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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部分

洛凝听她语中似乎有些哽咽,急忙抬头望去,只见这丫头眼中蕴涵着泪珠,却拼命地咬着牙不让它落下来,洛凝急忙道:“巧巧,你这是怎么了?”

巧巧叹了声道:“大哥这人,害人不浅,凝姐姐,你要真是喜欢他,我便好生与他说说,他口硬心软,保教你心愿得偿。”

洛凝不敢说话了,附在巧巧耳边轻言几句,巧巧惊得刷的一声小手捂住面颊,羞道:“凝姐姐,你坏死了,怎能那般偷听?我讨厌死大哥了。”

洛凝心里又酸又苦,气恼地道:“在我闺房里便做些恶事,这大哥便是世界上最坏的人了。”

※※※※※※※※※※※※※※※※※※※※※※※※※※※※※※

这便是总决赛的现场?林晚荣进了画舫正舱,便仔细打量着眼前情景。壁灯高悬,彩幅如画,早已坐满了金陵城中的高官名流。中间放着一个大大的炭炉,火红的炭火温着美酒,丫鬟仆从不断走来走去,热闹之极。

早有师爷唱道:“金陵赛诗会十强才子已经产生,请诸位才子入座——”

唰的一声。诸人的目光便都朝门口看来,行在前面那位才子,何曾见过这种名流云集,众人目光聚于一身的场面,双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林晚荣走在第五位,对这种场面,他倒没什么害怕的,从前也不知经历了凡几,此次战场之上又练就了一身虎胆,应该别人怕他才是。

“林兄弟,林兄弟——”林晚荣听到一个女子粗嗓门的呼喊。转过头一看,却见那人竟是昔日杭州城中义助萧家的刘月娥,眼下她正在朝自己用力挥手,比她自己入了围还要高兴。

“刘大姐——”林晚荣挥手打了个招呼。微微一笑,既然刘家都受了邀请,那萧家自然也应该有人来了。

他四处巡视一番,便听一人喊道:“林三,林三——”扫目望去,却见倒数第二排的位置上,表少爷正站在椅子上拼命地向自己挥手,脸上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林晚荣大力挥手笑了笑,朝那边走了过去道:“少爷,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也参加了这赛诗会么?”

郭无常懊恼地道:“别提了,我给那一区的评判使了百把两银子,好不容易才上了花船。哪知那行酒令第一轮就败了。唉,早知还是跟在你身边啊,怎么也能弄个前十名吧。”

林晚荣呵呵一笑,与这表少爷说话。就像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只是眼下仙儿已经成为了自己妻子,大小姐与自己却是渐渐走得远了,人生当真是变化无常啊。

“林三,听说你昨晚惹玉若表妹生气了?”郭无常靠近他。偷偷道。

“没有,只是性格不合,暂时分开,大家都冷静一下。”林晚荣笑道。

郭无常也是微微一叹:“要说表妹的性格也是太强了些,任谁她也敢教训。想想你为我们萧家做的贡献,那是居功至伟,与你这样闹下去,还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后果。表妹怎么就泛糊涂了呢?”

林晚荣微微一叹道:“不说这个了。二小姐怎么样了?”

郭无常道:“玉霜表妹每日都盼着你回来,可是你一回来就和玉若吵架,大表妹只好让宅子里的人先瞒着她了。唉,可怜玉霜,每日都在日历上画圈算计着时日呢,却还不知你就在大门之外,怎么闹成了这样呢?”

林晚荣心里有些发酸,望了郭无常旁边那个位置,表少爷似是明了他的心思似的,说道:“这是玉若表妹的位置,她说过要来的,也不知道怎么到了这般时候还未见她人影。我们都不知道你进了这赛诗会前十强,若是知道的话,我早把四德、萧峰、府里所有人都叫过来为你助威了。”

表少爷虽是不学无术,这几句话却是说得暖心,林晚荣拍拍他肩膀微微一笑,眼光向他旁边的空位置看了一眼,默然一叹,也不知这是怎么了,就闹得这样不可收拾的场面。

“林三,你好好加油,把这金陵才女娶回家,端茶送水洗衣做饭,好好折磨,叫她小瞧我们男人。”表少爷愤愤不平地道。

林晚荣呵呵一笑,还未说话,就听有人大叫道:“大哥,大哥——”董青山激动的声音从边上传来,转头望去,却见青山和洛远正往这边飞奔而来。

林晚荣迎上前去道:“青山,小洛,你们可好?”

董青山抱住他的膀子道:“大哥,姐夫,你可回来了。”

林晚荣点头道:“青山,巧巧呢?怎么没见她?”

青山道:“姐姐在洛小姐房里帮忙,洛小姐这几日c劳过度,有些生病了。”洛凝这丫头又病了?唉,女人就好这口啊,心事一多,就容易生病。

洛远道:“大哥,你这些日子做什么去了,晒黑了不少。”

林晚荣笑着道:“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去了。小洛,你姐姐怎样了?”

洛远摇头道:“不算好,整日愁着眉头。我爹也真是的,又不是不知道姐姐眼界比天高,还弄这样个什么赛诗会招亲,俗气得很。”

青山道:“就是。洛小姐天仙般的人物,哪是这些穷酸可比的。姐夫,我看你不如用点劲,打败这些家伙,把洛小姐也娶回家,也做小洛的姐夫好了。”

林晚荣哈哈大笑,青山这个犊子,说话总是这么直接。兄弟三人正说笑着,却听一个师爷叫道:“请前十位才子台前就坐。”

林晚荣行到台前,找了个空凳从下,往下一望,却见台下的金陵名流眼光都落在台上诸人身上。台上最吸引人的,当数赵康宁、吴雪庵与侯跃白了。至于林晚荣这匹黑马,唯有表少爷、刘月娥诸人看好他,其他人等自然认为这位顶多就是陪衬了。

那师爷走上前台,大声道:“金陵赛诗会,斗诗大赛,现在开始。今日到场的,除金陵诸位名流之外,还有江苏总督洛大人、都指挥使程大人、江苏学政童大人以及诸位地方官员。”

林晚荣瞥了一眼,果然见洛敏坐在远处高台之上,正在对着自己微笑。他旁边是程德,黑着一张老脸,看不出表情。

那师爷大声道:“这斗诗赛,实行的是,十进六,六入四。四选二,二者竞逐,共计四轮淘汰。”这种安排是有道理的,正所谓文无第二,武无第一,这种斗诗,取前三甲没有任何意义,唯有第一,才是众人追求的目标。

“第一轮。便请学政童大人出题。”师爷大声道,众人应声叫好。

那学政大人站起来朝四周抱了拳道:“今日乃是才子云集,诗坛盛事,老朽便抛砖引玉,做个诗题。梅兰竹菊四君子,梅花为首,便请诸位才子做个雪中咏梅诗吧。”

厅中诸人皆是有些才学的,一听说第一轮就是雪中咏梅,便暗自呼难。因为咏梅诗自古以来多不胜数,出了名的皆是经典,经典最难超越,若要在这短短功夫内,便做出咏梅的好诗,实在是太难。

众才子思考一阵,那金陵才子侯跃白率先站起道:“学生侯跃白,咏梅一首:暖惊梅,先传芳至,夜来万宝春随。残冬雪,再遇和气,已是名园佳丽。”

好!侯跃白方才吟完,人群中便爆了个好来。这侯公子第一个吟出,又是金陵人氏,大家自然要给个面子了。

小王爷不甘示弱地站起来道:“学生赵康宁,亦咏梅一首:春寒锁,于庭院,梅花几树怨东风,清蕊未吐暗香远。”

好!这次却是黑脸程德率先叫了起来,旁边的洛敏暗自好笑,你这黑脸的东西连几个字都认不全,哪里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京中才子吴雪庵早已胸有成竹,第三个站起来道:“学生京中吴雪庵,咏梅一首:天嫌雪苍白,信手绣梅花。来年冬日到,再与一处开。”

这前三人果然素有才名,咏雪咏梅皆是手到擒来,虽还称不上传世之作,却已是上等佳句。其余人等,望了这三人所做,便有些自惭形秽。后面六人,仅有三人,跟着前三位才子吟了些梅花诗,却远远地逊色于前三人。另外三人却未得句,不用说,自是遭淘汰了。

林晚荣敬陪末座,他喝多了酒,在这擂台之上,却也有些打盹,呵欠连天。众人看得忍俊不禁,这才子若非有惊世之才,那便必是有惊世之病。

表少爷与董青山等人看得暗自焦急,这可是淘汰赛啊,不说别的,就算你不能做个千古绝句,那也要吟首咏梅的诗出来啊。

其余九人皆已赛完,最后一下才是临到林晚荣。他往表少爷身边的座上一看,却仍是空空如也,心里默默一叹,站起了身来。

“姐姐,姐姐——”洛远气喘吁吁地跑进洛凝房间,大声道:“好消息,好消息——”

洛凝凝望着镜中的容颜,悄然一叹,似是没有听到他的话般,倒是巧巧问道:“洛远,什么好消息——”

“林大哥,林大哥他——”

“林大哥怎么了——”洛凝手中的小镜啪地一声摔落在地上,两个女子一起急道:“大哥他怎么了?”

“大哥他参加了赛诗会,还闯入了前十强!”洛远大声道。

“大哥——”两个女子同时惊呼一声,泪珠儿落了下来,相互搀扶着,急急向外走去。

方行到阁楼前,尚隔着帘子,便听到林晚荣的声音道:“这吟些带梅字的诗句,我却是不会——”

“大哥——”闻听此言,洛凝便直挺挺地向后栽倒,晕了过去。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 四轮赛诗 (2)

“凝姐姐,你怎的了?”巧巧一惊,急忙将她抱住,手掐她人中轻轻揉捏着。

洛凝长长出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柔弱的道:“巧巧,大哥——大哥他输了么?”

巧巧还未摇头,便听外面己经有人起哄起来:“做不得诗,那你便速速退下,别妨碍别人比试。”

赵康宁与吴雪庵见林三第一轮便如此露怯,脸上顿时有几分轻蔑之色,唯有侯跃白心里疑惑,他认识的林三可不是如此轻易认输的人。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输过。

林晚荣看了起哄的几人一眼,笑道:“我吟不出含有梅字的诗句,但并不代表我咏不得梅。”

他将手中杯酒一饮而尽,缓缓踱了几步,带着些许醉意道:“万岭千山携白首,天赐胭脂轻抹腮。遥问兰竹春何在,玉骨冰肌暗香来。”

“好——”这次却是洛远、青山、郭无常几人带头吆喝,厅中皆是识货之人,顿时叫好声响成一片。

那学政微笑点头道:“由远及近,善用比喻,全句无雪无梅,却是雪中赞梅。果然有些门道。这咏梅一首,当以这位才子为最佳。”

赵康宁和吴雪庵脸色皆是难看,没想到这第一阵,就让林三取了先机。二人再不敢有轻视之心,赵康宁想起他那对联的美誉,更是暗骂自己愚蠢,会对对子的人,怎么可能不会诗词呢?唯有侯跃白已经习惯了林三的突出,倒无多大意外。

躲在帘子后的洛凝轻轻拍着酥胸,嗔道:“大哥这人,吓死个人了,再也不理他了——”

巧巧噗哧笑出声来,轻道:“不理他?待会儿走得最快去见他的,不知道又是谁了?”

洛凝羞道:“他是你相公,你自然为他说话,那日d房之时,怎地不见你笑别人?”

两个女子咯咯笑成一团。巧巧道:“凝姐姐,大哥对这种体裁诗最是厌倦,今日做这诗可不容易,还特意取了第一阵的第一,这可都是为了你。这下你可以放心了,不用再晕过去了。”

“讨厌。”洛凝脸腮轻红,小声道:“巧巧,你别误会,我和大哥没、没、没——”她自己都害臊地说不下去了,再说没什么,连傻子都不信了。

巧巧笑道:“凝姐姐,你有这心思,便应该早些与我说,中间自会少了许多波折。也少让你受些孤苦。大哥这人,你还不知道么,但凡对他好一点,他都会对你好上百倍。”

洛凝轻嗯一声,不敢说话了,巧巧微微一叹,心里却是有些酸楚。

这第一阵十进六的比赛算是完成了。林晚荣取了排位第一,赵康宁、吴雪庵、侯跃白连带着其余两位才子皆进入了六强。

众人见最不被看好的小子竟然成了一匹黑马,自然有些惊讶,便到处打听他的名头起来。待到听说这人就是洛府宴上折了对中之王的萧府家丁林三之时,顿时惊诧异常,这家丁着实有才啊。以一个小小家丁,能够杀入金陵赛诗会六强,怎不叫人刮目相看。

第二轮是六进四,林晚荣旁边的两位才子,第一轮是勉强过关的,看了别人的表演,心里顿时好生沮丧,自认才学之上,确实比不上前面四人。

林晚荣见他二人脸色,便知他们心思,笑道:“二位兄台,莫要沮丧,这诗词之说,本来就是玩闹二字,若是过于计较,反而落了下乘。”

那二人见他面醉心不醉,又如此与人亲近,心里着实敬佩,便对他抱拳一笑,将眼前美酒一饮而尽,自觉心境也上了几分。

师爷大声唱道:“此第二轮,唯有四位才子可晋级。请江苏都指挥使程德大人赐道!”

那黑脸程德站起来大声道:“我程某人,生于行伍,粗人一个,对于诗词不太精通。今日出这个题却为难我了,我见这船上美酒佳肴,甚是丰盛,那便取个酒字为题吧。”

诸位才子明了,这次都指挥使大人出了个酒字题,却是空间广阔,任人发挥,写得好不好,就看意境了。

此次却是小王爷赵康宁率先起立道:“学生赵康宁,饮酒一首:对酒不觉眠,落花沾青衣。醉起看溪月,鸟还人亦稀。”赵康宁的饮酒诗做的有些味道,说的是夜入花溪喝酒的美事,倒也算不错。

侯跃白亦站起道:“学生亦有饮酒诗一首:欲摘梨花新做酒,秦淮烟波雨不休。晓妆镜前听风起,半遮脸来是离愁。”这诗乃是一首闺怨,意境不俗,比赵康宁那首还要强上几分。

吴雪庵微微一笑,大声吟道:“飞雨吹枰近黄昏,轻衣缦舞做俗尘,玉箫吹断且共酒,幽轩坐隐月照魂。”

学政与洛敏一头,论气势,论意境,前三人当中,以这吴雪庵为最佳。

众人目光便直接落到了林晚荣身上,这个家丁有着太多的神奇,没人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林晚荣起立笑着道:“哪位小哥,为我拿些纸来——”

早有小厮殷勤送上纸笔,林晚荣却将那毛笔砚台往边上一丢,取出铅笔刷刷写上几个字:“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待那小厮将字画挂起,众人皆是好奇地打量起来,更有人轻声念了出来。

洛凝拨开帘子,偷偷看着那幅字幅,眉头一皱,思索了良久,忽地一拍手喜道:“我知道了,大哥这次又赢了。”

巧巧疑惑地道:“大哥赢了?我怎的没看出来。”

洛凝在它耳边轻语几句,巧巧细细一看,可不就是么?当下心里也是大喜道:“大哥就喜欢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吊人胃口。”

林晚荣巡视一周,目光落到吴雪庵身上,笑着说道:“吴公子,你是京中才子,能否帮我一个忙。将这诗文念上一念。”

吴雪庵不屑道:“这有何难。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你这诗虽然有些味道,却也比不上我。”

林晚荣大笑着道:“不会品诗者,自会觉得这诗平常。”

他取出铅笔,在那诗句中间画上顿号,对表少爷笑着道:“郭少爷,便请你来读一读吧。”

郭无常见林三点到自己名讳,当即站了起来,得意洋洋念道:“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特意遥指杏花村。”

大厅众人皆是愣了一下,接着便爆发出如潮的掌声,原来这诗竟然是个断句诗。不同的断句,便成了两首截然不同的诗,更绝的是断成的两首诗都极有韵味,非是凡品。如此一来,便把那吴雪庵比了下去。

吴雪庵丢了这么一个大丑,脸色涨红成猪肝,过了一会儿才道:“耍些小手段,非我读书人所为。”

林晚荣哈哈笑道:“我欲斗诗一百篇,金陵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这饮酒诗我便吟上一百首又有何难?只是我不屑于用那些手段赢你。”这话只有林晚荣自己明白,别人皆是不懂。

众人听他随口吟来皆是佳句,哪还能不服。表少爷诸人早已将桌板拍的哗哗直响,这林三。简直就是萧家之福啊。这一轮比试,林晚荣当之无愧的再取第一。

洛凝兴奋得小脸通红,眉间笑成一朵花。巧巧学着她语气道:“我与大哥真的没、没、没什么——”

“你个坏丫头,这般戏谑于我。”洛凝在巧巧身上轻轻拍了几下,眼角满是媚意。

巧巧轻轻一叹道:“凝姐姐,你可莫要弄错了,大哥是我相公,你要入我家门,可得先过小妹这一关。”

洛凝脸红到脖子里,轻声道:“谁要入你——好妹妹,我便忘了你与大哥在我闺房做的那些好事,你便饶了姐姐,行吗?”

第三轮四进二,乃是重中之重,通过前两轮的表现,林晚荣力压众人,早已从黑马进化为夺魁的大热门人选。进入这一轮的,除了林晚荣,便是三位才子了。

师爷道:“第三轮斗诗开始。此轮请总督洛敏大人出题。”

洛敏缓缓站了起来,拍拍大肚子知道:“今日赛诗会,各位英杰才子竟显风流,果然是精彩异常。本府身为江苏总督,一省首宪,看到此次赛会涌现出如此多的人才,自然是深感欣慰。恰逢小女洛凝年届双十,又喜好诗词,老朽亦想借着这赛诗会的东风,为她寻一户好人家,以遂了我多年的心愿。”

众人见洛敏不出题,反而先提起了传说中的洛小姐选婿的事情,顿时皆都兴奋了起来,这可是此次赛诗会的最大看点,一段才子佳人的传说将就此诞生。虽说大部分才子都只能看热闹,但能亲自经历这一盛事,又何尝不是幸运?

洛敏继续道:“小女选婿标准有二,一要才华出众非同凡响,二要小女能够看得中意,还要经过小女亲自出题考核,方才算得过关。至于小女的品貌如何,老朽也不用多说了,金陵城的父老乡亲皆可作证。”

“喂,洛大人,麻烦你快些出题考核吧,我有些饿了。”林晚荣笑着打断了洛老头的洋洋洒洒,引来众人的一片笑声。

“大哥从来都是这么坏——”洛凝在帘子后面望着林晚荣,羞红了脸颊道。

洛敏道:“好,既如此,老朽就不耽误大家的宝贵功夫,这便出题了。我这是接龙诗兼回文诗,叫做春夏秋冬。每一句吟一个季节。老朽念的是第一句。莺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请诸位才子接下去吧。”

众才子听了这句诗,皆是色变。原来这句不仅是吟春的回文诗,这十个字,更是包含了一首七言绝句,分开来念再加回文,即为:“莺啼岸柳弄春晴,柳弄春晴夜月明;明月夜晴春弄柳,晴春弄柳岸啼莺。”

林晚荣也暗自吐了下舌头,这个洛老头,写一句诗,里面还搞这么多机关,靠,分明是不想让人答上来。老子偏不让你如愿。

接着洛敏的这句,下面一句就该是咏夏了。但这诗确实难度太大。吴雪庵和赵康宁面面相觑,不敢答话,这个洛敏,果然不愧为状元之才啊。

总督大人四周望了一眼,笑道:“四位公子,可曾接得上来?”见无人答话,他又问了一遍,脸上的笑意更浓。

后台的巧巧焦急道:“洛大人出这么难的题目,难道不想为姐姐你招婿?”

洛凝也是狠狠一跺脚道:“爹爹这是做什么?明明是我不愿意招婿。他却硬生生地让我来,如今好不容易大哥进了四强,他却又出这样的题目刁难大哥,真是恨死人了。”

巧巧吐了吐可爱的小舌头,心中暗笑,这洛大人可不止难为大哥一人,你怎么不去说。

洛凝轻轻一叹道:“巧巧,其实这事并非这么简单的。当日我祖母大人寿诞之后,那宁小王爷,竟然托了人直接上门提亲来了——”

“提亲?”巧巧一惊道:“那姐姐你答应了没有?”

洛凝苦笑着看她一眼道:“傻丫头,如果答应了,还有这招亲之事么?”

巧巧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原来洛大人是借着这赛诗会选婿,来拒绝小王爷的。”

洛凝轻道:“这选婿只是一方面,背后还有许多的东西,那是爹爹去想的正中下怀,也非我们女子能管。爹爹将这选婿的消息宣扬出去之后,我却还蒙在鼓里,依着我的意思,我是绝不愿做这无聊之事的。但爹爹也有他的考虑,最终他也答应了我,这选婿一定是要我挑中之人方可。”

“我明白了,所以你才让大哥一定要来参加这赛诗会,有没有才学,中不中意,那都是你说了算。”巧巧恍然大悟道。

洛凝羞涩点点头,不敢再说下去了。

“可是哪位公子能够续上此句?”洛敏微笑着又问了一遍。

厅中之人面面相觑,原来还想着四进二能有一番激烈拼杀,哪里知道总督大人这一题,便难住了所有才子,不仅是宁小王爷、吴雪庵没了反应,就连那一鸣惊人的林三也沉默不语。如此一来,岂不是无人能再上一步了?

“大哥,快呀——”洛远和青山看得暗自焦急,不住地打着气。

看见洛敏腆着大肚子暗自得意的样子,林晚荣忍不住的好笑,见大厅之中寂静之极,他站起身来,笑着道:“洛大人,在下要念一首诗。”

厅中众人一见有人站了起来,顿时哗然,而且是那一路闯关的黑马林三,更加地兴奋起来。但一听说他是要吟诗,却都有些失望,这是接龙诗,要你吟诗做什么?接不上洛大人的诗,那这比试便也不用进行了。

吴雪庵上轮丢了丑,对林三已有积怨,闻听他此言,忍不住冷笑道:“此为接龙,要你吟诗何用?”

林晚荣长笑三声道:“有没有用处,你听了便知道。”

洛敏看了林晚荣一眼,笑道:“林公子,是何好诗让你有如此雅兴?还请咏来一听。”

林晚荣点点头,大声念道:“香莲碧水动风凉,水动风凉日月长;长月日凉风动水,凉风动水碧莲香。”

厅中诸人还未明白,吴雪庵却是脸色大变,赵康宁和侯跃白旋即也明白过来,脸上一片不可置信的神色。

洛凝默默吟念两遍,忽地大叫道:“林大哥赢了。”

“嘘——”巧巧竖起纤秀的食指,示意二人在偷听,可别让人知道了。她对大哥的本事已经见怪不怪了,闻言也不多问,嘻嘻笑道:“凝姐姐,这下你放心了,我早说过,大哥从来不会让人失望的。”

洛敏鼓掌笑道:“好,好,林公子果然才学非凡。这一关,便只有你通过了。”

除了有限几人之外,其他人等皆是不明了这其中诀窍,一个台下的公子站起来道:“洛大人,这一阵为何是林三取胜?学生不太明白。”

洛敏微笑道:“那我便来为大家解释一番吧。老朽所出第一句为咏春,第二句理应为吟夏。林公子所吟诗句,正是将原诗回文而成,他这咏夏之句乃是——香莲碧水动风凉日月长。”

众人细细思索一阵,这才明白过来,刹那间,掌声如潮,经久不息。洛敏出的这一题的难度是显而易见的,这个家丁林三的能耐着实不小。

林晚荣站起身来,环回打了个揖,笑着道:“误打误撞,承让承让。”

这春夏秋冬诗,本应是四句,眼下只有春夏无秋冬,其他三人却是接不上来,实在有些遗憾。林晚荣见洛敏眼光打转,不断向自己身上飘来。莫非这老头想让我把秋冬都对上来,我靠啊,别玩我了。他急忙大声道:“洛大人,这一阵是谁赢了?”

接龙诗便只有他一人答了上来,谁输谁赢显而易见。本来是四进二的决赛,却只能进一,这大赛便提前结束了。竟让林三折了桂冠,自然有人不服。

洛敏刚要答话,却见那程德站起身来道:“且慢,洛大人,诸位大人,说好是四阵比试,如何才赛了三轮,便要结束了。依下官看来,为公平起见,还是再赛一轮为好。也好让我等与诸位才子一饱眼福,诸位说是不是?”

众人本不想见着如此精彩的斗诗会便匆忙结束,便都轰然应好,洛凝在台后急地直跺脚道:“这些人,怎可言而无信?”

洛敏看了林晚荣一眼,似是征询他的意见。林晚荣心里暗骂,你这老头,连你女儿的幸福都不要了?还来假惺惺问我干什么。

赵康宁对京中才子吴雪庵打了个眼色,吴雪庵即起身道:“谢程大人和洛大人给学生三人一个机会,学生便代表小王爷和侯兄,向林公子请教一番了。”

侯跃白刚要说话,赵康宁狠狠瞪他一眼,侯公子惧怕小王爷权势,便不敢开口,自然而然的被代表了。

林晚荣嘿嘿笑道;“吴公子好说了,这斗诗赛本身便是公平之极,眼下最后一轮诸位兄台谦让,让小可胜出,吴公子已失去机会,却如何请教呢?”

他三人落败,是众人亲眼所见,林晚荣如此一问,吴雪庵顿时口哑。底下围观众人躁动起来,大叫道:“再赛一轮,再赛一轮——”

林晚荣一笑道:“不过——大家声势既然这么热烈,吴兄又如此诚心,小可不许,那也太不近人情了。便规矩便是规矩,也坏不得,不如这样吧,在下想个折中之法。吴兄你亲自斟杯茶,送至小可手上,叫声林先生,咱们便再赛一轮亦无不可。”

这个法子,是要吴雪庵认输拜师,就算最后一阵他扳转回来,但这尊师之礼已行过,便赢了也等于没赢。读书人清高之极,眼下又是二人斗诗,众目睽睽之下,吴雪庵怎愿低人一头,哼了一声却不说话。

底下观众可不乐意了,洛远带头呼道:“斟茶,斟茶——”

台下气氛一片热烈,洛敏抚须微笑,程德黑着脸不说话。赵康宁对吴雪庵连打眼色,吴雪庵无奈之下,一咬牙,起身斟茶,送至林晚荣身前道:“林先生,请用茶!”

林晚荣大刺刺坐在椅子上,也不起身,接过茶盏,似老学究般点头微笑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那师爷大声道:“此为是后一轮,二位才子竞逐,可自由选题。”

吴雪庵愤愤咬牙。猛一挥手道:“不用了,我只出一诗,以盏茶为限。请林先生对上一首。若他对上,便算我输。”

众人一看最关键的时候到来了,这位京中才子看来是彻底被激怒了,好戏便要上演了,早已按捺了呼吸,听他出题。

吴雪庵在厅中缓缓走了几步,想起今日受辱的遭遇,心中愈发地愤慨,大声道:“有木也是棋,无木也是其,去掉棋边木,加欠便是欺,龙游潜水糟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这便是他今日心情的真实写照。他是驰名京中的才子,受邀来参加这金陵赛诗会,本以为会大大的风光一把,哪知先有读错诗,后有当众拜师。对他这样心高气傲,名声在外的读书人来说,实在是难以忍受。

吴雪庵话音一落,厅中便有人大声叫起好来,他这首诗虽是暗中骂人,却也大有机智,果然不愧为京中才子,的确有些学问。林晚荣向厅中扫了一眼,见那些叫好的人眼神不断偷偷地打量赵康宁,显然都是这小王爷的眼线。妈的,跟我玩这一套,老子玩这个的时候,你还在黄泥巴和n玩呢,林晚荣冷冷一笑。

吴雪庵受了众人鼓舞,自觉先前受的“侮辱”减少了几分,胆气立壮,大声道:“林公子,盏茶时间要到了,你可能对得上来?”

林晚荣呵呵笑道:“斗诗而已,纯属娱乐。吴兄也不用太在意,这诗我便不对了吧。”

吴雪庵欣喜道:“怎地?莫非林兄你认输了不成?这却是稀奇了?”

“认输?”林晚荣冷哼一声:“吴兄,不瞒你说,我的字典里,从没有认输这个词,我怕的是对上了这诗,叫你太过于难堪。”

赵康宁站起来道:“林三,休得说些废话,快些念出你做的诗来,若是对不上来,你便自动退到一边去。”

林晚荣眼睛一瞪,怒喝道:“林三也是你叫得的?小王爷,莫非你忘了当日的承诺不成?”

赵康宁脸色刷地通红,恨恨咬牙道:“那便请林先生,快些对诗吧。”

他们这一出,厅中有人知晓原委,大多数人却不知道为何,但见小王爷受了林三的叱责也不敢顶嘴,心里皆是奇异万分。

林晚荣哈哈一笑:“既然吴兄和小王爷如此盛情,那小可便试上一试。吴兄那诗有趣之极,又是什么龙啊虎啊,又是什么虾啊狗的,实在威猛得很。倒像你们京中才子才是龙虎,我们江南士子在你眼里皆是不中用的什么小虾米。这却太小看了我江南才子们。”

吴雪庵那诗本只是讽刺林晚荣一人,哪知经他一无限扩大,却变成了攻讦江南才子,厅中诸人江南士子占多,眼下林三俨然已经代表了江南才子,吴公子这一暗骂,顿时黄泥巴落在了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吴雪庵放口作诗之时,根本未曾考虑过这些,不曾想这林三如此狡猾,转眼便将江南才子拉到了他的阵营里,自己实在是大大地失算了。吴公子偷偷抹了下额头冷汗,再也不敢说话。

林晚荣嘿嘿道:“既然吴公子这般小看我江南才子,那我也说不上客气了。今日我们身处这秦淮河上,在下便以流水入题:有水也是溪,无水也是奚,去掉溪边水,加鸟便是鷄(j),得意猫儿雄过虎,脱毛凤凰——不如j。”

“好啊,好啊——”厅中掌声如雷鸣,传遍了秦淮河中。此皆是众人真心所发。这最后一轮争锋,林晚荣从容大度,不仅不惧怕京中才子吴雪庵,更是将他那辱骂,原封不动地学了回去,漂亮之极。

吴雪庵面色发白,赵康宁脸色铁青,做声不得。

林晚荣擦了下额头冷汗,妈的,做这些鸟诗,比打一场仗还要累。为了洛凝这小妞,本才子这次可是花了大力气啊。

洛敏鼓掌笑道:“好,好,好,这赛诗会四轮圆满结束,林公子才华非凡,荣登魁首,乃是众望所归。”

林晚荣心里倒是平静,除了夺冠在意料之外外,其他的都在意料之中,没有什么可惊喜的。

郭无常正在为林三欢呼雀跃,却有一个萧府家丁急急走了过来,在表少爷耳边说了什么,郭无常一惊,手中的茶盏便掉落在了地上。

“洛大人,请问洛小姐对我们林公子有什么看法呢?”厅中一人大喊了起来,众人哄堂大笑,厅内喧哗成一团,此乃是本次赛诗会的重头戏,又岂能不谈?

“这个么——”洛敏抚须微笑道:“选亲之事,最终还要由小女决定,来人,快请小姐——”

洛敏话音方落,便见帘后走出个小丫鬟,手里持着一只芙蓉帐,一方绣了鸳鸯的锦帕,行至林晚荣身前,福了一福,微笑道:“林公子请了,此两样物事,乃是我家小姐赠与公子,并请公子以此赋诗一道。”

啥意思啊,林晚荣看着这芙蓉帐和鸳鸯帕,仿佛看见洛凝那小妞通红着小脸,躲在幕后偷偷向自己打量的样子。他ss一笑,心里也是噗通噗通乱跳,这小妞有意思啊,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明明是你对我表白了,怎么还要让我y湿。唉,这女子,脸皮比我薄得多啊。

他此时s兴正浓,y两首小诗不在话下,取过纸笔刷刷刷刷写下几行,还未写完,便见表少爷郭无常满脸焦急地冲上前来,在他耳边说了两句。

“什么?”林晚荣一惊之下,丢了纸笔,便飞一般往舱外走去。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遇劫

“大哥,大哥??”巧巧匆匆从帘子后面走出,娇声呼喊道。但林晚荣行色匆匆,早已带着郭无常行出舱门,连她的叫声都未听到。

“凝姐姐,这可怎么办?大哥也不知遇到了什么急事,便仓促出了门,这里的事情还没有交代呢。”巧巧走回房内,偷偷看了洛凝一眼道。

洛凝似是未听到她的话般,神情痴呆,脸色发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丫鬟急急走了回来,将林晚荣临走前写那字幅交到洛凝手里道:“小姐,这是林公子留下的。”

洛凝急忙接过纸条一看,只见那字迹龙飞凤舞、道劲有力,一首小诗方才写完了两句:“芙蓉作帐锦重重,比翼和鸣玉露中??”

洛凝紧紧咬牙,眼眶红了起来,提过小楷,在那两句后面加上两句:“??人道瑶池春似海,月明飞下一双鸿。”

这一首芙蓉帐、鸳鸯帕的诗算是续的全了,洛凝扔掉小楷,望那诗句一眼,忽地伏在案几上,放声痛哭起来。。。。。。

正厅中众人,见洛小姐送了两样物事出来,皆已看出洛小姐对林三情有独钟,正想着要上演一出才子佳人的美话,哪知那方才夺魁的林三,竟是舍掉了洛小姐,风风火火的离去了,实在叫人好生惊诧。一时之间,大家议论纷纷,不知出了何种事情。

洛敏站起身来,哈哈一笑道:“诸位不必惊奇。小女对林公子的态度,想必大家都已经看到了。林公子家中临时有急事处理,才这般匆忙离去。亦无可厚非。来日老夫必将此事结果,报与诸位家乡父老知晓。眼下赛诗会诸事已毕,又适逢华灯初上,今日我等便在这秦滩河上痛饮美酒。不醉不归。小王爷,程大人,诸位大人,可要赏老夫一个面子哦。”

众人见总督大人亲自出来解释,想来也的确如此,便都放开了心怀,反正今日热闹已经看完,剩下的便是享受秦滩美景了,一时之间,舱中地气氛又变得热烈了起来。赵康宁与程德打了个眼色。二人也坐了下来。

林晚荣急匆匆行出舱外,表少爷跟在他后边,焦急的道:“林三。姑母和玉若表妹都出了事,这可如何是好?”

林晚荣道:“少爷,你先别急,把详情说给我听听。”

表少爷点点头道:“今日这赛诗会,洛大人和府尹大人专门发了请帖。金陵的各名门望族都收到了请柬,我们萧家也不例外。我由于有些赛事,便早早的出了门。姑母与表妹说是待到晚些时分才到。可是等了这许久时分还不见人影。我心里正在纳闷,方才却有下人来报,说是有人在城中找到了表妹与姑母乘坐地马车,她二人却是不见了踪影,看那样子,怕是被人掳去了。林三,这可怎么办?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表妹和姑母啊??”

林晚荣听得心火大盛,妈的。这都叫什么事啊,我才几天不在家,这俩人就被人劫了。劫了大小姐不算,连夫人也抓走了,这二人一去,萧家等于就散了架。这人跟萧家有仇是怎么的?

“大小姐和夫人出门的时候,难道就没带个下人?”林晚荣问道。

“带着萧峰和小翠,但这二人被人打昏,醒来之后,便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林三,你说这是谁与我们有仇啊?行事竟然这般毒辣?”

打昏?林晚荣愣了一下,若是有人寻仇,例如白莲教那次,定然是见人就杀,不会留下活口的,这歹人却打昏了萧峰二人,是何用意?他原本想着是不是赵康宁程德所为,但以徐渭的为人,算计定然周全,程德等人必定早已被徐渭暗中监视起来,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如此一来,这是哪里的贼人作恶?

两人在船头说了阵话,这画舫本来处于秦滩河中,周围花船早已走远,等了半天,连个摆渡的小船也没有见到。

林晚荣想起日间遇到杜修元和胡不归的事情,猛然醒悟,哎哟,徐渭和洛敏这两个老狐狸,怕是要对程德动手了,而且就在今夜。眼下这秦滩河地水面怕是早就被封锁了。

如此一想,心里越发的焦急起来,妈的,出不了秦滩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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