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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_35

所以沈晏选择了视若无睹。

谢宛离开的第十个中秋,沈晏已经完成了整整四万件的善事。沈晏四十岁了,因为病体缠身,沈晏衰老得特别快,再加上不修边幅,四十岁的沈晏看起来就像是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老头子。

这一年的中秋,沈晏格外想念谢宛。

十年来,日复一日的行善没有消磨沈晏的意志,反而是让沈晏愈发地思念谢宛了。他这一天并未出去行善,而是在小屋的灶房里捣腾着中秋的吃食——圆形甜饼、熟菱,柿子,桂浆。

沈晏将吃食一一铺在谢宛坟前。

他对谢宛道:“阿宛,下一辈子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你想做什么,我都依你。”

沈晏将所有吃食用了一小半,剩下的他拿火烧了。他说:“碧桐说你喜欢吃甜的,我特地放多了糖。”沈晏忽然笑了声,“也不知娃娃的牙齿长了没,这些吃食估摸也用不了。”

说着说着,沈晏的鼻子开始发酸。

似乎人到中老年,情绪就特别容易不受控制。沈晏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傻蛋,该珍惜的的时候没有好好珍惜,人死了才开始拼命地想要留住已经化成灰的人。

.

沈晏五十岁的那年,他还差一万五千件善事。

那一年整个南朝暴发了一场涉及范围极广的瘟疫,足足有两万多人得了瘟疫,整个南朝陷入水深火热的地步。

沈晏知道这是一个机会。

他孤身涉入瘟疫重区,查清了瘟疫的来源,他倾尽家财为所有得了瘟疫的人义诊,随身携带的只有谢宛的灵牌。每治一个人,沈晏总要对病者道:“这是我的妻子,谢宛。”

那一场瘟疫里,沈晏救治了无数人,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件善事刚好达到。

瘟疫结束,沈晏没日没夜的救治极是伤神伤身,本来已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沈晏此时也就剩下一口气。

沈晏抱着谢宛的灵牌被抬回了山上的小屋里。

回光返照的那一日,沈晏亲自打了水,好好地梳洗了一番,还特地用黑豆和醋浆染黑了满头的白发。穿上了谢宛生前最后给他做的衣袍,沈晏有些忐忑地问:“碧桐,阿宛会不会嫌我老了?”

碧桐边流泪却又边笑着摇头,“不会的,在夫人的眼里,公子永远都是天下无双。”

沈晏站了起来。

碧桐说:“公子,您走后,我会将您和夫人葬在一起的。”

沈晏说:“不用了。”

他走出了小屋,亲自铲开了谢宛的坟墓,碧桐想要帮忙被沈晏制止了。他一下一下地挖,直到见到棺木时,他才停止了。

他撬开了棺木,里头只剩一堆白骨。

沈晏躺了进去,抱着谢宛和自己女儿的骨头,对碧桐说:“把棺木封了。”

碧桐没有任何异议,这些年来,公子的苦和痴,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公子很快就能夫人团聚了。

碧桐合上了棺盖,她轻声道:“公子走好。”

在最后一颗钉子陷入棺木里时,沈晏也缓缓地阖上了眼睛。

阿宛,我来了。

38第三十六章

从太子府出来后,我并未回西陵王府,而是偷偷地去了兄长的府邸里。我心中有太多疑问,虽说爹娘兄长都不愿我知晓太多,但现下这种地步,稍有行差踏错便是万丈深渊,我摸不准家里人的下一步举动,便不知该如何与司马瑾瑜周旋。

与其自个儿在心中猜测,倒不如去向兄长问个明白。

府里的下人告诉我,兄长在书房里。

快要到书房时,我没有让碧榕跟上来,毕竟有些事她知道得越少越好。兄长端坐在书案前,手执狼毫,也不知在写什么。

我唤了声“兄长”。

他放下手中狼毫,含笑望向我,“阿妹怎么来了?”

我开门见山便道:“我有话要同兄长说,”书案边有一青花缠枝云纹绣墩,我坐了上去,瞅住兄长的眼睛,认真地道:“请兄长实话相告,阿爹下一步打算如何做?”

兄长一愣。

我道:“密道我去过了,三皇子我也见过了,阿爹的野心我也知晓了。”

兄长脸色骤变,目光闪烁地与我互望了许久,最终轻叹一声:“我们最想瞒住的人就是你,没想到你还是知道了。”

我道:“阿爹的下一步打算如何做?”

兄长道:“三皇子与太子的势力一直都是势均力敌,经过上回贪污一案,太子损失了不少人和钱财,但却也未曾伤其根本,你可知为什么?”

我摇摇头。

“因为当今的皇后。”兄长道:“想必阿宛也知我们南朝有四大名门世家,其中又以王家为首,而皇后就是出自王家。要想扳倒太子,就必须先要扳倒王家。”

我问:“阿爹和兄长打算如何扳倒?”

兄长轻笑:“阿妹可知为兄最擅长的是什么?”

兄长最擅长的……

我立马将目光投于书案上的纸张,白纸黑字,端的却不是兄长的字迹。我打了个激灵,问道:“兄长在模仿谁的字迹?”

“王尚书王仁浦。”兄长又执起狼毫,蘸墨一挥,写满了整张白纸。须臾方是搁笔,轻吹纸张,待墨迹干后,兄长递给了我。我低头细瞧,兄长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过几日,北朝使臣会前来拜访我朝,到时候便是栽赃嫁祸的好时机。”

我抬头,问道:“我需要做些什么?”

“你无需做些什么,一切有为兄和爹娘在。”兄长微微一顿,目光往我唇角的一扫,眉头就拧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我如实同兄长说了。

兄长听罢,担忧地道:“回府后抹点伤药吧,莫要叫你师父瞧见了。”

我颇是疑惑,便是让沈珩瞧见了又如何?我睁大了眼睛,问道:“为什么不能让师父瞧见?”

兄长干巴巴地一笑,面上似有尴尬之色,过了好一会,兄长才道:“没,是兄长多虑了。”

.

我也没有在意兄长的这番话,回到王府后已是临近晚膳时分。同阿娘说了声我回来了后,我方是慢慢地踱着步子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我还未进屋里,就闻到了红烧茄子的香味。

碧榕在我身边笑道:“定是沈公子又烧了郡主爱吃的饭食。”

我今日在司马瑾瑜那儿待了这么久,肚里可以说是未进一滴水一粒食,如今饭菜香在鼻尖萦绕,我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果不其然,刚进屋里,便瞧见食案上摆满了菜肴。沈珩含笑迎了上来,指骨分明的双手自然而然地就落在我身前,他边解我身上的斗篷边道:“我想着阿宛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回来,我烧了几个家常菜,想来你现在也该饿了。梨心,把水端来给郡主净手……”

蓦地,沈珩脸色一变,目光紧锁在我的唇角上。

我下意识地抚上唇角,抱怨道:“今天在太子府,被太子亲了一口,”回想起那时的滋味,我眉头微蹙,“滋味不太好,他喝了我最不爱的烈性酒。”

我摸摸下巴,又道:“或许下一回太子喝了果子酒后,滋味会好一些。”

沈珩的眉头拧得仿若山峦。他不吭一声地径直绕过了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的院子。我只觉莫名其妙,问:“梨心,师父这是怎么了?”

梨心的脸上浮起跟兄长一样的尴尬之色,也是干巴巴地笑着。

“梨……梨心也不晓得。”

我望向碧榕,碧榕也是干笑一声,“婢子也不知道。”

本郡主肚里能撑船,美食当前,我也不与他们计较,臀部往坐墩一贴,我开始用晚膳。在我喝了两口汤后,沈珩又回来了,他神色如初,手里多了个精致的小瓷瓶。

他在我身边坐下,“刚刚回去拿药了,待用完饭后,我替你抹点膏药。”他的目光又落在我的唇上,目光闪了闪,“不抹些膏药,得疼上好几天。”

原来沈珩是回去拿药了。我笑道:“我还以为师父生气了呢。”

沈珩抿唇,语速极快,“没有。”

我道:“我知道,这点小事有什么好生气的。且师父不也说过,这亲嘴一事除了能跟师父做之外,还能跟夫君做……”梨心和碧榕猛地咳出声来,我瞅了她们一眼,两人纷纷做眼观鼻鼻观心状。

沈珩脸色微赧,道:“方才来得急,落了样内服的药。碧榕梨心,你们去我的院子找找。若是寻不到的话,便问问阿青,他知晓的。”

碧榕和梨心赶紧了应了声“是”,飞快地溜了出去,屋里就剩下我与沈珩两人。

我继续刚刚的话,“唔,其实算起来如今我是准太子妃,跟太子也算是夫妻了。”此刻,我竟是有些庆幸阿爹要谋反。若不是的话,我岂不是当定太子妃了?想到以后要与司马瑾瑜行鱼水之欢,我不禁抖了抖。

沈珩反驳我,严肃地对我道:“不算。只有拜堂洞房了才算是夫妻。”

我点点头,表示明了。

翌日起来后,碧榕和梨心伺候我梳洗,梨心笑着道:“郡主,今日一大早整个建康城都在说太子昨夜遇刺的事呢。”

我一听,倒是有几分惊诧。

“怎么遇刺了?”

梨心兴冲冲地道:“其实也不算遇刺,听说昨夜有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喝醉酒了不小心误入太子府,很凑巧地闯进了太子殿下的寝房里,将太子殿下揍了一顿。太子殿下怒得把守夜的随从都罚了几十板子,今个儿还贴了皇榜呢。”

太子府守卫森严,寻常人等定是难以闯入的。除非真的是武功高到极致了,才能入太子府如在自家后院闲庭散步一般。什么很凑巧地闯进司马瑾瑜的寝房,我看是司马瑾瑜得罪不知得罪了什么人,才会被人揍了一顿吧。想到司马瑾瑜被人揍了,我心中有些窃喜。

让你欺负我,昨夜就遭报应了吧。

我心情舒爽,梳洗过后便去同爹娘请安。离开院子时,遇到了捧着木盆子的阿青。一股浓厚的酒味袭来,我蹙了蹙眉头。

梨心捏着鼻子问:“阿青,你昨晚去喝酒了是不是?”

阿青慌忙摇头,道:“不是我不是我,这是沈公子的衣裳。”

梨心说:“你骗谁呢,沈公子怎么会穿这样的衣裳?”

阿青瞪大了眼睛,“真的!我没骗人。昨夜沈公子不知去哪儿了,鸡鸣时才回了来,然后脱下衣裳让我拿去洗了。不信的话,你可以问沈公子。我从来都不骗人的!”

梨心的脸色陡然一变,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对阿青道:“好了好了,信你就是了。既然是沈公子吩咐的,你还不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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