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设置:
关灯 护眼
笔趣阁 > 表妹难为 > 第 42 部分

第 42 部分

功能 和 功能!周立年微微一笑:“我必会尊重她。”

据说迎娶世子妃的花轿也是有品级要求的,可惜绮年头上蒙着盖头,还要注意那沉重的凤冠不要歪掉,根本不可能看见那华丽的花轿,只是坐进去之后偷着掀起盖头来看了看内部,果然比一般的轿子要大很多,座位上铺着锦垫,内壁还薰过了香。并且最重要的是,抬轿子的人多,轿子走起来相当平稳,并没有像传说中那样颠得人头昏眼花。

从吴府到郡王府路可不近,前头一百零八抬的嫁妆开路,抬抬都是满的。尤其最头上三抬,第一抬是用皇上赏的黄金和珍珠打成的一套头面,旁边摆着那五尾凤钗;第二抬是太后赏的玉如意和金步摇,第三抬是皇长子赏的羊脂白玉比目佩和皇长子妃赏的玉菊花。这三抬装的东西虽不满,却是无上荣耀。所过之处行人纷纷指点艳羡,搞得抬嫁妆的人也既战战兢兢,又有几分与有荣焉。

绮年很想稍微掀开轿帘看看外头,想了想还是不大敢。坐在轿子里走了一会儿,忽然听见前头一阵混乱,尖叫声不绝于耳,连轿子都剧烈晃动起来,跟轿的喜娘和珊瑚一起在叫:“快往旁边靠!快往边上去!”

这是怎么了!绮年在轿子里被晃得东倒西歪,勉强一手抓着座位一手扶住头上凤冠,感觉到轿子重重落了地。这下她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掀起轿帘就往外伸头。喜娘虽然惊慌,却还顾着自己的职责,一见新娘子竟然掀了盖头往外伸,不由得吓了一跳,赶紧拿身子遮挡着:“姑娘这是做什么!快,快坐回去把盖头盖上啊!”

“珊瑚,去看看出了什么事?”绮年自觉自己应该不会惹出什么事来,让人敢在郡王世子的迎亲路上闹事,那多半就是赵燕恒的麻烦了。

珊瑚虽有些不放心自家姑娘,但更想知道前头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世子爷确实的就在那个位置。即使世子爷没事,姑娘的嫁妆要是被弄坏了也不行啊!叮嘱喜娘一句,急急的就跑了。一会儿又喘着气跑回来,低声道:“姑娘别急,不知从哪儿跑出一头惊了的骡子,冲撞了世子爷的马!”

“那世子爷受伤了没有?”绮年心里咯噔一下。受惊的骡子?京城里倒确实有不少骡车。马车牛车一般人家是用不起的,驴子力气又小,所以骡车很常见。但是骡子性情比较温顺,一般是不会受惊的。退一万步说,就算会受惊,怎么会让它冲到赵燕恒的马前来?

“世子爷,世子爷坠马了……”珊瑚过去的时候正看见两个小厮把赵燕恒从地上扶起来,看着似乎并没头破血流,可是衣裳上免不了有脏污,至于身上有没有摔伤,她隔得远是看不清的。

“坠马!”绮年顿时就想到赵燕恒幼年时坠马的情景,不由得觉得后背一凉,“世子爷到底怎么样了?快,你快再去仔细问一下,务必仔细问一下!”

珊瑚听她口气急迫,不敢反对,赶紧往回又跑。别人也不认识,随手扯了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急问:“世子爷可受伤了?”

那小厮也是昏头昏脑,随口道:“不知道,看着像是伤了腿,去找轿子了。”

珊瑚一听就慌了。迎亲路上伤了腿,且不说这事吉不吉利,万一世子爷摔得重了,日后姑娘可怎么办?若是再有人传话说姑娘命硬克夫,那就更糟糕了!心里想着,一溜烟跑回去急急向绮年禀了,道:“姑娘,这,这可怎么办?”

绮年听了,心里反而稍微定了一下,只要不是出了人命就好:“不必慌张,看郡王府的人要怎样。”

珊瑚心里慌得不行,但看绮年稳稳当当坐着不动,便只能在轿子旁边转来转去。绮年倒笑了笑道:“你急什么,再急,难道我还能下了轿子跑过去看不成?”

珊瑚想想也是,只得站定了合起掌来喃喃念佛。片刻之后,一个美貌侍女快步过来,在轿前屈膝福身道:“世子妃受惊了,请世子妃放心,世子爷只是受了惊,并无大碍的。请世子妃起轿吧。”

绮年在轿子里吩咐了珊瑚一声,珊瑚便上前跟那美貌侍女还了个礼道:“世子爷无碍,我们姑娘就放心了,多谢姐姐过来,不知姐姐如何称呼?”

那美貌侍女微微一笑:“奴婢名叫小满,姐姐不要客气,还请世子妃起轿要紧,莫要误了吉时。”

既然说怕误了吉时,那肯定赵燕恒还是能拜堂的,绮年心里也就定了下来。轿夫们重新起轿,虽然经了这么一场变故,仍旧走得很平稳,将轿子抬到了郡王府门前。郡王府正门大开,门前设了火盆马鞍等物。绮年感觉到轿子落地,片刻之后,就听见轿门上一声闷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撞了上来,先是吓了一跳,响到第二声的时候才记起来,这是新郎要对着轿门s三箭呢。

珊瑚扒在轿边上低声道:“姑娘,奴婢怎么觉得,怎么觉得这人不像世子爷呢?”

“什么?”绮年的心忽一下又提了起来,“你怎知道不像世子爷?”

“听说世子爷的身子——可奴婢看这人结实得很,人也生得黑些,且——也不像腿受了伤的样子啊。”

“看起来多大年纪?”

珊瑚得了提醒,仔细看了一眼便道:“瞧着像二十刚出头的样子。”

难道是赵燕和代兄迎娶?那赵燕恒到底伤成了什么样子?绮年来不及思索,轿门上已经响了第三声,喜娘掀了轿帘,一把花生莲子就撒了进来,嘴里唱着吉祥词儿,伸手来搀绮年:“新娘下轿了——”

绮年刚跨下轿子,手里就被塞了一条长长的红绸,红绸的另一头牵在新郎手里,牵着绮年跨火盆和马鞍。绮年看不见,却听见四周真是人声鼎沸,想来围观的还不知有多少人。此时她心里就算有再多心事,也不能在这时候失态,当即稳了心神,照着赵嬷嬷当初教的规矩,连裙摆都不动,自郡王府大门走了进去。

进了王府大门,那喧闹声小了许多,绮年不动声色地稍稍快走几步,将红绸向自己手里收了收,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借着行走间盖头轻轻一晃,从盖头下面看见了新郎的手——肤色微黑,果然不是赵燕恒!

不是赵燕恒,那就只能是赵燕和了。虽说郡王世子不常出门,但能来郡王府观礼的,又怎会不认得赵家兄弟呢?郡王世子的大婚,竟让庶弟代行礼,那赵燕恒到底伤成什么样子了?

绮年心里慌得不行,咬了咬牙又往前稍稍快走一步,低声道:“是赵二公子吗?”

赵燕恒心里也不安定,兄长出门迎个亲,竟然被用轿子抬了回来,还让他代娶,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竟伤成这样?手上捏着那红绸,心里也有些复杂,乍听绮年的声音,不由得心里一跳,镇定了一下才道:“放心,兄长并无性命之忧。”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不由得有些紧张。毕竟此事太不吉利,哪个新娘听见丈夫在婚礼上受伤会不慌张呢?万一要是慌得失了礼数,郡王府今日就成了笑话了。

绮年听了他的话,却彻底放下了心。赵燕和此人虽未见过几次,但却是个端方之人,倘若赵燕恒当真是重伤,他绝对不会说谎说得如此镇定。

“这便好。”说完这三个字,绮年就不再说话了。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她已经进了郡王府的大门,就要跟赵燕恒一起分担了。

86d房夜夫妻演戏

郡王府大厅的地上铺的是一色水墨花大理石板;就连那奇高的门槛儿用的居然都是黄花梨。绮年在盖头底下看见这些,不由得暗想王公之家就是不凡。只可惜这样的地方;锦衣玉食固然毫无问题,但能不能穿得安稳,吃得顺溜;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比如说她;这还没嫁进门呢,不就得跟代娶的人拜堂了么?

昀郡王今日穿着枣红寸蟒袍子;头戴白玉冠坐在上首;脸色却不大好看。他再不与长子亲近;赵燕恒也是郡王世子,大婚之日竟然受了伤,简直是岂有此理!鬼才会相信那骡子是如此巧合。若被他查出来有谁暗地里捣鬼;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王爷——”贴身小厮长松从后头奔出来,低声禀报,“世子说,世子说要亲自来拜堂。”

“嗯?他不是伤了么?怎能来拜堂!”

长松心里颇觉世子有些无辜。折腾了这么多年才得娶妻,却还要让兄弟代娶,这实在是——难怪想自己来拜堂呢,纵然世子妃不是他想娶的,也没人愿意看见自己妻子跟别人拜天地的吧。

昀郡王也想明白了其中道理,叹口气道:“既这么着,就依了他罢,叫人小心伺候着出来。”

绮年站在屋里,觉得应该是要拜堂了吧,怎么半天都没动静呢?正疑惑,就听珊瑚在自己身边小声地说:“姑娘,是世子爷要自己出来拜堂。”声音里有几分欣喜,既然能来拜堂,必定是伤得不重。

绮年也暗地里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这穿着大红嫁衣出嫁大概也就是这辈子唯一一回了,要是跟赵燕和拜了,实在是有点别扭。

“吉时已到,新人上前。一拜天地——”司礼声音宏亮。虽然这一番折腾,世子还是重新被人搀出来的,其实仔细算算已经过了吉时了,但他仍旧睁着眼说瞎话,毫不犹豫地喊着早就拟好的吉祥词儿。

绮年被喜娘扶着上前几步,跪倒在一个包缎的软垫上,慢慢磕下头去。头上的凤冠太重,扯得头皮疼,她却没怎么觉得。本来对于这桩婚姻她想的就很少,加上今天闹成这样,现在居然能顺利地拜堂,她都觉得有点不大真实。

“二拜高——”司礼的声音陡然断了线,接着是一片惊呼:“世子爷!”

昀郡王再也坐不动,站起来一个箭步过去,只见自己的长子脸色惨白摇摇欲坠,还硬撑着想要跪下去,不由得心里一软道:“你们把世子搀回房里去。”略一沉吟道,“世子妃也送进去吧,日后世子身子好了再补行大礼便是。”拖了这么多年,还给他挑了个身份不配的世子妃,如今总不能让他连拜堂都不能拜成……

“王爷,这不成礼怕是不吉利——”秦王妃也跟着走了过来,一脸的忧虑。她今日穿着正红色绣金线鸾鸟的衣裙,头戴六尾凤钗,整个大厅里的光彩似乎都集中在了她这里:“不如还是叫二少爷代行罢。”

昀郡王略一迟疑,就见赵燕恒挣扎着要起身,连忙道:“不必了,日后补行大礼便是。”

秦王妃还待再说,旁边过来的肖侧妃便柔声道:“王妃是一片关切之心,不过依妾的浅见,这桩婚事是有皇上、太后、皇长子和皇长子妃镇着的,这是大福气。便不能全礼,想也无碍。”

这话说得合了昀郡王的心意,挥手叫下人们照他的话做,见赵燕恒睁开眼睛感激地看了自己一眼,便对长子点了点头。

绮年稀里糊涂被扶进了d房,一路上珊瑚悄声向她解释,唯恐她心里不悦又道:“看世子爷的意思,是想跟姑娘拜堂的,只是身子实在支持不住。依奴婢看,日后全了礼也好,总是一生一次的大事,若是让二少爷代拜,总是——”

绮年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自己并无不满。说实在的,闹成这样她倒觉得正常了,至少赵燕恒不让别人跟她拜堂,是不是表示他是很郑重的?咳,真是跟他认识之后不平常的事发生得太多了,导致她都有点变态了,真要是正经拜堂成亲倒觉得不正常了。

既然世子连堂都坚持要自己拜,那挑盖头自然也要自己挑了。一杆染成红色的喜秤伸过来向上一撩,绮年眼前一亮,终于得见天日了。

抬头第一眼,就是赵燕恒苍白的脸。他由一个小厮扶着才能站住,身上穿着大红绣寸蟒的喜服,头戴镶硬红宝石的银冠,若不是脸色太过苍白,倒真算上是翩翩佳公子。看见绮年抬头,他忽然微微低头,右眼朝着绮年眨了眨。

这混蛋!绮年几乎是在一秒钟之内就明白了,什么不能拜堂呀,重伤呀之类的,至少有一半是这混蛋装的!白累她替他担心这半日了。若不是碍着屋里还有来围观新娘的女眷,绮年一定要给他一对大大的白眼。

“新娘子真是美貌,我们世子爷都看呆了呢。”也不知是哪个妇人突然出声,顿时众人都笑起来。还有人接道:“世子爷也是玉树临风的,新娘子也要看呆了呢。”

p的玉树临风哟,明明是病树临风吧!绮年假做娇羞地低下头,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

喜娘却是大大松了口气。她最怕是新娘被今日一连串的变故吓呆了,甚至吓哭了。若是盖头一掀露出一张呆呆傻傻或是哭花了的脸,那岂不是大大的糟糕?倒没想到绮年面不改色,甚至连凤冠都没有歪一歪,一切的表现都好像迎亲途中没有出过事而她也顺利拜完了堂一般。

这世子妃不简单,难怪能在上元节那样的慌乱中救人。果然这郡王府不是一般二般人能进的,就算身份低了些,性子上也有过人之处。所谓的千里姻缘一线牵,果然是有道理的。喜娘心里这么想着,手上却不停下,端了合卺杯过来请夫妻饮合卺酒。

赵燕恒在小厮搀扶下坐到喜床边上,一只手垂下来落到床边,却有意无意地按在了绮年手背上,借着袖子的遮挡,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一根手指还不老实地在她掌心里轻轻挠了挠。

这混蛋!绮年半低着头,也借着自己更宽大的袖子遮掩,直接捏住那根手指用力掐了一下,听见赵燕恒轻轻地咝了一声,这才满意,抬起眼睛去看那合卺杯。

两个银杯,都铸成匏形,乍看像是样式简单,细看时却见杯壁上錾出栩栩如生的和合二仙图,四周饰以缠枝莲花图案,其间还点缀有乌银的桂圆和莲子图案。而两杯内的底部,还一只錾着龙图,一只錾着凤图。杯底部各自络以红线,交汇打成一只同心结,将两杯相联为一体。虽然大小不过在掌心那么一握,却极之精细。

喜娘将合卺杯斟上甜酒递来,赵燕恒取了龙杯,绮年取了凤杯,刚要就唇,便觉得赵燕恒的手轻轻捏了她一下,略一迟疑便将杯凑到嘴边,手腕轻轻一斜,便将一点儿酒倒在自己袖子里,这才将杯放下。却听旁边有人笑道:“这合卺酒可是要喝净了才好的,不能剩下的。”

绮年斜眼看了看那说话的妇人,虽然穿着妆花缎的衣裙,但腰身尺寸有些不合,怕是捡了谁的旧衣,匆忙间不曾改得合适,倒是头上那赤金鹦鹉簪份量不轻,是件好东西。但是这合卺杯虽然不大,杯身却深,若是将杯中酒全部倾在袖子上可就会被人看出来了。毕竟夏末秋初衣裳单薄,湿了一块可不好看相。正在犹豫,赵燕恒身子忽然一晃,龙杯自手中落下,带着凤杯也从绮年手中脱出落地,而他直接就靠到了绮年身上,一手按住了额头。

这下子d房里又是一片大乱,丫鬟们抢过来扶着赵燕恒,连声喊着少爷,好像赵燕恒马上就要一命呜呼了似的。喜娘看得脸色发白,心里盘算着万一这要是喜事变丧事,她还能不能囫囵着回家。只有绮年一手围着赵燕恒的腰,镇定地说:“都安静些,先扶世子爷躺下。”

新娘子这还是第一次开口说话,一屋子的人都拿眼看着她,不少人心里都跟喜娘一个想法——这新出炉的世子妃够冷静的,眼看着自己可能要守寡了都面不改色!

赵燕恒这时候睁开了眼,头还靠在绮年肩上,虚弱地道:“无妨,只是有些头晕罢了。”

本来喝过了合卺酒应该各自剪一绺头发编在一起,意为结发夫妻;然后新郎就要出去到前头酒宴上挨灌了。可是就赵燕恒这样儿,喝个合卺酒都能晕倒,谁还敢让他上酒宴去呢?喜娘低头看看地上那合卺杯一正一反,便嘴里高呼着“y阳合谐”之类的话,快手快脚每人剪了一绺头发,拿红线胡乱一绑放进准备好的荷包里,便准备撤退了。

绮年头上压着个凤冠,只觉得脖子都要酸了,还得支持着赵燕恒的份量,实在辛苦。忽听有人笑道:“这大好的良辰,我看大家也出去罢,总要让新人早些歇下。”艰难地转头看去,见是个穿粉红绣金衣裙的美妇,好像是在哪里见过的。随即见她身边站的少女却是赵燕好,便知道这是曾经在大明寺有过一面之缘的肖侧妃了。

肖侧妃虽则只是商户人家出身,但既然入了玉碟立为侧妃,身上也是有正五品诰命的,她这样柔柔地说几句话,赵燕恒又一副虚弱样儿,也就没人好意思再坐在这里看新娘子什么的,都相互招呼着起身。只刚才那穿妆花缎衣裙的妇人笑了一声道:“我看世子这样儿,怕也不宜同房——”话未说完就被旁边的妇人拽了一把,将她拉出去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绮年对着她的背影盯了一眼。衣裳跟首饰不搭,没准都是别人的旧物,看着倒像个来打秋风的穷亲戚模样,却又这般的不会说句圆滑喜庆的话——是天生就如此蠢笨,还是有人教唆着?应该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吧,毕竟不会说好话的人,至少能学会不乱说话。

她这么琢磨着,已经有两个丫鬟上来搀扶赵燕恒躺下。一个是她曾见过总跟在赵燕恒身边的清明,另一个却长得弯眉杏眼,大眼睛那么一转,就教人想起明眸善睐一类的词汇。两人都穿着浅青的比甲,应该身份也是一样的。

如燕和如鹂还有菱花不能跟轿,这时候才被人领到新房这里来,三人搞不清楚情况,只见带路的婆子神色严肃,心里都不由得有些发慌,再一进来就看见众人把新郎官往床上抬,顿时都吓得白了脸,如鹂张口就唤了一声:“姑娘——”声音都有些颤抖。

珊瑚一直是紧跟着伺候,见绮年始终十分镇定,也就没太慌乱,赶紧对如鹂使了个眼色叫她不要出声。

绮年不知道那个弯眉杏眼的丫鬟究竟可不可靠,因此也不敢乱说话,只能让开地方,让两人将赵燕恒搀着躺在床上。那弯眉杏眼的丫鬟看着新房里人已经走完,便出去转了一圈,这才回头向绮年屈膝行礼:“奴婢白露,给世子妃请安。世子爷身子不适,世子妃要不要奴婢们伺候着也先歇下?这几位姐姐妹妹们,若是无事也可先去歇着了,房里怕也用不了这么多人。”

这也是在防着她的人不可靠?绮年琢磨着,点头道:“如燕留下伺候我更衣,珊瑚你带着她们两个出去安顿一下。”看一眼清明,“有些规矩,你们也要问一问。”

白露嫣然一笑,脆生生道:“这么着,奴婢叫小满和小雪来招呼这几位姐姐妹妹,有什么事尽管问她们就好。”

如鹂虽然有些不大服气,但也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让人觉得没规矩丢了绮年的脸,乖乖地出去了。屋里只剩清明白露和如燕,白露回身把门一关,嗤地一声笑了出来:“世子爷,好起来了呢。”

如燕眼睛睁得老大,但见绮年脸上毫无惊讶的表情,也就拼命管住自己神情平静,只管替绮年卸下头上的凤冠。只听床上的赵燕恒叹了口气道:“白露,低声些。”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白露笑盈盈地放低了声音:“爷放心,外头奴婢都看过了,再说了,还有小满小雪呢,至少这正房里还是干净的。”

清明紧张地扶着赵燕恒:“爷小心些,总还是身上伤了的。”

绮年吓了一跳。本来赵燕恒在她手心里挠了那么一下,她还当赵燕恒根本安然无恙呢,现在想想,不管怎么样是坠马了,就算是装的也得受点伤,怎么可能完全没事呢?

“伤在哪里了?”终于摆脱了那沉重的凤冠,绮年赶紧回身坐到床边,上下审视赵燕恒。

“世子妃,爷伤得不轻呢,您——”清明伸手隔了一下绮年的手,赵燕恒却看着绮年的脸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还是先洗洗脸吧,我的伤没大碍。”

一定是眉眼一动都会往下掉粉了!绮年面红过耳,赶紧起身:“如燕打水去!”又白了赵燕恒一眼,“这都是全福夫人给涂的粉。”如果让我自己化妆,决不会跟刷墙粉似的这么刷。

“白露去吧,如燕还不熟悉地方呢。”赵燕恒微笑着说了一句,又补上一句,“嗯,你涂了粉也漂亮。”

白露转身打水去了,如燕机灵,连忙叫着姐姐也跟了出去。清明看了看她的背影,低头道:“世子妃,这如燕姑娘怕是不能再叫这个名字了。”

绮年一怔,随即皱起眉。确实,郡王府的少爷小姐们都是燕字排行,如燕这个名字确实不能叫了:“我倒疏忽了。改个什么名字呢——”虽然她不觉得名字重了有什么了不起,但要是不改,就是明摆着给如燕招祸呢。

“我看你这个丫鬟老实稳重,叫如鸳吧,也讨个吉利。”

清明不由得看了赵燕恒一眼,低下头没有说话。绮年想了想,笑着点点头:“这名字不错。”正好如燕跟着白露打水回来,“快来,谢谢世子赐名。”

如燕——从现在开始就要叫如鸳了,赶紧过来给赵燕恒行礼。绮年免不了一边洗脸一边叮嘱:“记得跟珊瑚她们说,名字改了就都要改口,万不能忘记了。”

洗了两盆水,绮年才觉得脸上清爽了,如鸳拿了润肤的花露出来,绮年一边往脸上轻拍一边从镜子里看见赵燕恒倚着床头坐着看她,不由得脸上微微一红:“看我做什么?穿着那累累赘赘的喜服不热么?快脱了罢。”更重要的是,旁边还有丫鬟们呢。如鸳也就罢了,清明和白露她还不熟呢,那么眼巴巴地看着实在是别扭。

赵燕恒一笑,非但不动,反而对清明和白露说:“有什么准备的点心拿些来,我跟世子妃用饭。”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绮年肚子里顿时一声轰鸣。本来早饭就不让吃,袖子里倒是揣了包炸面果子,路上一出事也早忘记了,这时候都不知扔哪里去了,被赵燕恒一说才发现自己已经饿得前心贴后心了。

赵燕恒失声轻笑。绮年不由得脸更红了,转头瞪了他一眼:“笑什么!大清早起来一口饭都没让吃呢,不饿才怪。倒是你,不是在装伤装病么?还是饿一饿的好。”

赵燕恒笑着对清明和白露摆手:“还不快去,没听见世子妃在唱空城计么。”

白露笑着应了一声,扯着清明走了出去,到门外才问:“你这是做什么呢,大喜的日子拉着个脸。”

清明淡淡瞧她一眼:“你倒是十分欢喜的样子。”

白露想着方才的情景,不由得又笑了:“世子妃怪有趣儿的,比金姑娘爱说笑呢。”

清明没好气道:“爱说笑有什么用,若是爱说笑就能做世子妃,你早该能做了。”

白露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捂她的嘴:“说什么混话,你想害死我!我算什么,将来能在世子爷身边伺候着就行了。若是命好能生个一儿半女也就够了。”

清明冷笑道:“你想在世子爷身边伺候,也要看世子妃准不准。”

白露不以为然道:“世子妃怎能不准?少爷是郡王世子,将来就是郡王。光上玉碟的侧妃就有两位,有名分的姨娘侍妾可以有四个,怎就没我一席之地呢。”

“若是世子妃不好说话呢?”

白露嗤地笑了:“我守着本分伺候世子爷,又不是要夺世子妃的宠。再说世子妃是大学士的外孙女儿,瞧着也不像那等会刁难人的。”

清明冷笑道:“你别想得太简单了。前些日子世子赎出来的那个胭脂去找过世子妃,被她三言两语就打发走了。不说别的,单凭她能在上元节给世子爷送信,就不是那普通女子。”

白露略有些恼了:“你这是什么话?胭脂是什么东西,就是给世子爷做丫头都不配!依着你这么说,我倒跟那等风尘女子是一般的了?”

清明这才发觉自己话说得有些不妥,道:“我并非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世子妃怕不是那等绵软好说话的性子。”

到底是相处了几年的姐妹,白露也就消了气:“世子爷如今正要娶个能耐的世子妃才好,若性子绵软了,别说那边——”往秦王妃所居的丹园正院看了一眼,又往旁边几个小院呶了呶嘴,“就是这些个,怕也对付不了。”

清明低下头,觉得有些话不投机,不再说话了。两人去了节气居里的小厨房,将早准备好的几样细点心和熬的胭脂米莲子粥端了,又端了药,回身往新房里走去。

绮年让如鸳帮着宽下了外头的大衣裳,这才觉得终于自在了。回头见赵燕恒还倚在床边上微笑看着她,不由得脸上一红,走过去道:“不是说把外头的衣裳去了么?你也不嫌热。究竟伤在哪里了?方才你——我还当你并没伤着——究竟是怎么回事?哪里就跑出头骡子来,必定不是巧合的!”

赵燕恒抬起手臂让她解着衣裳上的盘扣,笑了笑道:“你一下子问这许多,我倒不知如何回答了。不过你且放心,我是伤了腿,不过并不妨事,这样子多半都是装的。”

绮年看他说话声音平缓中气十足,根本不像刚才那副病弱的样儿,这才放了心,就不免有点儿埋怨:“那——何必又非要闹着出来拜堂呢?如今倒好,连礼都没成……”到底这也是一辈子的大事儿啊!

赵燕恒握住了她的手,隐去了笑意,轻轻叹了口气:“对不住你。只是,我不想让你跟别人拜堂,就是代娶也不行。”

87小夫妻联床夜话

龙凤花烛烛光摇曳;照着赵燕恒俊秀的轮廓。绮年忽然觉得脸上微微一热,把头一低小声抱怨道:“既然不让人家代娶;那好歹也成了礼啊?为什么才磕一个头就晕倒了?”

赵燕恒手指抚摸着她的手背,冷冷一笑:“我娶妻,为何要向秦王妃跪拜!”

原来如此——绮年瞬间释然了;晃晃他的手:“我知道了;不拜也好。”

“只是委屈了你——”赵燕恒歉然看着她。绮年微微一笑:“世子爷知道我委屈,那就不算委屈了。”

所谓灯下看美人。绮年来京城这两年养得精致;近来又用了赵嬷嬷的美白养颜方子;虽然不能达到白如羊脂的地步;但她血气充足面颊红润,那才真叫白里透红,更衬得眉眼清晰无比。在烛光下看来眉如墨画;眼如点漆,红润的唇角微微翘着笑意,两个酒涡浅浅地闪现,说是画儿上的美人,还比那美人更多着几分烟火气。赵燕恒看得出神,不自觉地向前倾身,在那两瓣唇上亲了亲。

绮年愣了一下,直到赵燕恒微凉的嘴唇离开,才后知后觉地腾一下子烧了个满脸通红。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没用,不过是轻轻亲一下有啥好脸红的,一边那头似有千斤重,抬都抬不起来,恨不得能低到怀里去算了。突然想起来旁边还有个如鸳呢,不由得做贼心虚地看去,却见如鸳识相,早在她帮赵燕恒脱吉服的时候就退到外屋去了,这才觉得稍微好点。转而又觉得自己这心虚样子不大好,不由得就把手一夺,红着脸道:“你怎么都不打个招呼。”

赵燕恒握拳抵住嘴唇,闷声咳嗽,眼里闪着强行压抑的笑意,半天才能装出正常声音道:“是,我日后必会先打招呼——”一语未了,终于失声笑出来。绮年也觉得自己说了傻话,脸更红了,一面笑一面举起拳头捶打赵燕恒:“真是讨厌!”

两人正笑做一团,清明和白露取了点心回来,清明才一进门就见绮年在乱打赵燕恒,不由得惊呼一声,将手中托盘一放便上去掰绮年的手:“世子妃!世子爷身上还有伤呢!”

绮年觉得手腕上一阵疼痛,下意识喝道:“放手!”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僵了,清明猛然醒悟,立刻松开手跪在地上:“清明失礼了。清明只是担忧世子爷身上的伤,请世子妃恕罪。”

绮年没说话,只是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上头已经起了几道红色的指痕。如鸳过来一看,惊呼道:“都红了!姑娘觉得怎么样?”

赵燕恒脸色也有点不太好看,倾身过来:“让我看看。”

“没事。”绮年把手往身后放了放,“倒是我刚才有没有碰到你的伤?”并不理睬地上的清明。她早看出来了,清明根本没看得上她这个世子妃,那封有关胭脂赎身的信之所以押后一个月才到手,只怕与清明也不无关系。自然了,清明的主子是赵燕恒,绮年也不怎么稀罕她对自己有什么忠心耿耿,但是清明如果准备像老母j一样什么都想管,那可就对不起了。

“我的伤在腿上,你如何碰得到。”赵燕恒微微皱眉看了清明一眼,“你起来吧。世子妃做事自有分寸,倒是你今日有些失了分寸,怎能对世子妃动手?自己去反省一日,若再有下次——”

清明肩头微微颤动了一下,低声道:“清明绝不敢有下次,请世子妃恕罪。”

“绮儿——”赵燕恒低声唤了一声,期待地看着绮年。绮年叹了口气:“清明姑娘起来吧。我知道你对世子忠心耿耿关心则乱,不过,世子是我的夫君我自然心疼,你不必太过担心。从前世子身边无人,自然要你们多费心,今后这些事便是我的责任,你们也可以略松口气了。”

赵燕恒听得心中欢喜,眉梢眼角都不由得浮出些笑意来,摆手道:“你们都下去罢,留个人值夜就好。”

清明低声应了,退了出去。如鸳客客气气地笑道:“两位姐姐今日都辛苦了,我来值夜可好?”

清明有些没精打采,但仍道:“你初来乍到,这院子里的事还不知晓,若世子夜间要些什么也不方便,不如还是我来值夜。日后你熟悉了院子里的事务,再换你来。”

如鸳并不与她争论,答应一声,自去下房里寻如鹂等人了。这里白露不由得埋怨清明道:“你今日这是怎么了?那是世子妃,你怎的倒动上手了?”

清明闷声道:“世子带着伤呢,她——”

白露叹道:“世子伤在腿上,何况世子妃那点儿力气——倒是你,若是捏伤了世子妃,叫世子如何处置?你今日可是忙糊涂了?怎的就乱成这样!”

清明沉默不语,径自在外间值夜的竹榻上铺了床褥靠下。白露看着她摇了摇头,只得又叮嘱道:“可莫要再这般冒失了。”见清明不答,只得转身自去下房里休息了。

绮年关了门,转回身来看看桌上。一共四样甜咸点心:金r酥,千层糕,葱油羊r饼,酒酿珍珠圆子,另有一大罐胭脂米莲子粥,全是热气腾腾的,香味扑鼻,不由得肚子更饿了,道:“你今日用饭了没有?”

“略用了些,不过此时也觉得饥了。”赵燕恒说着就要下床,却被绮年止住了,“腿上有伤还动什么,只管坐着。”搬了两张椅子摆在床前,又将点心一样样摆在椅子上,最后盛两碗粥端过来,“晚上也莫吃得太多了,喝碗粥倒是好的。”

赵燕恒并不接粥碗,只看着绮年道:“你生气了?清明今日是有些失了分寸,只是她一向忠心,我也不好当面太下她的脸面——”

绮年把粥碗塞给他:“我并没生气,只是觉得有些扫兴。”

赵燕恒何尝不扫兴,把粥碗放了,又拉起绮年的手:“我必会与她说的。”

绮年想了想,决定把话说开:“她们是你的丫鬟,自然该一心向着你。对她们,我不过是依附于你才做了她们的主子,也并不想着让她们对我如对你一般,但若要将我当贼一样防着,那却大可不必。莫说我今日手下留着分寸,便是偶尔失了分寸,也是你我夫妻之间的事,容不得别人置喙。”

赵燕恒看着她认真的神情,听到那句“你我夫妻”,不由得唇角弯了弯,握着她的手柔声道:“你说的是,明日我就向她们说这话。”

绮年白他一眼:“做什么要明日。若明日说,人人都知道是指着清明了,她脸上还是过不去。只要你有这心,日后悄悄的说与她们知道就好了。”

赵燕恒顿时绽了笑容,握着她的手笑道:“果然我的世子妃是个宽容大度的。”

绮年哼哼着道:“我是嫁给你,又不是嫁给你的丫鬟们,只要你有心了,我又与她们计较什么。快喝粥罢,我都饿得前心贴后心了。”

赵燕恒其实也有半日不曾进食,虽说晚饭不宜多食,却也将那四样点心瓜分了大半,粥也喝得精光。绮年摸摸肚子,虽觉还有些意犹未尽,却也放下了筷子,又去捧水来让赵燕恒漱口擦面:“说来说去,你到底伤在何处,到这会儿都还没教我看看呢。”

赵燕恒笑了笑,卷起裤腿,只见脚踝处红肿一片,伤处已经隐隐发紫,还有几道擦伤,不由得埋怨:“没人跟着么?怎么就摔成这样。”

赵燕恒笑着将她拉起来:“便是做戏,也要做得真些。”

“对了!”绮年想起正经事来了,“你知道是谁做的?”

赵燕恒冷冷一笑,眸子里寒光微闪:“郑琨。或者还有永顺伯。”

“是郑琨发觉你在调查那日显国公府之事吗?”

“是。”赵燕恒往床头靠了靠,满足地也摸摸肚子,“饱了。”

“说正事呢!”绮年轻轻捶了他一拳,快手快脚将椅子收拾开,爬回床上紧张地问,“那他是要借着今日的机会行刺吗?”

赵燕恒笑了,看着绮年睁圆的眼睛,心情颇佳:“哪里有这许多行刺,无凭无据,他们也不必得罪郡王府。若真要行刺,难道派头骡子来就成了么?他们——只是想试探一下,借这机会让太医往府,看看我身上究竟有无伤痕。”

“有无伤痕?”绮年听出了里头的意思,“你身上有伤?是当初在青云庵——”

赵燕恒摇了摇头:“不。其实伤的人不是我,是汉辰——哦,就是周镇抚。只是郑琨疑在我身上,暂时尚未想到汉辰。”

“哦——这么说,你们前些日子又——”又进行地下活动去了!

赵燕恒歉然一笑:“嫁了我,怕是你眼下难有安生的日子过了。”

“现在说这些做什么。”绮年轻轻推了他一把,撅着嘴,“有人说话都不算话了,这时候再说什么也来不及了。你还是说说正事罢,你这是怕他们疑到周镇抚身上,所以才假装落马受伤的?”

赵燕恒笑着搂了她:“是。我毕竟有个郡王世子的身份在,郑琨也罢,永顺伯也罢,便是要疑我也只能试探着来。可若他们疑上了周汉辰,永顺伯随便找个借口也能让人将他扒光了检验一番。”说到这里猛然发觉自己这话似乎说给妻子听有些唐突,不由得住了口去看绮年的面色。

绮年却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只管追着他问:“可是你闹得这般大,请了太医来一诊脉不就——”

赵燕恒微微一笑:“太医来了,自然只能看到我的腿上有伤。”

“可是你伤到连堂都不能拜,王爷也不会相信你只是腿上有伤罢?”故布疑阵的原因她是明白了,可是你装的离腿上有伤差太远了。

赵燕恒脸上微微红了一下,半晌才道:“我说伤到了难以,难以启齿之处,不许太医查验。”

“难以启齿……”绮年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猛然睁大了眼睛,捂住自己的嘴以免爆笑出来,“你,你竟——”

赵燕恒完全没有看到意料中的反应。若是别的女子,少不得要面红耳赤,绮年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事,掩着嘴忍笑忍得辛苦,眼里还闪着兴致勃勃的亮光,仿佛他讲的是件极有趣的事。他瞧着绮年的笑容竟有几分失神,还是被绮年晃了晃肩膀才醒过神来:“这般说,父亲也就不好来探视,而外头郑琨等人自然不信。”他笑得略有几分讽刺,“不过有人却是喜欢听见这消息的。”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