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门近在眼前，而楚月却没有勇气进去，她看着那扇门犹豫了好久，直到耳边再次响起索月的话，“不敢进去看么？要不要我帮你？”

楚月的身子一颤，她终于犹犹豫豫的开始往前走，手搭在门前，却迟迟的不敢打开门。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轻轻地把门打开，隔着床帘隐隐约约的看着床榻上躺着一抹人影。

越是走近床榻上的人影越是清晰，隔着一层纱帘，楚月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床榻上的面容，她摇了摇头泪水堆积在眼眶，在掀开那层薄薄的纱帘的时候楚月的泪水滑落，无论自己在怎么逃避现实，可这终究都是真的啊。

“九歌黎？”楚月试探的喊了九歌黎一声，她轻轻地趴在九歌黎身边，等着他回答自己。

“九歌黎，你睁开眼看我一眼好不好？”楚月小心翼翼的拉住九歌黎的衣角晃了晃，“九歌黎，你睁开眼看我一眼好不好，我们不闹了……”

楚月把头趴在九歌黎的胸膛上，屏住呼吸去倾听，直到听到有微弱的心跳声在九歌黎的胸膛上传来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她伸出冰凉的手抚摸了一下九歌黎苍白的面容，她说；“九歌黎，如果你累了你就多睡会啊，我会一直等着你醒来，我等着你……带我离开。”

楚月缓缓地闭上了眼，任由眼泪低落在九歌黎的胸膛上。直到有脚步声渐渐走近，一双手缓缓地搭在了楚月的背上。

“如果说我有办法让九歌黎醒来，代价就是牺牲你们之间的爱情，你能接受么？”苏景白就这么静静的站在九歌黎的床边，波澜不惊的对楚月说着残忍的话。楚月有些僵硬的抬起头来，她看着苏景白有些不敢置信的再次问道；“你说什么？”

苏景白的唇角微微勾起，他伸出纤长的手指指向九歌黎的胸口说道；“九歌黎的心中被勿离种下了情蛊，这种蛊残忍却不致命。九歌黎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他太过爱你，太爱你，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情蛊情蛊，因情也会中蛊，那么解蛊的方法也就显然易知了。”

楚月望着九歌黎的面容紧紧地咬住唇，她强忍着难过勾起了一抹笑容说道；“所以说，只要九歌黎对我没有情了，那么他中的蛊就不存在了是吗？”

苏景白点了点头，说道；“无情便是解蛊之法。”

“其实这个方法我很早以前就告诉过他了，只可惜……”说着苏景白摇了摇头，看着九歌黎的目光有些无奈。“他不肯解蛊，才会导致今天这个局面，而现在决定权在你手中，你替他做出选择如何？”

“我不要他这副样子，我要他醒过来！”楚月的手指狠狠地掐进了掌心中，泪水疯狂的滑落。

苏景白对于楚月如此果断的选择有些惊讶，他带着面具的容颜让人看不出他的神情，“你可要想清楚，他醒来就意味着他不再爱你了，他可能会变得比你初见他时还要无情。”

“其实情蛊是不致命的，他只是强行动用禁锢的武功太狠，你不是听到他的心跳声了吗？他还活着，只是要什么时候醒来那我可就不知道了。”想了想苏景白继续说道；“这样的他就算醒来之后，他依旧是个废人。”

“你不要再说了！”楚月捂住耳边紧紧地闭上了眼，“我说了我只要他醒来只要他醒来，只要他能够醒来我什么也不在乎了！”

“我为了他可以不要爱，可以丢掉我们之间所有的回忆，我甚至可以把我的命都给他，我只求他可以醒过来，我以后可以离他远远地，哪怕从此以后再也不能见到他，我……我也愿意。”楚月的声音嘶哑，那些话似乎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说完这些话后就把脸无力的埋在腿间，一直哽咽。

那些话一句一句击打着听者的内心，就连在外间的索月听到，神色间都带了一抹心疼。玉妖娆抽噎着把脸埋在了花似锦的手臂间，她真的不忍心看到楚月痛苦的样子。

苏景白的眸色加深，他望着楚月痛苦的样子眼神说不出的复杂。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良呵，苏景白微微叹了口气，他走上前想要轻拍一下楚月的背，但他想了想终究还是放下了手，想了想他说道；“你也不用太伤心，尽管九歌黎醒后他不会在爱你，但是我可以保留他对你的记忆。”

“他醒来之后虽然会变得比以往更加无情，但是如果你努力的话说不定他还会爱上你的，那个时候就算他在爱上了你也是没有关系的，因为情蛊在他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恩，他也许真的还会在爱上你，尽管这机会很渺茫，自古解了情蛊之人，几乎就是永久的无情了，这种感觉，并不比不解之前好受。

“你可以连他对我的记忆一起抹除么？”楚月抬起头来看向九歌黎，“我不想让他在不爱我的同时还记得我们曾经亲密的样子，这是一种对我的凌迟，也是对他的凌迟。”

“可是消除了他对你的记忆那么想要让他再次爱上你就更难了。”恩，这基本就是无望。

楚月摇头，“我不要他的爱了。”楚月原本干涸的眼泪再次落下，她抽噎着说道“我……根本没有力气在重新去爱一次了。”九歌黎，我从来不知道我给你的爱是那么的沉重。如果我早就知道你爱我会爱的那么辛苦，我就不缠着你了。不缠着你，你也就不会爱上我，不爱上我，你就不用那么痛苦了。

呵，九歌黎，索月说的没错，我真的是个祸水，对不起，我害了你，那么我现在用我的爱情换你一命，重新活过来的你我希望你不要再爱上我了，好么？

她记得那次九歌黎说让自己在给他一次机会，她说如果你若在负我一次我一定不会再原谅你，你当时笑的那么自信，可是笑容如今却狠狠地击打着楚月的内心！

原来爱一个人和被一个人爱同样也是需要付出昂贵的代价，想想九歌黎当时身上受的每一道上，流出的每一滴鲜血，这都像是在嘲讽他们之间的爱情。那些场景一次次的刺痛着楚月的内心，她狠狠的捶打着自己脑袋，强逼着自己不要去想那些画面。

“阿楚，你要不要跟着我离开？”

“只要有你在，未央宫我不要了又有何妨？”

“阿楚，等到这次未央宫成功挡住武林的进攻，我就带你离开。”

“阿楚，等我……”他说；‘阿楚，等我。’然后他倒在满地的鲜血中，看着自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说；“我带你离开这里好吗？”

楚月想，她答应九歌黎的事情她是再也做不到了，九歌黎说的等吾归她真的是无力去等了。九歌黎，对不起，我与你的约定我想是再也实现不了了，这不怪你，一点也不怪你，要怪就怪我没有力气再去等你。

原谅我的退缩，我想我是真的不应该出现在你的生命中的，所以请你原谅我自作主张把我在你的回忆中抹去，我不想让你在无情无爱在明明不在爱我的同时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美好，我想这样你一定很痛苦。你那么的厉害，不应该因为我而放下了自己的傲骨，这辈子能让你爱上我我很自豪。

楚月忽然想起那时她问唐云烈爱不爱云烟时唐云烈的回答，唐云烈说；“爱过。”楚月想，她现在应该对九歌黎说；“九歌黎，谢谢你曾爱过我。”

楚月摸了摸脸上的泪水，深深地望着九歌黎，那种刻骨的眼神仿佛是要永远的把九歌黎的样子记在脑海中，苏景白想，这是一种告别。

“其实我也可以让你忘记九歌黎的。”在楚月走到门口的时候苏景白忽然说道。

“谢谢，但是我不需要。”楚月毫不迟疑的回答。

“这样你会很痛苦。”苏景白再次劝说道。

楚月一笑，开口说道；“我们之间总要有一个人记得我们的爱啊，不然我们的爱就像是真的不存在了，我不想。”说着楚月扭头再次看向九歌黎，“他不记得我们的爱了没关系，我自私的抹去了在他脑海中关于自己的记忆，那么这记忆我就来替他记着。这样至少还证明我们是真的爱过……”

楚月的脚往前迈了一步，有些不放心的回头看向苏景白，“他什么时候会醒来？”

这应该是楚月自醒来第一次把目光放在苏景白身上，而且还是为了另一个人。苏景白无奈的勾了勾唇，“我给他解了情蛊之后他被禁锢的武功就会回来，如果他的功力足够强悍的话，不出七日他就会醒过来。”

“我知道了。”楚月的头微微下垂，无奈的笑了笑。七日，等到七日过后，爱自己的那个人就不存在了呵。

“你真的不需要我帮你消除关于他的记忆？”苏景白不死心的再次问道；“这样或许你还会好过些。”

“我不需要让自己好过。”因为只有自己保留着这份记忆，才能时刻提醒着自己原来自己一直所追求的爱是那么的伤人，这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惩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