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如果哥哥说要跟着你楚姐姐一起离开未央宫你愿意吗？”这是宁儿当时在看到阿意时，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当时的宁儿穿着一身浅紫色的长裙，头发微束，原本稚嫩的面容已然有了少女的娇羞明媚。其实在阿意没说话的前一刻，宁儿在看到阿意时还是很高兴的，她放下手中的剑不在练武，笑的甜甜的看着阿意走近。然后……宁儿的笑容就开始越来越僵硬，到了最后的时候，她直接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阿意的话语落下后，宁儿在心里一直在思考自己到底该怎么回答自家哥哥的问题，然而她想了又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回答哥哥的问题，然而自己的心却疼的越来越厉害了。

宁儿张了张嘴，她忽然很想知道如果自己给了哥哥一个否定的答案他会怎么做，于是说道；“如果我不愿意离开呢？”果然，宁儿的话音刚落，阿意的眉头便紧紧地皱了起来，显然他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的。

他似乎是在思考，宁儿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的好好看看哥哥了。宁儿的眼睛有些失神，她呆愣愣的望着低眉思索的阿意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他们的小时候。那个时候他们虽然过得很是贫苦艰难，但宁儿始终是觉得哥哥在下着雪的冬天躲在光秃秃的树底下抱着自己的时候最为温暖，然而这种温暖，宁儿已经好久都没有在有过了。

“宁儿，你长大了。”这是阿意在思索良久后对宁儿说的第一句话，宁儿并不是很明白阿意是什么意思，然而在她听到哥哥说自己长大的时候却不由的笑了起来，清脆悦耳的声音一如往日。她提起裙摆高兴的在阿意面前转了一圈问道；“那哥哥有没有觉得长大了的宁儿变漂亮了？”

阿意点了点头，看着宁儿的眸子中也是很温柔。他走上前摸了摸宁儿的头，就像小时候一般。阿意说；“恩，我家的宁儿真的变漂亮了许多。”

“宁儿……你觉得哥哥好吗？”阿意迟疑了一下忽然问道。

宁儿有些疑惑的看着阿意，然而却很认真的对阿意说；“我喜欢曾经那个只对我好的哥哥！”

“所以你的意思是……觉得现在的哥哥对你不好了吗？”

“哥哥把太多的关心给了姐姐，在宁儿看来，如今姐姐在你心中的地位已经超过了宁儿！”其实这就是宁儿心中所想的，有什么话都不憋在肚子里想说就说，这就是宁儿的性格。恩，这时的她还尚且是楚月认为的那个干净无暇的女该。

宁儿没有想过说出这些话会有什么后果，她只是看到哥哥沉默了良久，然后哥哥说；“宁儿，你变了。这不怪你，是哥哥的错。”

“宁儿还记得我们一开始到未央宫时候的样子吗？那个时候我们过得有多苦我想宁儿是没有忘记的。还有那次大屠杀宁儿还记得吗？恩，那个时候哥哥一直把你揽在了怀中没有让你亲眼目睹那场屠杀，然而哥哥那时却是一直看着呢。知道吗？我有好久都活在那场屠杀中久久走不出来，我真的认为我们那时会死在那里呵。”

“我从未想过我们能够活下来，哪怕那时阿楚在拼死为我们求情，我都从未想过我们会活着。直到带着一身的伤跑过来紧紧的抱住我，她说要我们不要害怕，她说她会一直保护我们……呵。”说道这里阿意不知为何笑了一下，然后他接着说道；“宁儿你当时一定没有看到，其实她自己的身体颤抖的比我还要厉害，我们都没有哭，而她却哭了，那颗泪，就落进了我脖子里呢。”

“够了，够了！”宁儿忽然打断阿意的话，她一把甩开阿意搭在自己头上的手，望着阿意的眼睛中多了一抹愤恨，她说；“哥哥你一直说我变了，其实哥哥也变了呢，这也不怪你，要怪就应该怪姐姐！”

宁儿没有哭，然而在阿意看来那种愤恨不甘的表情却更让阿意难受。宁儿死死地瞪着阿意，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忽然开口说道；“其实我们就应该死在那场屠杀中，这样宁儿就不会变，哥哥也就不会变了！”如果楚月没有救下他们，那么阿意就还是自己一个人的哥哥，哪怕生活在艰难被再多的人欺负，哪怕饿到肚子痛却没有东西吃，也好过如今这般相爱相杀，从前，他们可从来没有吵过架呢。

“宁儿！”阿意厉声喊道。他看着宁儿的目光很是陌生，宁儿那时就在想，如果自己不是他的妹妹，或许此刻就已经死在他的剑下了吧。

宁儿的鼻子有些酸涩，她倔强的别过脸不再去看阿意，再开口时声音带了一丝尖锐，她说；“哥哥你知道吗？我现在真的是越来越讨厌姐姐了，要不是因为她我们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说着，宁儿不甘心的对上阿意的视线，“你是我的哥哥啊，我也只有你这一个亲人，她楚月明明都拥有那么多东西了干嘛还要来把你从我身边抢走？她凭什么要这样做？她害了夏音凉害了宫主，她要走就走啊，干嘛还要拉着你，你走了我怎么办？哥哥你说你要让我怎么办？”

“你跟着我一起走，无论去哪里哥哥都带着你……”

“我不走！”这句话是宁儿用尽全身力气喊出来的，“她口口声声说着要保护谁谁谁，可是现实却是每个人在用生命保护她！哥哥楚月她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你干嘛还要一直跟着她，你忘了她那次的不辞而别吗，你别以为你瞒着我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在她心中我们根本就不重要！”

“啪---”这是一个十分响亮的巴掌声，宁儿的头被打的偏向了一边，她捂住被打的火辣辣的脸看着阿意的眼眸瞪得大大的，强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一滴滴落下，她一把推开阿意伸过来挽救的手，恨恨的看着阿意。

“哥，你对楚姐姐真好。”宁儿没有再说一句过激的话，声音忽然轻缓了起来。她对着阿意笑了笑说道；“要不你去当她的哥哥吧，我把你让给她了好吗？”哒，一颗泪水顺着宁儿的面容落下，在脸上流出一道晶莹的水痕。

阿意的身子此时有些僵硬，那只打过宁儿的手至今都保持这刚才放下的样子，这不是他想要的。阿意看着宁儿满是泪水的面容满眼的心痛，她是自己最疼爱的妹妹，自己怎么会忍心打她呢？只是……她说的那些话真的是不对啊，他那个善良单纯的妹妹，怎么会说出这种伤人恶毒的话来呢？

“对不起。”说起来，这应该是阿意第一次对宁儿如此郑重的说出这三个字。

宁儿的眼睛闪了一闪，接着把头一撇，倔强的说道；“我不需要！”或许这简单的三个字还不足以表现出此时自己的心情，于是宁儿继续说道；“你们一路好走，我就不跟着你们走了。我也算是在这里长大的，你可以随着楚……姐姐离开这里，可我不愿意！”

“这里是未央宫，你一个人要怎么在这里生活？”阿意的眉头紧皱，他的妹妹真的是变了呵，从前无论自己是犯了多大的错，只要自己哄哄她说声哥哥错了她就不会在生气了，而如今……

宁儿脸上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她把一直背在身后的剑拿到前面在阿意的面前晃了晃说道；“你们不是一直不让我练武吗？你们不是说有你们在就不会让我受到伤害吗？”

“如果我当时真的听了你们的话，那你们绝情的丢下我走后我或许就真的要死在这未央宫了呢。”宁儿不知想起了什么眼中划过了一抹清晰的狠厉，她看到阿意一直在看着自己赶紧掩饰好继续说道；“你们可以放心的走了，我自己有了武功可以保护自己的。哦，对了！”似是想起了什么宁儿露出了一抹笑容，“凉袭寐说他会让我住在他的宫殿内，我和他的关系可好了呢。”

“哎呀，我又忘了，他说要我叫他哥哥的，恩，他是我凉哥哥，他会在未央宫好好地照顾我的！”

那是厌恶么？有一瞬间阿意似在宁儿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厌恶。宁儿厌恶自己啊！这是阿意当时在心里想到的，这个想法令阿意的心一颤，他往后退了几步微微垂下了头，“宁儿，我这个哥哥当得还真是不称职，你怪我也是应该的。你长大了由你自己的选择，哥哥不在干涉你！”恩，是没资格了吧。阿意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她在喊凉哥哥的时候笑的那么甜蜜，想必他一定比自己这个哥哥当得称职吧！

‘恩，这样我也就放心了！’阿意的眼眸微微的闭上掩盖住自己眼中的不舍，他很想在伸手去在拍一拍自己妹妹的头安慰她，然而那只打过宁儿的手至今都有着一种火辣辣的感觉，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手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