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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太子 (出版 +番外) > 分节阅读_122

分节阅读_122

“睡吧,弟弟,睡吧。”咏善深深吸了一口气,柔和地道坦只是一场噩梦,等你醒了,就什么都变回原样了。你要沉住气。”

他在被子底下,把手伸过去,握住身边的咏临的手。

咏临同样紧紧地握住了他的。

从没有一刻,咏善觉得他和这孪生弟弟如此血肉相连。

这一剎,他由衷感激淑妃,感激她赋予了自己一个生命中的奇迹,让他早在腹中被孕育,只是茫茫中一点粉尘时,就拥有了一个永远水远和自己血肉相连的兄弟。

不敢相信,自己曾经如此嫉妒他,憎恨他。

不敢,相信。

第二天一早,牢房门下锁的声音响起。

咏临一听声响,早就一个猛子坐起来。咏善却还静静躺着闭目养神,孟奇领着几个差役进来后,才缓缓坐起来,定了定神,从容问道是要提审”

孟奇道“是。”

咏善下床蹬靴,长身而起,慢条斯理地整理了衣服上的褶皱,对孟奇道“取些清水来,我要洗把脸。”顿了顿,温和地道“不能给清水,从外面地上取点残雪也行。”

孟奇暗暗诧异。

偌大朝廷,每年被关入内惩院的落难皇族贵戚多了,平日威风八面,跺一跺脚都能教地面震两下,可谁进来不是满心惶恐,或落魄失魂,颤栗求饶,或色厉内荏,喝吼怒骂,失态是常见事。

只有这位被关进内惩院的太子殿下,才十六岁的年纪,竟能宠辱不惊,安然处之,真教人不能不服。

身上这股冷锐犀利又不失高贵的逼人气势,是别的皇子身上难以看到的。

“殿下虽然关了进来,毕竟是皇子,我们怎敢连清水都不供是小的疏忽了。”孟奇不卑不亢道“小的这就叫人去取。”

回头吩咐一个差役,“呆站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取水过来还有干净的白巾,水要热的,快”

差役拔脚跑着去了,不一会儿捧着一盆热水过来,肩上搭着两块干净白巾,因为自己两只手不够使,还多叫了一个同僚在后面帮忙拿漱口之物。

孟奇他们在一旁等着。

看咏善和咏临他们洗脸漱口,弄得清爽了,孟奇才又过来,“雨位殿下既然梳洗过了,请移步。”

咏善点点头,和咏临一起在孟奇等人的押送下走出牢房。

咏善对这里并不陌生,跟在孟奇后面拐过右面,心里已经明白对自己的审问设在了内惩院的审讯厅。

要到达那里,必须穿过一条漆黑信道。

当日咏棋被押回京城,关入内惩院接受审问,就是经过这段长长的令人压抑的通道到达审讯厅,见到了在里面早就等待着他的咏善。

咏棋当时的心情,会和自己一样吗

咏善稳稳地往里面走着,思潮起伏,不胜晞嘘。

那个背着他偷了书信,还把信烧掉的人,那个到最后终于把他弄进内惩院,自己却急得吐血,把床单染出一片沭目惊心殷红的人,现在到底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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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此刻,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咏善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想,去感觉,去思念。

他该生气,或者怨恨,至少也应该像咏临那样,迷惑不解,抓着咏棋问一句你为什么这样做你恨我吗

可自己却一点想这样做的意思也没有。

对于咏棋的所作所为,咏善根本抽不出心思问为什么,问恨不恨。

他竟觉得理所当然。

他早知道的。

淑妃早就提醒过,这哥哥会在他脚跟上割一刀。

他挨这一刀,罪有应得。

咏临认为应该恨咏棋,是咏棋把他害到了这个境地。

他不恨。

咏善很清楚,把自己害到这个境地的,只是自己。

他只担心咏棋。

那个哥哥,没了他在身边照顾,是不是会不快活

“咏善、咏临带到。”

前面的禀报拔高了声调传进耳膜。

咏善把脑里纠缠的念头强行赶走,抬起头,看着通道尽头映在白墙上霍动的火光影子,昂然大步走去。

跨进审讯厅,锐利双目左右一扫,厅中事物尽收眼底。

还是老样子,烧得火红火红的大铁炉,墙上挂着令人瞻颤心惊的各种刑具,正前方上一个阶,摆着案桌座椅,那是审问人坐的地方。

唯一不同的,只是从前坐在那里的高高在上的审问人,今天成了站在下面被审的,新的审问人换了

“哥哥好气色,在内惩院关了一个晚上,神采飞扬,精神不减。”咏升高坐在上面,冷笑讥讽。

真是岂有此理

他昨晚在父皇面前忙前忙后,百般小心奉承,终于让父皇点头,传旨命他专审咏善一案,让他兴奋了一个晚上,转辗反侧无法入睡,今天一早就抱着圣旨,赶过来内惩院打算棒打落水狗,一棒子把这个阻碍他登上太子位的咏善给打发掉。

不料,犯人比主审官的架子还大。

咏升在这等了半天,才等到咏善咏临过来,不但如此,咏善竟一丝萎靡颓然的样子都没有,还是往常那般冷冽从容,头冠整齐,衣裳不乱,目光略微斜起,悠悠一扫,仍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睥睨众生似的高傲冷漠。

咏升既意外,又气恼。

强压了心中嫉恨,先做一番情面功夫,叹了一口气道“哥哥不要怪我,这是父皇旨意,弟弟我心里也很不忍心。谁想到我们兄弟向来和睦,今天竟然有旨意要我来审你呢不过哥哥放心,只要哥哥老老实实坦一白,把罪行交代清楚,我一定会在父皇面前给哥哥求情。不过,”

话一顿,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脸颊,换了一种口气道“要得父皇怜悯,必须自己先有坦诚之心。若是哥哥不供状认罪,我奉了圣旨,就只能严问到底了。”

咏临看见他那得意洋洋的样子,一肚子恼火,朝地上重重啐了一口,“咏升你少拿鸡毛当令箭我哥哥身正不怕影斜,什么罪也没有,你栽不了他的赃”

“江中王,你规矩点”咏升脸色一变,拿起案上摆设的惊堂木,啪地一敲。声震全厅。

熊熊火光,满墙刑具森影交映,令人呼吸骤沉。

咏升冷冷道“咏临,你别得意,你也是被父皇下旨关进来教训的,为什么审问咏善要把你也带过来,这是父皇仁慈,希望你在一旁看了受点震慑,日后知道改过。给我好好站到一边,不许开口,如果再敢扰乱审问,别怪我不顾兄弟情义,叫左右教导你。”

“呸你是什么东西,有本事教导我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觊觎我咏善哥哥的太子位置”咏临却是个天王老子也不怕的角色,用手在胸口左右一扯,外套从中撕开,露出里面贴身小虎皮袄,挺着胸膛,朝着咏升喝道“咏升,你三哥里面这颗心是热的,血是红的,你想借着审问的机会害我哥哥,行你先剐了我你敢不敢敢不敢”

他是皇子身分,向来又得炎帝宠爱,多年顽皮闹事都没怎么被责罚过,这次被抓到了内惩院早憋了一肚子气,泼洒率性得令人措手不及。

这么吆喝着嗓子一闹,顿时把内惩院的人都弄懵了,看看朝着审问官喝骂的咏临,瞅瞅静静站在咏临身旁,充耳不闻,泰然自若的咏善,一时竟没人敢去拉咏临,只等着看尴尬的审问官咏升怎么发落。

咏升一阵无名火起。

原本想着咏善已经到了内惩院,咏临也被关进来了,孪生兄弟一道落难,还不是两条落水狗,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肚里筹划着怎么先礼后兵,怎么威逼利诱,如果不行就用刑,但总要显些手段,既要让咏善认个大罪,把咏善这个太子一脚踢进永不翻身的深渊,又不能太露行迹,让外人觉得自己这个当弟弟的六亲不认,居心不轨。

没想到咏临这混账,说傻又不是全傻,居然一口喊破自己心里所思所想,还瞻敢冲他挑衅,好好一场严肃审问,瞬间被他搅和成一场闹剧。

咏升环视一圈,厅门两旁守门的,厅内供使唤的,在墙边伺候的差役内侍们,个个不声不响,眼中似乎都含着讥讽,看好戏似的,顿时火不打一处来,把惊堂木拿起来往桌上用尽力气一敲。

啪冷喝,“来人,把咏临给我绑起来无视父皇旨意,扰乱审问,先押下去杖责三十,让他清醒清醒”

厅中左右两排差役都是经验老道的,整整齐齐吆喝一声,震得人心一颤,立即左右出来三人,一共六人把咏临围了。

眼看要动手,一把声音插进来道“慢”

从咏升身后站出一人,穿着五品朝服。

这人年纪不大,大概二十五六岁,脸颊瘦削,目光却极有神,他叫停众人,跨步出来,先向咏升规规矩矩施了一礼,直起身来,才道“殿下,皇上的旨意里,只有说要殿下就恭无悔一案审问太子,并没要殿下审问江中王。殿下无故责打江中王,似乎不妥。”

咏善在一旁仔细打量,认出那人是刚刚调入刑部的宣鸿音,他本在京外做官,因为公正清廉,直言敢为,不久前被朝廷选人刑部办事,当时还是咏善提笔批示调文的。

从前只是调入时按规矩匆匆见过一面,没有详谈,不知其人究竟如何。

想不到今天却在这里撞见了。

难道是父皇派他过来监督咏升审问的

“我这是无故责打吗”咏升气道“咏临存心闹事,我才责打教训他,有什么不安”

“皇子是金枝玉叶,谁敢不奉旨而损其身体”宣鸿音把头一抬,看着咏升,一板一眼道“圣旨里写的是要江中王旁观,旁观的意思,就是他不是殿下审问的对象,也并非可容殿下责打教训的犯人。下官奉旨陪审,如果殿下执意对江中王用刑,下官只能秉公办事,立即面圣禀报此事,请皇上定夺。”

咏善没有猜错。

宣鸿音确实是炎帝派来监督陪审的。

咏升被这区区五品小官气得指尖发抖,狠狠瞪了这不苟言笑的家伙一眼,现在咏善刚刚被打压,他还未被正式册封为新太子,做事不能太冒失,尤其不能失去父皇欢心,只能暂且忍耐。

“好,我就照你说的办。”咏升冷哼一声,“来人,把咏临拉到一边,让他旁观。”

又拿起惊堂木,一拍。

咏升摆出主审的架势,居高临下,两眼盯在站在下面的咏善脸上,“咏善,我现在奉旨审问,问你什么,你都要老实回答,明白吗”咏善淡淡一笑,“你问吧。”他越从容,咏升越浑身不是滋味。

“咏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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