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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47

惊觉到这点,嬷嬷越想越是如此。

夫人的记性一向不错的,甚至有些好几年前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可唯独,几次忘了的东西都是在那一年。

李嬷嬷再次看向书姐手上抓着的那颗珠子。

就像现在书姐手里的这个东西,那些年外任,二爷头一次回京时是什么都没带的,再之后后来几次回京,也唯独那次带了这珠子回来,这唯一一次的例外,她觉得夫人怎么也不该忘记了才是。

李嬷嬷心里不解极了。

不过当下还是先回答嬿央的问题,答完待夫人点了点头,这才在心底继续琢磨。

但后来心里也没琢磨个明白,是到第二天重阳登过山后,趁着主子们累了歇息了,抽空和环枝悄悄说了几句话。

她边捶捶爬山爬的也有些酸软的腿,边问:“你有没有发觉夫人对十八年八月到十九年八月那一年的事忘的厉害?”

这……环枝一脸疑惑,她不太明白李嬷嬷这句话的意思。

“嬷嬷的意思是?”

李嬷嬷叹气,“哎,我也是同样不解,所以才和你叨咕几句。”

“像昨日,夫人对二爷曾经赠的那颗珠子完全忘了,还有太皇太后的忌日,曾经夫人也忘了,还有,还有……”

李嬷嬷把这些年夫人问过她的,一一历数出来。环枝到这,自然也听出不对劲了,是啊,夫人忘得全是那一年的事,怎么就这么巧呢?

“嬷嬷,这……”环枝也莫名忧心起来。

李嬷嬷:“唉。”

“你说夫人这是个什么情况?”

单纯的一孕傻三年?不像啊,也没得只忘那一年的吧。

门外。

祁长晏把两人的话听得一字不落,他的手从最初还想推门,变成不知何时静静背在了身后。

他面对着这扇门,此时驻足一动不动。

神情里则早已在不知哪一刻,有了不一样的差别。

除了差别,便是眼底忽然而至的黝黑了。

眼神深深的,手掌在背后背了良久,随后,待屋里两个仆从嘀嘀咕咕的声音终于停了时,他眯眸一下,一推门,这才面无表情进去了。

环枝和李嬷嬷则快要被这一声推门吓死,这个点是她和环枝在这里伺候的,其他人都被打发出去了,没两人去喊不会有人擅自过来!

李嬷嬷除了被吓,此时还有的便是心里的不快了,心想哪个不懂事的丫头,她定要罚她!

刚刚说得话虽不算见不得人,可谁乐意自己说话有人偷听啊。

李嬷嬷板了脸,张口斥去,让她好好学学规矩!但接着,话还没训出口时,神情里先行只剩下僵顿,更是赶紧收敛了脸色,讪讪又没底气的一声,“……二爷。”

除了讪讪,脸上还有的是一刹那慌乱。

环枝和她也差不多,这会儿头埋的都不敢抬。

祁长晏则冷冷睨着两人。

冷冷睨了两人半晌时,眼神里的意味越发不明,忽而,他又向外走。()

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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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比他刚刚的眼神还要冷冰冰,环枝和李嬷嬷更加僵硬,僵硬一会儿,心里叹气,蹑手蹑脚上前跟上去。

心底都明白,刚刚那一番话二爷绝对是听见了。而她们背后妄议主子,虽然其中是忧心的成分居多,但二爷估计心里也是不快了。

于是两人才跟着二爷到了书房,许冀也才从外面合上了门,两人便已经跪下去,“二爷,奴等有罪,不该妄议夫人。”

祁长晏下颌微微绷着。

绷着时,眼梢里冷漠又深重的神色更加沉凝。心里的确有几分不快,因为她们竟在背后嘀咕嬿央,但此时眼中的沉凝更多还是因为二人话中透露的意思。

莫名的,他一直盯着两人看。

盯了许久之后,冷冷一声,“刚刚话中,可都是真?”

二爷这一问,让李嬷嬷迟疑了下,但随后她选择点头,“不敢瞒二爷,奴确实觉得夫人对那一年的事忘得太多了,也是因此实在想不出个头绪,才和环枝低声聊起来,想找个人一起想想主意。”

祁长晏的下颌绷得更紧了。

接着,冷声再问:“是从何时开始的。”

这李嬷嬷就不知道了。

“奴是昨日才忽然惊觉夫人对那一年忘得挺多,至于夫人从何时开始忘得,奴也无从得知。”

无从得知……祁长晏心里狠狠皱了一下。

李嬷嬷说不知。

而他……他?他更是从未察觉。

祁长晏真的从未察觉嬿央忘过事,不然不至于刚刚听到李嬷嬷和环枝私下言语之时,他的脚步刹那顿住,之后更是一言不发就站在门外静静听着二人窃窃私语。

嬿央忘了?因为什么忘得?是仅仅记性不好,还是别的什么缘由?祁长晏最不想的是她身体出了什么毛病,是以逐渐记性变差。

所以此时沉眸再次追问李嬷嬷,“除了你所说的那一年,嬿央其他时候忘性如何?”

李嬷嬷:“夫人一向记性不错的。只那一年夫人忘得多,奴也是因此才疑惑。”

按说是一孕傻三年的话,不该仅仅是那一年的事绝大部分忘了啊。

只有那一年……祁长晏微深了眼,心思渐沉。

稍后,他又问了嬷嬷许多,问到嬷嬷被他问得都开始无意识中重复说过的话了,她所有知道的确实都说过,他才放她离开。

李嬷嬷松一口气。

老天,她真是嘴巴说得都要干了。

快速下去。

不过下去之时,却忽然听二爷又喊住了她和环枝,二爷淡淡一声,“这些莫在嬿央跟前提。”

李嬷嬷答是,表示自己一定守口如瓶。

祁长晏颔首,再次打发她出去。

在李嬷嬷出去后,他独自一人在书房里仍然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

() 午正过了一个时辰之时,精神奕奕的奶娃娃一摇一晃,在洗过肥嘟嘟的脸后,到嬿央内寝里玩。

“阿娘~”小小的孩子已经走得非常稳当,噔噔噔走来。

“嗯。”

奶娃娃跑过来,跑近了,伸长小短手一把扑到嬿央腿上。嬿央腿上于是趴了个小火炉,随后,膝上则扒上两只小肉手,小小的孩子揪了她的衣裳,想爬上她膝盖。

嬿央把他攥成拳头的小手松开。

奶娃娃疑惑,随后,马上又抓了嬿央的裙子,五个指头的窝窝一凹一个小坑。

嬿央笑,抓抓他的小手,奶娃娃咯吱一乐,眼睛也亮晶晶,更加趴在嬿央腿上,喜欢和阿娘这样玩。

但玩着玩着,他忽然腾空。

奶娃娃眼睛蹬圆了,小脚懵懵一蹬。蹬过,疑惑不解想回头看看是谁把他抱起来了,但转瞬,他却是被塞进了另一个怀里,李嬷嬷怀里,同时听到爹爹的声音,“带着去和霁安他们玩。”

李嬷嬷:“是。”

可奶娃娃不乐意,一阵懵愣过后,他在嬷嬷怀里扭来扭去,小奶音高呼:“阿娘!”

喊了也没用,他还是被李嬷嬷抱了出去,屋里只余他越传越远的几声嘀嘀咕咕,直到完全听不见。

嬿央对此倒是没叫嬷嬷把孩子又抱回来,只是望了望祁长晏,随口问:“你的事忙完了?”

从登高回来后他就在书房那边。

“对。”祁长晏坐下来。

坐下后,变戏法似的,手里忽然有个东西。

“今日看中的一根步摇,觉得不错,簪上试试?”

嬿央:“何时买的?”

祁长晏不说话。不说话时,看了眼她绾起的发,直接伸手替她簪起来。

嬿央怕他要把她头发弄乱,抬手截了他的手,笑说:“我自己来。”

男人却揽了她的肩,把她揽过来,又在她头顶一声,“别动。”

嬿央靠在他肩膀处,对此只能叮嘱,“那你仔细些,别把我头发弄乱了。”

“嗯。”

祁长晏还是把她的发弄乱了一点,但好在就一点点,并不影响什么。簪好之后,祁长晏看了看,随后低眸望她,“好了。”

嬿央伸手摸一摸,摸过,起身,“我去看看。”

坐到铜镜边一瞧,觉得好像还不错。眼一眯,镜子中的她不由得笑了。

也回眸瞧早已跟来,此时站在她身后的男人。

男人嘴角微勾,这时又走近她一些,垂眸低语,“还算喜欢?”

“嗯。”嬿央承认。

祁长晏嘴角便不止是勾了。

长臂微探,搭到她所坐凳子的椅背上,同时,另一只手伸出,又摸了摸她发上的步摇。摸过,嬿央见他眼神好像望向了别处,又听到他问了句,“这支金钗是何时打的,我好像没见过?”

哪只?嬿央眼神瞄过去。

看过,笑了,道:“你当然不知

,这是母亲派人打的,大嫂也有一只。”

祁长晏点点头。

搭在椅背上的手臂往前近了近,又指向另一对步摇,“这对呢?”

“年前逛首饰铺时瞧样式不错,那时买的。”

接着,嬿央便见他好像对她的首饰极感兴趣似的,竟一样样都问过去,甚至后来还把她妆奁盒子也打开,问她里面头面的事。

嬿央瞥向他,倒是忽然不语了。

祁长晏却这时弯了腰,正好对上她侧了脸瞥他的神情,还下颌往前一近,似乎无声问她怎么突然不说了?嬿央一个嗤笑,又伸手,往前推了推他这会儿弓来的臂弯,说:“你问这么多做甚?还嫌我首饰太多了?”

祁长晏:“……没有。”

又忽而一笑,望一眼她那些首饰,说:“只是头一回发觉女人的首饰这般五花八门罢了。”

弓了的臂弯同时也彻底拦到她腰前,从后面半揽了她,他的下颌抵了抵她发边,男人道:“回头再给你打些,免得你不够用。”

嬿央乐。

乐了时,下颌上一暖,是他手掌摩挲了下。

嬿央这时仰头和他说话,“我的是够用的,你记得给韶书打些,她渐渐大了,首饰得多添些。”

“行。”祁长晏点头。

嬿央顺嘴又和他说些别的,都是韶书这个年纪该准备的东西,说完时,余光正巧瞥到案面上还未收起来的首饰,于是又回头收拾首饰去,所以这时她没能看见祁长晏在她扭头后有些不一样的眼神。

祁长晏再次望向那两件她唯一有些说不上来历的东西。这两件,一件是那年年底宫里递来的首饰,当时他看嬿央是从母亲那选了这件,另一件稍显眼些的则由大嫂选了。还有一件,是对翡翠耳环,这也是他送的,和那个珠子是配套,是后来他在给了珠子后,临别前才给她的。

她刚刚说时间太久,记不清了,可别的首饰来历她都说清了,唯独这两件……

祁长晏沉默,心里则有些深抑。

对于嬿央现在的情况,他有太多的东西不确定。又以至于每一样的不确定,但凡联想,他总是控制不住去想最坏的结果。

也深想过那年嬿央是否在他在九稽时出过什么事,可后来再次仔细问李嬷嬷关于那一年的所有事,李嬷嬷说得都是她并未患病。

并未患病……自她怀了霁徇以来胥临每每诊脉,也从未说过她身体上有什么问题,可偏偏她现在就是对某些事情记不清了。

祁长晏的脸不知不觉久久沉吟,沉吟到甚至嬿央何时已扭头了他也未察觉,还是忽然眼神一动时,才发觉她在看他。

祁长晏有那么刹那的微顿。

嬿央则问:“刚刚出神了?”

“……嗯。”牵了牵唇。

“想的什么?”

“郡城里的公事。”

嬿央点点头,未再就此多问。

但次日才天亮,她却被男人的动作惹醒,他已穿戴整齐

(),正眼睛看她。嬿央目露疑惑?()_[((),疑惑尚未从眼底全部透露出时,又忽然觉得他眼神移了,随即脚踝上一暖,他伸手握了她的脚踝。

嬿央张了嘴巴,“……怎么了?”

祁长晏看着她的脚踝,看了看,眼神才再次望向她。

望向她时,眸中定定。

过了一会儿,说:“昨日听你夜里喊脚疼。”

嗯?嬿央眼睛微微大了,但仔细感受一下,确实现在都还有点疼。

轻轻嘶了一下,哑然,“竟然真有点疼,应该是昨日爬山爬多了。”

祁长晏眉心却微沉,“只是爬山弄的?”

可他刚刚出去问了句李嬷嬷,才知她那一年里崴过一回脚,当时她好像崴的还挺严重,甚至事后及时找了大夫也揉了药酒,却仍然将养了八天才好。

八天后她的脚不再痛了,但据李嬷嬷说,估计是当时到底有没处理完全的地方,几个月后她带着韶书和霁安去庄子里玩,当天或许走得路太多,又小山小道崎岖不平,当夜脚踝便隐隐有点疼。

不过那次之后重视了,已经很久没再疼过,这是那回之后的第二次。

这些祁长晏曾经从来都不知道。

而刚刚听嬷嬷说过,沉默许久,最后他彻底改了昨天想瞒着嬿央的想法。

她忘了事,此事若非她明白过来,那导致她忘了的隐患只怕无穷无尽一直如影随形。他唯独怕,怕哪一日她的情形忽然不好,随着时间推移越忘越多,到了后来甚至连他也记不得了。

所以此时眼神抬了,定定望向嬿央。

定定之时,未发觉其实仅仅不过是这短短的时间,他的神情里已经变化明显。

变化到嬿央都已察觉出他的神情有些不大对,一句:“你。”

但话未说完,且祁长晏这时察不察觉自己的神情已经泄露也无所谓,因为男人已经把嬿央从被子中拉起来,决定和她直说。

说着时,他一错不错看着她,“昨天嬷嬷说你忘了许多事情。”

一句说得很快,但其中的意思,却已经足够惊到嬿央。

嬿央她,她神情完全空白。

其实不止是空白而已,她愣愣的,霎那间好像有点像失去五感,既不知反应,也神思久久回不得笼。

讶了不知到是多久,好像才终于找回属于自己的感官,她抬着眸,这会儿同样一错不错望向祁长晏。

片刻后,张了张嘴,但喉咙里发不出声音。

而男人,看着看着,也明白她的震惊。昨天他又何曾不震惊?眼睛湛黑,不禁把她拥过来,又忍不住垂眸,摸了摸她半张了却好像发不出声音的嘴巴。

嬿央眼神动了动,进一步回神。

祁长晏也是见她又回些神了,才忽而叹了下,继续问:“真忘了,是不是?”

嬿央:“……嗯。”

这一声是被男人一直这般搂着,她过了一会儿才发出的。

她仍在诧异于他竟然发现

() 了,她以为只要关于那一年的空白她一直憋在心里,谁也不会知道哪怕一分的。

他竟然知道了。

“从何时开始忘得?怎么不说。”祁长晏点点下巴。

他想知道更多的情形,只有知道的多了,才知她有没有事。

嬿央沉默。

张张嘴巴,继而不是答他,却抬眸问:“你怎么知道我忘了的?”

祁长晏对此摩挲了下她的背,沉声,“是嬷嬷发现你忘了的事基本集中在同一年,和环枝两人私底下疑惑之时,被我听到了。”

原来如此……原是嬷嬷发现不对劲了,难怪。

难怪……短短的念头萦绕不去之时,嬿央的思绪尚未从中挣脱,听得男人继续之前那一问,“从何时开始不记得的?”

又说:“只是不记得那一年的事?”

这一问,他再次对上她的眼睛,又轻轻摸了摸她的眼睛。嬿央不知为何无声叹了一下气,随后是轻轻点头,“嗯,只忘了那一年的事,其他的我都记得。”

“是那回……”顿了一下,因为这涉及那夜她一直惦记的事,嬿央哑了哑,才继续说,“那回八月,你恰好回来那次,我开始忘了的。”

“忘了的时间也是从那一年往前的八月开始,从……”

眼睛不知不觉彻底望他了,声音再次哑了哑,才道:“从那回姑姑家做寿那夜起,才彻底什么也记不得的。”

也是从他和杜雪若一起走出的那时,再之后什么也记不得的。

祁长晏未能听出她潜在的那一句,只是在听到这,眼神深了沉思。

之后,明白他终究是门外汉,此事还得叫大夫,所以稳定了神情,说:“我叫胥临来看看。”

但嬿央没让他走,说过会儿再去罢。

因为于她而言另一件事更加迫切,她也曾经几番想问他,最后也只能压在心中无疾而终。

祁长晏被她拉住,说:“为何?”

嬿央:“你和杜雪若那夜是怎么回事?”

曾经因为怕自己记不得的事被人知道,这件事她一直埋在心底,现在无须再继续埋了,她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她视线中的他,则倒是突然一叹,这声叹气让嬿央隐约确定,那夜她真的就此事是问过他的,但她忘了。他从这句话中再次印证她忘了的事,是以叹气。

但接下来嬿央又糊涂了,他才叹过,倒是又轻轻笑出一声,更忽而抚了她的手背。

嬿央不明所以,不明之后,在他又笑时却好像福至心灵突然明白了。后知后觉,刚刚她那句话中在乎的意味何其浓厚。

原是因此笑了几下……不禁伸手打了他一下,但这一打之时,嘴角却冒了一丝笑,又催促他,“且快说。”

祁长晏弯了唇。

弯唇后捏了捏嬿央的手,闹得嬿央又催一声,这才颔首不咸不淡的答了。

“与她一直都没什么,那夜不过凑巧遇到才一起走了一段。”

那夜在昔姐吐了后,他去看了眼,后来见大嫂一直照顾着,他和大哥就又回了席上。回到席上被人敬着又喝了些酒,喝了一会儿,后来喝腻了不想喝,便寻了借口去散酒气。()

园子那边当然不止他一人,所以后来碰到杜雪若也未有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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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来和他打招呼,两家相识,他和她也不是陌生人,那自然也交谈了几句。

至于当时为何笑,是因为杜雪若说了句从前,她说他从前的酒量不如如今的好。

因此无意识笑了声,因为那时不知怎的忽然想到曾经和嬿央尚未成亲前,第二次见她的情形,那天他也正好喝了点酒。

当然,当夜和嬿央解释时,这句他未提,对于那一笑也只说对方和他闲谈时提及了儿女,因此淡淡笑了下。

至于她随后沉静好半晌,两人都一起上榻入睡了她又忽然问起的祁家和杜家曾经几乎结亲的事,他对此道了一句没有。

又说:“听谁胡说的?”

嬿央:“找不到源头,只听人风言风语了几句。”

“嗯。你既知是风言风语,那便不必信,家里和杜家从未商量过什么亲事。”

“好。”

这事当夜便过了,之后他也没太多时间待在京里,不日便起程回了九稽。

现在,祁长晏把这些又说了一遍,说完看嬿央,“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别信。”

嬿央点点头。

点过头,就是表示信了。心说确实有些话传着传着就能差的十万八千里,邹岚估计也是被人误了。

而且,曾经的过去也没什么好再介怀。

笑了,又点一回头。

这回方点,倒是看祁长晏却叹了声气。嬿央看向他,祁长晏紧了下下颌,揽了她解释,“时辰快到了,我要去治所一趟。”

嬿央:“今日不是休息?”

祁长晏再次轻叹一声,吻吻她发顶,“嗯,原本是休息。但今日陛下那边派人来一趟,约是过一会儿就到这,我得过去。”

原来如此,嬿央点点下巴。

祁长晏在她点了时,摸摸她手臂,低声又说:“等会儿我出去时会叫胥临来给你看一看,你记得说清楚些,看看他有无法子让你想起来。”

“好。”

男人听她轻轻一声,不由得笑着又摸了摸她手臂。随后,在时间实在晚了时,大步往外去。

早膳过后,胥临如祁长晏所说的,到正屋这边来,而这时,李嬷嬷和环枝也知道了二爷已经和夫人提及了那一年的事。

两人都是松一口气的表情,好在二爷说开了,不然她们成日忧心忡忡的却又不敢在夫人跟前表露出来,实在为难。

这会儿,见胥临来回探了好几回脉了,忍不住问:“胥大夫,如何?”

胥临眉头深皱,因为他一点问题都看不出来。

摇头,“看不出夫人身体有什么毛病。”

李嬷嬷和环枝失望。

嬿

() 央倒是一点也不失望,因为这又不是她醒来后头一回诊脉,从她醒后到现在已经两年多的时间了,被看脉的次数多到十个手指头都数不清,真要有问题也不至于到现在才发现。

胥临有点挫败,他凛了凛脸色,郑重,“待臣去翻翻古籍,看看古书上可有如此情况。()”

嬿央:好。?()”

在胥临走后,嬿央问起李嬷嬷那一年的事。

李嬷嬷一一讲来,也极尽所能把自个记得的全讲了一遍,因为希冀着这能帮夫人记起来。

但嬿央没有记起来,听她所讲,也完全是一种局外人的感觉,没有任何实感。

李嬷嬷几乎讲了一整天,讲到下午霁安去了一趟他先生那,又都从他先生那回来了,才将将停住。

霁安仍在先前那位先生那上学,因为上次出现的事到底非他本意,他也是无妄之灾。且对方自那之后也和他的弟弟划清了关系,更,因为对霁安心有愧疚,如今几乎是倾囊相授,霁安在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

不过祁长晏和嬿央当然也防着再来一回上回的事,自那之后霁安每天上学散学身边都跟了一个祁长晏特地安排的好手,以防万一。

霁安回来不久,祁长晏也到了家中。

在治所里处理完了他马上就回来了。

方踏进府里,便叫人去叫胥临,待人来了,直接问:“如何?”

胥临惭愧,“看不出问题。”

祁长晏拧眉,“一点也瞧不出她到底为何忘了事?”

胥临摇头,“瞧不出。”

“不过,可以肯定夫人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行罢,唯一还算得上能高兴一点的事……祁长晏扯扯唇。

“嗯,你下去吧。”

“是。”

嬿央在看到祁长晏时,便发现他的脸色算不上太好,也看到他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脸上的神色又渐渐好转。

但,不知为何却紧跟着脸色又有点滞。

因为忽然,一声哇的一声的哭声稚气响起,奶娃娃哭了起来。

祁长晏:“……”

嬿央则早没有继续看他了,从听到哭声的那刻起就去瞧奶娃娃,这会儿只见他被嬷嬷紧张扶了,在拿小肉手捂着额头哭。

刚刚一个不留神,奶娃娃就撞了桌子腿,撞疼了,可不得哭。

嬿央蹲下拨开他的小手看看,还好,只是红了点,又有个小印子而已,倒是没肿也没青。

“没事,不疼啊。”

奶娃娃扁嘴,缩到嬿央怀里抽泣。

之后是眼泪汪汪到吃晚膳了,才终于不哭。

他现在已经长了好些牙了,不再局限于吃糊糊类的东西。所以这会儿坐在他的小椅子上,已经不满足于只吃跟前小碗里的蛋羹和米饭。

才哭过的眼睛看看霁安,又看看韶书,嘴巴张一张,朝韶书张了小手,“姐姐,我吃。”

韶书顿了一下,扭头看奶娃娃。

() 奶娃娃再说:“姐姐,我吃。”

韶书:“可你吃不动啊。”

她吃的是炸芋头卷,炸的焦焦脆脆的的里面还很需要好好咬一下的那种,奶娃娃哪里啃的动。

奶娃娃点头,“能!我能!”

韶书笑:“不行,咬不动。”

改而拿小手抓了块烂糊的都一丝一丝的炖肉放他碗里,“你吃这个。”

奶娃娃不大乐意。

从她这拿不到东西吃,便又朝右扭了身子,小手张向霁安,“哥哥,我。”

霁安吃的是炖大骨头,这个奶娃娃倒是能吃,毕竟钝得很软乎,但太大了,他拿不动。

所以霁安只撕一小块肉放奶娃娃手里,“给你,要慢慢吃。”

奶娃娃接了,但接了后却还是盯着霁安手上那根大骨头,指一指,“要这个。”

“你拿不动。”

奶娃娃扁嘴。

不过这回倒是没哭,因为回来吃吃自己的蛋羹,也觉得还不错,虽然他觉得远不如哥哥姐姐手里的香。

……

吃完饭,两个时辰后,夜深。

对于嬿央现在的情况胥临暂时束手无策的事,祁长晏没再多提,更未在嬿央跟前再表露什么烦躁或沉然的脸色。

到底,现在她一切都好便是。

不过,这夜却是忽然又摸了摸嬿央的脚踝,“对了,可问过胥临关于你脚上扭伤的事?”

嬿央一愣,白天她还真的完全没有想起过。

她如此神情,祁长晏哪还不知,但不是什么大事,随手揉了揉她脚踝,又躺到她身侧,手臂一搂,搂了女人躺他臂弯中,“那明日再叫他来看看。”

嬿央点点头。

第二日,嬿央叫大夫过来,问了问自己的脚,不过问得不是胥临,而是教韶书的侯嬷嬷,侯嬷嬷在医理上也很不错。

侯嬷嬷听了李嬷嬷复述的当年情况,猜出点原因了,以当年嬿央崴了脚的情况,仅仅养着是压根不够的,还要左以按揉之法才行。

当年是在这事上没注意才留下了暗伤。

再加上上回重阳爬山时又不注意,所以反复了。

“奴给您按按,您之后自己也时常活动活动,往后就不会再复发了。”

嬿央点头,又道:“谢谢嬷嬷。”

侯嬷嬷笑一笑,上前来替她按揉那只脚腕。

嬿央被按的有点酸,但来回按过三次之后,感觉好像不大一样了,她明显觉得脚腕开始舒服不少。

笑了,也想和侯嬷嬷说说这件事,可这时脑海里却忽然不断闪过一些画面。

且随着侯嬷嬷最后收手之时,脚腕上一股又酸又说不出的感觉泛开时,脑海中的画面更加清晰。

画面中一阵视线旋转,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疼,眼前一暗又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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