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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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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那里面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一头长发几乎埋住 了半个脸。他穿一件港式t恤衫,蓝白相间的条纹呈现出一种 悦目的起伏,而雪白的长裤一尘不染。他身材修长,有几分端 正男人的俊

朗。从外表上看,他完成了一个男人的充分城市化,大概是 时下对少女们具有杀伤力的“酷哥”形象。但他的思想,他 的气质却与这里格格不入,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胸腔里呼出的 气体是有泥腥味和青草气息的,那是从娘胎里带来的。这身 打扮不过是一次包装罢了。他独自一人啜饮着可乐,目光 凝滞,神情忧郁,落落寡欢,像一个都市里无所适从的浪子。

他外表强悍,其实很虚弱。他貌似豁达,其实在很多事 情上都敏感过度。

这个男人就是刚刚二十岁的我。

一曲终了,虹虹深深鞠躬,台下掌声不绝。她春风满面 地走下歌台,裙子旋转成一朵倒悬的喇叭花儿。那一刻,我发 觉她真是不错,气质高雅,落落大方。城市女孩与都市里的 浮华生活是水r交融、浑然一体的。

而我是此间的局外人,一个都市里的放牛郎。

我之所以能和这样一个女人在一起,我想,不过是她对 自己未来的婚姻没有信心罢了。

因为她没有处女之身,这也许是她曾经放纵自己的结果 。

对于我,也许她认为一个农村来的放牛娃,有个城里女 人喜欢就该烧高香了。何况她又是这样一个漂亮、伶俐、招人 喜欢的女孩子。

真是这样吗?玩够了,快活够了,再找个过得去的男人 托付终身。

我给她的可是童男之身哪!

我的心境突然变坏了。

“好听吗?我喜欢王菲的歌。”虹虹轻盈地在我身边坐 下。

“马虎相吧。”我淡淡地笑笑。

她有些不满:“从你嘴里就听不到好话。”

我掏出一支烟:“记得我曾经问过你的那些事吗?”

她的目光飞快地扫了我一眼,敏感地盯着我。

我还是一笑,有点执着:“可以吗?”

她无语地低下头,眼睛亮晶晶的。

我心里一动,微微笑了:“这样,就讲讲你的初恋吧。 ”

她低下了头:“这与你有关吗?”

我笑着反问一句:“你认为呢?”

笑得很勉强,而且让我自己都不舒服。

她沉默半晌,终于点点头:“我们去包房里谈谈吧。”

她小心地看看我:“你先去吧,我去趟洗手间。”

我眯起眼睛,思忖片刻点点头。

包房里很幽静,只听得见电视屏幕上自动滚放着一首又 一首老歌。

我歪躺在沙发上,玩弄着一支话筒。不一会就听到一阵 轻轻的脚步声,虹虹走了进来,说道:“为什么不唱歌呢?”

我摇摇头:“不想唱。”

她走到点歌器边说:“我给你唱一首,好吗?”

我摇了一下手:“我没那个兴致。”

她娇声一笑:“我就想唱嘛,偏要你听!”

我无奈地答应了:“那就唱一首吧。”

她立即很有兴致地坐到我身边,挽住我的手臂,一边握 着话筒唱了起来。

那是一首时下很流行的伤感歌曲《慢慢地陪着你走》:

“面对你有点害羞

爱的话不要急着说

让我想清楚

再多些把握

等等我,轻轻地牵我的手

眼里有满满的温柔

暖暖的感觉默默地交流不要太快许下承诺;

慢慢地陪着你走,慢慢地知道结果

也许爱永远没有结束的时候

用心爱我

慢慢地陪着你走,慢慢地知道结果

每一天爱我更多直到天长地久

loveisforever”

这是男女二重唱。她却一个人把男女声都唱了,唱得很 投入,很动情,眼角闪着一星泪光。

我默默地抽着烟,一手托着下颏似乎听得很认真。

一曲终了,我们沉默良久。相互看了一眼。

然后她身子靠到沙发扶手上,一只手托着腮,头发蓬松 地遮住了大半个脸。

我问道:“我刚才提出的要求不过分吧?”

她摇摇头,刚染的长发抖动成一条红色波浪。然后她转 头很勉强地笑了:“我的故事真让你这么感兴趣?”

我点点头。

“能给我一支烟吗?”她看看我。

我掏出烟来,递给她,又“啪”地为她点上。

她吸了一口,呛了两下,伏在沙发上歇了会儿,脸深埋 在瀑布一样的红褐色长发里。

我耐心等着。我知道揭过去的疮疤是件很残忍的事。但 我的心也在滴血。

一种无法遏制的冲动迫使我必须这样做。

我必须知道真相!

她丢掉烟头,看看我,长叹一声:“好,我告诉你。谁 他妈让我看上你了呢?”

她喝了口椰奶,低低地开始了自己的讲述:“这么说吧 ,我并不是个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和世俗偏见的人,不另类、不 新潮,相反我这个人比较传统。但我也不是个乖乖女生。”

十五岁那年,虹虹是个漂亮的中学女生。她那时报了社 会上的美术培训班,在一个青年美术家的指导下学习油画,颇 有所成。

如果不是父亲非要学外语,她可能会选择美术创作或美 术设计作为自己的职业。

那位热心的美术老师是一个大学艺术学院的青年教师, 总夸

她将是未来的艺术家,有很高的艺术天份。

他个子高高,长得很帅,是一起学画的培训班女生们公 认的美男子。他的夸奖使虹虹骄傲得像个公主。于是在一个雨 后的爽秋天气里,她想都没想就接受了他的单独辅导。

(以下就是在我眼前徐徐呈现的画面,已经分不清哪些 是我的想像,哪些是她的讲述。也许根本就是我自己的重新杜 撰。我要用那些残忍的画面来迫自己痛下决心,做出选择

当然,在另一种记忆里,好像她仅仅只说到了上面那些 。人的记忆是有选择性的,大家姑妄看之吧!)

在他那间充满男人气息和油画颜料味道房间里,他让虹 虹欣赏自己珍藏的世界名画。那都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作品。

那时,虹虹非常崇拜大师们的作品,而他都有。后来他 给虹虹讲大师们的故事,讲他们的爱情经历,讲他们的灵感是 怎样产生的,讲生命的真谛就是男人与女人心灵与r体撞击 的充满激情的火花,艺术就是这样产生的。

讲着讲着,他的目光变得柔软、粘稠而暧昧。

他轻轻用手抚摸她的脸颊,她的手,她的背,她的那时 刚刚发育的像芽苞似的嫩嫩的茹房,男人的手拂过她的身体时 有一种令人怀念的舒爽,像爽秋的清凉的风;他的手指尖在 虹虹的皮肤上发出一种细细的沙沙声,像微风吹过竹林,爽净 而恬美;他富有磁性的嗓音有一种催眠般的效果,让她情不 自禁地听从他的召唤。她被一件一件脱光了所有的衣裳,全身 赤l,像一只被褪光了毛的小雏j,有一种暴露在男人目光 里的恐惧和隐隐不安的期待。

那时,虹虹完全像一片羽毛、一片叶子或是一片雪花儿 ,轻轻落在他的手心里,随时都会被融化。在不知不觉中,完 全不能自已的她被像搂孩子似地搂在了怀里。他的声音呢喃 着:“我的乖孩子,我的乖孩子……”

奇怪的是,虹虹竟一点没想到害怕,她浑身颤栗却感到 一种探险的快感。他也褪掉了全部衣裤,露出一个年轻男人光 洁而发达的胸肌、宽阔而平直的肩膀、颀长的窄窄的细腰, 细腻而有光泽的紧绷的皮肤,她的目光一定新奇而激动地粘那 对她而言几乎是全新

的人体造型上。但她也许很怕看到他的下t,那是一个让她 感到不安和恐惧的部位。他抱紧了她,那双握画笔的手几乎 令虹虹窒息。后来,她云里雾里上了他的床。他的床单有 种淡淡的皂香和年轻男人身上的气息,有种很温热、很暖和的 感觉,充满棉织物的细腻和舒爽质感,这种感觉也许突然会 让她对这里的一切产生一种复杂的依恋。

她躺在他的床上像是浮在一个神秘的湖面上,水波荡漾 ,无系无绊,有些眩晕。

那时,浑身光洁赤l的他像一艘大船朝她驶来,随即又 像一面巨大的吃满了风的帆覆盖了羞怯不安、纤细的虹虹。那 时,虹虹一定被他当成一张最新最美的白纸,随心所欲地涂 抹着他即兴的灵感,发泄着生命里的一切苦闷,他那时才像个 真正意义上的艺术家,纵情恣肆,兴致勃勃,挥洒着各种奇 思妙想的新奇动作,在巅峰之上,激流之中创造着一个觉醒的 虹虹。

当虹虹的身体里渗出了新鲜的殷红的血渍时,尖锐的巨 痛像火焰包围了她,炙烤着她。整个过程中,虹虹没有做声, 连一声痛都没叫过,默默地让他摆弄,直到他精疲力竭。

他流着泪吻她,说她是世界上最乖的孩子,他会让她成 为一个真正的艺术家。然后他再次振作起来,他在她耳边悄声 说:疼过去就好了,凤凰就浴火涅磐了,你成了真正的女人 。现在你会感到幸福降临了。

我的虹虹在那个秋天的瞬间几乎晕厥过去,透不过气来 。

离开他那间寝室时,虹虹也许含泪回头看了看,床上那 一小滩殷红的血迹像一片迷离的红枫叶,一个伤感的象征,一 个终结了她少女之梦的象征,一直会保留在她长长的青春记 忆里。

后来,那位美术老师终于东窗事发,他先后玩弄了上十 个同虹虹一样美丽的女生。但虹虹没有告发他,也没有出来作 证。她只是默默看着他被警察带走。

也许,她那时可能爱上了他。

她讲完了,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该讲的,我都讲了 。”

我一直默默地闭着眼睛听,这件事重新复述出来对谁都 是个

难堪的折磨。

我抑制住心头时时泛起的酸楚和疼痛,眼前潮湿一片, 却淡淡地说:“该听的,我也都听了。”

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很冷静地说道:“我一直不愿告诉 任何人,连我的父母都一无所知。”

我很复杂地看了看她,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她又幽幽地看了我一眼:“其实,我只想好好地喜欢一 个人,陪着他过日子,一起慢慢变老。”

唉,让我说她什么好呢?

她是我真心爱的人,所以我才这样失态地非要刨根问底 ,但一切都了解了,反而更加痛苦不堪。

那天夜里我没有睡着,一个人爬起来,跑到校园草坪里 坐着吸烟。

桦树林高高地耸立着,那模糊的傲岸剪影像是一个倒放 的巨大的男人阳物。

四四方方的各种校园建筑在沉默中回味白昼的那些青春 喧嚣。

风从四面来,吹得我心底发寒,眼中不知不觉会有酸酸 的感觉。

我按着自己的想像,竭力使她的初次体验变得唯美、兴 奋而沉醉。这会加重我的痛楚和折磨,同时更加坚定我做出别 种选择的心理力量。我需要这种痛苦来战胜失去她的心灵痛 苦。

因为我是如此地爱她,内心怀有怕失去她的深深恐惧和 不安,然而她给予我的却不是第一次!

想起曾经有个男人占有过、蹂躏过这个r体,一种巨大 的失落和忧伤会瞬间击倒我!

失贞的女人也许应该得到真诚的爱情,但我目前还没有 这个心理准备和文化背景。

在我的家乡,失贞的女人是人们所瞧不起的,是很难得 到正派男人们真心喜欢的。

这一刻我深深怀念家乡那平静而美好的田园世界,也想 起了

县里的中学时代,少女朱莲心那翘翘的马尾辫,单薄而美好 的背影,那惊诧中略带羞涩的笑容。

我未来的爱人也许根本不该到城里来找,这里的一切只 会让我心烦意躁、失落不堪!

不是我骨子里把贞c看得特别重,不是。

而是我的初次情感和性a遭遇的是如此地不完美、不对 等。真他妈的不公平!

城里的女人哪,你为什么如此地不自重?

等到黎明的曙光初现时,我才起身走了,身后留下一堆 烟头和碎纸。

也许是我在篮球场上风头出得太大了,寝室里的兄弟中 有些风言风语。一些城里来的学生总是暗地讥笑我:“土包子 还玩起姚明的味起来了。”

胡文林暗地提醒我,平时说话莫太张扬了。

我知道是谁在背后说我,有机会要点点他的筋!

那个不服气的家伙是个个子和我差不多高的男生,叫卫 诚,来自武钢,老头是中层骨干,屋里蛮有钱。据说武钢上市 后他一家发了大财。卫诚天天泡在学校健身中心练块儿,肌 r横生,看上去力气蛮大。

胡文林笑他是走“r感路线”,靠肌r去泡女生。他就 是暗恋斯晓虹的家伙之一。

在我刚和虹虹开始交往时,他给虹虹写过条子,还讲过 不少我的坏话。可惜人家虹虹全告诉我了。

我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这个肌r发达的老兄的。

晚上,我们寝室里两个家伙百~万\小!说看累了,便扳起了手腕 子。

我们就在一边看。卫诚正在跟来玩的老乡下围棋。

那两家伙一胖一瘦,胖子姓肖我们就叫他肖胖子。扳了 两下,悬殊太大,瘦子很快就先倒了。

那瘦子就让卫诚上,那肖胖子一见卫诚连连道:“你吓 老子,我敢跟你这食r恐龙比呀。要比也要跟刚刚那样的大块 头才是一个级别沙!”

他一下就把我推了上来。

卫诚挑衅似地看了我一眼。

那肖胖子朝我说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刚刚你也 是长肌r的,跟卫诚比比看。”我想都不想,坐了上去:“玩 玩就玩玩呗。”

卫诚伸出手,我一把握住,他先就用了力,让我手腕的 角度处于不利位置。

但我猛地发力,他怎么也扳不动。

僵持了好一会儿,他的脸一下憋红了。

我后发先至,力量一点点送了上来,手腕子的骨节格格 发响。

我定定地看着他,想一下子扳倒他也不容易。

他的块儿没有白练。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提了一股劲儿,硬生生地将他的 手腕一点点地按了下去,眼看就要彻底取胜。忽然一双小手伸 过来按住了。

我回头一看,是斯晓虹。

卫诚的脸红了,手中却突然发力,居然一下翻转过来, 我被压了下去。

我烦躁地起身吼道:“你来凑什么热闹?”

寝室里一下格外安静,这是我从来没有过的反常举动。

斯晓虹脸色一沉,看了看我也不说话,转身就走了。

我却冲着卫诚大声说:“有种就再来!老子从小到大肩 挑手提,比起你那健身机、哑铃什么的管用多了!”

卫诚y笑了一下:“快去追你的老婆吧,力气大有什么 用?会打球有什么用?有本事,你来点高雅的、智力含量高的 ,比如围棋。”

我看了看他和老乡刚下过的围棋残局,笑了笑:“好, 老子是不信邪的!”

第二天我就跑图书馆借了本《围棋入门》。

自从那天在寝室里我吼了虹虹一句,已经有一个星期没 有再见到她了。

尽管我时时有种想去找她的冲动,但随即又被那种男人 不堪忍受的耻辱感所阻止。

我成天除了打球,就是让胡文林指导下围棋。也怪,我 这人学起什么东西特别轻松,一个星期就把一些围棋基本知识 和技法都弄明白了。受我影响同时学棋的肖胖子,就是那个 怂恿我和卫诚扳手腕子的家伙连基码的征子、死活都还没弄清 ,经常被我杀得大败。

后来,学校的业余高手胡文林让九子和刚学棋一周的我 下,我居然能吃他一条大龙!

胡文林分析了一下我的学棋经过,说是我起步快在于思 维的逻辑性不错,把围棋当成高数题在做,有点天份。

这句话大大鼓励了我。

就在我被围棋的深奥棋理和无穷变化深深吸引时,虹虹 终于来找我了。

在学校的桦树林里,她的眼睛红红的,她说:“刚刚, 你今天的态度我早就预料到了。这不怪你。我们都冷静一下, 我等你一个月时间,如果你再来找我,我会和从前一样爱你 。”

我不置可否。

她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第一次所以特别理解你,但 是我相信也许没人再像我这样爱你了。你将来也许会后悔。”

我低下头轻轻用脚踩着一粒石子:“虹虹,你说的我都 知道。我其实心里也很矛盾,好吧,就依你,我们都回头认真 地想想。”

放弃,还是继续?我成天被这个烦人的问题缠绕着。

胡文林发现我和虹虹很久没有来往了,便有意无意地问 我:“么样好久冒(没)看到虹虹了哇?”

我没做声。

他看看我:“刚刚,你和我不同,和很多人也不同,你 是认真地在找老婆,所以我劝你慎重考虑。不要轻易放弃。”

他递了我一支烟,坐在我的床边仰起头看我:“虹虹和 丁雅莉是中学同班同学,这丁雅莉不是和我处过一段吗?她讲 过一些虹虹的事。但我感觉虹虹真的很适合你。还记得不, 那天接新生时我也在场,当时就发现她喜欢你。”

我点上烟看了他一眼:“你的心好细!”

他笑了笑:“这点眼光都没有,怎么样写小说哟!”

他掸掸烟灰:“从找老婆角度看,她条件蛮不错,家里 老爹是老板,少说也有几百万吧。人又长得清爽,家风蛮正, 不像丁雅莉那么张扬风s。好多人在打主意。比如对你不服 气的那个卫诚。”

他这样一说我心里又有点动了。

胡文林说道:“你呢,其实谁都清楚,你这个人重感情 、讲义气,人又长得帅,还有点踏实。正经点的女孩都喜欢你 这样的,就像s雕里头的那个郭靖郭大侠。呵呵。”

我也哈哈笑了。

胡文林站起身:“当然你的事自己拿主意,弟兄伙的只 不过出出主意帮帮忙,反正不会害你。”

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谢了。”

一次,我出门去看了一个在汉口的老乡,坐公汽时却遇 上了丁雅莉。

她喊了我一声:“刚刚,搞什么事去了?”

我回头看看是她,便笑了笑:“看了个老乡。”

她却挤到我身边悄声问:“听说你和虹虹在闹意见呀? ”

我没做声。

她笑了:“我就晓得,你们长不了的。”

我有点烦:“你听哪个说的?”

她鼻子轻轻哼了一下:“我猜的,而且肯定是你想甩了 她!”

我看了她一眼。

她借一次急刹车朝我身上靠了一下,胸前两团浑圆的东 西抵住了我的胳膊,感觉中比虹虹的要大而坚实。

真怪,这个时候怎么居然和虹虹的比较起来了。

我的脸上一下感到热辣辣的,但下面居然一下起了反应 。

她把我胳膊拉了一下:“个死刚刚,人家要倒了,也不 拉我一把,好没风度!”

一会儿,她笑了:“我晓得你为什么事甩她!”

我的呼吸一下急促起来。

她那张红红嘴唇里不知还要蹦出什么让人心惊r跳的话 来。

她轻声说:“我和她是中学同学,她的底细我清楚,上 初中就被一个美术老师迷上了。后来她有半年时间没上学。你 猜还能有么事呀?”

我冷冷地说道:“你说的我还不清楚,也不相信。再见 。”

车已经到站了。

第七章 那小子的痛

想起老父亲背着沉沉的担子走山路卖菜,想起老人家面 朝黄土背朝天辛辛苦苦一辈子,想起他听说我考上大学的高兴 样子,我喉头发涩,扑通一声跪下:“爸,儿子回来晚了。 ”我悲恸的一声哭喊,撕心裂肺,声震病房。身后的人们哭声 顿起。

我很难忘记那一天发生的很多事情,对我后来的一切来说 ,具有某种决定性的意义。

先是寝室里的肖胖子叫的我:“刚刚,快点,你家里来 电话了,好像有急事。”

我们学生寝室的电话分机就安在门口。

我一接电话就听到妹妹的声音带着哭腔,这让我心底一 沉。

“哥,快回来吧。爸他不行了。”

我急忙问:“怎么搞的,不是好好的吗?”

妹妹听我着急,有些不知所措:“我也不清楚,昨天晚 上突然喊身上疼,送到县医院就已经不行了,医院怀疑是肝癌 晚期。”

我眼前一阵发黑,电话在手里颤抖。

是,没错。父亲爱喝酒,老早就喊过右边肝疼,有时还 呻吟几声。我早就劝他到医院去检查。他又心疼钱一直没去医 院看,只抓点中药在吃,却一直不见好。

我问话的声音很大,一边的室友们都围了过来。

我看了看他们,垂下头,长长吁了口气。

“刚刚,回去看看吧。”胡文林拍拍我的肩。“我陪你 去看看老人家。”

我强忍住眼泪,说道:“谢谢,麻烦你们帮忙请个假, 我收拾了马上就走。”

胡文林迟疑了一下:“要不要跟斯晓虹说一声?”

我摇头:“算了,等我回来再告诉她。”

胡文林犹豫了一下:“不好吧,这么大的事。”

我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说:“我的心蛮乱。不让她晓得为 好。”

胡文林想了想,却拿了手机出去了。

我写了张请假条让肖胖子交给辅导员,然后匆匆向校门 口走去。

不料等我刚走到校门口,胡文林就赶了上来,喘着气: “你这家伙动作好快,走,我也去。多个人手总是好的。”

我正要让他回去,他却已经拦下了一辆的士。

上了车,我问:“你请了假没有?”

他笑笑:“我让肖胖子帮忙打个招呼。”

到了车站,胡文林跑到窗口找熟人买了两张卧铺票。

上了车,我和他静静地坐在卧铺车厢里。

胡文林递给我一个纸包:“寝室里弟兄们都凑了点钱, 是个心意。人都要遇到这些事的。”

我心头一阵热乎,却说道:“弟兄们费心了。”

弟兄们家境比我好,但也不都是大款。2000块钱,一人五 百块钱,胡文林单独给了1000块。

不料,我发现还多出了三千块。

我奇怪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他看了我一眼:“这有点对不住你了,我给斯晓虹打了 个电话,她马上拿了钱跑来交到我手里。”

她把一个月的生活费全给了我。

胡文林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刚刚,这不光是钱的问 题。”

我扭过头望着窗外那些飞逝而过的田野和村庄,眼泪渐 渐模

糊了眼睛。

一会儿,胡文林的手机响了。

他听了一会儿,应了一声:“给了。我和他都在车上。 ”然后看了看我,把手机递给我。

我接过手机轻声“喂”了一声,那个熟悉的美丽声音便 开始从灵魂深处传来:“刚刚,不要过于悲伤。”

我鼻子有些阻塞重重地嗯了一声。

虹虹继续说:“有为难的事再给我说一声。莫自己一个 人扛。我晓得你要面子。”

我说:“好。”

一会儿她好像也哭了,声音有些颤抖:“刚刚,我爱你 。”

我一字一顿地说:“我也爱你,永远。”

说罢,我啪地关上了手机,伏案而泣。

我和胡文林一下火车就直奔县医院。

在雪白的病房里,穿着白衣的护士医生和那些平时难得 一聚的亲戚们都挤满了病房。

我一进去,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我。

我走近病榻上奄奄一息的父亲。可怜我那原本高大魁梧 的父亲已经瘦得失去了人形,一双混浊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看 ,嘴角在不住地抽动。

想起老父亲背着沉沉的担子走山路卖菜,想起老人家面 朝黄土背朝天辛辛苦苦一辈子,想起他听说我考上大学的高兴 样子,我喉头发涩,扑通一声跪下:“爸,儿子回来晚了。 ”我悲恸的一声哭喊,撕心裂肺,声震病房。身后的人们哭声 顿起。

父亲就是在我回来后当天晚上断了气。遗体当晚从医院 拖回来,停在我家那间土墙屋大院儿里。

按照我们农村的规矩,大伯父请了村里的号鼓队为父亲 吹奏丧曲,我们那儿叫“打家业”,一些姑姨老表们在院子里 大放悲声,母亲几次哭晕过去。我和妹妹戴着孝,为父亲守 了一夜灵。胡文林就一直陪着我,还不时地拿着烟,帮我招呼 前来吊唁的客人。

我让胡文林睡一会儿去,他摇头:“没事儿,我过去打 麻将老熬

夜,经得起熬。”

我让妹妹给胡文林下了碗j蛋面条。

他就边吃面条,边和我说话。

他问我家里经济情况怎么样。

我摇头,家里劳力不多,就父母、我和妹妹。父亲过去 是主要劳力,母亲其实比父亲身体还弱,妹妹正在上高中。就 我这个壮劳力,却上大学去了。

如果不是父亲去逝,家里除了种几亩水田外,养了头猪 ,去年承包了村里的柑桔树。穷虽穷点,勉强可以供我和妹妹 上学。除学费外,我的生活费基本上是靠家境好一些的大伯 父救济一点,加上我有时能得点奖学金、偶尔写稿赚点稿费。 后来虹虹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胡文林点点头,叹了口气:“都说现在富了,可是没有 脱贫的还这么多。”

我说道:“我的情况还算好的,比我家更苦的都有。”

胡文林说道:“这样吧,我回去后跟辅导员说说,申请 助学金。”我坚决地摇头道:“不,我还没到那一步。还 挺得住。”

他看了看我没做声。

第二天,很多乡里的、村里的干部和有过来往的亲朋好 友都陆续来了,花圈摆了一院子。

说实话,我们村里的、包括乡里的上一类重点大学的都 不多,所以除了我父亲生前的人缘因素外,更主要看在我的面 子上。

在农村,是很看重一家里有没有能出人头地的人物。

乡里负责文教卫的副乡长居然也来了。他和一个戴着眼 镜的年轻人一起来的。一辆黑色普通桑塔那就停在供销社门口 ,然后两人步行而来。

这在四邻们眼里是件很有面子的事。

母亲忙让妹妹上烟泡茶,在村里当会计的大伯父忙上前 招呼。

胡文林也很会看事,上前和他们很老练地打着招呼。

这胡文林穿着有点时髦,为人处事也老道,有股子派头 。那副

乡长听说是我的同学,对他很是客气。

那年轻人却专门把我拉到一边,交给我一个纸包:“这 是县里朱副县长交代的,我正好到乡里来搞调查,他让我顺便 送给你的。”我一愣,随即明白了。肯定是朱莲心让送来 的。

果然,里面夹着纸条,是朱副县长的亲笔:“小陈同学 ,听小女莲心说,在武汉时你对她帮助很大,你们还是县中的 同学,按莲心所嘱略表心意,望节哀顺变,不误学业,将来 好报效桑梓。朱文清。”我握住那位年轻人的手:“谢谢 朱县长,谢谢你。”

年轻人谦逊地一笑:“我是县政府办公室的王秘书,毕 业于你们那个学校,也算是校友吧。有空我们可以聊聊。”

说完他和副乡长同我母亲告别,然后坐上乡里那辆普通 桑塔那离开了。

父亲下葬那天,风很大,我头上扎了根白布,抱着父亲 遗像和妹妹走在前头。

当我躬下身铲起第一锹土时,心里默默地对父亲说:爹 ,您安心走吧,儿子会把一切都挑起来的!

然后,我和妹妹,还有我那铁哥们儿胡文林一起给爹磕 了三个响头。

坐在回程的火车上,我和胡文林都有些疲倦。

尽管迷迷糊糊,我的脑子里却不停地在想生计问题。

我知道,现在在大学里像过去那样生存已经不可能了, 每个月家里连起码的五百元钱都不能保证了。

我必须先解决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上哪里弄去?

火车到站,又看到了人潮涌动、楼林高耸的大武汉,一 种陌生感、压力感居然扑面而来。

没想到,虹虹就在候车的人群里等着。我一出站口,她 就叫着我的名字快步跑过来。

她一到我面前,什么话都没有说,我们紧紧、紧紧地抱 在一起。

我们都完全置周围的人流于不顾,近乎贪婪地吻着,仿 佛要拼命索取对方在这段时间所失落的情感。

她的一切都在我的拥抱之中,甜蜜而伤感、快慰而疼痛 。她的气息,那种令人迷醉的女孩气息一点一点地将我的思想 与灵魂慢慢地溶化。

然后,我们相拥着走出站口。那里站着我的生死铁哥们 儿胡文林。她朝我们坏笑一下:“你吓我哟,像不要命了。”

我也笑笑:“对,不要命了。”

虹虹拎起我的一包衣物拦下了一辆的士。我发现她的嘴 唇渗出了血,大概是我用力过猛,咬破了她的嘴唇。

我在车里抱着她,掏出手绢为她轻轻拭去那缕血渍。

晚上,我请所有寝室里的兄弟们在学校附近的餐馆里喝 了顿酒。

虹虹也在一边作陪。我特别向卫诚也敬了杯酒。

他这次居然慷慨解囊,让我意想不到。

当着虹虹的面,他很诚恳地举杯说道:“刚刚,都晓得 我追过虹虹,公平竞争,我不认为很丑。扳手腕子我胜了,抢 女朋友你胜了。来,我祝贺你!”

我见虹虹的脸刷地红了。

我很真诚地说道:“卫诚,对我来说,今天都是生死之 交,十年之后,二十年后,我们还是铁哥们儿。”

这一天,我喝了个大醉而归!

第二天,辅导员告诉我,我已经被学校列入了特困学生 的救助对像。

我冷冷说道:“我不需要。谁愿意领谁去领。”

我确实需要钱,但我不喜欢别人用这种方式来可怜我。

虹虹跑来问我为什么不要学校的救济,我只答了三个字 :“不需要。”

她看着我叹了口气:“你好傻,好多人不符合条件都在 争取。”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又不是残疾人,也不是老 得走不动。我不想在别人怜悯的眼光里讨生活。再说那点钱其 实也不够。”她告诉我,她父亲想单独见见我。

我点头:“反正娶人家的姑娘,总要和丈人谈判的。”

她拍打了一下我的头:“谁说嫁给你啦。”她把我的领 子整了整,仔细端详了一下我,笑了:“我爸是个很开通的人 ,最喜欢我。他会问你一些问题,反正照实说吧。我都给他 讲过了。倒是将来我妈这一关不好过。”

我愣了愣:“怎么不好过呀?”

虹虹低下头:“她不同意我在大学谈恋爱。”

我不在乎地笑笑。

为了生计,我瞒着虹虹,到处打听哪里有打工的路子。 独自一人跑到街上看那些招聘信息,很多招工信息都只要本地 户口的,再不就是一天八小时的。待遇也都只有五六百块。

兼职的直销人员、卖送报纸、送奶送气这些工作我还留 了意,专门把联系方式抄了下来。

反复比较了一下,这些工作收入也不行。多数都不到一 千块钱。

后来我看中一则广告:招聘搬运装卸工,按件计算工资 ,一般情况下一个月可以收入千元以上。由管理人员(工头) 根据员工具体情况安排工作时间。这个可以,我反正一身力 气,晚上随时可以出动。我按照联系电话打了过去。

接电话的很客气,听说我是大学生,想通过这种方式勤 工俭学,他一口答应了。

我把几个关键环节又问了问,确实是如信息通报上所说 ,情况好的话,月收入两千以上都有可能。

“毕竟是很多人不愿干、也干不了的力气活。工资是差 不了的。”那边这样说。

我于是把学校寝室的电话告诉了对方。

他让我周六去汉口。

我心里有点兴奋。和虹虹一起吃过饭,就简单讲了讲我 的计划。

她表示反对:“刚刚,你还是要以学习为主,不要把精 力时间花在基本生活保障上。”她还告诉我,她专门为我的生 活学习保障问题同她父亲谈过,她一个人的生活费就可以保 证两个人的基本开

销,无非是少买几件衣服。对此,她父亲是完全赞同的。

我没有表态,内心是不以为然的。

我难道还能像过去那样心安理得地花她的钱吗?

周末,我跟虹虹打了个招呼,然后一个人跑到汉口宝丰 路找到那个老板。

那个老板姓林,原来是国营运输公司的一个小头头,现 在专门买了几辆货车,找了一帮人开了个装卸运输公司,为各 个码头车站跑运输搞装卸。

“小陈,你找我是找对了。一个大包是十块钱,一个中 等的五块。一个晚上运他十来个大包就是百把块。你算算,一 个月下来就能搞个上千块钱。学费呀生活呀还有泡女朋友啊 都解决了。”林老板这样笑笑说道。“像你这块头,说实话我 是蛮喜欢的。是块搞装卸的料子。”

看上去林老板是个蛮实在的人。我痛快地答应了。

他领着我到了一个装卸班,让一个松滋口音的中年人看 了看。那松滋人简单问了问我情况,听说我是大学生便多了一 句:“我这里好多都是学生,要吃得苦哟,莫干两天就跑了 。”

我忙道:“不会的,不会的。我是农村长大的,这点苦 算不了什么。”

一边林老板说道:“小陈,以后他就直接安排你的事。 以后有活儿就让他喊你。”

说着林老还想起了什么:“小陈,你最好准备一套行头 ,搞装卸蛮脏衣服。换了行头,一般的熟人也不会马上认出你 来的。你们大学生脸皮子薄,好几个都是在干活时让熟人撞 到就不来了。”

这个提醒很周到,我感谢了一声。

林老板刚走,那个工头就变了副嘴脸:“小陈哪,我姓 吴,以后叫我吴哥吧。今天你的行头也没有。这样,明天下午 有趟车,你到时跟我联系一下。不过在老子这做事,头一条 就是要服管。不服管是搞不拢的。”

是那种让人生厌的管人者口气。但只要有活干,这不算 什么。我又专门跑到一些劳保和军品商店,以最便宜的价 格买了一

套迷彩军服和护肩,然后用一个蛇皮袋装上扔到寝室的床下 面。

第二天是周末,我和虹虹吃过晚饭刚回到寝室,那吴哥 的电话就到了:“小陈吗,快来吧,在舵落口有趟货。”

我便拎起那个蛇皮袋子走出了校门,在门口给虹虹打了 个电话,说是老乡病了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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