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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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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出动了,搀扶着太子。罗迦亲自抱了芳菲就跑。

穿过这片树林,就是养心殿。

昔日,这里很少有人出没,冷冷清清的,唯有陛下需要安静一段日子,才来这里小憩。这一两年来,帝后几乎从未来此。

这一夜,冷清的养心殿立即热闹起来。

所有的御医都闻讯赶来。

舍命11

经诊治,殿下的伤势并不严重,但也不轻,整个右臂被匕首划伤。因为他身子虚弱,大病初愈,又这样策马追赶,两相劳损,整个人一虚脱,差点陷入了昏迷状态。可是,他却咬着牙齿,强撑着,眼睛睁大,紧张地看着里面。

皇后,还在里面抢救。

而芳菲的情况比他更加严重。

她的伤,是左肩划破到了腋下,连皮带r,血淋淋的被撕下了一块。虽然只是皮外伤,但因为恐惧,动了胎气,竟然一直昏迷不醒。

御医们战战兢兢地汇聚在一起,为了她腹中的胎儿,胡太医又不敢下猛药,左右为难。

罗迦从忙乱里回过身,见御医们久久不下药,一股怒火就冲出来:“快,你们这些蠢材,都什么时候了?还犹豫不决?”

“可是,陛下,娘娘这身子骨,臣担心,保得了孩子,就保不了娘娘……”

“快,先救皇后……先救皇后,知道不?蠢材……”他嘶声怒吼,语不成声,甚至不敢说出——不管孩子了!

只要救活了皇后就好。

那话,却说不出来,仿佛冥冥之中,自有一股天意,自己的子嗣,正在遭受着不可阻挡的厄运。

“快,救皇后,先救皇后……否则,朕杀了你们,一定要杀了你们……”

众人再次乱成一团。

无数的药物,无数的伤药,一一拿来,仔细地清洗,仔细地上药。胡太医每一样都仔细地过目,仔细地辨认,尽量不选用那些有害胎儿的。

养心殿里,彻夜灯火通明。

罗迦疲倦地坐在床头,看着床上的芳菲。她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可是,依旧没有醒来。

“娘娘怎样了?”

他已经不知问了多少次这样的问题了。

胡太医急忙道:“回禀陛下,娘娘的伤势并无大碍,不过她失血过多,影响了胎气……”

他心里紧张得出奇:“孩子能保住么?”

舍命12

他心里紧张得出奇:“孩子能保住么?”

“老臣尽力而为。娘娘只是动了胎气,没有伤到其他地方,加上她这次怀孕,身子很好,没有任何其他的病疾,只要休养得当,应该并无大碍。这些日子,娘娘一定要静养,决不能再受到任何的刺激,否则,纵然华佗在世,扁鹊再生,也是无济于事了。”

罗迦挥挥手,众太医陆续退下。

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外面。

太子坐在御塌上,短暂的晕厥后,他早已醒来。他的伤口早已包扎好了,却垂头丧气地坐立不安,眼睛不时看向里间的门口,看着御医们进进出出,几次欲言又止,却又无法问出口。

甚至不敢问出口!

内心里,隐隐是知道的。

她受到的刺激,并不完全来自于刺客。

她的伤并不严重,也没受到严重的损毁。

有些伤痕,比刺客还严重。所以,某一刻,她甚至以为,是自己想杀她,是自己要害她!

她竟然以为自己会害她!

可是,他却不敢想下去,一点也不敢多想。只是呆呆地坐着,一言不发。

不时有人来问他要汤水之类的,他也不回答。

到半夜,胡太医再出来时,脸色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

他察言观色,急忙问:“胡太医,皇后怎样了?”

“回殿下,娘娘暂时已经无碍。”

他嘴唇颤抖了几下,本是想问问,她的孩子怎样了,可是,却开不了口,生怕得到令自己胆战心惊的答案。不,绝对不能这样了!

他几次张口,几次停下,依旧呆呆地坐着,一动也不动。

屋子里,父皇一直不曾出来,在里面守着。

他甚至不敢进去看一下。

头疼得几乎要裂开似的。那是清醒后一种极大的悔恨,极大的疲倦,又极大的劳累。

舍命13

这一切,谁说不是自己造成的?

自己,竟然不敢再去面对芳菲了。

甚至不敢面对父皇。

幸好,父皇一直没有出来。

他默默地站起来,想要离开这里。

这时,罗迦已经推门出来。

他听得声音,抬起头,见是父皇,急急忙忙地就跪下去。

罗迦一怔,儿子的神态太过仓皇。

按理说,他舍命救了皇后,岂会如此张皇?

“皇儿,你的伤势无碍吧?”

他语无伦次:“父皇……皇后她……皇后她……”

罗迦摇摇头:“皇后暂时没事。”

他松一口气。

“皇儿,快快起来,你也伤得不轻。”

他依旧跪地不起。只是垂着头,嘴唇蠕动,什么都说不出来。罗迦示意,两名宫人扶起了他,他缓缓站起来。

罗迦和颜悦色的:“扶殿下坐下。”

他被搀扶着,在御塌上坐下。

罗迦这才不经意地:“皇儿,今日多亏了你!要不是你赶到,皇后就不保了。可是,皇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张口结舌:“回父皇……回父皇……”

竟然回答不下去。

他也不知道。

甚至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忽然推开众人,骑马追来的。忽然就忘了——追逐着她,不是因为危险,也不是因为愤恨——只是天意!

只是一种突如其来的感觉。自己,其实只想拦住她,说一声对不起。

甚至连因何要对她道歉都忘记了。

不料,却是这样可怕的惨状。

可是,一旦醒悟过来,此时,如何能向父皇说得清楚?

罗迦见他表情复杂,语无伦次,更是惊疑!

短短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儿子何以知道芳菲会被行刺?难道这一切,仅仅只是巧合?

舍命14

罗迦见儿子久久不答,更是不悦,可是,却也不勉强追问下去。

这时,御林军总管魏晨已经进来,罗迦急忙问:“抓住刺客没有?”

“回陛下,刺客自杀了!”

那是他们那一行的惯例。一号在绝顶的良机之下,竟然失手,御林军蜂拥而上,他无路可退,便咬碎了藏在牙齿里的毒药,自杀身亡。

刺客一死,线索就断了,再也无从追查。

罗迦咬牙切齿:“是大祭司干的!一定是大祭司干的!”

太子的头,深深地垂下,一言不发。那么恐惧,他其实也是明白的:是大祭司干的!这一次,一定是神殿所为。

他们果真是要杀掉芳菲的。

也不知已经筹划了多久了,才敢于公然在皇宫里行刺。

罗迦咬牙切齿,忽然一掌就拍在旁边的案几上,恨恨道:“神殿竟敢欺到朕的头上!这一次,不彻底铲除他们,以后,岂不是要行刺朕了?行刺皇后,行刺朕,他们竟敢如此大逆不道!”

神殿的刀,已经杀到父皇的胸口了!

甚至,已经刺杀到芳菲身上了!

太子退在一边,惶然无语。

罗迦这一日,一直在和通灵道长、王肃、陆丽等心腹之臣商议明日的辩经大会,不知不觉就讨论晚了。回宫后听说皇后去了太子府,立即就出来接她。不料,到了半路上,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亲眼目睹刺客行刺。

大祭司,已经猖獗到了这样的地步!

他们的目标,瞄准了芳菲,显然是不会再有任何的顾忌了。

他怒气冲冲:“皇儿,你说该怎么办?”

太子此时心乱如麻,哪里说得出来什么?半晌,才勉强道:“父皇,既然敌人向我们开战了,我们便只好应战!”

应战?

罗迦第一次,听到他说“我们!”

舍命15

我们!

这代表什么意思?

他盯着儿子,看着他的伤口,点点头:“好,皇儿,你现在,终于像个汉子了!”

太子心里一震!

“受伤不可怕!我们北国的男人,哪个不是伤痕累累?你记住,敌人给了你伤痕,你总要杀回来,这就对了!”

“!!!”

“你先回去休息,有事明日再说!”‘

太子欲言又止:“父皇,明日的辩经大会……”

“朕理会得。你先休息!现在养好身子才是第一的!神殿刺杀皇后,刺伤太子,朕一定要他们付出代价!魏晨,你亲自派人送殿下回去!”

“遵旨!”

“皇儿,你坐轿子回去!”

他一愣:“父皇,儿臣不敢!”

“没事,你受伤了,就坐轿子,就这一次。”

他没有再推辞。

然后,告退。

走到门口,又下意识地往门口看一眼,门是关着的,芳菲在里面,什么也看不到。他再次低下头,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罗迦若有所思地看着儿子,也没再开口。

走出养心殿,轿子守候着。

两名贴身侍卫挽起轿子:“殿下,请上轿。”

太子只觉得双腿一软,被人搀扶着坐上了轿子。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坐轿子。他虽然贵为皇太子,可是,按照北国的规矩,子弟必须骑马s箭,日常都是以马代步,决不能养尊处优,坐轿子,那样会让勇猛好斗的天性逐渐弱化。昔日,罗迦是严禁任何子弟坐轿子的,就连一般的生病,也不许坐轿子的。就连父皇,也是罕有坐轿子的,除了因为皇后怀孕行动不便,需要一起出门外,他是从不坐轿的。

能坐轿,那是一种特殊的荣耀。

但是,这一次,太子必须坐轿子了,他实在没有半点多余的力气了。

舍命16

几乎身子一挨着轿子舒服的坐垫,身心才真正轻松下来——原来,做轿子,真的比骑马好太多了。可是,却又觉得陌生的不安——太舒服的境遇,往往蕴藏着不好的未来。

他想,过了这一次,自己决不能再坐轿子了!

又不由自主地暗自庆幸:

幸好!

幸好芳菲还活着。除了这一点,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呢?

从窗口看去,四周,都是明晃晃的火把,明晃晃的大刀长矛,御林军整个围住了皇宫的各条通道。这一次的刺杀事件后,皇宫的戒备更加森严,真真是铜墙铁壁一般了。

而护送他的队伍,更是一身的灰衣!

为首的,是一个面目普通的年轻人!

父皇出动的,竟然是灰衣甲士。

这么大的阵仗,只是为了护送他回到太子府而已。

他眼眶一热,谁说父皇,不曾爱过自己呢?

他想,明日才是辩经大会呢!

这一次的辩经大会,会持续一个月。

图穷匕见,这才是大祭司和父皇交手的第一回合,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一次,到底算是谁赢了,谁输了?

直到儿子的轿子彻底离开,罗迦下令关了养心殿的大门。

赵立和乙辛伺在一边。

罗迦面色如霜:“你们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人跪在地上,“小人死罪,小人死罪……小人今日失职了……”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当即,二人便把皇后上门拜访,返回后遇到刺客,以及太子如何舍身相救的事情都说了。当时,很多人都亲眼目睹,二人就算要隐瞒也无从隐瞒。

罗迦听得暗暗惊讶,他也完全想不到,儿子竟然肯在那个时候,舍命相救。

他暗暗叹息一声,沉思了片刻才站起来,走了几步,想起当时儿子抱着芳菲的情景,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ps:今日到此。

爱的救赎1

蜡烛昏黄,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二更。

罗迦守候在床边,身子十分疲倦,可是,却毫无睡意。

床上,芳菲面色苍白,嘴唇上还有咬破的血痕,头发十分凌乱。

他轻叹一声,抓住她的手,实在没有想到,竟然在皇宫里,她也会遭遇到这样的危险。心里,也不是不蹊跷的。儿子今日的举止那么奇怪,芳菲到底因何被刺杀?儿子因何又那么恰巧地追上来?

他心里一凛,难道儿子事先知道什么?

所有的一切,只等芳菲醒来便可解开疑惑。

可是,芳菲一直没有醒来。

到了三更,罗迦终于支持不住了,脱了外衣,轻轻地上床,挨着她躺下。仔细查看她的伤口,所幸不是很严重,她在睡梦里,紧紧地皱着眉,嘴唇微微的蠕动,不知要说什么梦话。

他的手刚伸出去,一挨着她,她立即习惯性地牢牢地抓住他的手,往下,拉住了他的睡衣的一角。这是她习惯性的姿势,每次受到了惊吓,总是这样依恋着,仿佛迷路的小孩子。

心里那么怜惜,又愤怒,这叫什么事情啊,上一次怀孕,是自己宠幸小怜伤害她,这一次,竟然莫名其妙遭到刺客。

那种提心吊胆的滋味,简直不敢再回想。

他侧身,轻轻拨开她额前的一缕乱发,露出她苍白的前额。他轻轻在她面上抚摸了一下,叹道:“唉,小东西,都是朕不好,又让你受到这样的苦。”

他微微侧了脸,贴着她的脸,感受到她身上温热的气息,自言自语,“小东西,这一次,你和孩子都要好好的,决不能再出任何的问题。”

他叹息着正要睡下去,迷迷糊糊里,却听得她的哭喊,声音那么尖锐:

“陛下,不要杀我……不要……求求你……饶了我吧……”

他一惊,翻身坐起来,“芳菲,怎么啦?芳菲……”

爱的救赎2

他一惊,翻身坐起来,“芳菲,怎么啦?芳菲……”

她双手用力,胡乱地挥舞,浑身颤抖:“陛下,救我……陛下……放了我吧……不要烧死我……”

他心如刀绞,伸出的手,甚至没法拥抱她,因为她的肩上有伤,不能触动到分毫。好不容易,才小心翼翼地绕过去,搂住她的腰。

“芳菲,你醒醒……芳菲……”

她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他一眼。从深沉的梦魇里醒来,脑子里一片茫然。接触到的,是一双温柔而怜悯的目光。是陛下,是陛下在自己身边。

“芳菲,别怕,朕在这里,谁也不敢再来了,别怕。那个刺客已经被抓住了……”刺客是逃不过,自杀了,但是,他怕提到“死”字惊吓她,便说抓住了他。

她仿佛没有听明白,也不介意是否有什么刺客。

罗迦见她这样子,楚楚可怜,真是说不出的憔悴惊惶,更是心疼,声音更加温柔:“芳菲,别怕,你饿了么?要不要吃点什么?”

她泪如雨下,嘴唇干裂得可怕,声音那么微弱:“喝水……我要喝水……”

“来人,快来人……”

早已准备好的温热的牛r端上来了。北国的羊奶牛奶都很寻常,芳菲闻不惯那种味道,所以,她怀孕后,罗迦总是要御膳房把奶烧开,加了少许的糖给她喝。热腾腾的奶端上来。罗迦亲自端了,拿了小勺子,扶着她,柔声道:“芳菲,你吃一点,吃一点东西就会好的……”

昔日,她很喜欢喝这种甜甜的东西,可是,此时闻到那牛r的味道,却提不起一点的兴趣,反而一阵反胃。

“芳菲,不想喝这个么?我们换一下,来人,上燕窝粥……”

炖好的冰糖燕窝粥上来,罗迦试了试,温热正好合适:“小东西,吃这个,你最喜欢的。”

没有了那种微腥的味道,燕窝的甜蜜入喉,干涸的嘴唇微微有了一丝舒适。

爱的救赎3

罗迦见她吃东西,很是开心:“芳菲,多吃一点。”他一边说话,一边喂她,毕生也不曾如此仔细地照顾人,仿佛那是自己娇弱的小女儿,受了伤,受了莫大的委屈,只有自己才能给予她安慰。

她十分听话,顺从地喝下去了大半碗。

罗迦松一口气,放下碗,柔声道:“芳菲,没事了,不要怕,朕在这里。”

眼睛慢慢睁大,倚靠在他的怀里,非常迷茫地看着这个细心拥抱的男人。是陛下,那是陛下。除了他,谁还能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呢。

可是,这脸孔交织,混乱,一瞬间,仿佛变成了太子的脸,拿着利剑,恶狠狠地:“芳菲……你这个宣姜……你不要脸……”

她心里一震,又慌乱起来:“陛下……我,放开我……你走开,走开……”

“芳菲,你怎么啦?”

她惊慌地看着他,明明是陛下的脸,却看成了太子,他们是父子,相貌那么相似,一张一翕的嘴唇:“芳菲,你这个宣姜……宣姜……父皇也不会要你……”

“不!不要……不要这样……”

她大吼一声,挣扎着就要跳下去。

罗迦大骇:“芳菲,芳菲,你怎么啦?快醒醒,快……”

挣扎,拉动了伤口,一阵强烈的疼痛,她身子一软,就倒在罗迦怀里,呼吸急促,浑身哆嗦得如一片秋风里挣扎的树叶。

“芳菲……”

她的嘴唇蠕动一下:“陛下……”

“芳菲,朕在,朕不会离开你了,你不要害怕。”

“陛下……你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罗迦一怔。

她的神色忽然变得那么冷淡,仿佛回到了她当年难产的前夕,得知小怜的存在后,那样的冷淡,忽然就结了一层冰。无声地抗议,无声地疏远。

他小心翼翼的:“芳菲,朕陪着你,你不要害怕……”

爱的救赎4

他小心翼翼的:“芳菲,朕陪着你,你不要害怕……”

“不,我不要你陪……不要……”

她的声音忽然尖锐起来,可是,却是嘶哑的,仿佛在嘶吼。眼前的人影越来越模糊,那些温柔深厚的情谊也在模糊,仿佛刺客——这个世界上,全部变成了刺客!没有一个人是可靠的,没有一个人是值得信赖的。她的视线对上那双眼睛,那是一双温柔的,敦厚的眼睛,那么柔情的光芒,又带着一种慈爱,怜惜,说也说不清楚的复杂的表情,很久以来,这双眼睛就是这样看着自己了,可是,却不真实!——一度曾经令自己心悸的眼睛,竟然分不清是殿下还是陛下。

不,无论是殿下或者陛下,都不重要。

自己不想见到他们,此时,一点也不需要见到他们。

亡国孽种!

你这个亡国孽种!

宣姜!

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宣姜!

“芳菲,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滚……你滚,你想杀我的……你不要假惺惺的……”

她的呼吸急促,身子开始颤抖,挣扎后裂开的伤痕,又开始渗透出血迹:“出去,你给我出去……出去……”

罗迦震惊得无以复加。

“来人,快来人……”

“不要,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滚啊,滚出去……”

御医冲进来,立即给她换药,又给她服用了一颗安神静心养胎的药丸,不一会儿,她便沉沉地睡过去了。

罗迦已经起来,披衣坐在床边。

高公公上来,低声道:“陛下,您先去休息吧,这样守着,身子也吃不消。”

他摇摇头,其他人守着,终究是不放心。

也不知到底是为什么,但觉这一次的事情,如此不同寻常,真不知她到底受到了怎样可怕的刺激。

“陛下,老奴和张娘娘亲自守候,您放心去休息吧……”

爱的救赎5

他依旧摇头。若是芳菲醒来,看不见自己,又会害怕。

“你们都出去,朕有事自然会吩咐你们。”

高淼不敢不从,只得退下。

这一夜,芳菲再也没有醒过。当罗迦再次躺在她身边时,发现她又习惯性地伸出手,紧紧地捉住自己的手,像走迷路了的小孩子一般,脸也微微侧着,贴在他的胸口,睡得沉沉的。

他心里一酸,手轻轻放在她的肚子上,摸着那微微跳动的心脉,柔软温暖的身子,真不知是什么滋味。只要迟缓一点点,她的小命,就保不住了。却又更加愤恨,神殿如此大胆,自己这一次要不铲除他们,就真的太对不起他们了。

“芳菲,朕向你保证,无论是谁干的,朕都决计饶恕不了他们!”

罗迦也累了,很快就沉沉睡去,幸好,这一整夜,她都没有再醒来。

琉璃殿。

小飘飞也似的进来,一进门就牢牢地关上了大门:“娘娘,娘娘……”

张婕妤正坐在菱花镜前梳头,斥道:“什么事情大惊小怪的?”

“皇后遇刺了……”

“啊?真的假的?”

她腾地站起身,喜形于色,“死了没有?”

“不知道。据说情况很严重。大家都跑到养心殿去了,陛下调集了许多人,娘娘你看……外面好多人……”

果然,窗外都是人影,熙熙攘攘的,都是新增加的侍卫,不停地巡逻,显然是要找出任何的蛛丝马迹。尤其是通往养心殿的方向,简直灯火通明。

“刺客呢?被抓到没有?知道是谁么?”

“刺客跑了,有人说被抓住了,具体情况,奴婢也不清楚,立正殿的宫女全跑去养心殿了……现在,到处乱成一团,没有人肯出来说话,到处都是御林军,任何人都不许乱走乱动,到处都在搜查……娘娘,真是太可怕了,皇宫里竟然来了刺客……唉……”

爱的救赎6

此时,其他宫殿的人,人人自危,不敢出来,就连特别爱八卦的左淑妃也不敢出来。

张婕妤却是兴冲冲的,压抑不住的喜形于色:“那个死肥球,真希望她快点死掉,再不济,她的孽种也最好死掉……小飘,你快去打听,一有消息,马上回来报告。”

“是。”

小飘一出去,她兴奋简直要跳起来。

此时,人人都害怕刺客,唯有她,却巴不得刺客马上再来,成群结队地来,一定是神殿动手了,大祭司动手了。大神的旨意下,那个贱婢,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太子府。

灯火通明,灰衣甲士几乎把外面彻底包围了。

屋子里跪满了仆役。

太子面色铁青,看着跪在最前面的王琚。

王琚等吓得瑟瑟发抖。

“殿下……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说!你为何该死?”

“那个刺客,那个刺客……那是仆人王六介绍来帮忙的,说是他的远房亲戚……老奴一时不察,太子妃娘娘过世后,又需要增添人手……”

“好你个一时不察!连刺客都招进来了,你还说是不察?你到底在做些什么?王六呢?”

“王六早已被抓起来了。”

“带王六!”

众人战战兢兢的,自从日全食之后,太子一直是颓废而消极的,大家许久没有见他如此勃然大怒过了。他其实并未生病,只是萎靡不振,现在忽然雷厉风行起来,府里的散乱,立即就开始惊慌了。

王六被带上来,那是一个五十来岁的来头儿,在太子府已经快四十年了。也正因为如此,王琚才用了他推荐的人。

王六吓得浑身筛糠一般:“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王琚大喝:“好你个王六,你个狗奴才,竟敢欺瞒,你的亲戚是一个刺客……他是你的什么亲戚?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连坐?你也是罪犯?”

爱的救赎7

王六叩头如捣蒜:“是老奴瞎了眼,蒙了心。老奴实话实说,前些日子,老奴跟人家赌钱,输了很多钱,这时,那个刺客,那个天杀的,就出来帮老奴还了钱,说他想来太子府讨一口饭,看能不能日后有大富大贵的机会……老奴就谎称他是老奴的远房亲戚,将他带进来……”

“你是在哪里遇到他的?”

“在南城的小酒馆……”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老奴不知道,老奴对他的一切都不了解,只看他为人本本分分的……不料,他竟然是刺客……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拖出去!”

“是!”

王六的嚎哭声很快消失了。

太子环顾四周:“太子府乱成这样,你们这些奴才,到底在做什么?王琚?孤令你三日之内将一切整肃干净,否则,你也保不住人头了!”

“是!老奴领命。”

众人退下。

米妃这时才慢慢地上来,小心翼翼地跪下:“殿下……”

太子撑着额头,看她一眼,淡淡道:“你有什么事情?”

“那个,关于圣水的事情……妾身……”

太子眯了眯眼睛:“你说什么?”

“妾身,愿意去帮您找回来……”

“出去!”

她一惊,殿下竟然如此声色俱厉。

“出去,马上出去!”

她惶恐地站起来,立即退出去。她本是一片好意,昔日看到殿下没有精神,服用了那圣水就有效了,以为是救命的良药,本是讨好太子,可是,不料竟然遭到如此严厉的斥责。

她本是走到门口了,却听得太子的声音:“米妃……”

她怯怯地回过头,再次跪下:“殿下……有何吩咐?”

“今后,神殿再有人来访,就说孤家受伤了,一律不见。”

她迟疑着,难道真的不见神殿的人了?

爱的救赎8

“是!臣妾遵旨。”

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太子回到房间。

跨过高高的门槛时,他的长腿停下,一只脚在里面,一只脚在外面。忽然想到明日的辩经会。

自己的这一只脚,是在里面,还是外面?

屋子里点着蜡烛,烛光下,桌上还放着一个小小的药瓶,那是芳菲留下的。这是他这一次才发现的,芳菲的性子,远比自己以前发现的执拗。她非要自己听她的,比如生病了,就非要让自己服她的药,按照她的方子行事,别人,不可违逆。

就算他身为太子,也无法违逆。

他苦笑一声,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其实,以前她也是这样。从她刚来太子府的时候,就是这样,自己吃什么,用什么,怎么跟人接触,她都要发表意见,尤其是寻找饮食里的毒源的时候,她更是武断——只是,那是自己信任她,她总是那么温柔,谈笑之间,执拗的性子,自己根本拗不过她。

其实,她一直都是那样。

这一次,也是那样。

事实证明,她才是对的。

他挥挥手臂,被蒸了那么久,又被灌下了那么多药,受了伤,这一惊吓,大汗淋漓,反而身子和脑子,都清明起来。

昔日种种都在眼前,神殿在辩经会前夜派出杀手,这耳光已经打在父皇面上了,父皇,岂能善罢甘休?

果然,他们要的并非只是恢复什么祭祀,还有更加强大要求,不然,是不敢如此嚣张的。他们到底拿到了多少把柄?到底想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这一场较量,这一场辩经会,已经完全变成了政治上的较量了,再也不是单纯的宗教问题了!

可怜遭劫的却是芳菲。

“殿下,大祭司要的不是一个仪式,是皇权,是北国的赋税,他们要享乐,要掌权,要北国的天下,难道你愿意以后做一个傀儡皇帝,什么都听命于神殿?”

爱的救赎9

他一震,忽然想起三长老。

对于三长老来说,杀掉芳菲,比辩经会更加重要。

芳菲,这才是她劫难的第一次?

亲眼目睹她的危险,便想起李玉屏的惨死——不行,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死人了!

他捏着拳头,心里没来由地愤怒。杀她,干嘛要杀她?

神殿如此处心积虑地对付一个女人,也太胜之不武了吧!

抬眼,忽然看到那个壁橱——放着许多东西的壁橱,甚至她的画像!自己生平第一次画的女子。时间,那么久,久的自己甚至都完全忘记了这回事了。

忘记了曾经有过的初恋的心情了。忘了昔日孤独时陪伴救护的情谊了!

芳菲,隔了那么久,那么远的一个人!

他靠在御塌上,满怀疲倦,双眼血红,却总是无法入眠。侍女送来一大壶烈酒,他喝了好几口,心思才慢慢稳定下来。

九月初一。

黎明,皇宫已经在宫女们穿梭往来的打水、梳洗、在御林军们巡逻的声音里,次第醒来。辩经会,定于下午,也就是申时二刻(现在的北京时间16点)。

皇宫里的女眷当然不会参加,也没什么兴趣,而且内里不许谈论,所以,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罗迦睁开眼睛时,看到初升的太阳已经升起。今日自然不会上朝,所以他又闭上眼睛,疲倦中,怀里温软的身子,柔弱的气息,他立即睁开眼睛,但见怀里的人儿,面色苍白,呼吸却是平静的。

他心里一喜:“芳菲……”

她睁开眼睛,有些迷茫地看着他。

“芳菲,好点没有?”

她的眼珠子转动,这才感觉到,身子一股疼痛,那是肩上受的伤。换做一般人,那伤算不得什么,静养十天半月,也就好得七七八八了,可是,她因为怀孕,身子受不得损害,双重的夹击,所以更是难受。

爱的救赎10

“芳菲,朕叫御医来看看……”

“不,不要……”她手足无措,拼命地挥舞,企图阻止什么,“不要,不要靠近我……你走开,走开……你不要骗我……你是个骗子……你就是想害我……走开,走开……”

罗迦见她目光十分散乱,满眼都是惊恐,更是不安:“芳菲,别怕,是朕,朕在这里陪你……芳菲,傻东西,是朕啊……”

“陛下?”

她软弱地叫一声。仿佛渐渐认出他来。

罗迦心里一酸,搂住她,在她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柔声道:“芳菲,做恶梦了么?”

她逐渐地安静下来,闭着眼睛,再也没有了声音。

罗迦也不知道她是醒了还是睡着,轻轻再叫一声“芳菲”,她依旧没有回答。

他长叹一声,又搂着她,直到听见她轻微的熟睡的声音,才又起身。

外面,已经日上三竿。

整个秋日,都是艳阳高照。

他穿了龙袍出去,门口,许多宫人都彻夜不眠,熬着,双眼通红。

“参见父皇!”

太子跪在门口。

他好生震惊。

儿子这么一大早,就来门口跪着干什么?

他咳嗽一声,“皇儿,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太子的声音很是不安:“父皇,皇后她?”

他的眉头微微一皱,却不回答,目光落在儿子的身上:“皇儿,你的伤势如何了?”

“无事!儿臣身子骨壮,不过是皮外伤,早已无碍了。”他依旧跪在地上,罗迦看去,只能看到他受伤的左手臂膀,包扎好了。但见他的精神,胡子拉碴的,仿佛也是一夜未眠,双眼里全是血丝。显然这一夜都很不好受。

“皇儿,你先起来。”

太子这才站起来,依旧垂着头,“父皇,皇后她,她没事吧?”

“唉!她被惊吓过度。现在情况很不好。”

爱的救赎11

“唉!她被惊吓过度。现在情况很不好。”

他犹豫着:“父皇,都是儿臣的错。昨日,皇后来探望儿臣,还为儿臣开了药方,煎药治病,不料,在返回皇宫的时候,却遭到神殿的追杀……”他的声音微微低下去,“父皇,此事,儿臣有莫大的罪责……”

“哦?”

“那个刺客,是前不久混进太子府的一名小厮。是老仆王六赌输了钱,被他威利诱,以远房亲戚的名义带进来的。玉屏死后,太子府十分混乱,没有人料理,老管家监管不周,给了刺客可趁之机,据说,那名刺客已经在太子府潜伏了好些天了。儿臣……儿臣昨日回去,夜审仆役,才发现的……唉,儿臣这些日子浑浑噩噩,太子府一片混乱,实在是愧对父皇,愧对皇后……”

原来如此!

“皇儿,你无须自责。这也怪不得你,是三长老!这样的杀手,朕隐隐听过,只有大祭司和三长老才能命令他们。”

太子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愤怒的神情:“真没想到,神殿竟然如此卑鄙!”

罗迦看着儿子,以前,儿子本是不相信的!他甚至没有见过儿子露出这样的神情,以前,无论什么情况下,儿子都保持着谨慎和隐忍的姿态,这一次,终于是出离愤怒了?

“他们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这也没法。”

“父皇,儿臣,儿臣……”

罗迦见他吞吞吐吐的,就说:“皇儿,你有话不妨直说。”

“儿臣想去看看皇后……就看一眼……”

总是不放心的,希望亲眼看到她醒来,亲眼看到她安然无恙,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说这话时,声音微微的颤抖。这一夜,都是极度的无眠。坐了轿子回去,才发现,那一场惊骇,那一刀,那一身大汗和热血,自己的病,反而彻底好了。除了疲倦,再也没有其他任何的感觉了。

爱的救赎12

只是担心,她死了!

如果她死了,自己真是万死莫辞。

一大早就跑来,为的,便是想看看她,看她是否平安无事。

他抬头,忽然接触到父皇的目光,好生奇怪!他心里一凛,语无伦次:“父皇……儿臣,儿臣只是害怕……皇后她是为了医治儿臣……她这样,都是儿臣害的……儿臣放心不下……”

这理由,当然也说得过去。可是,真的只是这么简单?

罗迦淡淡道:“朕先进去看看,问问她。因为皇后的情绪一直不太稳定,如果她愿意见你,你再进去。”

“是,儿臣遵旨。”

太子一个人在外面等着。

罗迦进去,奇异地发现,芳菲已经醒来,在床上大睁着眼睛。

他又惊又喜:“芳菲,你醒了?”

她没有说话,目光从他脸上移开。

“皇儿来了,他说他想见见你……”

她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芳菲,太子来探望你……”

太子!太子!

太子又要来辱骂自己,嘲笑自己?

她的眼神忽然慌乱起来,双手胡乱地挥舞:“不,不见……我谁也不见……不见,你叫他走,快走……不许来了,这一辈子都不许来了……走,你们都走……滚开……都滚开……”

罗迦大惊失色,但见她气喘吁吁,眼神浑浊,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神志不清。

“芳菲,你到底怎么了?”

“滚开……滚开……就是你,你要烧死我……你滚开……你在骗我,你一直都在骗我……你骂我,你骂我是亡国孽种,我恨你……恨死你了,你灭亡了我们燕国……我恨你,恨死你了……”

罗迦简直六神无主了,他情急之下,忽然一把搂住她,就吻住了她的嘴唇。

呼吸被封住,再也说不出话来。她急促地喘息,却逃不开他温柔的嘴唇,身子一侧,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ps:今日更得早:(因为我今晚下班,恶心呕吐,吐出几口血来:(我很害怕,就去省医院检查;省医院的医生说是上呼吸道出血,叫我明天去做胃镜检查,还可能要住院:(现在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毛病:((以后都不熬夜了,我尽量把更新时间调整到白天上午或者晚上七八点左右:((((以后,我每晚11点就睡觉:(((((555555555555

倾诉1

罗迦简直六神无主了,他情急之下,忽然一把搂住她,就吻住了她的嘴唇。

呼吸被封住,再也说不出话来。她急促地喘息,却逃不开他温柔的嘴唇,身子一侧,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罗迦这才放开她,心里很是慌乱,不知道她这一伤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最主要的是,她受了这样的打击,精神那么差,又有身孕,无论是影响到孩子还是她自己,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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