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圆满头一个想的是作弊。
请一个熟人帮着买，或者直接在大街上拉一个人看起来都是不错的主意，反正只差这一份，就算出几百块钱请个人，贺圆满也能接受。
可惜，系统是直接绑定在他身上的。
贺圆满刚想试一试，就接到了黄牌一张：警告！绑定用户试图违规操作，若不马上停止，系统将自动解绑。
有时候吧，系统似乎特别害怕和他解绑，可有些时候又喜欢拿这个做威胁，实在是一个特别没有节操的系统。
作弊的后门被封死，贺圆满正烦恼着，一个年轻女人推门进来。
她一头及腰的蜂蜜色长发卷着华丽的大波浪卷，随意披在肩上，上身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大v领衬衫，下头是笔挺又带着几分飘逸的烟灰色毛呢阔腿裤，脚踩深褐色尖头粗跟小短靴，手腕上还半搭着一件长外套，身材婀娜，容貌美艳，整个人气势十足又带着妩媚风情，纵使是贺圆满这样对女人毫无感觉的，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他根本没认出这姑娘是谁，看到她对自己笑，还忍不住回了一个傻乎乎的营业性微笑。
“老板，是我。”柯娇就乐。
“哦哦，你好，欢迎光临。”贺圆满还是没认出来。
“我上回在你这儿买了一百块钱一个的奶黄包，记得吗？”柯娇又说。
“啊！”贺圆满一下子就想了起来，毕竟目前为止，特殊奶黄包也就卖出去了那一个。
“可你……”看着怎么和上回一点都不一样了，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贺圆满在心里纳闷。
柯娇得意的笑。
她个子高，肩膀又宽，原来胸部平坦的时候，很容易就穿得阳刚十足，只能走清简素淡风。虽然那个风格喜欢的人也不少，但是柯娇本人还是更喜欢这种气场十足又风情万种的款，她现如今肤质也好了，只略施淡粉，再加上烈焰红唇，走在大街上回头率都高了不少。
自从装着风格大变样，她在工作上都觉得更顺了。
柯娇供职的公司主业是做商务谈判的，她一年前才跳槽到这个公司，一直只能做做案头工作，从来没有机会跟过现场，昨天部门老大突然敲了敲她的桌子，要她准备准备，跟着出一次大型的商务谈判。
柯娇兴奋得简直要跳起来。
高兴过了，她头一个想起来的就是贺圆满的小吃店。
“那个豆腐脑真的对口才有帮助吗？”她问的是那个特殊的酸甜苦辣豆腐脑。
贺圆满想了想，又仔细研究了一下系统说明：“大概……只是特别会吵架？”
“吵架？”柯娇犹豫了一下，冲着店里神奇的白开水和更加神奇的奶黄包，决定还是试试。
“这个特别特别难吃！”贺圆满跟她强调。
“一碗豆腐脑能难吃到哪里去？”柯娇莫名其妙，也压根没产生一点戒心，“给我来一份吧。”那场谈判下个月才开始，她想提前试试看究竟有没有效果。
该说的都说了，贺圆满特别快活的给她上了一份，任务完成！
这豆腐脑的卖相还是挺不错的。巴掌大的一个小碗里头，洁白的片状豆腐脑被青葱红椒炸黄豆簇拥着，汤底有一点点酱色，却一点也不混浊，看上去色彩丰富，闻上去是扑鼻的清香。
这怎么会难吃呢？柯娇端着碗，持着小勺，毫无防备的喝了一口……
然后，她哭了。
哭的突如其来又泪眼磅礴，仿佛遇见了人世间最伤心的事情，又好像只是单纯想来一场痛快的发泄。
真的……太难吃了！
柯娇从来没有尝到过这么丰富的味道，酸甜苦辣咸一齐在她舌头上爆开，酸涩至极，甜得发齁，苦到了心底，辣得能烧舌头，咸得好像整个人直接泡在了盐碱地里，似乎每一种味道都达到了极致，彼此还互相辉映，将那难吃的劲头更向上推了一层，其中隐约还有一股臭气，有些像她最讨厌的榴莲味，只是更厚重缠绵，在唇齿间流连不去。
“这是什么呀？！”柯娇惊恐的问店长。
贺圆满特别无辜的看她，指了指碗：“你都吃完了呢。”
他虽然没胆量试试这个一看就有点可怕的豆腐脑，还是很好奇这玩意究竟能有多难吃，没想到柯娇第一口进嘴，直接开哭，偏偏一边哭一边还继续吃，直到吃完了才抱怨。
所以，也不是特别难吃？要不然她怎么能把一整碗都给吃完了？
柯娇看着空空的碗底，连连干呕了一声，可惜除了舌头上环绕不去的恶心味道，什么都吐不出来。
“你……还好吧？”贺圆满心惊胆战的问她。
过了半晌，柯娇虚弱的说：“还活着。”
只是生不如死。
这么一个大美人扒在街边的小吃店里，泪如雨下的吃着一碗咸豆腐脑，路过的人都忍不住脑补了一出动人的狗血大戏。
一个年轻人正在街边玩直播，介绍这条有些年代的老街。
他是一个还算有点名气的直播主，擅长吃喝玩乐，喜欢逛各种老街老店，直播间最少也能有几百上千人。
“那边有美女！”直播间里有人突然说。
“美女还在哭，看上去好伤心啊。”其他人也注意到了。
“那个店主一看就是渣男！”有人点评起贺圆满的面相。
也有人怂恿起直播主：“快靠近看看！”
“不太好吧……”叫旅行的鱼的直播主为难的摸摸鼻子，有点担心凑过去会被揍。
一艘航空母舰砸了过来，旅行的云瞬间拜倒在金钱的魔力之下。
“咱们偷偷看戏哈！”他悄声悄气的说，然后微微掩着手机，就露出摄像头，贼头贼脑的溜进了贺圆满的小吃店，落了座。
“我接下来打字聊天哈。”坐下来以后，他端着手机，装作在玩的样子，不过摄像头还是微微移开，并没有直接对着两人，直播间里的人只隐约能听见店里说话的声音。
有人抱怨，旅行的鱼特别怂的解释：“见谅见谅，我怕被告哈，咱们就偷听一下算了。”
他们静静的开始听墙角，本以为会见识一出精彩大剧，可是……
东西难吃是什么鬼？难吃到哭？美女你是不是太脆弱了？这家店难道有问题？
听着听着，直播间就炸了锅。
“美人街边痛哭，起因是一碗豆腐脑！”
“神秘的豆腐脑，你究竟能有多难吃？”
“店主竟然还一脸无辜！哈哈哈好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味道！”
一艘航空母舰开过去，土豪砸重金怂恿：“鱼你去试试？”
旅行的鱼看着美女那副样子，继续怂：“算了吧，这简直是自虐。”
又是一艘航空母舰。
咸鱼马上跪在了大佬的金膝盖旁边。
旅行的鱼吞咽了一下口水，凑过去问：“老板，你这是什么豆腐脑啊？”
说不定美女只是因为吃了不喜欢的口味而落泪？像他这样咸甜不惧，连辣豆腐脑都能吃的人一点都不害怕！
贺圆满莫名其妙的抬眼看了看这人：“酸甜苦辣咸豆腐脑，味道不太好。”言下之意就是不建议对方购买。
“呸！明明就是超级难吃！”美女一边擦泪一边抱怨。
“沃德天，难吃竟然也可以做招牌，这么理直气壮就说出来！”直播间里有人感慨。
“可以可以，店老板看上去就很有商业头脑，难吃也是一种特色！”竟然还有人夸他。
“可是我看墙上没挂这个的招牌啊。”也有细心的人提出疑问。
“说不定是老板和美女的情趣？鱼你成电灯泡了！”还有人脑洞大开的胡言乱语。
柯娇哭得泪眼汪汪，可只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哥是在直播！
她慌忙掉过头，把背对着直播小哥，很愤怒的对贺圆满说：“他在直播，你也当心点！”
旅行的鱼马上解释：“没拍你没拍你，我是做美食直播的，专门拍各种有特色的小店子。”
一般的小店都很欢迎这种直播，因为广告效应很不错……嗯，如果太难吃了例外。
贺圆满看着这小哥心里有些打怵，他倒是听说过直播，却从来没有见识过，头一回见识就直接上了镜头，正常人心里都会有点虚。
柯娇忙打开包掏出装备，开始飞快的擦拭补妆，连口里的恶心味道都顾不上了。补好了妆，她起身给钱，匆忙就离开了。
同行是冤家，她可不愿意随便出现在其他直播主的房间里，尤其这个人的直播平台和她签约的好像还是对家！
美女飞快离开，直播间众人虽然遗憾，但是更好奇那个难吃得能叫人痛哭的豆腐脑。
“我现在可以拍了吗？”旅行的鱼先向贺圆满征询意见，得到他的同意，才举着镜头四处照。
直播间众人先看到美女原本坐的位置留着一个空空的小碗。
“明明都吃完了，那能有多难吃？美女泪腺太发达？”
“鱼快要一碗尝尝。”这是迫不及待的。
旅行的鱼总觉得里头有坑，还是多问了一句：“真的很难吃？具体是怎么个难吃法？”
贺圆满看他满脸耐不住的作死之色，认真劝了一句：“这个真不建议尝试，又贵又难吃。”反正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有多贵啊？”旅行的鱼好奇。
“一百块钱一碗。”贺圆满回答。
“woocao！这店主会做生意！”直播间里有人再一次感叹。
“这家贱气四射的店子已经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不难吃就要他退钱！”
又有几个人砸了飞机和□□，拼命怂恿旅行的鱼试一试。
直播间里所有人都好奇这个到底有多难吃，连观看人数都在蹭蹭往上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