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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1)

书名:重生之地产大亨

作者:捕快a

简单地说,就是小受重生回到九零年代,给自己找了个靠谱的小攻,然后发奋图强发家致富顺带发情发浪的故事。

【抽风版小剧场】

季覃:小舅舅,咱们这一回干一票大的!

吴澄:好啊,那你把腿张大点!

季覃一脸血:魂淡,我说的干是干你的老本行,骗光我那个渣爸,还有那两个渣兄弟的钱,报仇雪恨!

吴澄摸下巴:我不做骗子好多年了,这个,业务生疏啊。不过,有什么好处没有?有好处的话可以考虑考虑。

季覃:嗯哼,上次你不是想舔吗?好吧,收工回家准你随便舔。

吴澄:光是准舔啊?你知不知道,我的需求是与时俱“进”,蒸蒸“日”上!

关键词:1vs1,双洁,养成,甜文。=3=。

内容标签:重生 情有独钟 报仇雪恨

搜索关键字:主角:吴澄季覃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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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死(修)

这一天和季覃在刘宅渡过的无数天看起来并没什么差别。

因为是周末不必上学,又恰逢世交之中有一家的子弟请喝喜酒,故而刘太太便决定带着两个儿子刘光启、刘光耀和女儿刘佩熙去赴婚宴,至于季覃,他一个私生子也配上大台面?

刘先生刘国俊看了季覃一眼,又垂下眼,淡淡地说:“你不去也好,在家里看看书,正好快期末考了。”

季覃垂着眼睛说:“是。”

其实需要在家里闭关看书的人绝不会是季覃。季覃今年高一,以六门全优的成绩考入本市最令人瞩目的公立重点高中,并在接下来的两次全市调考中都稳居年级第一的宝座,和第二名之间足有二十分以上的差距,是同学们眼中“学霸”级的存在。倒是他的两位哥哥,各花了家里一大笔钱读着私立贵族中学,成绩却都是差强人意,勉强算是中不溜。

刘太太轻藐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拈起个小勺,貌似随意般地搅拌着面前的咖啡。

不锈钢小勺刮着咖啡杯的声音十分生硬刺耳,按说以这种细瓷咖啡杯的质地和刘太太一贯标榜的贵族做派,该是不会发出这样难听的声音来的。

刘先生马上醒悟过来,太太生气了,刚才自己的话说得不对!要说成绩什么的,难道不是拿季覃的长处去戳太太亲生的两个儿子的短处吗?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刘先生可不敢不讨好着太太,尽管公司都是刘先生开的,可是,没有刘太太的父亲和娘家哥哥的势力罩着,也就值个屁,哪里捞得到轻省又有油水的项目来做?要知道现在做生意都是靠关系。再说,季覃这个事儿,究竟还是他对不起太太。

原来,在十多年前,刘先生可能也是被强势的太太压制得狠了,心情郁闷之极,结果在某一次外地出差的时候偶遇季覃的生母季娟,冲动之下发生了一夜情。可是,当时两人是说得清清楚楚,以后再无瓜葛的。

而一夜情的女方季娟因为早年有过一次失败的短暂婚姻,故而对婚姻持否定态度。对季娟来说,和刘先生的这一次,不过是一次互解饥渴的方式,不存在什么吃亏不吃亏的问题,对刘先生更没有所谓的爱情。

可是,没想到,这一次的一夜情和以前的都不同,季娟怀上了季覃。

季娟想了又想,在隐瞒刘先生的情况下把季覃生了出来。因为,在当时的季娟认为,身为收入颇高的工作女性,她完全可以负担自己和孩子的生活和未来,至于刘先生嘛,就是一个提供了精|子的男人而已,告诉他干什么!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在季覃十一岁那年,季娟得了癌症,因为身边的直系亲属都亡故了,看着年仅十一岁的季覃无人可以依托,季娟别无办法,只好找到刘先生,将季覃的情况做了说明,要求他担负起生父的抚养责任来。

刘先生自然不肯,最后经过了一番周折,甚至闹到了当地媒体和法院的地步,最后做了dna,确认了季覃确实是刘先生的亲生儿子。刘先生也是怕闹大了影响不好,只得答应季娟会在她死后抚养季覃直至成人。

再然后,季娟死后,刘先生带着时年十一岁,正读着小学的季覃灰溜溜地回了刘宅,跪在太太面前祈求原谅。

刘先生尚且如此弱势,季覃回了刘宅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不过看着他不过是一个半孤儿,他那死鬼母亲不可能再兴风作浪的份上,刘太太也就勉勉强强容下了,权且当半个仆人使唤着,平时是正眼也不看一眼的。

刘先生虽然看着季覃长得好看又乖巧,还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被老婆这样欺压有些不落忍,却是一声也不敢抱怨的。

比如现在,刘先生一看太太那边的气色不对,便马上调转话锋,数落着季覃说:“话又说回来,光是会读死书有什么用?以后大学毕业到了社会上,谁还管你语文考多少分,数学考多少分?关键还是人脉,还有经验!还有,气质也很重要!你要向你的哥哥们多学着点!”

刘太太这才满意了点,拿着雪白的餐巾拭着唇角,说:“光启,光耀,你们就穿我前日给你们买的新衣服,我现在先带佩熙出去做头发,十一点回来接你们。”

刘光启故作优雅地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对季覃大模大样地说:“一会儿你先帮着张阿姨把这里收拾了干净,然后上楼来,我教你怎么搭配衣服。”

刘光耀也阴阴地笑着说:“那我就教你怎么搭配鞋子吧。呵呵,有一句话说得好,看人是不是真讲究,不看身上的衣服也不看发型,要看他的鞋子,今天哥哥教你怎么像个真正的绅士一样穿鞋。”

这样的指教季覃已经接受过几次了,总之就是反复地叫他熨烫衣物和擦皮鞋,用体力上的奴役和语言上的辱骂来不厌其烦提醒他不光彩的私生子的身份。

季覃神情木然地点头。

刘太太撇撇嘴,轻蔑地说:“不识好歹!”

刘先生马上说:“怎么这么没礼貌!哥哥们都好心要教你了,你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季覃垂头小声地说:“谢谢两位哥哥。”

刘光启和刘光耀互相挤眉弄眼着说:“这么小的声音喔,听不见哎,可见没有诚意了!”

在惹恼父母之前,季覃很识相地站了起来,大声而快速地说:“谢谢两位哥哥。我现在去帮张阿姨收拾去了,一会儿来请哥哥们指教。”

季覃将一大摞盘子碗碟泡在水池里,打开水龙头“哗哗哗”地冲着,挤入几滴洗洁剂。

洁净透明的水中马上泛起了一层细密的泡沫,高档骨瓷的盘碟上沾染的油污也自动褪落。

等到他考上大学,就可以搬去学校住,然后勤工俭学,自己养活自己,再也不要回这个家!

所受的侮辱、蔑视也会如同这盘碟上的油污一般褪下。

现在只需要再忍耐两年。

两年而已。

季覃攥着拳头告诉自己,别枉费了妈妈当年为自己做的一切。

等刘先生开车陪着刘太太和女儿出去做头发去了之后,刘光耀走到正在水池边刷洗的季覃身边,用鞋尖踢了踢他的小腿,一副轻飘飘的口气说:“怎么还在磨蹭?”

季覃抿唇看了他一眼,将手里的刷子冲洗干净,将它立在水槽边,然后冲干净了手,跟着刘光耀上楼。

刘光耀跟个孔雀一般飘飘摇摇地上了楼,下巴往刘光启的房门那边一扬,暧昧地说:“你先去他那边吧?他……好像等急了。呵呵,你要小心伺候着。”

房内,刘光启几乎把柜子里所有的衣服都拖了出来,叫季覃给他熨,说是要多试试才知道哪一件最适合今天的场合。

季覃默默地弓着脊背熨烫着一件又一件的衬衫,外套。

阳光落在季覃乌黑的头发和白皙的面孔上,镀上一层金灿灿、毛茸茸的光芒,就连他脸上细细的绒毛都显得十分生动和妍丽了起来,更别说那因为弯腰而显得格外浑圆挺翘的臀部,看得刘光启口干舌燥的。

这贱|人生的贱种,果然都天生长着一副勾引人的狐狸精模样!刘光启站了起来,鬼迷心窍一般地上前,不受控制地伸出手去,覆盖在季覃的臀部,暧昧地流连。

季覃先是吓了一跳,醒悟过来是刘光启在摸自己的屁股之后气得气血上涌,想都没想就挥起手上的熨斗,给了刘光启一下。

刘光启杀猪一般地叫了起来,于是又把隔壁屋的刘光耀招来了。

刘光耀看了看刘光启的手上被烫了个红印子,便阴阴地说:“哟呵!有人不服管教啊!大哥,这小子居然敢用熨斗打你,这不等于是拿大哥你的脸往地上踩吗?以后家里家外的人还怎么服你啊?我靠,这你也忍得下去?那我就帮不上忙,只好为你默哀了!”

刘光启禁不起弟弟的恶意挑唆,便冲上去,反手甩了季覃一个耳光,骂道:“王八蛋!老子摸一下你的屁股又怎么样了?那是看得起你!你个贱皮子还装腔作势地,想吊起来卖啊!”

季覃捂着脸,用一种极冷又极倔强的目光注视着刘光启。

刘光启骂得唾沫星子横飞,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到底也不敢怎么样,倒是心里蔫儿坏的刘光耀见老大没有新招数,便眼珠子一转,说:“时间不早了,叫他给我们擦鞋。一会儿要出发了。”

季覃走过来,冷冷地说:“你不脱鞋,我怎么擦?”

刘光耀鼻子里哼笑了一声,说:“就像广场上那些靠擦鞋挣钱的人那样擦。”

季覃站着不动。

刘光耀仰起脸,傲慢地说:“先前你当着爸妈的面还信誓旦旦地说要跟我们学服装和皮鞋搭配,做个有教养的人。怎么,现在给你一个近距离观察的机会,你却又不肯好好学习了?”

季覃忍气吞声地蹲下,握住了他伸过来的脚,往皮鞋上涂了一层鞋油。

刘光启在一旁看热闹。

刘光耀阴笑着将脚踹上了季覃的胸膛,然后泰然自若地为自己的行为开解说:“你抓得我的脚不舒服,所以舒展一下,不行吗?”

等他的两只鞋擦完了,季覃的米色毛衣的胸口处已经被蹭得一片淤黑,脸上也沾上了污渍。

刘光耀调笑着说:“哟,弟弟的脸被弄脏了,来,哥哥帮你擦。”

季覃厌恶地扭过头去。

刘光耀冷笑一声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跟你说,爸妈一会儿就回来了,想叫他们看见你这样犟头犟脑不理人的样子吗?”

季覃没说话也没动,刘光耀便扯出一张纸巾来,一边慢吞吞地给季覃擦脸,一边恶狠狠地盯着他,说:“你以为你来了,就能当上我们刘家的三少爷?别做梦了!要么被我欺负,要么被我大哥欺负,总之都是一样,这就是你生下来就注定的命运!谁叫那个贱|人要生你出来呢?”

终于折腾到十一点,刘先生刘太太带着两个油头粉面的儿子和一身公主般梦幻装扮的女儿上了汽车。

季覃站在花园里看着他们的车子跑得没影了,带走人的喧闹,带走人的算计,带走人的各种艰险居心……顿时吐出一口长气。

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孤独,其实于季覃是一种不可多得的享受。

但是,当盛安然到来,并打破这种孤独的时候,季覃还是很喜欢的。

盛安然有一双很深邃很好看的眼睛,当他含笑注视着季覃的时候,季覃会脸红,会低头,会心跳加速,会期待……他的吻。

充满着怜爱的、柔情脉脉的吻,让季覃由最开始的心慌害怕到现在的甘之如饴。

季覃明明知道不应该:盛安然是哥哥们的同学,他会不会不怀好意?再说,都是男的,这样会不会太奇怪了?

可是,当他温柔而强势地含住季覃的的嘴唇,并熟练地在里面翻搅的时候,禁忌的刺激和快乐总是叫自九岁那年回了刘宅后就饱受歧视和白眼的季覃无法抗拒。

季覃是如此地渴望有一个避风的港湾,舔伤口的地方,爱人的怀抱……

这一切迷了季覃的眼,叫他忘乎所以,飞蛾扑火般奔向盛安然这一点点的热源,误以为是梁园。

这一日,盛安然的吻十分狂野,他掀起了季覃的毛衣,修长的手指夹住了季覃小小的乳|尖,用力地捏|弄。

季覃羞涩又慌乱地想将毛衣拉下来,小声地抗拒着说:“别这样,万一他们叫回来了看见……”

盛安然笑着说:“不会的。我也是从婚宴那边过来的,早看见你爸爸妈妈都被人拉去打麻将打扑克去了,要吃了晚饭才会回来呢。至于你的哥哥姐姐们,她们一大伙人去k歌去了,只怕不到三更半夜不会回来。今天是难得的好机会。”

趁着季覃挣扎的程度小了许多,盛安然又亲又摸又扯地,趁着季覃意乱情迷之机脱他的衣服,弄得季覃衣不蔽体地。

这时,反锁的门的方向却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季覃的脸色变了,只是此时他来不及质问盛安然什么,只顾抓起落了一地的衣服想往身上套。

可是,晚了。

一只锃亮的皮鞋踏在了他的衣服上,用力碾踩着。

这只鞋季覃认识,两三个小时前还是季覃亲手擦亮的。

刘光耀垂眸看着半裸着身体的季覃,低低地一笑,说:“大哥,你上午才摸一下他的屁股,就被他拿熨斗烫了手,现在呢,他倒是在盛公子面前脱光光等着人家上!叫我说什么好呢?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还是说大哥你真的太逊了?哈哈哈。”

刘光启又被阴损的弟弟成功地逗毛了,大踏步过来要揪打季覃,骂骂咧咧地说:“这个贱|货!真他妈的欠收拾!丢光了我们刘家的脸!”

刘光耀拉住刘光启,说:“哥,你除了会动粗,就不能玩点新鲜的吗?看看人家盛公子,兵不血刃就搞定了!”

盛安然自得一笑,说:“现在你们服气了吧?不论是校花还是校草,本公子出马,都是手到擒来!上次说的那一匹马,归我了!”

季覃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来处心积虑地接近并猎取了自己的心的男人,恨不能一巴掌扇过去,在他那得意洋洋的可恶的脸上扇出五道指印来。

对这个混蛋来说,季覃的价值还不如一匹马场的好马!

刘光耀不知从哪拿出一瓶香槟酒来,“砰~”地一声打开,递给盛安然,说:“是,你赢了。那……庆祝一下吧?为我们盛公子的魅力!”

盛安然正要抬手去接,刘光耀的手臂一歪,却将手中的香槟酒尽数倒在了季覃的身上,邪笑着说:“这小子的身体看起来很不错,很可口的感觉。既然哥几个都不是外人,今天一起来享用一下如何?”

微微金黄的香甜酒液漫过季覃乌黑的头发,映得他的眼中血光一片。

做什么乖小孩?做乖小孩的下场就是被这帮杂碎变着花样戏弄侮辱,我……我他妈的豁出去,跟他们拼了!

季覃和他们扭打了起来。

到底一人不敌三人的力气。

但是,激烈的搏斗的声音惊动了楼下的张阿姨等仆佣,跑了上来,在外面隔着门问:“大少爷,二少爷!出什么事了吗?”

盛安然本身对男人没大多兴趣,他也就是为了赢刘家兄弟而已,倒是刘光启对季覃垂涎已久,再说季覃现在半脱半露,露出来的部分肌肤皎白细致,触手滑腻,早就勾得他下腹火热了,如此难得的机会哪里舍得放过?刘光启便使劲地掐着季覃的脖子不许他出声,而刘光耀则死死地捂住季覃的口鼻。

等仆佣们得到少爷们都安好的消息各自散开之后,两兄弟才松开禁锢着季覃的手,开始商讨起谁先上的问题。

盛安然先觉出不对劲来,说:“他……怎么……哎呀,他好像死了!”

两兄弟大吃一惊。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啊,滚来又滚去。

☆、重生(修)

季覃的意识在挣扎与窒息之间摇摆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感觉到自己的神智在慢慢地远离……

渐渐地,季覃的身体上似乎挣出一个透明的、纸片一般的身影,浮在半空中,垂目看着眼下的一切。

三个人围着季覃的尸体,不知所措。

最先开口的人是刘光耀:“大哥,是你手劲太大,把他掐死了!”

刘光启一听他这话是要撇清干系让自己一人扛这杀人罪行,马上瞪起眼睛,说:“什么我把他掐死的?我小心着呢,手下就没怎么用劲儿。是你把他捂死的吧?”

盛安然说:“不管是掐死的,还是捂死的,都和我没关系。我走了!”是非之地不能久留,谁知道为了打赢一个赌居然被绕到杀人案里去了,盛公子只觉得晦气得很,马上想要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刘家两兄弟忙拦住他,说:“哎,出了这事儿,你也脱不了干系。别忘了刚才你还帮忙按了他的脚的,算是共犯。总之,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蚱蜢,都串一块儿’了!谁也别想开溜!”

三个人商量来商量去,一个说埋了,一个说绑大石头沉河里去,甚至有说拿把菜刀来碎尸的。说来说去,最后还是刘光耀有主意,说:“我觉得,这个事儿要是瞒着爸妈的话,很难兜得住。万一季覃的学校那边问起来,怎么办?好好地一个大活人不见了,不可能没人问吧?咱们还是得告诉爸妈知道,让他们帮着咱们处理。”

在上方漂浮着的季覃恨不能伸出无数双手弄死这下面的几个无耻小人,可是他这一缕幽魂完全没有法力,除了满心怨愤地瞪着这几个杀人害命的刽子手别无他法。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么,这几个人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等刘先生刘太太回来,刘家两兄弟和盛安然便换上一副声泪俱下、追悔不及的面孔来,将事情的真相歪曲成季覃偷拿刘光启房内放着的几千块钱,被刘光启发现后两人发生扭打,季覃因为干坏事被发现而恼羞成怒,凶猛得甚至拿烧热的熨斗去打刘光启,于是,在另一间房内聊天的刘光耀和盛安然听到声音后过来拉架,也被发了狂一般的季覃暴打,三人合力制服季覃的过程中也许是处置不当或者季覃有什么先天病史吧,总之,他就那么死了。

刘先生和刘太太都震惊得无以复加,直到看到季覃僵直的尸体时才相信这一切竟然是真的,没想到不过就是去参加一个婚宴回来,三个儿子之中就死了一个,另外两个还是疑似凶手!

要说刘先生一点也不心疼不动容是不可能的,毕竟季覃是他的亲生骨肉,于是,他便冲着杀人嫌疑最大的刘光启吼叫起来:“就为了几千块钱,你把你弟弟弄死了?”

刘光启慌忙说:“哪里是我弄死的?光耀和安然都看见的,倒是他还打我呢,看我手上这熨斗烫出来的印子,就是他打的!”

刘太太扑过去,拉住暴怒的丈夫,一改平日的强势,哭哭啼啼地说:“你现在怪光启和光耀也没用,再说,他们也不是故意的,还是要设法给他们摘掉罪名才好,就算是误杀,毕竟是档案里的污点,叫他们以后可怎么继承你的公司啊?”

刘先生猛抽了几支烟之后,黑沉着脸说:“我会想办法,可能光启要进拘留所几天,不过我很快会捞他出来。以后,再也不许发生这样的事情!”

飘在上方的季覃几乎目呲欲裂,满心悲愤:这就是我的亲生父亲!就算是私生子吧,也在身边养了四五年了,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这个所谓的爸爸居然不是想着怎么挖掘真相,还死去的儿子一个公道,却只肯听那女人的挑唆,不光是草菅人命,还一力偏袒那两个杀了人的混蛋!

什么父子亲情,屁都不值!

突然之间,一阵大风卷来似地,将季覃卷在其中,倒拔而去。

身边的景象乃至这四五年来的记忆如同时光长廊一般在在季覃的眼中快速展开,又快速地退后,令他目不暇接……

渐渐地季覃视线乃至心智都几乎模糊了,直至“噗通”一声落在一个什么地方。

“我这是怎么了我?……”季覃努力地挣了挣昏昏沉沉的大脑,觉得眼前的景象似乎有种诡异的熟悉的感觉。

“覃覃,覃覃…你没事吧…”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夹杂着几声咳嗽。

“咦……这声音怎么觉得怎么耳熟呢?难道……”季覃脑中灵光一闪,“这不就是早就去世的妈妈的声音吗?难道说,我来到了阴曹地府,终于和妈妈团聚了?”

季覃心里悲喜交加,挣扎着起来,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去找妈妈。

找到了!果然是妈妈!

四五年过去了,妈妈一点也没有变,憔悴的面容上满是担忧和慈爱……

季娟摸了摸季覃的头,边咳边说:“覃覃,你做噩梦了?”

不是说人死了,病就自然而然地好了吗?怎么妈妈还是这样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季覃心中不解。

季娟叹了口气,说:“看你光做噩梦,妈妈本来是想陪你睡的,可是,妈妈现在这样子,不光照顾不了你,怕是万一死了,还吓着你呢。”

季覃瞪大眼睛看着季娟,这些话,还有妈妈的语气,他都有印象的:那是在他十一岁那年,妈妈快要死的时候说的话。

季覃低下头,却惊见自己的手和脚都变小了,根本不是他原本的骨节分明、修长好看的手。

季覃大悟了过来:原来我死了之后又重生了!而且回到了四五年前妈妈临终前的那时候!

好啊,那刚刚发生的噩梦般的一切,还有那寄人篱下、忍辱负重的几年,都有了补救的机会!

季娟无比留恋地凝视着儿子稚嫩的面孔,因病而几近干涸的眼眶里泛上泪意,徒然让她的眼睛看起来骇人地红,她叹了口气,断断续续地说:“听着,覃覃,妈妈是不中用了,可是,你还这么小,可怎么办呢?去你爸爸那里吧?我前几天给他打过电话,他应该明天或者后天就会来了。”

季覃拉住季娟枯瘦的手,摇着头说:“我不去,我就陪着你,妈妈。我们回医院去继续治,没准就治好了呢。”

季娟无力地摆着手,说:“没用的,去医院治也是白花钱。我现在吊着一口气不死,就是因为没看到你爸爸来接你走。他也许未必对你有多好,但是,你毕竟是他的儿子,血浓于水,慢慢地,他会接受你的。唉,现在只能这样了,你乖一点,忍着点啊……”

季覃想起前世的委曲求全最后落得的悲惨下场,坚决地摇头,说:“不,我绝对不去他家,就是要饭也不去他家的门前要。”

季娟长吁短叹地说:“你小孩子就知道逞强,知不知道社会复杂着呢,你一个小孩子哪里应付得了?还是靠着你爸爸吧,无论如何,你总是他的亲生骨肉,他多少……”

季覃打断了妈妈,坚定地说:“妈妈,求你了,别叫我跟他走,我一点也不想去他家。我不想被后妈打来骂去的,更不想被人家当下饭菜一样欺负。我就在这里,在自己家里。你活着,我陪着你,你死了,我还是陪着你。”

季娟的泪水终于滚滚而下,为当年的草率:当初为什么不好好地找个男人结婚生孩子,临到自己死了,孩子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地步。

哭了一场之后,季娟担忧地说:“可是,你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一个人在这里住着怎么行?总要有个监护人吧。”说着,季娟忽然想了起来,自己还有个表弟,去年的时候见过一面,他说他以后也在这座城市里谋生,还说季娟有什么摆不平的事都可以找他。

“哦,对了,你还有个表舅在这里呢,也许……”话刚刚说出口,季娟又咽了回去,说:“算了,他那个人……”

季覃敏感地说:“我还有个表舅在这里啊?怎么从来没有听妈妈说过?”

季娟叹口气,说:“算了,那个家伙,靠不住的。再说,他也只比你大几岁而已,做不了你的监护人。”

季覃好奇地问:“他是做什么的?”

季娟说:“谁知道?也许是混黑社会的,反正不是什么好人。我可怕他带坏了你。“

季覃问:“妈妈不喜欢他?”

季娟说:“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一个亲戚而已,平时也没什么来往。要说他以前还好,又懂事又会读书,后来……唉,他爸爸出了事,他也是没办法才走上这条路的吧。”

季覃好奇地说:“他爸爸出了什么事?”

季娟说:“好像是侵吞公款还是什么的,给抓起来了,判了十五年,后来赶上严打,又翻出旧案了,给枪毙了。他妈妈没工作,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他是老大,只好挑起担子来,说起来这娃也惨,算是为生活所迫。”

季覃想了想,说:“妈妈,你叫这个小舅舅来咱们家里一次吧,我看看他那人究竟怎样。”

作者有话要说:

☆、决心(修)

季娟想了又想,还是不放心,又开始极力劝说季覃听话,等明后天他的生父过来就随了他生父去,无论如何总是有着至亲血缘关系,他还能丢下季覃不管吗之类的云云。

可能是因为话说多了劳了神,季娟再次出现癌症晚期病人的症状,大口地呕血,吓得季覃连哭带喊,要打急救电话,季娟用手帕捂住嘴,匀净了喘息,说:“别叫急救车,去医院也就是白折腾着花钱,治不好的。”

季娟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睡着了。

季覃就趴在她的床边,一直紧紧地握住妈妈的手,不敢离开。

季覃很怕,怕自己即便是离开一小会儿的功夫,回来的时候妈妈也许就永远地离开了。

季覃默默地想,自己能够重活一世,若是连最亲爱的妈妈都不能拯救的话,重生的意义何在呢?

一个念头在他的心里渐渐成型。

早晨醒来,季覃活动着因为一夜未睡而酸痛不已的颈椎,宽慰地发现妈妈还活着,虽然没有醒。

季覃给妈妈掖好被角,轻手轻脚地出了她的卧房。

季覃在客厅里打量着这整套的房子。老式的三室一厅,厅堂很小,像个过道一般,只能做餐厅用,向阳的一间大一点的卧室充作了客厅,摆着一对手工皮沙发和一溜儿粗笨的柜子,地板是水磨石的。另外还有两间卧室都不大。

季覃在心里琢磨,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九十年代都还没有商品房这个概念呢,一般的人家都是住的单位分配的房子,就是公房,只有暂时的居住权没有产权。可是,季覃家的这一套房子是老房子拆迁得来的补偿房,和一般的公房不一样,可以私下立文书按手印转让买卖。如果……卖掉的话,能卖多少钱呢?能不能拿这一笔钱搏一搏呢?

客厅里的一台老式的石英钟“当当当”地响了八声,八点了。

墙上挂着一本老式挂历,挂历上翻到的那一页赫然写着“1991年8月”。

九十年代初期,一个变革的时代,一个掘金的时代。

这个时候的人们还紧紧地守着自己的铁饭碗,鲜少有人敢下海试水的。

可是,这时候已经有人开始发财了,多数是那些坐过牢的、或是家里孩子多没门路的待业青年。他们别无选折,只能做个体户,捣弄小买卖,却不知道怎么地就发了,成为令人瞩目的万元户或是十万元户。

季覃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活过一次的人,多少知道一些未来发展趋势的人,只要放手敢做,一定能挣到钱,然后,设法把妈妈的病治好。

在那时候,癌症被认为是世纪难题,几乎是不可能治好的绝症,可是,也有奇迹出现,有的人能挺过去,偏偏倒倒再活上几年,只要病灶不转移,就可以看作是根治了。当然,根本上要看运气,再者,要有钱。

有钱治,还要有钱来养着。

至少得几万块钱吧。

可是,季覃估摸这,自己家的这一套位于市中心的、净面积五十多平米的房子,按着此时的市价来算的话,可能也就值一万多块钱吧。

未来的房价会涨得很快,但是是阶段性的,换句话说,房价一般是一直蛰伏不动,忽然在某个节点上暴涨一截。

而前世里,刘先生刘太太两个讨论得最多的就是股票啊房价之类的东西,经常听到刘太太捶胸顿足地说这一次又下手晚了,错过了发财的机会。

而现在,重活一世的季覃在明晰了房价暴涨的节点的情况上,完全可以轻轻松松地打时间差来挣钱。

比如说,房价在1994年会有一次急剧的暴涨,然后在1998年再次大幅度向上突破。

也就是说,季覃现在把房子买了,只要在1994年房价暴涨的时候再买回来一套就不会吃亏。中间足有三年的时间可以供季覃将卖房子腾挪出来的资金进行各种买卖或是投资,只要看准了,股票、邮票、乃至黄金交易都可以。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季覃今年十一岁,才只是小学五年级的学生,他就是有钱也做不了生意买卖,因为,即便是个体户,也需要执照的,季覃的身份怎么弄得来执照?

季覃恨不能自己能拔苗助长,把自己扯到死的十五岁那一年,好歹也是个半大小伙子,就可以开始挣钱了。

想这些没用,为今之计是,季覃必须找个帮手。

找谁呢?

季覃想了半天,最后落到了妈妈提到的那个小表舅的身上。

据妈妈说,那个小表舅和自己一般地苦逼,家里穷,孩子多,父亲死了,母亲又没工作,还老是生病,他是老大,被迫要挑起家里的一些担子,小小年纪就出来混了。可是,那时候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能干什么呢?也就是做混混给别人看场子什么的。据妈妈说小表舅本来家不在这里,他在给人家看场子的时候被卷入到一场械斗中,因为那一次死了人,他为了避风头去年才来到这里的。现在小表舅应该是十七到十八岁的年纪,听说在这边混得还不错,站稳了脚跟,现在他家那边也渐渐过起来了,他妹妹虽然年纪小,倒是早早地就结了婚,现在说是还不错,可以接济一下娘家了,那小表舅的压力比以前好多了。

季覃在心里暗暗评定着:那个叫吴澄的小表舅为了家人休学出来混,说明人很仗义,他给人看过场子,说明有几分勇力的,而且,胆子也大,听起来似乎具备了当今时下捞金的应有素质。对于想找一个共同捞金的合作伙伴的季覃来说,此人或许还不错。

最要紧的一点,当然是和季覃有的那一层亲戚关系,俗话说的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就连民工出去捞世界,也是亲戚老兄一大堆的,为啥呢?还不是因为自家人,图个放心。

很好,就他吧。

主意已定,季覃决定先给妈妈做点吃的,等她好一些了,再问她要过吴澄的联系方式,上门去找他。

在厨房里翻找了一下,季覃往小锅里倒了两小把米,煮起了粥。

在粥味渐浓的时候季覃倒了一点食用油,让粥煮得更香软。

季覃一边用一只大勺子搅拌着锅里煮得翻滚的粥,一边放入一些剥好的青豌豆。

在豌豆煮熟的时候,又放入一些剁烂的精瘦肉的肉末,再次搅拌。

最后,熄火,撒上一层细盐和葱花。

简易版的豌豆瘦肉粥就出炉了。

因为妈妈的病不能吃皮蛋,季覃在冰箱中就地取材,做成了这个改良的豌豆瘦肉粥。

“叮铃铃”,忽然电话铃响了。

季覃跑过去接电话,此时,季娟正躺在枕头上睡得昏昏沉沉。

电话里是个阴沉的男声,一副极不耐烦的口气:“喂,我今天正好有事情过去你那边,唔,早上十点的飞机,大约十二点到,然后去你家,咱们当面把事情了结了,孩子我是不会要的,你看着多少钱合适,开个价。喂,你说话呀……”

这个声音,季覃听了四五年了,总是说着“季覃你要这样做”“季覃你要那样做”,可是无论季覃怎么做他都不会满意,他就是季覃的爸爸,刘国俊。

季覃拼命忍住心里的愤恨,用孩童特有的细细的嗓音说:“您找我妈妈是吗?她病得很严重,没办法起来接您的电话。”

呃,刚才的话都叫小孩听见了?饶是刘国俊脸皮厚,也颇为尴尬,半日才说:“你是……季覃?”

季覃“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原来这个小孩真的就是季娟说的那个孩子?也就是自己的儿子?刘国俊忽然起了一点兴趣,问道:“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季覃淡然地说:“我听妈妈说过了。您是来确认我到底是不是您儿子的吧?”

刘国俊被这小孩冷静无比的同时也冷漠无比的话惊了一下,不禁问道:“你……你妈妈和你说过我的事了?你都知道了?”

季覃说:“是的,说过了。dna检测的结果出来,如果吻合,您会考虑允不允许我叫您‘爸爸’的问题,如果不吻合,那么我们铁定是不认识的陌生人,是这样的吧?”

刘国俊再一次被小孩儿堵得说不出话来。

季覃停了停,轻声地说:“其实,不用那么麻烦。”

刘国俊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季覃清晰地开口:“您不愿意认我这个儿子,同样,我也不想认您这个爸爸。所以……”

刘国俊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凌厉地说:“季覃,你小孩子不要说大话,你以为我想管你呢,不是你妈妈威胁我,我根本就不想管这一档子烂事。”

季覃冷静地说:“烂事?!!!关于我的事情在您心中就是烂事吗?原来您就是这样看待我和您的父子关系的。说老实话,我一点也不希望有您这样的父亲。”

电话那边的刘国俊面上露出一个险恶的笑容,冷哼着说:“那正好。那么,趁着飞机还没有起飞,我下去了,我也不想跑这一趟徒劳无功的腿,去认一个莫名其妙的儿子。”

呵呵,这个混蛋,看来他连我这个私生子长什么样子都没兴趣知道,更不打算妈妈出席的葬礼,不过,倒是求之不得,免得我看见他那恶心嘴脸就想要吐出来!季覃冷笑了一声,说:“听说您是一名合格的商人,果然名不虚传。好吧,就这样,再见。”

季覃挂断了电话,在心里起誓,总有一天,我会堂堂正正地站在你的面前,俯视你,践踏你,正如你现在做的一样。

等季娟醒来,季覃告诉了她刚才刘国俊打电话来的事情,并说:“我不要他来,我不想顶着个没脸没皮的小三生的私生子的名义去他家里。妈妈,这也不是你当初选择生下我来的时候的初衷吧。”

季娟这时候精神稍微好了些,听说季覃已经把上了飞机的刘国俊打发回去了,开始的时候有些抱怨,后来也想通了,叹着气说:“覃覃,留下你一个人,叫我怎么能放心地去那个世界呢?”

季覃迈步走到妈妈身边,握住她干枯如树枝的手,说:“妈妈,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你难道没有发现我和以前有些不同吗?……”

季覃将自己前世的事情原原本本和季娟说了一遍,在她听得心情激荡喷怒的时候就停下来,紧紧地握她的手,安慰说:“妈妈,没事了,这一世,我绝不会再吃那样的苦。”

季覃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说:“妈妈,我是这样想的,您的病,貌似是个绝症,但是,运气好了,没准也能治好,只要你持续接受治疗,是有可能的,而且医学在不断地进步,今天的看起来不可能的难题也许明天就攻克了。而对我来说,妈妈只有一个,我舍不得你走。至于,治疗费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活了两世,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我知道该怎么挣钱。至于学业的话,妈妈你也不要担心,我前世里读到高中一年级呢,每次考试都是全年级第一名,现在何必花时间去从加减乘除的简单算数学起呢?”

季娟还没有从儿子是重生为人的震惊中走出来,呆怔般地摇头又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季覃端过那一碗已经晾冷了的粥过来,一勺一勺喂进妈妈的嘴里,哄孩子一般地说:“好了,妈妈,现在你什么都不管,所有的重担都交给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见面

季覃从妈妈那里要到了吴澄的联系方式,是个bp机号码。

季覃直接拨了个自动传呼。

大约十分钟后,电话回了过来,背景挺嘈杂,电话里的男声模糊不清,意思也模糊不清,说了一会儿季覃才明白了这小表舅最近没准儿又犯了什么事,不好出门,他叫季覃去什么“百乐”台球厅找他。

季覃收拾了收拾,和妈妈说了一声之后,就出门了。

季覃坐了几站公共电车,在一个名叫“小香港”的专门卖时髦仿制衣服的地方七转八绕地,终于在一个相对偏僻些的小街上找到了那一家“百乐”台球厅。

九十年代的人没什么娱乐,录像室、洗头房和台球室往往是藏污纳垢之所,前两个常常是色|情交易的场所,后者则是黑社会火拼的孳生地。

前世乖巧怕事的性格使得季覃本能地有些惧怕这样的地方,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定了定神,才溜着墙边进去。

台球室里面有几个穿得流里流气的小青年,有的在打球,有的则懒洋洋地斜靠在墙上,见季覃进来,顿时一盏盏探照灯一样的眼神就射了过来。

一个穿着一条很风骚的吊裆裤的小青年走了过来,跟轰苍蝇似地轰着季覃说:“小屁孩外边儿玩去!乱走你妈的,小心挨揍!”

季覃小心翼翼地说:“我是来找吴澄的,他叫我在这里等他。”

小青年们都疑惑地看了季覃一眼,这么连名带姓、大模大样地叫着“澄哥”,这小孩胆子不小啊。另外有一个穿一身牛仔衣的小青年便问:“你找澄哥什么事?你是他什么人?”

季覃不想和别人多说什么,便抬出家长来,说:“我是他的表外甥,我妈叫我来找他。”

小青年们都释然了,“吊裆裤”尖尖的下巴一抬,歪向内侧的一把椅子,说:“那你坐到那边凳子上去等。他现在还没来呢。”

正说着话,忽然门口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似乎还夹杂着铁器敲击的声音和人的呼喊声。

“牛仔衣”往外面探了一下脑袋,随即变了脸色,说:“操|他妈!周作强那个女表子养的带人砸场子来了!”

事出紧急,几个小青年都没空再理会季覃了,各自抓了个什么家伙,就一伙人齐齐冲了出去。

季覃被唬得一愣一愣地,赶紧扒着墙角的一扇窗户往外看。

外面有一伙打着赤膊、穿着牛仔裤的光头汉子们正一人拿一把链子锁将台球室的原有人马打得七零八落。

而那群刚才还拽拽地和季覃说话的几个小青年的单薄身材哪里抵得过这几个正当壮年的大汉,没一会儿功夫就已经被丢翻了好几个,“吊裆裤”正抱着头蹲在地上被光头汉子们踢打着,另外一个小青年则捂着流血的脸、滚在地上“哎哟”呼痛……

那个和季覃说了一句话的“牛仔衣”本来还剩点力气想逃跑,却被一个光头大汉兜头一梭子链子锁打翻,然后被大汉拧住胳膊往下“咔嚓”一声。

“牛仔衣”顿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啊……我的胳膊……”

看得季覃心惊胆战,身体止不住地往角落里缩。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身着白衬衣的瘦高青年虎虎地奔了过来,一板砖就拍在了拧断“牛仔衣”的胳膊的大汉的头上,打得大汉头破血流。

大汉丢开“牛仔衣”,狰狞着满是血迹的面孔“刷”地一声甩出链子锁,却被青年一屈身就躲开了。

接着又是一板砖“快、狠、准”地挥出,青年把大汉彻底打挺在地上。

其他的大汉们马上丢开手边的人,各自拿着链子锁、大刀等家伙们逼近青年。

青年毫无惧色,他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根钢条,横在胸前。

钢条被打磨得扁扁的,亮生生的,在阳光下折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大汉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其中的两个人同时大叫一声挥舞着链子锁左右包抄青年。

青年手中的钢条毫不迟疑地出手,“噗哧”一声刺入了左边的汉子的胸口,那汉子捂住胸口,踉跄后退了一步,被青年飞起的一腿踢在受伤的胸部,钢条顺势被抽出,上面沾带的粘稠的血液飚了一地。

左边的汉子的链子锁几次都没有打到青年身上,焦躁之下抽出腰上别着的一柄长刀,向青年迎头劈来。

青年敏捷地一矮身,随后一掌劈在大汉拿刀的手腕上,大汉大叫一声,手腕处软软地垂下,钢刀“咣当”一声落地。

青年再次挥拳,打在大汉的太阳穴上。因为打得很准,力道也大,这个身高体壮的大汉的巨大身躯居然就这么仰头栽下,沉重的肉体在地上带起一声沉闷的响声,灰尘腾地而起。

剩下三个大汉见势不妙,索性一窝蜂上了。

青年以一当三,却丝毫不乱,连踢带打的,不消十分钟,三人全部躺在了地上,弯着腿抽搐着。

季覃被这忽如其来的逆转看呆了。

先前躺在地上的几个小青年也渐渐地互相搀扶着起来,开始帮忙收拾残局,将地上的大汉们绑起来。小青年们一个个尊敬地喊那青年为:“澄哥。”

原来他就是吴澄!季覃再次惊呆了。

按着妈妈的说法,季覃一直以为这小表舅就和他刚才挥拳痛打的光头大汉们一样满脸横肉、一身刺青的黑社会吊样,根本没有想到他会是现在这幅模样。

雪白的小衬衫干干净净的、十分熨贴地穿在他的身上,衬衫的下摆扎在牛仔裤里,显得腰部劲瘦又柔韧,衬衫上虽然斜斜地被溅上了一溜儿鲜红的血,却犹如绣着一枝傲立雪中的红梅一般,一点也不觉得突兀。

顺着衬衫往上看,是一张英俊而冷漠的脸,高高挺立的鼻梁,泰然自若的眼神,紧闭的薄唇上咬着一支别人敬的烟,姿势上看起来随便而放松,尽管他的年纪也不大,就是十七八岁的样子,却浑身都散发出强大的男人气息,让季覃没来由地心里“怦怦”直跳。

十分钟后,季覃和吴澄相认了,吴澄的表情淡淡地,看不出来什么。

刚才的小青年们见季覃还真是澄哥的外甥,都一下子变得态度友好了起来,那“吊裆裤”就赶着季覃叫“小弟弟”,吴澄叼着烟,意义不明地瞥了“吊裆裤”一眼。

他的眼尾有些长,吊起眼来看人的样子有一种说不出的威慑力。

“吊裆裤”马上反应过来,这是澄哥的外甥,自己叫他“小弟弟”,不等于是把澄哥的辈分喊小了吗?于是,“吊裆裤”马上纠正,喊季覃为“小外甥”。

季覃也听着不顺耳,切,我又不是你外甥,乱喊什么!

吴澄还是没说话,只是用修长的手指弹了一下烟灰,叫“吊裆裤”呛了一嗓子,哭丧着脸说:“那……小盆友?”马屁拍到马腿上的郁闷谁能懂啊,咱改回官方称呼行不行?

吴澄这才饶过了他,嗤笑着说:“你这普通话,跟骗小山羊开门的大灰狼一样!滚吧,替我这外甥倒杯雪碧过来,给他压压惊。”

“吊裆裤”如蒙大赦一般跑了,随后还真的巴巴结结地端了一个玻璃杯过来,好声好气地递给季覃。

其他人都散开了,只留吴澄和季覃在屋里。

吴澄继续吞云吐雾地抽烟,季覃则小口小口地喝着雪碧,时不时在眼皮子底下偷偷地观察着他。

吴澄忽然开口说:“你和你妈妈长得挺像的。”

其实,吴澄说得并不准确,季娟和刘国俊长得都不赖,而季覃则继承了父母双方的优点,漂亮的小相貌从小就是人见人夸,从幼儿园到小学都垄断了学校的领唱啊朗诵啊或是节目主持人的位置。不过,要是认真论起来,尽管季覃对那一点深恶痛绝,却不可否认的是季覃长得更像刘国俊,更多地继承了父亲一方的天生好相貌。

前世里的刘家两兄弟没一个长得像刘国俊的,所以,这也是刘太太特别痛恨季覃的一点。

吴澄眯着眼睛吐出一个眼圈,似乎在回忆,一会儿又说:“我才来这里的时候去过你家一次,当时你好像在睡觉吧,所以没看见你,不然该给你发一个见面红包,哈。”

季覃知道那一次,其实当时他没在睡觉,只是妈妈不想叫他见到这个小表舅,生怕他被小表舅带坏了,才撒谎说他睡觉了。实际上,季覃就被关在里屋里看漫画书,只是,他当时乖巧地没发出一点声响,叫吴澄没觉察出来。

这样想想,季覃觉得自己的母亲也挺势利的,不论吴澄当时做着什么勾当,毕竟也是因为家境迫于无奈,而母亲当年则跟避瘟疫一样避开他,而且,只见了那一次面,后来好像就断了往来,也算是凉薄狠心的了,现在叫季覃怎么好意思开口求助于人?

吴澄自嘲地一笑,又点了一支烟,在缭绕的烟雾中淡漠地开口,说:“你们遇上麻烦了?所以你妈妈叫你来找我?说吧,是被人抢了偷了还是要整谁?只要我办得到,都可以帮忙。”

季覃很羞愧地垂下头,说:“对不起,我们平时没来找过你,来找你就是有事要麻烦你。是这样的,我妈妈生病了,很严重的病,鼻咽癌晚期。”

吴澄拿烟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不过没说话。他沉吟了好一会儿,将烟用力地按灭在烟灰缸里,高挑修长的身体随即从沙发上霍然而起,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说:“你跟我来。”

季覃不知道他的性情究竟是怎样,不好违抗也不好问的,只好随在他身后出门,跟着他的脚步七拐八拐地到了一家银行门口。

吴澄要了一张单子来,“刷刷刷”地往上填字。

季覃探头一看,吴澄填的是取款单,金额三千元人民币整。

在那个人均月工资一百块左右的年代,三千块钱绝对要算是一笔巨款了。

吴澄一边填,一边:“我现在只能拿得出这么多,你先用着,多少能顶一阵子,以后再看看吧。”

季覃急忙拉住他的衣袖,说:“不是的。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要医药费的。我是……想求你个事儿。”

吴澄站直了身体,微微蹙眉道:“你不要和我说你妈妈死了之后要跟着我过什么的,那不可能!我现在这情形你也看到了,你跟着我的话,自己读不好书不说,还会拖累我!”

季覃说:“我知道,我不是要跟着你,我是想求你帮忙,我想把房子买了,弄出钱来,一半给妈妈看病,另一半我要做生意!”

吴澄瞪着季覃,说:“你……要做生意?”

季覃重重地点头,忽然依傍到吴澄的身边,悄声说:“想不想发财?我们一起做?”

吴澄盯着这个人才到桌子高的小孩儿,顿时气不打一处出。老子十多岁出来操世界,现在要被一个上小学的拖鼻涕小孩指挥着做生意?开什么玩笑?

吴澄冷了脸,忽然手指往外一指,说:“那边有钱捡。你快去吧,去晚了就捡不着了。”

季覃很严肃地绷着小脸,说:“我不是异想天开!我需要钱,我也有门路能挣得到钱。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吴澄看了他一会儿,将取款单举高了给季覃看,说:“你确定你不要这三千块钱?”

季覃毫不动摇地直视着吴澄的眼睛,坚定地说:“不要。”

吴澄修长而灵巧的手指慢慢地将那一张取款单撕掉了,扔进垃圾桶,然后长腿一迈,出了银行,对紧跟着追上来的季覃说:“现在你后悔也没用了。三千块,飞了。”

季覃摇摇头,说:“我没后悔。我来找你,是想请你帮忙把房子卖了。我妈妈现在起身都不行,我的签字又不管用,所以,必须要个大人来处理。再说,我也怕被人家骗了,毕竟卖房子是大事情。”

吴澄忽然嘴角扬起一抹笑,露出三分邪意,说:“你怕被别人骗,就不怕被我骗吗?难道你妈妈没有告诉过你,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哟。”

季覃低着头,说:“可是,你刚才都要给我三千块钱。”

吴澄笑了一声,又板起脸,说:“傻瓜!骗人的要诀就是花小诱饵,钓大鱼。我花三千块来骗取你的信任,才好骗你卖房子的大钱!”

季覃抬头,望进吴澄的眼睛,说:“有做骗子的会把自己的打算都说出来的吗?”

吴澄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声音里微微带上了一些笑意,说:“也许吧,这就叫‘兵行险招’,为了彻底骗取冤大头的信任。”

季覃摇摇头,说:“不会的,撒谎骗人的时候其实眼神是不对的,有些人习惯不看人,有些人习惯眨眼,总归有些小动作。可是,你刚才的眼神很坦荡,也没有什么破绽。”

吴澄忍不住又揉了揉小孩儿的脑袋,心想这小孩还真有些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股票(修)

正说着话,吴澄忽然听见季覃的肚子发出了“咕”地一声,再低头一看,小孩儿垂下了脑袋,耳尖似乎有些红。

“饿了?”吴澄问了一句。

季覃还没来得及回答,肚子又是“咕”地一声,逗得吴澄不禁咧开嘴笑了,闹得季覃挺不好意思的。

早上煮的粥其实妈妈没吃多少,剩下的都叫季覃一锅扫了。季覃想着早饭吃了个饱,中午饭就省了吧,谁知道跑出来找吴澄这一趟,又担惊受怕的,他肚子里的那点子稀汤汤早就消化挥发了,现在更好了,直接唱起了“空城计”。

吴澄领着季覃拐弯抹角地找到了一家小面馆,这年头的馆子实在是少,一般人都是自己家里开火煮饭,下馆子算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即便就是一碗杂酱面似乎也透着一股子和家里不一样的风味。

这会儿下正是下午四点多钟,面馆里几乎没别人,煮面的小工将面端上桌子之后,接过吴澄递过去的一元钱面钱后就缩到墙角的一张小竹椅上继续打盹。

季覃呼噜呼噜地吃着一碗撒满了香菜和小米辣子的牛肉面,挺秀的鼻尖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吴澄就坐在他对面的小饭桌边边抽烟边等着季覃。

等季覃吃完了,吴澄才说:“吃好了?吃好了就在这里坐会儿,咱们说说话。”

季覃望着他,点了点头,规规矩矩地说:“好。”

吴澄修长的手指弹了弹烟灰,沉吟着说:“我只是先了解了解,可没答应你先头说的什么卖房子去做生意的话,那是大事情,可不敢不叫你妈知道,还得她同意了才行。我现在呢,只是假设,假设你手上有个一万多块钱的,你想要做什么生意?”

季覃毫不犹豫地说:“炒股票。”

昨天夜里,季覃几乎是一夜未眠,将前世里自己遭遇过的一些事情和见闻尽可能地回忆了一遍,理清了头绪。

今年是1991年,季覃家旁边的一条老街将在下半年拆迁,很快就会变成繁华商业街,十年后还会被建成禁止机动车进入的步行街,也就是纯商业街道,到那时候那条街上的商铺用“寸土寸金”都不能形容了。可是,季覃即便是卖了房子,到手也不过是一万多块钱,这点钱顶多搞上一个二三十平方的商铺,就算是以后地价涨到天边去了,也不过几十倍的翻头,实在是不过瘾。

怎么才能让这即将到手的卖房子得来的一万多块钱更快更好地多生出点钱崽子来才好呢?

季覃把主意打到了股票的身上。

如果季覃没记错的话,上海证券交易所在1990年底挂牌营业,当时的基点是一百点,此后跌跌撞撞地进入了扩容发展的黄金时期,别的股票季覃不太熟悉,可是,其中俗称“上海老八股”的八支股票简直就是资本市场的神话,前世里季覃的爸爸刘国俊就买了其中的“爱使股份”,尽管只是赚到其中的一小段,却也是翻了一番,叫刘国俊一说起来就眉飞色舞。又惋惜地说“爱使股份”还不算最厉害的,其中有个叫“申华实业”的股票,拆细后不过是每股十元的价格,后来的复权价高达将近7万元,涨幅七千倍,那才真是传说中的“一本万利”。

季覃想来想去,觉得其他的行当比如买房子买铺面还有做生意虽然也都很不错,但是,在把握住资本市场的基本规律的情况下让自己有限的资金进去打个滚,翻个几番出来再去做点什么岂不是一件美事?

就像人家说的,骑一辆自行车进去,开一辆奔驰出来,想想都爽!到时候把资金分分类,一部分继续炒股,一部分则投资房产商铺什么的不动产,此外再留出一部分活动的资金,拿来做实业。先从自己能做得了的零售业做起,一步一个脚印地做起来,没准儿以后能抢先一步开个连锁超市,等着沃尔玛之类的国际零售巨头来收购,就成为他们在中国的合作伙伴了!

想远了想远了,现在还是落实在炒股票上来,赚了钱再说接下来干什么。

不过,有个现实的问题,就是:这时候的上交所股票交易还在摸索中,别说网上交易了,就连电话委托都还没有呢。这时候的人们要想买卖股票,就必须亲自去上交所,填那种委托买入和委托卖出的单子才能交易。

说得直接点,就是若是季覃想要炒股票,就只能揣上钱,跑去上海,在当地住下来,然后每天往上交所去买进卖出股票。

这就意味着几个现实的问题:第一,季覃要离家千里,远赴上海住上几个月,事前必须要安顿好妈妈,联系好医院让她住下,还要办因病休学的手续,也许需要大人出面帮忙办理。第二,去了上海之后,股票也不是想炒就能炒的,要申请和办理一个股票账户,可是,季覃再有想法,他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连身份证都没有的未成年人,能怎么样呢?人家工作人员是肯定不会给他办的,必须要有个成年人领着办事情才方便。

季覃很想游说吴澄跟自己一起去上海炒股票。

虽然是才认识,而且就是季覃的妈妈也未必认可吴澄的品行,但是,季覃扒拉扒拉自己目前的亲戚朋友的圈子,能攀得上的也就是吴澄了。

无论是年纪还是能力,吴澄都是最好的搭档的选择。

再说,到上交所去买卖股票,就意味着要坐上火车一天一夜去上海,而这时候的银行储蓄卡还没有开始推广,跨省取款几乎不可能,只能揣身上,季覃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儿,身上带着一万多块的巨款坐火车,火车上的扒手匪盗又多,万一给人偷了抢了,那就完了。还不仅仅是损失一万多块钱的问题,快速将资金盘大的梦想就等于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如果是坐飞机去呢,一张机票六百多块钱,等于是普通人半年的工资了,季覃还是有些不舍得,尽管怀着挣大钱也一定能挣到钱的热望,毕竟还只是计划不是?万一失手了呢?季覃不想还没挣到钱就开始大手大脚。

还有,选择吴澄和自己一起去,一来是好借用他的身份证办理股票账户之类的琐碎小事,二来吴澄身手好,做事情也果断,说老实话,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打工或是讨生活季覃觉得还没什么,可是,玩股票就等于是玩钱,每天账户上都有资金进出,季覃再怎么低调行事,毕竟还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万一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了,真弄出什么谋财害命的事情来了呢?

至于吴澄本人值不值信任,季覃琢磨了半天,觉得应该还是可以吧。吴澄现在等于是在干着黑社会,叫人质疑他的品行,不过,那也不等于他就是坏人。再说了,有一句话说得好,“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至于此人的品行,季覃直觉应该还行,不说别的,就看他听说季覃妈妈生病,为了一个算不上有多亲近的亲戚二话不说就拿出积蓄的大半来,季覃就觉得他本质并不坏,反而是很仗义的心肠。

吴澄听季覃这样回答也不奇怪,记得股票才推出来的时候还是个新鲜玩意儿,谁能想到这一张看着不起眼的票据一进一出之间能带来这么大的利益啊?如今简直就是家家户户热议的中心,其中,有个叫“豫园商场”的股票发行价不过十元,现在已经是一千多元了,被誉为皇家股票,许多人都嚷嚷着说买了这个股票就等于是买了个会下金蛋的金鸡,每天抱着睡大觉,一早起来就发现“咦,怎么又涨了,赚了好多钱钱啊。”

不过,吴澄却和别人想的不一样,因为他在黑社会混着,见多了坑人忽悠的事情,吴澄对传说中的这什么股票有些戒心,还有些嗤之以鼻,觉得那不过是一种高级点的骗术而已。所谓的票据不过是一张纸而已,现在跟击鼓传花一般炒到了天价,可是,要是万一自己就是那倒霉的最后一个接手的人,砸手里再也传不出去了呢?那可就是真要命了。

吴澄将烟头扔地上,然后踏上一脚踩灭,说:“若是你只想卖了房子炒股票的话,我就不搀和了。赚了当然好,要是亏了呢,你妈的医药费咋办?你以后又咋办?还有,房子没有了住大街啊还是火车站啊?我不是打击你,要是别人我还懒得说呢。”

季覃弯着眼睛一笑,极其镇定地转移话题,说:“小舅舅,你对股票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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