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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1 章

目光触到的一刹那,傅云晚飞跑着冲了过去。

宣郎,是他,他回来了。日思夜想,他终于回来了。

什么都顾不得,什么都记不起,裙角翻飞着追在身后,青草野花弯折着睬在脚下,哽咽的喉咙叫不出来,只紧紧望着他,飞也似的奔向他。

这么久了,他终于回来了,天知道她有多想他。

桓宣也向她飞奔着。马匹快得像离弦的箭,还是觉得不够快。这么久不曾见到她了,每个毛孔甚至每根头发丝儿都在疯狂想她,叫嚣着要她,多久了,连他自己都诧异竟然能熬得住这么久不见。

狠狠加上一鞭又向前去,她老远便张开手臂向他,拥抱的姿势,这模样让他欢喜到了极点,头脑都觉得晕眩,她突然睬到地上的坑洼,一个趔趄要摔出去,桓宣飞身跃下:“小心!”

傅云晚趔趄着跌出去,即将摔倒时腰间一紧,桓宣抓住了她。颤栗着仰望,他的手只是在她腰间一握,就让她浑身开始发抖,汹涌扑向他。

眼睛发着红,心尖发着胀,想叫又叫不出来,闻到熟悉的,马匹和干草的气味,和在满山遍野的青草气味里,和在长途跋涉后热烘烘的男人气息里,手脚都软了,水一般,流淌在他手心里。

终于回来了。终于见到了。

“宣郎,”哽在喉头的两个字终于喊出来,傅云晚伸手,紧紧抱住,拼命往他怀里钻,“宣郎。”

桓宣顾不得说话,抱紧了低头,重重吻下来。

一时间天旋地转,世界全都不复存在,只剩下怀里的她,他日思夜想的她。唇舌纠缠,进退缠绕,要吞下去嵌进去,要揉她进骨头里,才能填补这多日不见的空虚。

傅云晚喘不过气,肺腔里的空气全都被夺走了,晕眩着想要倒下,又被他扶住,而他似乎突然不耐烦再扶着了,于是突然一下,他们便在地上了。

一眼望不到边的绿草地,草叶跳跃着在脸颊边,野花也是。天地在旋转,在颠倒,恍惚听见马蹄的声,听见牧马人唤归的呼哨声,听见山间穿过来的风声,最后都化成他粗重的呼吸声,急迫着,一声声在耳边。

而皮肤也在这时候感觉到了凉,是草叶,是润湿的地面。余光瞥见抛在不远处的衣裙,将晕眩激动的自己一下子扯回到现实里。傅云晚埋在桓宣胸前,脸颊被他灼/热的皮肤烫得激起一串战栗,发着抖颤着声:“别,不能在这里,有人。”

没有人了。他这样飞跑着过来,一路上人们看见便都知道要避开。连马匹都避开了。现在,是只剩下他和她了。桓宣顾不得说话,唇堵上来,堵住她不曾说完的话,几乎是一瞬间便冲了进去。

脑中嗡一声响,随即是什么都听不见了。一切都开始晕眩,开始摇动,天旋地转,青草挤压出xx,倒伏着又攀援着迎接。风一下一下刮着,山间的野风,便是在春日里也有些狂暴的,将那些柔艳的花瓣揉得透彻,合上又绽开,一点点挤出香气,溢出香甜的花x,于是一霎时间,全都绽放了。

桓宣在极度欢愉中闭着眼,声音噎在喉咙里,低低唤她:“绥绥,乖绥绥。”

有没有想他。一定是很想的吧,抱他抱得这样紧,身体是如此欢迎着他。一定是很想的吧,几乎不需要如何,便已经是梅雨的天气,让他为她颠倒,为她疯狂。恨不能死在她里。

“绥绥。”咬着耳朵,咬着颈子,听她哭泣一般,细细的声。然后声音停住了,她颤抖着叫了一声,随即没了声响。他知道她是快活了,这激起他极大的愉悦,比自己的愉悦更甚几分。

他总是能让她快活的。她也是。老天造出他们,就是要他们在一起。草又低伏下去,叶子随着狂风不停颤抖,无休无止。

……

傅云晚清醒过来时看见天边的夕阳斜斜拖在草坡上,照出她身下垫着的,桓宣的衣袍。光着的臂膀在他怀里,他低着头垂着眼皮,一下一下,亲吻她小臂上那颗胭脂痣。

让人一下子羞耻到了极点。竟然这么久了。光天化日荒郊野地,她都做了些什么。羞得不敢抬头,埋在他胸前,他丢开手低头来吻她,咬着她的耳朵追问:“快活不快活?”

耳朵都因为听了这句话烧起来了,死命往他怀里钻着挡住脸,他在笑,低沉的轻快的,带几分得意,他又覆上来了,让她惊吓到了极点,语无伦次地推辞:“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再弄她就要死掉了。

桓宣觉得她这副样子又像是拒绝,又像是引诱,不然为什么嘴里说着不行,又往他怀里钻?太阳越来越低,拖出来的光亮越来越红,她柔白的皮肤上也染了红,细风一吹,一层薄薄的粒子。握住了暖着,又扯了衣服给她盖:“冷不冷?别冻着了。”

不冷,怎么会冷,他就像个火炉,挨着一点,浑身都烧着火。然而再烧下去,真的要死了。傅云晚拼命想着分散他注意力的话题:“你冷不冷?该回去了。”

衣服搭在她身上,她又想拖过去给他盖,可手软得动不得,全不像是自己的了。这无力的模样惹得他又笑起来,伏低了暧昧着追问:“快活不快活?”

疯了吗,为什么要问这些。羞耻得不敢睁眼,脸贴着他灼热的胸膛,听见他清晰有力的心跳,他在找她,握了她的下巴迫她抬起脸:“那就是不快活?”

于是他深黑的眼睛便直直地望住她了,傅云晚不敢再看,紧紧闭上眼睛,他抱紧了忽地一滚:“那我继续努力。”

傅云晚惊叫起来,几乎是立刻便服了软:“不行了,求你,不行了。”

真不行了吗。是真的吧,她整个都要化在他手里了。桓宣低低笑着,吻着:“到底快不快活?”

不能回答,但不回答,他肯定不会放过她。傅云晚紧紧闭着眼,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发丝拂在身前,跟着晃了晃,动作小得几乎看不出来,然而桓宣还是看出来了。心里涌起巨大的满足感,抱着她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轻轻拍着:“我的乖绥绥。”

最后一抹日色也落了下去,周遭凉飕

飕地上来,该回去了,可是浑身酸软地不能动,他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轻轻拍着吻着,呼吸一声一声,在她耳边:“想我不想?”()

想,想极了。嘴唇摸索着亲他,低声道: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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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宣怔了下。她脸皮那么薄,以为绝不会说的,然而竟然说了。一时间涌起无限爱意:“乖。”

四周安静的很,心里也是,傅云晚偎依在他怀里:“仗打完了?”

桓宣吻她:“打完了。”

杜超降了。围城这么久,看着周边的郡县一个个被吃掉,求援的消息早就放出去了,邺京只顾着争权夺势,全没有发兵的意思,相邻的州郡头一个想的便是保住自身,谁会来援?杜超在绝望之下最终开城投降,而他连受降都顾不得,单人匹马,近千里路途便这么冲了回来。轻轻重重吻着,咬着:“绥绥,我很想你。”

太想她了,恨不能时时刻刻揣在心上带着,恨不能捧在手心里揉在骨头里。忍不住又抱得紧些,胡茬扎着蹭着,看她躲闪也是乐趣。她又紧张起来,是怕他动她吧,结结巴巴地找着借口:“回去吧,冷了,身上都是草有些痒,我,我想回去洗澡。”

桓宣心里一动:“想洗澡?”

傅云晚胡乱点头。洗不洗澡都无所谓,但一定要回去了,这样衣衫不整躺在野地里成什么样子。

耳边听见他低低的笑声,他忽地抱起她:“这个容易。”

衣服胡乱一裹,他呼哨一声唤来了马,傅云晚被他抱上马背,腾云驾雾一般奔向山下。这让她紧张到了极点,无处攀援无处借力,唯一可依靠的就是他。胸膛上肌肉鼓啊胀着,贴着她的,他在笑,似乎笑她太傻,自投罗网:“也不是非要回去才能洗澡。”

马儿越跑越快,颠簸到了极点,唯一安稳的就是他。傅云晚紧紧抓着,他只是胡乱套了袖子并没有系带,她便极力替他扯着衣襟挡风,挡不住,风刮开衣衫,热烘烘的皮肤便挨着她的,他突然大笑起来,按住她在怀里:“怕我冷?那你帮我挡着。”

于是肌肤相贴,几乎是严丝合缝,马儿每一个颠簸,便都带起一阵战栗。他渐渐不笑了,也不催着马儿跑了,信马由缰,双手都抱住她,呼吸一点点沉重,握着她用力向自己。傅云晚后仰着倒下,又被他拽起,脑子里嗡嗡直响,没了时间,没了意识,这世上所有的都只剩下他,颠簸着狂荡着,几乎要让她死去了。

桓宣在山脚下停住。这里有一处温泉眼,从前他放马来过就发现了。池子不大,刚好够他们两个进去,她要洗澡,他便带她来洗,真是个傻女郎,都要放过她了,她偏是自投罗网。

盘了她在yao间,一跃而下。

她又叫起来,哑着嗓子,撩得人心都乱了。哗啦一声水花荡起来,这才想起要衣服还不曾去,一只手抱了她,另只手胡乱一扯,抛去了边上。

马儿没人管,独自跑开吃草去了,大手一握便是半边腰肢,桓宣在池中坐下:“想洗澡?我给你洗。”

傅云晚叫不出来了。水热得很,烫

() 得皮肤发着红,然而夜风渐渐吹起来了,凉凉的上半身又是湿冷。他只是不肯停,水花响着乱着在耳边,再这样下去她是真的要死去了。胳膊软得抬不起来,自然也没法推开,他扯了她让她扶着他的脖子,她便挂在他身上,哀哀地央求:“不,要,求你。”

“我马上就得回去了,”桓宣在极度快意中沙哑着嗓子,“你真忍心?”

撇下那么多事情独自跑回来,然而总不可能一直放着不管,冀州刚刚收服,归心才是大事,他最多也只能躲这一天清闲,明天就得走了:“乖绥绥,你舍得?”

脑子里是完全空白了,他说的每个字都听见,全然反应不过来。凭着本能追随他,由他掌控,由他带起一个又一个激荡的水花。晕眩到极点,要许久才能想到,她是舍不得的,他又要走了,拼着自身,也由着他。

水花溅起来,打湿池畔。开始是坐着,后来是趴着,胳膊支撑着池壁,磨得手肘都发了红。他突然抱着她站起,水珠缭乱着落下,他那样高大,黑夜里唯一清晰伟岸的所在,由她攀援。他仰了头,大吼一声。

傅云晚颤啊抖着,哑着嗓子和着,也许根本没叫出声。世界在此时全部坍塌,于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

桓宣天不亮就醒了,睁开眼,傅云晚依旧沉沉睡着,一整夜了,连姿势都没变。

她是累极了吧,昨夜带她回来时就人事不知,他原本的打算是要克制些的,然而太多天不曾要她,实在是急,一不留神就过了头。好在他马上就要走,她总能安生歇几天。

俯身在她脸颊上亲了又亲,她实在累得狠了,丝毫没有知觉,心里爱怜着,桓宣轻手轻脚起身洗漱了,窗外渐渐亮起来,不舍得叫醒她,在床边坐着看她,许久,目光转过去,打量着卧房。

明窗净几,案上累累的书。有写好的字纸放成一摞,是她默写的东西吧,她在范阳时就在写,听说她近来还开了学堂,真怕她累坏了。

桓宣轻轻起来,走去书案前。

一页页翻看着,那样秀气好看的字,那么多拗口复杂的字句,亏她都记得住。心尖发着胀,觉得自豪,得意。是他的女人呢,这么了不起的一个,是他心爱的女人。

书案边放着一只描漆盒子,随手打开,全都是信,封皮上写着他的名字,几十封叠成整齐的一摞,桓宣的呼吸突然凝住。是她写给他的,这么多,一天至少一封吧。

心绪激荡着,懒洋洋的,像泡在温泉水里。他给他写了这么多信呢。为什么没有寄给他,是怕他分心吧。

拆开一封,抬头是宣郎两个字,她漂亮的字体整整齐齐,写的都是对他的思念。今日食酥酪,忆及你亦喜食此,欲待留一碟与你,又不知你何时回来。今日与秋姨绩麻织布,得细麻布半卷,冀州可是初夏?来日与你做件单衣。

桓宣一封封看着,心尖热着。四周安静得很,唯有她幽细绵长的呼吸声,一声声在耳边。

让他怎么舍得离开。真该时时刻刻,守着她。

门外有动静,陈万轻轻叩着窗棂:“大王,有江东的消息。”

心里没来由便是一紧,桓宣放下帐子掩住傅云晚,悄悄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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