”,其次是银子,再其次是黄金。它们之间是根据市场的汇率来对换的,通常一两银子可以兑换八百到一千文,一两黄金可以兑换八两银子到十二两银子不等,两文钱就可以在粮店里买一小斗米,长生班一共二十八个人,可以吃一天。

长生班专门负责管帐的是秦大姑从江南带来的一个中年人,中等身材,相貌俊秀,吐谈温文,很有教养的样子,秦大姑称他为“黄先生”。

秦玉知道厨娘这话的意思是嫌给的菜钱少了,但各司其职,她在这里虽然是秦大姑的侄女,大家对她也挺好的,但这毕竟不是她份内的事。她为难地道:“这事还是商量商量黄先生吧!”

厨娘是个不识文墨的直率人,说话从不掖着掩着的:“玉姑娘,我去说了,可黄先生说现在他手里也只有不到一百文钱了,秦大姑把家里的钱都拿出去送礼了,要我们省着点。我也知道日子不好过,可这三文钱的菜,我实在是不好买。”

秦玉听得吓了一跳,长生班上上下下二十几口人,家里却只剩不到一百文钱了。

厨娘脸上一红,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秦大姑还欠我一个月的工钱没给呢!”

秦玉是个通透的人,立刻笑道:“等会秦大姑回来了,我跟她提提。”

厨娘忙不迭地道谢而去。

秦玉望着厨房的天井发了一会呆,扣儿跑来找到了她:“玉姐姐,玉姐姐,琼秀姐姐说要出去买东西,问我们去不去。”

秦玉到长生班后,和琼花、琼秀还有一个叫琼莲的住在一起。琼秀比琼花大一些,学的是武生,个子高高的,身段很细条,话未开口脸先红,可一开口唱戏就象变了一个人似的,声音干净高亢,铿锵有力,扮象也英姿飒爽的,那天在万秀楼里唱马坡挑将的就是她,她也是秦大姑重点培养的徒弟,长生班的希望,基于这样的原因,她虽然一幅内向的样子,但长生班的人对她都带着点小心冀冀的奉承,现在秦大姑不能唱了,说不定那一天,大家就得靠她吃饭。琼莲则是唱老旦的,就是那天给秦玉开的姑娘,她年纪最大,又是秦大姑从江南带来的,经常帮着秦大姑管着手下的这帮师弟师妹,可能是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严,一般都不和她们玩耍。可她人是很好的,秦玉刚开始来的时候夜晚经常做恶梦被惊醒,有一天琼莲发现了,就开始陪着秦玉睡了几天,直到秦玉习惯了长生班的环境。

秦玉一听说是她要上街买东西,又邀了自己和扣儿,她问道:“琼花不去吗?”

扣儿笑道:“琼花姐姐被琼莲姐叫去练功了!”

秦玉应了一声,三个人高高兴兴地出了长生班,说说笑笑地上了街往东市走。

说是买东西,实际上也就是逛逛而已。长生班和所有的夏国的戏班一样,徒弟都是签了终生的卖身契的,学艺学的好的,师傅认为有希望的,平时就会多关注点,给两文钱用用,学艺学的不好的,师傅认为没有希望的,比那些买到小户人家的婢女都不如。琼秀在长生班算得上是有钱的,可到了盛京的东市上,她那几个钱连买杯茶都不够,别说是买东西了。

东市上热闹非凡,人群接踵而至,有很多说外地口音穿着襦袍挂长剑的人。

秦玉趁着在摊子上看风筝的时候问老板,老板笑道:“现在都是三月初了,一年一度的春闱就要开始了,外地赶考的士子都快到齐了。”

三个人逛了一会儿,开始扣儿还很兴趣的看东看西,问这问那,两个钟头下来,她象霜打的茄子似的焉了,开始喊累起来:“琼秀姐姐,我们找个地方坐会吧!我腿都酸了!琼秀姐姐,琼秀姐姐……”

琼秀虽然在长生班里地位超然,但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也没有唱出什么名堂,自然没有什么倨傲的心思,听扣儿喊累,就和秦玉商量着,在东市一个旮旯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卖大碗茶的茶棚。

什么样的价位就会有什么样的消费者。大碗茶棚里坐的都是盛京里一些买苦力的,虽然是阳春三月,但一个个都已是光膀子露肩膀的了,坐在茶棚里喝茶的妇人当然也不是什么名门贵妇的,她们见怪不怪,站在男人们身边匆匆喝一碗茶,丢一个铜子,负上重物或是抱着孩子就走,生活的担负在这里已无暇顾及那些“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教条,生活恢复到原来的本质。

秦玉三人一到茶棚,眼睛雪亮的卖茶老大爷就把她们引到了一个小小的角落里,算是勉强把她们和那些形象粗犷的脚夫人分开了。他意简言骇地道:“姑娘们是第一次到京里来吧,这里的茶一文钱一碗,每碗送一碟什锦干果,续茶不要钱,添吃食的按价加钱。”

琼秀犹豫了一下,问:“能不能只喝一碗茶?”

老大爷见怪不怪,说:“行啊。”

琼秀脸一红,细声道:“我们,就是歇歇脚……”

老大爷态度和蔼,毫不怠客,高兴地喊了一声“上三碗茶”。

立刻有一个年轻小伙子拿着青花的海碗端了三大碗茶上来,琼秀拘瑾地道:“大爷,我,我们只要一碗茶。”

老大爷笑道:“一次上三碗不添茶水了,不送干果,只收一文钱。”

琼秀感激地看了大爷一眼。

大爷可能见多了,自顾自地转身去招呼生意去了。

大家安心地坐定了享受着逛街后的轻松,说有多舒服就有多舒服。

秦玉也有心情和心思去打量自己周围的人群。

茶棚不大,摆在一条小巷子里,巷子口挂了一个布幡,写着“侯氏茶庄”四个大字。桌子一溜弯地延着巷子的青砖墙排过去,有十几个桌子,满满都坐着人,生意很好。除了她们三个小姑娘,隔壁桌子坐着两个中年妇女带着三个孩子,手里大包小包地提着东西,桌上摆大碟小碟地摆着吃食,两个妇人只喝水,一点也不动桌上的东西,倒是孩子,你抓我抢的,吃得不亦乐乎。

秦玉看得会心一笑,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暗淡下来。

三个人坐了一会儿,琼秀就要回去,说是快到午饭的时候了,怕秦大姑回来了……三个人又急忽忽地往回赶。

走到半路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小c曲。

一个衣饰华丽的中年人向旁边店家问路:“我要去澹泊侯府去,你们知道往哪里走吗?”说的是异地腔调。

秦玉在旁边听了,竟然跑上去看了半天的热闹,听了个全场,中途还c嘴问了几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秦玉是那中年人的随身婢女,倒是把问路的正主子吓了一跳,一问完路就疾步朝一旁的永安坊走去,惹得好脾气的琼秀直跺脚:“玉姑姑也太爱管闲事了些!”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秦大姑没有回来,大家都知道长生班如今处境困难,一个个心事忡忡地吃了饭,黄先生指挥着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平常坐在屋檐下看大家练功的秦玉却跑到了房里,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秦大姑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旁晚了,她神色非常疲惫,跟在她身后的李英生朝着大家直摆手,大家都心知肚明,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如常地和秦大姑打着招呼。秦大姑神色匆匆地叫了黄先生进了她住的屋子。

秦大姑他们一走,长生班的人立刻把李英生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原来,今天秦大姑和李英生跑了一天,先是去了闵总管那里,又被同样的借口挡了回来,然后秦大姑去了小凤仙那里,小凤仙说话也支支吾吾的,最后秦大姑还是不死心,折回了闵总管那里,在他家的府门口站了大半天,他家的小厮看不下去了,指点秦大姑“你还是去吴先生那里给赔个不是吧”,秦大姑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有什么地方得罚吴先生,但还是去了吴先生那里,又在吴先生家里的门房等了好半天,吴先生才施施然而来,不知道和秦大姑说了些什么,秦大姑出来的时候脸色铁青,买给闵总管的东西全也全孝敬给了吴先生……

正当大家听得不知所云的时候,黄先生突然开门喊道:“扣儿,你进来一下。”

扣儿不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吗?”

黄先生温柔地笑着点了点头。

扣儿在大家不明所已的目光中进了秦大姑的屋子。

和扣儿的谈话持续了好一会儿,有些等的不耐烦的人都散了,只有秦玉,低着头,一直在那里待着。

第三十二章 长生戏班(四)

更新时间2008…11…9 9:37:34  字数:3814

扣儿出来的时候,是含着眼泪出来的。

她在长生班里的年纪不是最小的,还有几个比她略小月份和岁数的,可她是最讨大家喜欢的,白皙的皮肤,大大的眼睛,尖尖的下巴,看上去伶俐聪慧的样子,性格很活泼,学起东西来很用心,对师兄师姐们很尊敬,对师弟师妹们很爱护,大家都非常喜欢她。看见她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大家都围过来关切地问她“怎么了”。

扣儿露出一个强颜欢笑的表情:“没,没什么。被师傅说了。”说完,就飞似地跑了。

琼秀忙推了身边的秦玉一下:“你去看看,她是怎么了?”

秦玉却抬脚朝秦大姑的屋子走去。

她进了秦大姑的屋子,看见秦大姑正满脸无奈地坐在桌子前玩弄着面前的杯子,黄先生面色凝重地双手负背立在屋中央。

看见秦玉进来,黄先生温和地朝秦玉点了点头,秦大姑笑道:“有什么事吗?”

秦玉正色地问:“有什么办法救救扣儿吗?”

秦大姑和黄先生交换了一个眼神,秦大姑摇了摇头,说:“我不能顾着她一人!”

秦玉问:“那个吴先生应该不仅仅是个写曲的这么简单吧!”

黄先生赞许地看了秦玉一眼,开口道:“不错。那个吴先生叫吴七维,是湖州吴家的弟子。写曲只是他的爱好,他实际上是吴家在盛京的管事,是吴家在盛京的十二家粮店的大掌柜。”

秦玉道奇道:“心胸这么狭窄,怎么当得好大掌柜?”

秦大姑苦笑:“心胸狭窄不狭窄,那是因人而异的,象我们,就是那板上的r,何必讲什么风度!”

黄先生也颇有感触地叹了一口气。

秦玉不死心:“就算是中书省的宰相也还有皇上管着了,总是有办法的。黄先生你见多识广,给我们出个主意吧。”

黄先生摇头。

秦玉不待他开口,有点咄咄人地道:“既然已是得罪了,今天送了扣儿,明天说不想着琼秀,长生班从江南到盛京立足本不易,如果从一开始就失了立场,就是以后在盛京立了足,也别人眼中的软柿子……”

秦玉的话还没有说话,秦大姑脸色大变,急急打断了秦玉的话:“黄先生,秦玉说的有道理。我现在冷静一下,他要的恐怕不止是扣儿这么简单!”

黄先生不解地“哦”了一声。

秦大姑道:“他虽然说要我把扣儿的卖身契给他,但也没明确答应会和万绣楼那边打招呼,反而曾问起过先生,问您是不是还在江南,我当时心慌,现在想不起来了,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回答他……”

黄先生听了苦笑道:“算了,不管你怎么回答,他既然上了心,总是会查到这里的。”

秦大姑商量黄先生:“您看,扣儿这事……”

黄先生露出奇怪的笑容,望着自己的双手:“要是我这双手还能用,何苦让你……”

秦大姑忙打断黄先生的话:“先生快别这么说,能伺奉先生,是我秦情的福份,先生快别这么说……”

秦玉才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她固执地说:“秦大姑,黄先生,您能不能拖几天再把扣儿送过去。我来想想办法!”

秦大姑眼神一亮,旋即又暗了下去:“姑娘,远水救不了近火,您帮得了我们一时,帮不了我们一世。”

秦玉请求道:“大姑,你就给我三天的时间,要是不行,我也不强出这个头!”

秦大姑还有犹豫,黄先生在一旁笑道:“你就给她几天的功夫,什么时候都不可一概而论,说不定玉姑娘真的有办法呢!”

秦玉从秦大姑屋里出来,就一头钻进了自己的屋间。

第二天一大早,秦玉就拿着一叠纸黑着两个眼圈跑到秦大姑的屋里,不一会儿,就在院子里练功的徒弟们就听到自己一向稳重的师傅大声的呼喊:“黄先生,黄先生,你快来看看!”

大家又聚到一起交头接耳。

秦大姑的屋子里不时传来忍俊不住的笑声。

到了快吃午饭的时间,秦大姑才笑容满面地从屋里走了出来,来喊李英生:“英生,你陪师傅出去一趟。”

李英生望着炊烟袅袅的厨房:“师傅,吃了午饭再去吧!”

秦大姑没有理他,径直朝院子走去,李英生婉惜地叹了一口气,跟着秦大姑出了门。

在秦大姑的屋子里,秦玉正和黄先生说话:“万秀楼我看不用太指望。他们虽然是盛京第一大戏院,可一向和吴先生合作良好,不可能因为一个滑稽戏就立刻改变主意。通常这种有实力又经营时间比较长的企业,嗯,商家,都是稳中求进的,这戏本虽然好笑,但与万秀楼的经营氛围不相适应,他们一向是以唱大戏为主的……”

黄先生对秦玉的一番说词明显的不感兴趣,翻阅着手中的那叠纸,笑道:“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大丈夫说不出来就不出来’,真是笑死我了!”

秦玉皱了皱眉,收住了话题。

黄先生的目光还留连在那叠纸上,说:“能不能再写几个类似这样的滑稽戏,很有些看头。”

秦玉心里暗暗叹了一声,说:“那我回屋再想想。”

黄先生迫不及待地道:“好,好,好,你回屋再想想。”

秦玉出了门,扣儿正眼巴巴地在屋门口等她:“玉姐姐,琼花说你昨天晚上一夜没睡,在为我想办法呢,那你,你想到办法没有……我不愿意离开长生班,不愿意离开玉姐和琼花姐姐、琼秀姐,也不愿意离开师傅……”

秦玉安排地拍了拍她的头,说:“你放心,我们都会想办法的!”

她进了屋,看见屋里唯一的红漆小几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红薯粥,琼花在一旁不好意思地说:“我手钝,也帮不上忙,给你做了一碗粥,你看好喝不好喝。”

秦玉和琼花还有另外两个女孩子睡一个屋,昨天晚上她在灯下奋笔疾书,琼花一直在一旁给她端茶递水,今天早上又……不知为什么,秦玉眼一红,久违了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琼花一看,慌了手脚,忙说:“你,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秦玉笑着擦了眼泪,说:“不是,不是。是我很久都没有喝红薯粥了……”

长生班里这些被卖进来的男男女女谁没有一把辛酸泪,只是没有到流的时候。琼花想起了自己的遭遇,理解地笑了笑,说:“什么都别想了,我们有缘在一个屋里住,那就是那姐妹,你,你快喝粥吧!”

到了晚上,秦大姑果然无功而返:“……闵总管也说有意思,可就是不开口同意我们去试一试……到大新戏院也试了,那个柳总管也觉得好,可我一说带人给他试演一天,他又支支吾吾地推辞……”

黄先生沉思道:“我看这事你商量秦玉吧,她是个做事的材料。”

秦大姑怔了怔,在黄先生耳边说出了一番话来。

黄先生笑道:“这有什么可怕的,如果真象你说的那样,到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我们戏班常在江湖上行走,没有个靠山怎么成,这可是现成的金元宝,你也不懂得拣。”

秦大姑苦笑:“我到是怕顾家反告我们拐了他们家的姑娘?外面可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

黄先生道:“你还看不出来。她既然能把身边的人都支走不让一个人担了责任,那就不是个简单的主,你直管装聋作哑就是,这情义,她迟早要还的,这不,现在就帮你解决了大问题……明天我再帮你试试她的口风,看能不能写出一本新戏来,要是成,那长生班翻身的日子就要到了……”

秦大姑还是很担心的样子:“但愿如此……”

黄先生安慰她:“没有高风险哪有高收益!”

短短两天的功夫,秦玉在长生班的地位聚然高了起来。

秦大姑带着她出去谈生意,李英生回来满脸敬佩地说:“……真是神了。她领着大姑蹲在东、西市看人一看就是半天,进去找家茶馆和老板谈,什么场地费,什么收入分成,什么白送一场折子戏……和人家算的清清楚楚,比掌框的打算盘还快,还清楚……”

这边黄先生带着人排戏。

戏很简单,就是一个怕老婆的丈夫在外面唱了花酒被老婆怀疑的故事。就一个场景,但台词非常的搞笑,演戏的人几次自己笑场排不下去……

秦玉商量秦大姑:“女孩子先别去唱了,那地方鱼龙混杂的,不比万秀楼,免得生出什么事端来……”

秦大姑现在已经完全是听她的了,自然是满嘴答应。

东市的一文茶楼在盛京只能算一个中低档的茶楼,以卖茶为主,茶楼里搭个戏台也只是为了招生意应个景,经常有一些到想到盛京来闯逛的外地戏班来这里唱戏,那些真正爱戏的人不会到这时来,来这里的都是些想喝茶的,要是打赏,也打赏的是茶博士,赞他们的赏沏得好。

今天的一文茶楼和平日有点不一样,里面笑声震天,一个小时里,只有进去的人不见出来的人,不时有“叮叮当当”的文钱朝戏台子上丢。待戏台上的滑稽戏完了,人们还站在那时说说笑笑不愿散场。

扣儿满脸兴奋把戏台上的铜子捡到漆木盘子里,跑到后台举给秦大姑看:“师傅,师傅,你看,满满一盘子。”

秦大姑见了只是淡淡一笑,问身边的秦玉:“黄先生跟你提的事你考虑得怎样了?”

秦玉笑道:“写一本新戏也不是没有提材的,只是我不会唱戏,这唱词有点问题。”

秦大姑笑了笑没有再说了。

那天长生班一共去了七个人,大家都非常的兴奋,又有了在万秀楼第一天唱折子戏的感觉。他们走的时候,一文茶楼的大掌柜亲自送她们出了茶楼,到了晚上一文茶楼的东家又亲自到长生班来拜访秦大姑,订下了以后的合作合约。

订合约的时候,秦玉却在跟黄先生叩首敬茶,因为从今天起,黄先生就会教秦玉拉胡琴了。

第三十三章 长生戏班(五)

更新时间2008…11…10 12:05:33  字数:3859

夏国的戏按照地方的不有不同的剧种,秦大姑的长生班唱的是清戏的,清戏的特点是唱腔流畅明快,旋律起伏较大,主要的伴奏乐器是胡琴。写剧本的人不一定要很会唱戏,但一定要懂得各种腔调,弹一手好胡琴是最基本的要求。

在学弹胡琴之余,秦玉又写了三个滑稽剧,在短短的十天时间里,一文茶楼的生意翻了十番,东市开始有“你以为你穿了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秦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之类的话开始流行。

一文茶楼的东家再一次亲自拜访秦大姑,还有请秦大姑和黄先生到盛京最有名的酒楼听雨轩去吃饭。

秦大姑让秦玉也一起去,秦玉回绝了:“我还要写新戏,就不去了。”

秦大姑想想,点头道:“也好,你不太适合出面。”

秦玉抓紧时间写新戏,名字叫《小翠》,关于一个狐狸报恩的故事。

扣儿知道因为秦玉的关系自己不用被送给吴先生了,非常感激她,非给秦玉洗衣服倒洗脚水的伏伺她,秦玉推脱不掉,只好由着她去。秦玉开始写新戏后才发现原来写戏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特别是场景、唱词,非常要有功力,常常写着写着就开始抓头,扣儿见状,走路都蹑着手脚,生怕吵到了秦玉,更加不敢和秦玉说话了,常常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秦玉,只盼着她要喝个茶或是拿个什么东西的,自己好伏伺她一回。

秦玉长时间低头写东西,背都是痛得,抬头看见扣儿眼巴巴的望着她,窗外又是阳光明媚,绿树婆娑的一片美景,笑道:“扣儿,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扣儿大喜:“好啊,好啊。我们叫上琼秀姐姐一起去吧,上次她还请我们喝了茶的,这次我们请她喝茶吧,我手里还有两文钱。”

三个人又一次相偕出门,在东门上逛了一圈,秦玉出钱给扣儿买了一个风车,给琼秀买了一个桃木簪子,她们找到侯氏茶棚喝茶。因为是下午,茶棚里坐满了人,三个人在那里踌躇着要不要等等。老板眼睛尖,立马认出了她们,端了一张长条凳出来,笑着招呼她们坐下:“先坐会儿,要不象上次一样来三碗茶?”

秦玉掏出三文钱递给老板:“多谢老板了,这次我们带足了钱。”

老板没有接钱,笑眯眯地说:“怕是要等一会,您看……”

秦玉觉得这老板特别会做生意,笑道:“我们等会无妨。”

老板这才接过钱去张罗,因为没有桌子,所以先给她们上了一包炒葵花籽,扣儿和琼秀吃的津津有味,秦玉却只是略略尝了尝。

三个人坐在路口看来来往往的行和车子,议论今年的春装式样,贵富人们的打扮。秦玉发现,出门的女子实际上是很多的,不过大多数都是结了婚的,不结婚的姑娘好象很少看到。秦玉四处无聊地张望。她发现就在离她们不远的有一张桌子,坐着七、八个汉子,个个人高马大的,神色内敛,穿着脚力们穿的青衣大褂,但身上都收拾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比起旁边坐的着的那些为生活奔波而显得精神萎靡的人简直不可同日而语,精神多了。

秦玉不由多打量了几眼。

越看就越觉得奇怪。

结伴到茶棚里喝茶的,哪个不是凑在一起或是互相问候,或是在一起吹牛调侃的,那几个人却一声不吭僵坐着,偶尔有人拿起茶盅喝一口茶,桌上摆的东西没有一个人动。

就在秦玉打量她们的时候,身边桌子有一张桌子结帐,老板一看,正欲领她们过去坐下,一个穿着棉布长衫的中年人却疾步坐到了桌上,随手丢了一块碎银子在桌上,道:“来碗茶,钱就不用找了!”

老板怔了怔,道:“这位爷,你看这位子……”

秦玉对这老板非常有好意,又知道茶棚做的是辛苦生意,忙拉了拉老板的衣袖:“不要紧,我们等等。”

老板的脸一下子胀得通红,正欲说话,秦玉软言轻语地道:“老大爷,我们也是出外讨生活的,象一家人一样,您就别说什么了,等会记得多送我妹妹一包炒葵花籽就是。”

老板心生感激地望着秦玉,觉得秦玉脸上那块紫红色的胎记也变得不那么刺目了。

长衫中年人好象一副心事忡忡的样子,并没有太注意他们的举动,急急地道:“老板,还不上茶。”

秦玉善解人意地朝老板点了点头,老板也一笑,喊道:“小甲,快给客人上茶。”

扣儿她们也是苦出身,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言。老板见这三个女孩子行事乖巧,非常有好感,转身就拿了一碟子山查糕给她们吃,扣儿谢了又谢,才接了下来。

秦玉早被那中年人吸引了过去。

那个长衫中年男子大约三十出头的样子,中等身材,人很瘦,皮肤很黑,国字脸,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透着精气神。秦玉见他坐下来的时候轻轻撩起了长袍,袍子里是一件白色杭绸扎脚裤子,脚上穿着黑色的朝靴,他要了一碗茶却并不喝,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

过了一会,来了一个年轻男子,二十一、二岁的模样,身材颇高,剑眉星目,隆鼻薄唇,穿着一件非常普通的深蓝色粗布窄袖圆领大襟,眉宇间如风光霁月,英气人,不带一点风尘气,举手投足间却优雅自信,气质拔俗。

中年男子朝年轻男子点了点头,两个人低声交谈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年轻人起身而去,隔壁桌子的汉子也断断续续地离开了,老板这次赶忙安排她们坐到了那汉子们坐的桌子上。

秦玉她们刚刚坐定,那中年男子也起身离开。

秦玉抽空拉住老板问:“原来坐在这桌的人是干什么的?个个都人高马大的?”

老板侧头想了想,说:“他们是附近威武镖局新招的镖师,经常来这里喝茶。”

实际上秦玉也不知道自己到要知道些什么,只是心里觉得这样两个气质极佳的人出现在这里有点奇怪罢了。听老板这么一说,也不知道话怎么接下去了,到是老板,笑着道:“这段时间也不知怎的了,来了好多陌生人,我们这一带的房租都涨了一番。”

秦玉笑着应酬老板:“是进京赶都的士子们吧?”

老板笑道:“要说是士子进考,应该住到贡生驿舍或是客栈才是,租了我们这一带的房子,人又多,口又杂,那里读书的好地方……”

正说着,有人喊老板结帐,老板打住了话题去招呼客人了。

秦玉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三人在那里坐了一会儿,吃了一些零食,说了一些闲话,然后大家高高兴兴地回到了长生班。

吃过晚饭,秦大姑才和黄先生回来。

黄先生是个严厉的师傅,他把秦玉叫去补今天没有上的课。

秦玉满头大汗,怎么都找不到师傅所说的宫、商、角、徵、羽之间的区别,黄先生也讲得满头大汗,直摇头。

最后还是秦玉提议:“黄先生,我看不如这样,我负责写剧本,您负责歌词和谱曲的部分,该怎么改的地方你就改一改……名字就写黄先生的,你看如何?”

黄先生怔住了:“那怎么能行,明明是你写的新戏……”

秦玉笑道:“我一个女孩子家的,要这些虚名干什么。一部好戏不仅仅要剧本好,最重要的是唱词优美动声,这可没有几十年的功夫是做不到的,先生再推辞下去,这戏就要泡汤了。”

黄先生沉思了一会,笑道:“也好,你是不方便,那就这样吧!”

秦玉笑道:“那这胡琴……”

黄先生大笑:“还是要学的。有技好傍身啊!”

秦玉想想,也是。跟着笑起来。

“什么事?这么好笑?”秦大姑推门而入,笑着问,“也说给我听听。”

黄先生笑着把秦玉学艺的事说了一遍,秦大姑道:“这学艺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先生还是要多费点心。”

几个人说了一会儿闲话,秦大姑就告辞了,黄先生继续教秦玉学胡琴,好不容易秦玉摸了点门,在那边认真的学习,一抬头,却看见黄先生正望着屋上的檩木发呆,秦玉笑了笑,继续练习,黄先生却突然在一旁幽幽地道:“这几天,应该发榜了吧!”

“什么?”秦玉没有听清楚。

黄先生笑着又说了一遍:“这几天,春闱的结果应该出来了吧!”

“哦!”秦玉应道,“没有注意。”

黄先生笑没有再说话,秦玉继续练习她的功课。

秦玉再去东市的时候,正好遇见放榜,大家都在议论,说今年的会元是方少昶,澹泊侯方侯爷的第十九个孙子,他们家去年出了一个状元郎,今年这状元十之八九又要落入方家……竟然有人怂恿着去澹泊侯府讨赏钱:“去年方家十二少得中了状元侯爷家都在门前撒了钱的,可惜当时不知道,今年不如我们也去讨个赏……”

林子大了什么人都有,不到一会的功夫,就有一大群拥着往方侯爷家住的永信坊去,秦玉拉着扣儿也一并去看热闹。

到了澹泊侯府,还真有人拿了大把的铜子在那里撒,一时间,人挤人,人踩人,比东市还热闹。

秦玉拖了扣儿往澹泊侯府旁的巷子跑,扣儿不解地问:“玉姐姐,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秦玉笑道:“你不怕死啊!”

扣儿想到刚才的情景,吐了吐舌头。

两个人在澹泊府的角门处蹲了好一会,才看到两个妇人提着蓝子出来,边走边说:“十九少爷可给九房的争了口气,你没有看见九乃乃那样,看人都不用眼了……”

另一个妇人道:“这真是风水轮流转。六房的一向精明,可生了个不来事的儿子,你看他那样,每天就是在房里和少乃乃描眉画眼的,把个女人当玻璃似的,奉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哪里是做大事的人……”

“六房的七姑娘不是进了宫吗?”先前说话的妇人说,“这家主的位置到底是落在六房的身上还是九房的身上,我可还有得一博……”

两人边说边从秦玉她们身边走过。

秦玉拉着扣儿:“走吧,我们也该去一文茶楼看看今天客人的表现了,总是演那三出,再好也要视觉疲劳的!”

扣儿一边跟秦玉走,一边不解地问:“什么是视觉疲劳啊?玉姐姐净说出我听不懂的话。”

第三十四章 重回顾府(一)

更新时间2008…11…11 12:08:46  字数:3635

四月份就在黄先生殷切的期盼中到来了,长生班的生意出奇的好,在月初的时候,万秀楼的闵总管亲自来找秦大姑密谈了好一会儿。送走闵总管,秦大姑来商量秦玉:“你说我们要不要回万秀楼去,毕竟那里对我们长生班以后的发展有好处。”

秦玉的新戏已经完成了,黄先生正逐字逐句地在对曲,她说:“能去当然好,但去那个地方的人都是听戏去的,我们可以逗人一乐,但不是长久之计。我看您还是想办法把新戏排出来再说。”

秦大姑也知道这是当务之急,可惜长生班没有足够的人手。几个徒弟唱唱折子戏还可以,唱全场,都没有这个能力挑大梁。

秦玉出主意:“能不能把原来长生班的人找来?”

秦大姑苦笑:“这一来一去也得两三个月,排戏又得两三个月,现在收入颇丰,如果全力投入排新戏,那滑稽戏上难免就会精力上跟不上……”

秦玉沉吟:“您看这样行不行。您和黄先生把精力放在排新戏上,这毕竟是长生班立足之本,我也负责滑稽戏,一来是滑稽戏的新剧目要不停地更新,二是我对这个也善长一点……”

秦大姑也觉秦玉说的有道理,当即点头答应了,还说“和万秀楼的事还要你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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