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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暗面的法则 > 71过去和现在

71过去和现在

白墨将七杀从一具蚀虫的残骸上拔了出来,在七杀刺入和拔出的瞬间,由于七杀的力量,白墨可以短暂的窥见蚀虫的一部分,但是仅仅是一部分,还是让白墨觉得恶心。

他持剑警戒,耳机里却没了声音,这次轮值,他已经多次被苏长安责备擅自行动或是不听指示,所以现在白墨也不敢擅动,等了一会儿,才听见苏长安说:“目标清除,回来。”

白墨一秒都不敢多停留,迅速向瞭望点奔去。

白墨赶到苏长安身边的时候,几乎大吃一惊,三个小时前还活蹦乱跳的苏长安坐着都摇摇欲坠。

“怎么了?”白墨肝都吓颤了。

“没事儿,”苏长安摆摆手,拉着白墨示意他坐下,自己靠在他肩膀上,大口大口的呼吸:“有点不舒服,休息一下就好了。”

从这里向四周环顾,蚀虫的尸体正消散在空气中,消融的过程中带出兹兹的响声,将阴鹜地气体弥散出去。

苏长安又一次感觉到了晕眩以及眼眶的疼痛。当了两年多的猎人,这还是第一次在战斗中有这样的感觉。

苏长安闭上眼睛,靠着白墨等待这种感觉过去。

“那底哪里不舒服?”白墨紧张地问道。

“头疼。”苏长安说,“可能是有点累了。我们这一次轮值已经快4个钟头了,也算破了纪录。”的确,一般的轮值,他们俩基本上是两点就收工了,今天,虽然七杀还是将大批的蚀虫很快吸引到了周围,但是通过苏长安的指示来进行清除工作,着实费时费力。

“这个测试有必要吗?”白墨问:“我知道你是不想动弹,但是现在看看你的样子,如果最一开按照我们习惯的方法来,你肯定比现在轻松多了,我们也已经睡着很久了。”

苏长安笑着摇了摇头,说:“的确费力太多了,但是我发现,非常必要。”

他拍了拍白墨的手臂以示安抚,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刚才的4个小时,我发现了一些问题。第一,你太独立了。以前没有眼的时候就不说了,和我搭档之后,你战斗的时候一直有光网指引,很大程度上保持了你的独立性,虽然你有了我作为搭档,但是实际上,我并没有限制你的行动,只是给你指出了方向,在战场上,你依然是非常自由的。这种自由不是说不好,但是如果是组队的高烈度战斗呢?如果是围剿呢?你太自由了,会打乱团队的步调。”

白墨没做声,他也很想反驳,说苏长安是杞人忧天,但是他不能,苏长安说中了,在以前他参加过的一些组织围剿中,确实出现过这样的问题。

“另外,你有没有发现,今天,你在战斗刚刚开始的时候非常放不开,因为你从来没有过的对蚀虫的畏惧感,你今天感受到了。”

白墨沉默地回忆着战斗开始时的细节,他已经很久没有经历完全看不到的感觉了,那种感觉让他畏惧,而这种畏惧,是他早已忘记了的。

和白蓝搭档的时候,这样的畏惧感应该是存在的,但是那是太多年前的事情了,白墨的记忆都几乎模糊。

白蓝死后,自己几乎是每天都在等待着死亡的瞬间。所以即使是冲进群兽的最中央,即使是在完全睁眼瞎的情况下冲杀,他没有怕过。

和苏长安搭档后,战斗太顺利了,他总是觉得自己是站在具有压倒性优势的顶峰的,所以他也不怕。

而在刚才,当他重新变得一点儿也看不见,他开始畏首畏尾,他并不是不信任苏长安,他只是害怕,万一有什么不测,他怎么舍得。

如今,白墨的生活中有了太多的东西,他才刚刚和苏长安表白,他才刚刚得到那具甘美如同幻觉的身体,他怎么敢不害怕?

“我希望你仍然是无畏的,但是那种无畏是建立在相信我的基础上,而不仅仅是相信你手中的七杀。”苏长安说。

半晌,白墨点了点头,问:“那明天是不是还要这样战斗。”

“你忘了吗,明天李宴小队恢复轮值,我们轮空休息啦!”苏长安笑着说:“赶快回去吧,我好困啊。”

在回去的路上,苏长安睡着了,他仍然觉得头疼,眼眶周围突突地跳,那些抽痛的感觉牵着他的神经,他看见眼前腾起迷茫的雾气,里面人影憧憧,他知道自己应该是做梦了。

梦里有父母,自己是个□岁的孩子,坐在客厅的长桌前,腿一晃荡一晃荡,妈妈把热腾腾的汤端到他的面前,他赌气不肯吃,被爸爸教训了一顿。

在这个梦里,苏长安异常清醒,他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家三口那样幸福,冷眼旁观的时候,心里有钝重的痛感。

他看见自己抱着枕头,腾腾腾地跑到爸妈的房间,硬是要挤到他们中间去睡,妈妈倒是同意了,但是又被爸爸提溜着耳朵提会自己的房间。

他又看到了那一天,父母带着他来到那座大宅的那天,在走进宅院的时候,爸爸蹲下来,非常认真地对他说:“我和妈妈只希望你能够幸福。”

说完,苏爸爸突然抬起头,往另一个方向看了一眼,旁观的26的苏长安,猛的对上了那道视线。

10岁的他不懂,但是现在,他能感受到那眼神中的挣扎和不甘,不舍得不愿意,但是不得不放手。担心未来有一天,自己的孩子终于会开始怨恨自己,但是无论如何,现在都要做出这样的选择。

“长安!长安,醒醒。”苏长安被推醒,他愣怔地呆了很久,才渐渐看清面前白墨的脸。

爸爸最后的那个眼神还在眼前晃着,从14年前他的人生清零重来开始,他甚至没有一张父母的照片。而现在多么讽刺,他第一次把爸爸的脸看得那么清楚,竟然是在梦境中旁观。

苏长安抬起手捂住脸,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你到底哪里不舒服,”白墨在耳边说,他语气焦急,但又似乎不敢说的太大声吓到他:“长安,你别吓我。”

苏长安呜咽一声,伸手抱住白墨的脖子,把脸埋进了他的颈间。

这是苏长安最喜欢的姿势。他能感觉到白墨心跳的很快也很有力,他感觉到白墨试了几次想要说话,但是最终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地回抱住他。

不要想,苏长安。他对自己说。逝者已矣,无论爸爸的挣扎和痛苦是因为什么,无论他说的话有什么意义,都已经随着他的离开而被埋葬,如今,他只想握住眼前的人,过他自己的日子,陪着白墨在这光之暗面安稳地活下去。

“白墨,我做了一个很好的梦。”苏长安在白墨耳边说道。

白墨撑起身子看着他,问:“做了好梦,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苏长安的眼泪还在潺潺的留,不要钱似地,不受控制,滑出眼角,顺着脸颊一路滑进鬓边的头发里,白墨用手去擦,怎么也擦不完。

“白墨,你是不是会一直在我身边。”苏长安问。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他只是觉得,人和人之间的分离实在太轻易,他也并非一定要白墨给出一个承诺,他在这一瞬间想起,就在这个瞬间问了,可能过一会儿,他就忘了。但是此时,苏长安并不知道,他眸中带泪神色凄惶,眼神中有种不顾一切的绝望,震慑了白墨。

“我会!”白墨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他可以不问苏长安梦到了什么,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问,这一刻,白墨很高兴苏长安开口询问,给了他一个做出承诺的机会。

苏长安笑了笑,他像一个接受了求婚的年轻人一样幸福,轻轻吻了白墨的嘴角。

许多年以后,白墨每每想到这郑重的两个字,都觉得这是一个魔咒。为了这两个字,他放弃了一些他曾经以为终其一生都无法放弃的东西,他无比艰难地做了普通人无法想象的残酷的割舍,最终兑现了这个简短的承诺。

而同时,白墨也因为这两个字而又所得,他得到的,也许在很多人看来是最为稀松平常的东西,然而却是白墨做梦也不敢肖想的珍贵宝藏。

所以值不值?值了。

人生本来就是有得必有失,得失之间,不外乎一个“值”字。值与不值,冷暖自知。

苏长安一直睡到了下午四点多,醒过来的时候,觉得昨天晚上到今天下午发生的事,都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模糊。他晃了晃脑袋,看到床头柜上有杯清水,杯子下面压着张纸条,写着:我在楼下,醒了下来吃饭。

苏长安微微笑了笑,跳下床简单洗漱后就下了楼。

白墨在饭厅的长桌前用笔记本看电影,苏长安走进去问:“都有谁在家?”

白墨把电影暂停,说:“只有穆升在,他在办公室看报表。”说着,他站起身,从电饭煲里盛了粥,问:“是先垫一垫等吃晚饭,还是再做东西吃。中午我也错过了饭点儿,没给你留菜。”

苏长安端起薏米粥喝了一口,温热糯香的米粥唤醒了他的胃,昨天晚上是他吃的最后一顿饭,今天一觉睡下来,又错过两餐,苏长安不经饿,此时前心贴后背,哪里等得到晚饭。

“中午还有剩饭吗?”苏长安问,得到肯定答复后,他开始扒冰箱。

自从肖婶儿发现苏长安厨艺不错而且愿意给大家动手做饭之后,别墅的冰箱里总是会多一些食材,一块猪肉半条鱼,三五颗青菜或是几把粗面,随便翻弄一下,总归是能应应急。此时,苏长安翻出了几个鸡蛋外加一块鸡胸脯肉,和着一大碗剩饭炒了抄,撒上点葱花淋上点耗油,跟也开始饿了的白墨分着,吃了个精光。

吃晚饭,苏长安也不想动弹,坐在白墨身边跟他一起看电影,是一部讲述卫星坠落到地球后,卫星上培养的蜘蛛飞快生长,开始毁坏城市的故事,情节很单薄,好在不需要费脑子,苏长安权当消遣,还看得挺起劲,不断跟白墨抱怨美国大兵没有思想没有组织没有纪律。

电影结束时,小小大学讲座结束回来了,一看到苏长安立刻像恶狗见了肉,恨不得立刻扑到,苏长安只好一边赔笑,一边强调无可奉告,抱着笔记本拉着白墨回了房间。

刚到房间,苏长安手上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程庄的脸出现在通讯器里,脸上还是学者特有的严肃而略显呆滞的表情,说:“小苏,明天再过来接受一次测验,你和白墨一起过来。”

“教授,我也要去?”白墨凑过来,对着通讯器说。

“白墨也在啊,对,明天上午一起过来,我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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