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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是会比现在更好看,还是面目平凡?

肯定也有着漆黑如夜的眼瞳和头发,肯定也很白,但眼睛弧度也许会更冷一点,唇总是抿着,嘴角很少上扬。

修真者的话,应该是长头发吧……

手不自觉伸出朝着殷炎摸去,就在指尖快要碰到对方的脸时,一道白影突然出现,正正扒在了他的胳膊上。

“喵~”

虎头虎脑的白色小猫仰起头,朝他软软叫了一声。

喻臻回神,立刻回手把奶猫抱到怀里,轻轻揉它一把,眼睛弯了起来,压低声音说道:“怎么出来了,饿了?”

虚无甩了甩尾巴,直立起身体,开始在他身上嗅来嗅去。

“傻乎乎的。”

喻臻揉揉它的脑袋,看一眼殷炎,抱着虚无起身,放轻脚步转身朝着楼上走去。

从稍显空荡的衣柜里找出一条厚毛毯抱着,他看一眼蹲坐在地上等他的虚无,正准备开口让它蹦到毛毯上来,虚无就嗖一下顺着他的腿爬了上来,径直爬到他头顶,趴了下来。

喻臻僵着脖子不敢动,眼球徒劳往上看了一眼,自然什么都没看到,感受着那条撩拨着脑后头发的尾巴,无奈笑了:“你可真会找地方。”

说是这么说,却没赶它下来,就这么顶着它抱着毛毯下了楼。

把毛毯给殷炎盖上,还调整了一下沙发上抱枕的位置,得殷炎睡得不舒服,喻臻心满意足地看了看,伸手把虚无捉下来捏捏它的尾巴,转身进了厨房。

洗洗切切,煎炸煮焖。

锅里的汤咕噜噜冒着热气,虚无踩着猫步在料理台上走来走去,时不时探出爪子偷吃。

“你本体是塔,吃这些没问题吗?”喻臻好奇询问。

虚无仰头看他,喵了一声,又窜到了他身上,用尾巴扫他头发。

“看来是没问题。”他微笑,干脆专门给它煎了一碟小鱼。

菜上桌的时候殷炎还在睡,喻臻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准备喊醒他。

殷炎睡着后姿势一直没变过,喻臻先是用“瞻仰”的眼神观察了一会,然后才伸出了手。

阳光偏移,殷炎一直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看到喻臻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眼里露出了一丝紧张恍惚的情绪。

“我吵到你了?”

喻臻任由他握着手,笑着晃了晃,说道:“起来,吃饭了。”

虚无适时从他身上蹦下去,直接落在殷炎腹部,朝着殷炎叫了一声。

殷炎眼里的情绪迅速敛平静,低头松开他的手,坐起身按了按额头,问道:“我睡了多久?”

“也就三四个小时,要还困的话,等吃了饭再去床上睡。”

殷炎抬头看他,几秒后挪开,托着虚无朝着餐厅走去。

喻臻看着他的背影,疑惑脸捂胸口。

奇怪,怎么又开始不对劲了,不是说吃了界引就会好吗?

“只是暂时缓和,并没有痊愈。”

饭后,对于他的疑问,殷炎给出了这样的回答,然后握住他的手,手里力量无声流转。

喻臻只觉得被他握住的手很热,是那种很舒服的热,让人忍不住沉溺。

热意膨胀到极致后慢慢消散,殷炎松开他的手,问道:“还冷吗?”

喻臻紧了紧手指,摇头,期待问道:“不冷了,我发冷的毛病是不是快好了?”

“你现在只是魂体增强,并没有补全,以后如果魂魄受到冲击,体寒的情况仍会出现。”

殷炎解释,示意他在对面坐下,取出一本古籍,说道:“以你目前的魂体强度,已经可以试着引气入体了,但此界灵气匮乏驳杂,正常的引气之法并不会起作用,所以我找出了这个。”

古籍上的字似乎是篆体,但又稍微有些不一样,喻臻并不认识。

“这是修真界的文字,肉眼无法阅读,闭上眼,引一点功德覆盖到书上。”

喻臻依言照做,手摸上古籍,回忆了一下殷炎昨天教他的方法,把功德金光逼了一点出来。

漆黑一片的眼前突然出现一本半透明的书籍,他屏住呼吸压下惊讶,“看着”书籍一点点变凝实,慢慢显露出封面上的字。

“《农经》……”

这次文字变成了现在通用的简化华国语,他忍不住低念出声,然后一缕清风拂面,眼前的书化为光点消失朝他飘来,他反射性睁眼,就见手下的书已经大变了模样。

本来古朴的褐色书皮变成了柔软的羊皮质地,大小也变了,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的皮壳笔记本。

“你喜欢种花,那就以花入道,此界灵气稀薄,难以吸,但七情浮动,机缘遍地,天道并不挑剔入道的方式,吸灵气不成,那便积攒功德。”

以花入道?

喻臻听不太懂,却莫名觉得那个笔记本很吸引他,忍不住伸手把它拿起来,轻轻翻开。

封面翻开后,现代气息的纸面上,却竖写着几个毛笔大字——一问:女儿蕊。

一股浅淡的墨香散开,他伸手摸上去,那文字像是有温度和生命般,在他摸上去的瞬间模糊变幻,化为一行字:为女者,须度人生七苦。

人生七苦?这不是佛教说法吗?修真的话……不应该是道教吗?

“我说过,入道不分方式。”

殷炎像是看出了他的疑问,解释之后起身,说道:“走吧。”

喻臻跟不上他的思路,茫然问道:“去哪?”

“买种花的工具。”

低调的黑色轿车停在了b市郊区的一个苗圃外,殷炎花大价钱从老花农手里买来一整套用了很久的工具,递给喻臻说道:“用这个,入道之初,新不如旧。”

喻臻看着这套还带着泥土气息的工具,拿起一个修枝剪摩挲了一下上面长年累月使用留下的痕迹,看一眼殷炎,朝他露出一个笑容:“谢谢。”

相比于新工具,他也比较喜欢老物件。

只可惜他自己的工具全被埋在了道观废墟下,腐朽找不到了。

殷炎看着他脸上带着一点温柔气息的浅笑,视线恍惚了一瞬,说道:“你变得爱笑了。”

“是吗?”喻臻摸自己脸,笑容更灿烂了:“大概是这两天心情好吧。”

也变得自信了,和人说话不再小心磕巴,能正常和人对视,不再总是胆小避开了。

炼魂效果初显。

殷炎回视线,走到车边拉开车门,说道:“上车,去下一站。”

一个小时后,汽车停在了b市郊区不太出名的一座山下,殷炎拎出一袋糖递给喻臻,说道:“去,用这些糖找山民换种子。”

“种子?”喻臻低头看一眼怀里这一包一看就很贵的进口糖果,懵懵的:“什么种子都可以吗?”

“都可以,现在讨来的种子只是用来作以后修炼的载体,不拘泥品种。”

喻臻似懂非懂点头,抱着糖朝着山下最近的一个村落走去。

住在皇城脚下的人都是很聪明的,哪怕喻臻穿着讲究,人也看着和善不像骗子,但大家还是对他竖起了一百二十分的防备心,大部分人家不等听完他的要求就摆手要求他离开。

喻臻无奈,回头看一眼远远候在村口的殷炎,把围巾往下拉了拉,干脆转换思路,专门找小孩和老人。

这次行动终于顺利了许多,靠着陪小孩玩和哄老人开心,他成功换到了一小袋种子,大多是菜种,小部分是麦种和花种。

“谢谢奶奶,够了够了,已经够了。”

喻臻笑着拦住还想塞种子给他的老奶奶,扶着老奶奶入屋坐了,感谢之后又有些好奇,观察一下这间冷清又阴暗的屋子,问道:“奶奶,您一个人住吗?子女呢?”

“没了,都没了。”

老奶奶坐在堂屋的木椅上,浑浊的双眼环顾一圈这个仿佛阳光永远照不进的屋子,语气是平静的,却又带着一股看透世事的苍凉。

“我十六岁嫁来这里,生了五个子女,老大一出生就没了,算命的说他投错了胎,所以又回地府重新投胎去了。”

“老二是个闺女,胖胖的,爱哭,长到七岁,不听话玩水,救上来的时候肚皮鼓这么高,我就躺在水岸上哭啊,眼睛都差点哭瞎了……”

“老三是个好孩子,就是总也长不胖,闹饥荒那会说要去找吃的给我,结果一去就再没回来。”

“老四当兵去了,活生生的人送上火车,换了一套军装回来,哭不出来了,哭不出来了。”

“老五……老五嫁了,嫁去了城里,那城里车多啊,人说没就没了,留下的小外孙也不知道被老五男人带去了哪里,找不到了。”

“后来老头子也走了,这家就空了,只剩我一个。”

老人说着,视线落在止步于门槛处的阳光上,眼里没有眼泪,脸上没有难过,还能露出一个笑容,抬手去摸桌上的茶杯和茶壶,说道:“孩子,渴了吧,来喝水。好久没人听我说话了,现在政策好啊,每月都有人给我送油送米,还有你这年轻人给我送糖,日子好了啊。”

喻臻接过老人递过来的水,红着眼眶朝老人笑了笑,把水一饮而尽,跟着感叹:“是呢,日子好了呢。”

已经看透一切的老人不需要苍白的同情和安慰,安静倾听是他能做的全部。

喻臻高高兴兴带着糖进村,出村的时候却低着头塌着肩。

殷炎看着他走近,问道:“要回家吗?”

喻臻点头,又很快摇头,像是想到什么,伸手把装种子的布袋往他怀里一塞,又转身朝着村内跑去。

殷炎摸了一下布袋上的两点湿痕,迈步跟上。

回到村头小孩子聚在一起玩耍的地方,喻臻找到之前主动和他说话的小朋友,问道:“村附近有湖吗?或者有水的地方?”

“有的,西边有个小池塘,但你最好别去,爷爷说那里有水鬼,吃人的!”

“谢谢,哥哥是捉鬼的,不怕鬼。”

喻臻摸摸孩子的脑袋,径直朝着村子西边走去。

越往西走周围的房子越少,到后来甚至完全看不到屋舍痕迹了。

脚下的小路慢慢被枯草覆盖,可见平时根本没有人到小池塘这来。

咔。

一声枯枝断裂的声音传来,喻臻被吓了一跳,惊惧回头。

“是我。”殷炎走到他身边,看一眼前方的小池塘,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喻臻松了口气,也跟着看向小池塘,回道:“想试着找个人、不是,是想找个鬼。”

“这里没有鬼。”殷炎断言。

喻臻闻言一愣,不死心地上前一步,又在池塘周围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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