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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八表雄风 > 第 15 部分

第 15 部分

杀戮,但在这等情势之下,石某暂时只好把他列为有罪嫌的人。其次石某与琼瑶公主一道到峨嵋山,一直无法解释与她的关系,以致太清真人及金府真人都误会石轩中的人格,以为另有新欢,这一点儿相当伤脑筋,日后不知如何能澄清误会。第三点便是这一路和白桂郡主同行而引起武林中的谣言,石某既不能下手杀死一个女子,但又不能信任她不把犬子寄藏之所的秘密说出来,只好把她带在身边。”

两位老和尚都频频点头,白云大师道:“内情既然如此曲折,难怪石大侠感到有口难辨了。”

石轩中接着道:“方丈大师之言,教石某甚觉安慰,实不相瞒,那位被勇力禅师带回贵寺之姑娘,石某认为必是内子的小徒上官兰无疑。”

他们都轻轻噎了一声,铁心大师道:“此说有理,她曾经自认复姓上官,但为何后来又不否认是琼瑶公主?”

石轩中想了一下,道:“当时勇力禅师既然许她限期搬请救兵,但逾期仍然不见愚夫妇赶到,她必是认为那独臂野豺吕声已被郑兄等挡住,无法见到愚夫妇。因此她又想到在贵寺经过审问之后,定然立时判处应得之罪,假如她被疑是琼瑶公主,事情便大不相同,势必要惊动多方,或能迅速把愚夫妇引来。”

白云大师道:“相信正是如此。”

石轩中又道:“关于上官兰的罪行,石某不能妄置一词。目下既然两位大师未曾对石某发生误会,石某不妨提前把另一件测度之事说出。”

他停了一下,俊眼中s出智慧之光,缓缓道:“以石某猜想,那琼瑶公主曾经一直跟随着石某行踪无疑,她目下既然有心和天下高人为难,那么想使我们内部发生误会,不能团结乃是必然之理。”

说到这里,他又想了一下,接着道:“但她们如何能够出入贵寺而丝毫不为贵寺发觉?这一点实在启人疑窦,老实说石某曾经与她换过数掌,她的武功虽高,的确是石某生平罕逢的劲敌,可是最多也和石某在伯仲之间,因此我胆敢断言,倘若石某无法在贵寺悄然出入,她们也不能办到。”

两位老和尚心头微觉焦灼,现在就等石轩中自己说出他究竟能不能出入少林寺如入无人之境的一句话了。

石轩中朗声道:“贵寺近日因上官兰之事,严密戒备,石某入寺以后,观察所得,认为一定无法出入贵寺而不被发觉,是以断定她们也无能为力。”

两位老和尚大大松口气,可是既然不能办到,目下的情形又如何解释?石轩中又道:“石某相信仁力智力两位禅师必定已查出端倪。”

铁心大师微医道:“石大侠的话诚然有理,但却留下一个死结,使老袖无法解得开。”

石轩中笑道:“这倒不是石轩中智慧超人,假如把石某换作两位大师,一样想不出其中道理,这叫做当局者迷。”

两位老和尚轻轻哦一声,对望一眼,白云老方丈佛法深湛,静慧相生,此时微一凝神,把自己摄出事外加以推想,猛然醒悟,不觉低诵一声佛号。

铁心大师道:“师兄已参透了么?何妨说出来听听。”

白云老方丈道:“石大侠说得好,老袖等正是当局者迷。像这等离奇的现象,除非她们得到内应,决不能办到。不过要老袖相信本寺弟子竞与她们勾结,实难以置信……”他轻轻叹口气,接着道:“这一点暂时不须置论,单说那琼瑶公主数人进出本寺之法,除非探悉本寺数百年来已经存在的秘道,决不可能两度进山而不为本寺弟子们发觉:“

铁心大师恍然大悟,一言不发,转身出院,不久便回来,面色沉寒,向白云大师道:“师兄之言已不幸言中,琼瑶公主等人正是使用院外那口法r井的地底秘道。”

白云老方丈轻轻叹口气,道:“本寺历史悠久,寺中的秘道多得难以胜数。但那法r井的地下秘道,本寺只有寥寥几人知道。若然这机密也被琼瑶公主她们探得,今日已推测到瑶台大会的后果了。”

石轩中明知这一机密必是智力禅师所泄,但自己曾有应诺在前,不便说出来。心想:“眼下已知峨嵋、少林、武当等三派中都潜有琼瑶公主之人,其他家派大约也不能例外。最可怕的是琼瑶公主的羽党在各派中俱是地位极高之辈,这样各派任何举措,琼瑶公主都了如指掌。”

白云老方丈付思一下,道:“这次瑶台之会,本寺的原定计划必须改变,老衲和铁心师弟对调一下,你留守寺中,愚兄亲自走一趟。”

石轩中也感到事态颇不寻常,接口道:“老方文这次如破例出手,琼瑶公主势将遭遇失败。石轩中大胆向方丈大师进一言,就是方丈大师这番决定,最好不向第四个人提起,好教对方到时大感意外,事前的安排都得立刻更改。”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以石某愚见,那琼瑶公主似是有一网打尽天下各派精英之心,不过她将用什么手段,却无由得悉。”

铁心大师缓缓道:“石大侠之言发人深省,但正如石大侠自己所说,那琼瑶公主虽有一网打尽之心,可是用什么手段?我们不妨略略比较一下,诚然那琼瑶公主武功之高,可以抵挡得住石大侠,然而她手下有谁能与敝师兄、武当及峨嵋掌门等几位抗衡?还有就是邪派中的鬼母冷阿、星宿海天残、地缺两老怪、碧螺岛主于叔初等,她手下有谁能与这些人争锋?”

石轩中道:“大师说得是.石某正因此大惑不解。”他突然噎了一声,垂下头沉思。

两位老和尚都不敢扰乱他的思潮,各各默然付想目下的形势和各种可能的后果。

石轩中默默抬起头,只见他面色微白,似是刚才想到一件极为震惊的事,以致神色为之变动。

他吸蠕一下,终于没有说出来,两位高僧都不便开口问他,只好暗暗纳闷。

石轩中道:“石某今日有扰两位大师清神,实感不安,目下有些事必须赶着去办,就此告辞。”

两个老和尚都谦逊了几句,便送他出去,尚未走出山门,那智力、仁力两位禅师相继来报查不出任何端倪,言下颇有惭愧之色。

出了山门,只见勇力禅师站在一夯,远远凝视着白桂郡主。

他一见石轩中等出现,立时过来道:“贫僧出来时,听本寺弟子报告说她曾经与一个老抠谈了许久的话,贫僧却没有见到那老抠。据说她穿戴得甚是考究,似是大户人家的夫人,不过没有丫鬃侍婢跟随,而且独自上山下山,步履轻健。”

石轩中心头一震,却不露诸形色,先道谢一声,然后回身向白云大师、铁心大师告辞。

他与白桂郡主疾驰下山,一路上又碰到了不少和尚,都极为客气崇敬地向石轩中默默合十行礼。

到了山麓,四下寂寂,石轩中突然停步,同时把白桂郡主拦住,道:“你刚才跟谁说的话?”

她道:“是公主身边的四位么么之一,名叫铁姬。”

石轩中面色和缓下来,洒落地微笑道:“你若保持这等爽快坦白,石某决不教你吃亏。”

她喂了一声,谈谈道:“你以为我怕吃亏么?”

“我不懂你的意思。”他说:“但石某一生都不想人家怕我,现在请告诉我,内人朱玲可是在你家公主手中?”

她想了一下,默然点点头。

“她被困的地方,你也知道的了?”

“不错,但我不能告诉你,因为这是铁艘刚刚透露给我的。”

石轩中俊眼微转,道:“我明白了,你刚才由铁姬处得知内人被困的地方,假如我一直径奔那处地方,琼瑶公主便不问而知是你泄漏的,是也不是?”

她漠然应道:“你倒是猜对了,但这不是最重要的一点。”她沉吟一下,道:“你最好现在别问我,等一会儿我或者会自动告诉你。”

石轩中真测不透这女子心中有什么古怪,他心中虽是焦急,但除非她肯说出来,不然的话,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她好像怀有沉重心事般默默而行,石轩中这回反而要跟着她,信步所之。晚上在一个镇甸上打尖,然后出镇找到一座破庙,便进庙准备歇宿一宵。

石轩中虽然心情焦灼不安,但表面上仍然显得十分平静。照例找处干净地方盘膝跌坐,耐心等候天明。到了半夜时分,白桂郡主忽然悄无声息地站起来,在黑暗中站了许久。

石轩中鼻息十分均匀,限目端坐,动也不动。那个白衣女人突然缓慢地滑行到他身边,黑暗中仿佛是个幽灵。她弯下腰慢慢伸手探到石轩中胸前,这一刹那间,石轩中突然双目大睁,右手一抬,白佳郡主哎呀一声,一直摔出寻丈的地上。石轩中沉声道:“你屡次三番想暗算石某,都未得手,却还不知进退,你以为石某不能取你性命么?”白桂郡主躺在地上,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放声大笑,声音甚是刺耳。

石轩中剑眉一皱,心想这女孩子一定发疯了,取出火折,找到一根残烛点着。火光一起,白桂郡主陡然收住刺耳笑声,跟着便哭泣起来。石轩中暗中摇摇头,心想那琼瑶公主所作所为,都不近人情,无怪她的手下全是疯子。

:但他终于忍不住,道:“你半夜三更里又哭又笑,想干什么?”

她收住哭声,坐起身望着他,面上泪痕犹在,一派楚楚可怜的样子。”

她垂下头,道:“我觉得好笑的是我跟在你身边,居然没有任何畏惧之念。后来我忽然发觉做人想死也不能如愿,所以忍不住哭起来,你不知道,我这一生中,从来未像今晚这样地大哭大笑过。”

石轩中听得似懂非懂,心想她这种人的行为和想法,不知道比知道可要上算些,最低限度可以省却不少糊涂。

她又道:“我想一掌击碎自己的天灵盖,又怕办不到,变成半死不活。想来想去,只有取回那瓶五步断魂的毒药,才可以没有痛苦地死掉。”

石轩中伸手入囊一摸,那个丝囊还在,心中甚觉不解道:“你何故非寻死不可?”

“日间铁姬告诉我,说是公主可能不容我活下去,除非建立奇功抵罪。”

石轩中道:“那你何罪之有?”

“我前此服毒之时,被你救回一命,据铁按说你当时的动作十分不雅,以致公主疑惑我们……”

她没有说下去,但石轩中当然明白,不觉也哼一声,道:“她把我石某当作何种人看待。”

“这也不能怪她。”白桂郡主谈然一笑,又道:“别人怎知你真是个不欺暗室的君子呢?铁姬因最疼我,特地设法现身透露消息,要我建立奇功犊罪,不然的话,我也可预先自杀,免得到了公主手中。”

“哦,原来你的一切行为都是学她的,老实说她虽然不曾当我面前有过什么罪行,但她天性之冷酷毒辣,却无可置疑。”他突然住嘴仰头寻思,隔了片刻,微笑道:“你可以不死了,且看这是什么?”

他从囊中取出一物,白桂郡主一看,惊噶一声,道:“是明珠玉凤钗,那是公主的信物啊。”

“你取去吧,随便编个故事,大概可以将功抵罪了。”

白桂郡主大喜过望,接过那支玉钗,随即迅速地离开这座破庙。

但片刻工夫,她又疾奔回来。石轩中蓦然醒悟,取出那个装着药瓶的丝囊,道:“你忘了取回这些药。”

她摇摇头,道:“我不是为这件事回来的。”虽然口中这样说,但还是伸手接回那个丝囊。

“这支明珠玉风钗是公主的信物,任何人凭着此钗,可以命令手下人去办任何事。”

说时,把那支珠风钗递到石轩中面前,石轩中道:“石某不须劳动郡主大驾,要回此钗亦无用处。”

“我知道,但你不是想知道一些事么?”

石轩中立刻取过那支嵌珠玉钗,道:“内人目下被因何处?”

白桂郡主道:“现在襄阳隆中山西面十五里落风坡上。”

“落风坡?”石轩中念了一声,道:“这地名可是琼瑶公主起的?”

“不错!”她说:“我现在可以走啦!”

白桂郡主伸手拿回那支珠风钗,回身奔出庙外,眨眼间便失去踪迹。

这一夜石轩中没有再休息。在黑夜中施开惊世骇俗的脚程,直向襄阳赶去。

翌晨他已渡过汉水,迅疾奔向城西的隆中山。过了隆中山以后,便开始放缓速度,小心地计算路程。

不觉已走了十五里路,转出一座山口,陡然前面一片旷野,地势平坦得多,十余丈远处有座六七丈高的小山,山顶上建筑着一间茅号。

那茅亭占地甚广,少说也有两文方圆之大,四面没有墙壁,因此一目了然。

这时因离那座小山尚远,故此可以瞧见小山两面山脚都有一个人端坐地上,不过他们都恰好背向这边,是以瞧不清面目。

石轩中在肚中冷冷哼一声,心想这两人分别坐在小山两边的山脚,分明是看守那山上茅亭。

、他的目光在山下一掠而过,迅即移到山上,但见那座四面无墙的茅亭之内,有个白衣女子倚柱而立。他一眼望见,心头登时大震,身形立时停住。

那白衣女子虽然没有转过身来,但那窃宛的背影,就算化作飞灰,石轩中也认得出正是爱妻白凤朱玲。

石轩中尽管在任何事上都会发生错误,唯独眼前的背影决不会认错。

他不知道爱妻已在这茅亭之内被困了多久,想来总已吃过不少苦头,一时间万般怜惜的情绪都泛上心头,不由得长长叹口气。

端坐在两边山脚下的人耳目甚灵,虽然相隔尚远,竞都听到声息,突然回头瞧看。

石轩中一则全心全意放在朱玲身上,二则根本不把看守的人放在心上,是以望也不望他们一眼。

这两个人居然在看清来人是谁之后,齐齐掉回头去,好像一直没有发觉石轩中出现。

山顶上的朱玲也同时候然转身,美眸一闪,正好和石轩中的目光相触,失口惊唬了一声,楞楞地扶着亭校,动也不动。

石轩中凝望着她,发觉她面色变得十分惨白,更加怜惜万分,于是缓步走去。

那座小山方圆约有两亩之大,是以石轩中走近山脚时,反而瞧不见两边山脚下的人。

他并非全无戒备,一面走,一面已运足玄门是气。任何人胆敢现身拦阻他前进的话,举手之间,非活活劈死不可。

他已走到山脚,仰头望见朱玲的面色更为惨白,同时美丽的眸子中流露出惶惑、痛苦、困恼的情绪。

石轩中大大一怔,心想爱妻这是怎么啦?难道她身负重伤,不能下来?抑是被什么链索之类因住,无法离开那座茅亭?以石轩中的绝世轻功,这座高仅六七丈的小山,只消一个起落,便可到达亭中。因此就算琼瑶公主在上山的路上安装好任何最厉害的埋伏,也难不住这位剑神石轩中。

然而她为何流露出这等奇异的神色?尤其是越看越不像是受了重伤或被其他东西所困。先不说目下石轩中他已现身于山脚之下,就算

他找不到地方,朱玲既然没有失去自由,为何不逃出此地?莫非是深深顾忌那两个看守她的人?这一连串的疑问闪过他心头,转眼一望,目光已看不到两边山脚下的人,因此无法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他陡然间豪气大发,心想天下间有谁敢出手拦阻,当下仰天长笑一声,道:“玲妹我来啦。”

朱玲啊了一声,呆呆低头望着石轩中,既不出身招呼,也没有奔下来相迎。

石轩中正要开口询问,但又想一直纵上去,方在犹疑之际,身后蓦地传来一声冷哼,声音虽然不高,但震耳惊心。不觉回头望去,只见一个面蒙轻纱的白衣女站在五丈左右之处。

这时在大白天之下,石轩中的眼力可以看透那层轻纱。那白衣女竞长得和白佳、白兰两个郡主一模一样,真不知是她们两人之一抑或是另外的一个。

石轩中朗声一笑,道:“主人到底忍不住出现了,石某这就把内人带走,主人是否反对此举?”

他之所以称呼她做主人,便因这白衣女可能是四位郡主之一,亦可能是琼瑶公主本人。是以不肯随便用郡主之类的称呼。

白衣女冷冷道:“你难道看不见尊夫人身上并无束缚?爱跟你走就跟你走,没有人拦阻她。”

这话说得大有蹊跷,莫不成朱玲自愿抛夫别子,留在此地?石轩中暗暗一怔,心想:“这话听起来虽然古怪,却不无道理。”

回头望上茅亭,只见朱玲仍然倚在亭拄上,面色更为苍白。看她的样子,好像这刻心中已失去主宰,又生像是极为凌乱,不知适从。

不过她长得太美丽了,以致令人不暇想及其他,只觉得她十分可怜可爱。

,白衣女突然提高声音,道:“石轩中,听说你是个正人君子,因此我们一向都很尊重你。可是你居然对白桂姐姐做出那种卑污之事,现在才知道你的本来面目。白桂姐姐今在何处,恐怕她已经羞愤自尽了吧了。”这一番话朱玲字字都可听到,但她宛若不闻。石轩中却大感不安,朗声道:“石某岂是你们想象中那样的人,现下辩亦无益,你见到白桂郡主之后,当知石某是何等样的人。”

白衣女尖声冷笑道:“石轩中你简直一派胡言,那天在峨嵋山麓,你把她按在地上,横加粗暴,明明有人看见这事,还敢抵赖么?她若是能够回来,为了面子起见,自然不肯说出你的卑劣暴行。你再说一句,她真的没有死么?”

石轩中怒火上冲,道:“她生死之事,我石某怎会知道,但她却没有在我面前自尽而死。”

.“哦,或者是你杀死她也说不定。”她已占了上风,口齿更加锋利。

石轩中气得说不出话,虽知此时辩又不是,骂她也不行,当真无可如何。

他转头向朱玲望去,只见她睁大风眼,正在倾听他们的对话。石轩中心中微急,暗想这次莫要被这白衣女挑拨离间成功,那才不值。

心念一动,便疾然纵上茅亭。

朱玲见他纵落身边,艳如春花的面上露出惊喜交集的表情。石轩中伸手揽住她的纤腰,道:“玲妹别理会她的话,我们回去吧。”

朱玲面色变来变去,一看而知心中情绪激动无比,突然间尖叫一声,昏倒在石轩中怀里。

石轩中又惊讶又焦急,这时虽然瞧见两边山脚处各各端坐着一个人,均是背向着茅亭。这种景象如在平时落在他眼中,必定要推究其中道理。假如那两人乃是琼瑶公主手下,派来看守朱玲,此时此地势必双双跃上来拦阻,怎会端坐不动,而且还用背脊向着茅亭。反过来说,假如是武林中被琼瑶公主擒来之人,纵然因身份位关,不便出身求救,也不该背转身子,以致石轩中日后无法通知他们的家人或是有关的人。可是石轩中自顾不暇,哪有工夫去理会这等事?就算发觉其中的可疑之虑,也无暇追究。

他抱起朱玲,两个起落,已到了山脚。

白衣女身形一晃,疾逾闪电般拦在他身前。石轩中突停步。朗声道:“姑娘如不闪开,石某便不客气了。”

白衣女冷冷道:“别人怕你,本郡主可不怕……你的徒弟玉亭观主史思温还不是照样手到擒来。”

石轩中心头一震,暗想如能在她口中套出一点儿消息,那就最好不过。

当下冷冷道:“郡主之言未免夸大,劣徒虽然不济,但不见得会弱于你们。”

白衣女似是发觉失言,岔开话题,道:“本郡主不与你在唇舌上争雄,你想离开此地,总得露上一手,哼,我看只伯没有那么容易。”

石轩中道:“那么郡主小心……”话声中大踏步迎面撞去。白衣女动作神速如电,退了数尺,掌势一发,连接攻了五招之多。

石轩中单用一只右掌,或拒或攻,忽刚忽柔,迫住她的掌势,脚下仍然大踏步笔直走去,简直把挡在前面那白衣女凌厉的攻势视如无物。转眼间石轩中已进了数尺,白衣女却退了数丈,不但没有迫住石轩中前进之势,反而觉得招数又施展不开,吃对方掌上一股奇重之力迫得呆滞不灵。白衣女尖啸一声,出口处突然扑入数人,快逾奔马。

领头的一个是手持钢拐的老抠,另外四个则是身穿绿衣、面上罩着黑巾的汉子。

这四名绿衣人动作快捷,进退如一,足见平素饱受训练。

转眼间四支钢拐挟着呼呼风声,从各种不同的角度击到,攻势凶猛无伦。

石轩中目光一瞬,已看出这四人动作虽然一致,但其实是分为两组,每一组的两个人出手拐势都配合好,变化玄奥。每组说起来是两个人,但从拐势上看去,却只是一招。

“这等打法石轩中虽是阅历丰富,却也未曾见过。口中微嘿一声,右臂伸直,化掌击为剑劈之势,一招“星临八角”手上发出一股无形潜力,化为一堵墙壁,封在身前。

那四名绿衣人猛攻过去,陡然被那无形墙壁一挡,都震开两步。

石轩中面色一沉,朗声道:“石某已经手下留情,你们再不知进退的话,莫怪我要出手伤人了。”

那四个绿衣人面上皆蒙着黑巾,是以无法得知有何表情。不过他脚步都犹疑一下,这才齐齐再度攻上。

这次出手仍然分为两组,一正一侧,而每一组俱是奇正相生,前后呼应。他们分合之间身法之妙。当真是武林罕见。

石轩中因对方已分散开,无法重施故技,双足一顿,候然拔起三,丈余高。

那四个绿衣人招数正使到妙处,敌人突然飞上半空,锐气为之一挫。

白衣女冷冷道:“等他落下来,不必留情。”

石轩中长笑一声,突然间又凌空飞起,升了丈把高之后,蓦地快如闪电,斜斜向白衣女及老抠所立之处扑下。去势又急又猛,白衣女和老抠都陡地一凛,赶紧纵开。

四个绿衣人赶到时,石轩中已端立地上,发出一掌,掌上玄门正气涌出去,把他们都迫退五六步远。

石轩中收回掌势,冷笑道:“你们的地位虽比他们高,但武功上似乎还要差一点儿,怪不得要叫他们上前替死。”

老抠怒哼一声,钢拐扬起,就要扑来。白衣女冷冷道:“铜媲可是忘了公主玉旨?嘿,嘿,石轩中你想知道我们真正武功,恐怕非等到在瑶台碰面时方始能够,你莫以为白桂姐姐打不过你,就把我们全都看作是武功低劣之流。”

石轩中道:“我从来不曾轻视天下人士,对于你们手段之险毒,y谋之诡诈,实在佩服得很。至于说到武功一层……”

他只微微一笑,并不说下去。但言中之意,谁也明白。

他不但口气豪雄,派头也凛凛有威。白衣女和铜姬都不敢当他的话是戏言。不禁对望一眼。白衣女道:“那么你想怎样?”

石轩中道:“你识相的话,就乖乖的跟我走,我也弄个人质在手中。如若不服,也不妨把你身上的绝艺抖露出来,教石某开开眼界。”

铜嫂厉声道:“你少冒大气,郡主是千金之躯,岂容你亵渎。”她转面望着白衣女,道:“郡主,今日得教训教训这其。”

说罢怒吼一声,抡拐击到,出手招数奇奥无比。

石轩中以手作剑,斜划出去,掌锋尚未与钢拐相触,已发出一股与剑气相似的潜力,把钢拐震开数尺。铜姬大惊失色,左手一招“托天换日”,拍到面门。石轩中微微一凛,心想这一招手法之妙,变化之巧,实为平生罕见,迫不得已斜斜闪开一旁。这时突然感觉到怀中的朱玲轻轻挣动,似是已经回醒。

铜姬一招居然能把石轩中迫开,却毫无喜色,反而加添了几分凛惧之态,横持钢拐,抹头便走。

石轩中觉得她们这群人都有点儿y阳怪气;教人难以明白。比方这个铜姬刚才何等凶横,大有舍命力拼之意,可是明明一招占了上风之后,却反而骇然而退。反过来说,难道命里注定要打输才觉得安心。

他极快地回头一瞥,那白衣女也失去踪迹。这时朱玲又微微动弹,石轩中忽然想道:“玲妹可能另有隐衷,若然她睁开眼睛,发觉仍在此地,恐伯对她不大方便。”

这念头闪过脑海,深觉有理,立时放开脚程,向回路奔去。转眼问已把那坐落风坡远远抛在后面。

他的脚程骇人听闻,一阵工夫便已过了隆中山,远远已可以见到襄阳。

朱玲忽然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凝聚着晶莹泪珠,她幽幽道:“轩中,我们在什么地方?”

石轩中道:“你没事么?现在快到襄阳了。”

她道:“你把我放下,我想走动走动。”

“石轩中道:“你若是还觉得困累,不如让我抱你进城。”

,她道:“我不累,相反的我一直渴望走动一阵,自从那日动身追赶张咸,走了不远就碰上她们。她们的迷香真厉害,我根本未曾使出武功,就失去知觉。到我回醒时,已在那茅亭之内。”

她落地之后,便和石轩中并排疾走,果然毫无困累之象,脚下轻快如常。

株玲又道:“听他们说,都已经是第三天。在这短短时间之内,她们能够把我运到这么远的地方,如今想想真是神出鬼没。”

石轩中想起琼瑶公主那辆马车,便点点头,道:“她们几乎在遍天下都安置有手下人,可以一路换马,顷刻不歇地赶路。”

她突然沉默下来,似乎是思索怎样说下去。石轩中忍不住,道:“你好像一身功力都没有消灭,她们对你还算不坏。”株玲道:“这是她们最恶毒的手段,哼,哼,假如我武功已失,凭我现在的身份,岂肯忍辱偷生,等你来救。”石轩中心头一震,道:“玲妹别这样说,就算你武功暂时失去,也该耐心等候我。”

她摇了摇头,道:“我是石夫人阿!”歇了一下,又道:“谣言可畏,我如若失去武功,人家会怎样想法?那时决不能忍辱偷生,败坏了你一世英名。‘石轩中虽想劝她改变这种想法,但目前倒不急于这事。关于她被困以后的事,才是他急于知道,譬如她既然未有受伤,功力具在,何故不设法离开那茅亭?如何见到自己来,表现出惊慌喜悦交集的神情而终于昏倒?他正要开口,忽见前面出现两辆马车,还有许多人步行跟在车后。那两辆马车都装饰得华丽异常,车轮及车身都是特别设计,是以在这等崎呕不平的山路上行驶,依然平稳轻快。其中一辆只有一匹白马,石轩中一瞧便认出正是自己以前坐过的那一辆。尚有一辆比较宽大,由两匹骏马并譬拖着。石轩中道:“琼瑶公主出现了。”

朱玲面色一变,屈指直算,道:“啊,她来早了一日。”

“哦,她已约好明日与你见面?”

“不是见面,明天是最后一日限期。”

石轩中听得莫名其妙,忽见两辆马车之后那群人之中,突然冲出一个猛汉,大笑道:“哈,哈,总算碰上你们啦。”声如霹雷,响彻群山。

石轩中嗜了一声,朗朗道:“胡兄你怎的跟他们在一起?”

那猛汉放步飞奔而来,转眼已奔到他们夫妇面前,原来正是浑楞的胡猛。他道:“我一直跟着郑敖,他也来了。”

石轩中向那群人望去,只见其中有三个老抠,都是绸棉充体,金银满身,手上一式都手持钢制拐杖,不问而知乃是金银铜铁四么中的金姬、银么和铁么三人。在这三个老抠后面,有四个绿衣人,这时都分别把钢拐怪剑取出来,一派如临大致的神色,此外尚有八个人,高矮俊丑各个不同。

石氏夫妇一眼瞥过这八人,心头同感大震,其中一个身高八尺,头如笆斗之人最是特出惹眼,原来正是玄y教鬼母座下首徒厉魄西门渐。此人混在人群之中,已足以教人惊骇称怪,而余下那些人,石轩中也认出大半,一个正是他的爱徒玉亭观主史思温,这时已做俗家装束,一个是魔剑郑敖,一个是德贝勒金瑞,一个是飞猿罗章,还有三人,一个英俊少年是峨嵋派的凌铁谷,一个年轻和尚,还有个年轻道人。后面这三人石轩中夫妇均不认识,上官兰却不在人群之中。

那两辆马车磷磷驱驰而来,后面那群人紧紧跟着,到了石轩中夫妇及胡猛前面,陡然停住,后面的人群也随之中止前进之势。

石轩中心头的疑问不断泛起来,但这刻却无暇寻思,虎目掠过那辆单马马车,只见那执鞭的中年大汉,正是以前见过的那一个。那凶横大汉目光和石轩中一触,立时抱拳行礼,却不出言。

那两辆华丽马车停住但无人出来。

车后跟着那一群人其中三名老抠及四个绿衣人都跃上前来,夹卫着那两辆马车。

“剩下的那八个被琼瑶公主用凤脑香迷住的人,都停在车后。他们各个衣衫污垢,神情萎顿,同时目光呆滞,流露出心中已失去主宰的现象。

石轩中朗声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琼瑶公主何不下车相见?”

他的话声虽不高亢,但强烈震耳。三个老抠和四个绿衣人都微微变色,但马车内仍然没有动静。车后那八个被迷的武林高手本来都没有向石氏夫妇这边瞧看,石轩中话声一起,人人都好像受到震动,十六道目光一齐转过来。厉魄西门渐和魔剑郑敖两人的目光忽地停在白凤朱玲面上,喉咙中微微发出咆哮之声。

史思温的神情最是呆滞,目光涣散得生似已看不清眼前事物。

朱玲忽然发觉金瑞的身上最污垢,而且破了好几处,看上去最是狼狈,不由得轻叹一声,心想这位贝勒爷本来何等尊荣,当得上龙行虎步,不怒自威。但目下落在一群女子手中,却变得这般模样。那辆较小的华丽马车内传出一声冷笑,声音极为刺耳。跟着车帘悠悠揭起,但见车内坐着一个面蒙轻纱的白衣女,如云秀发之上c着一文明珠玉凤钗,在她双腿上姥伏着一只肥大的白猫,猫眼微微开闽问,碧光闪s。

石轩中潇洒一笑,道:“公主的行径不是世俗之人所能臆测,石某不便妄加评语。这次凑巧在路上相逢,石某刚从那边把内子带出来,意欲离开此地,公主不会反对吧?”琼瑶公主哼了一声,突然道:“西门渐,你过去向石大侠领教几招。”

厉魄西门渐大喝一声,疾冲出去,来势汹汹地直扑石轩中。琼瑶公主又道:“掣出兵器……”西门渐果真脚步微挫,亮出那柄白磷签,然后猛可出手迎面砍去。他一身神力,武林知名,那柄签上风声猛烈之极。

石轩中剑眉一皱,飘身闪开。谁知西门渐毫不放松,如影随形般跟踪急扑,白磷签疾抡如风,奋不顾身地一连攻了五六篓之多。石轩中明知他已失却常性,根本不可理喻,在这种情形之下难怪他不识进退,是以不便出手还击。可是那西门渐一身武功得自鬼母嫡传,非同小可,一时之间把石轩中窘住,只好仗着独步天下的轻功身法连连闪避。

但光是这几下身法,已教那三个老姬及四名绿衣人目骇神摇,凛惊之情,溢于面上。

琼瑶公主省透石轩中的为人,必定不能出辣手击倒西门渐,冷冷一笑,又道:“郑敖,立即上前把朱玲杀死。”

魔剑郑敖陡然跃出,掣出白虹剑,直取朱玲。

石轩中心头大震,心想爱妻的武功不比自己,若要她一味闪避,不能反击,势必在数十招之内,死在白虹剑下。

他心中一急,登时力贯双掌,蓦然一招“犁庭扫x”,左掌奇快地一搭对方白磷签签背上,把签势荡开,右掌横扫出去,西门渐那么庞大的身躯,这时闷哼一声,被正气震开十二三步之远。

石轩中一招得手,已斜纵过去,快逾电光石火,拦在朱玲身前。

郑敖一剑恰好递到,石轩中朗声笑道:“郑兄你怎么啦……”笑声中左手圈指一弹,白虹剑上陡然发出一响龙吟虎啸之声,剑身直荡开去。

琼瑶公主冷冷道:“总算让我看到达摩三招绝学,但仍然得教你烦恼一下……”她随即大声连点五个名字,着他们上前向石氏夫妇进攻。只剩下史思温一人,呆呆立在车后。

石轩中耳目齐用,一面听那琼瑶公主说话及发号施令,一面出手向郑敖攻去,趁郑敖剑势全失之际,眨眼间已抢了他手中的白虹剑,立即交给朱玲。

这时他已听清那五个参加攻击的人乃是金瑞、罗章、凌铁谷、超力和尚及孤木道人,凌铁谷是峨嵋派失踪弟子,他已知道,最后面的一僧一道,也从名字上听出来历。少林派有勇力、智力、慧力、仁力会四大高憎,这和尚既然被琼瑶公主看得上眼,据为人质,地位自然不低,法号又叫做超力,与上述四僧法号相似,必定是少林派之中高手无疑。至于那孤木道人,石轩中记得武当派掌门真人的一辈是用金剑。

他觉得奇怪的是那超力和尚、孤木道人与及凌铁谷都不是在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不似西门渐、史思温那等天下皆知的人物,琼瑶公主何以会选中他们?那五人虽是神志不清,但武功俱在,动作极快,转眼间已纷纷扑到,厉魄西门渐及郑敖都重新扑上,七个人之中只有郑敖赤手空拳,金瑞、罗章、凌铁谷都是使剑,超力和尚用方便铲,孤木道人则用拂尘。胡猛大吼一声,踏前两步,握拳欲击。石轩中暗暗叫声不妙,陡然双掌一齐发出玄门是气,把那七人都迫退数步。抽空回头道:“胡兄你退回,不可出手。”胡猛听话之极,立时退下。朱玲揪他一把,两人退开丈许。须知胡猛拳勇盖世,为人又浑浑楞楞,出手之际绝不会留情。而目下这些人都受了迷药支配,任谁被他击伤都不妥。琼瑶公主冷冷道:“白梅,取那浑汉性命。”

另外那辆马车内葛然飞出一道白影,迅疾如风,转眼间已落在胡猛身前半丈之处。

胡猛见是蒙轻纱的白衣女,便收回怒容,咧嘴一笑,道:“老胡不爱和女的打架。”

白梅举起纤纤玉掌,轻飘飘地向胡猛胸口打去,掌上不带丝毫风声,但后面的朱玲却陡然感到寒气砭骨,心中陡然一凛,冲口道:“玄冰掌。”白梅的手掌已印在胡猛胸口,一沾即收。胡猛的面色一变,双颊惨白,过了一阵,突然大叫一声:“呵,好冷……好冷……”朱玲一手抓住他粗壮的手臂,急急道:“你觉得怎样了?”

胡猛又叫了几声好冷,颊上惨白之色逐渐褪去,恢复原状。

白梅郡主冷冷晒道:“好一条猛汉,还不与我倒下?”嘲声未歇,琼瑶公主突然极感不悦地哼一声,道:“回来。”朱玲双掌掌心都是冷汗,珊珊转到胡猛面前,只见他面色己恢复红润,好像已完全没事。但她心中不敢轻易相信,只因玄y门中的玄冰掌,曾听鬼母讲过如何如何厉害,胡猛这刻也许仗着童子之身,暂时支持住也未可知。

石轩中在车边候然清啸一声,人影冲霄而起,足足有四五丈高,众人都仰头观看,只见石轩中上得快,落得更快,转眼间他又落在人丛中。那七个围攻他的武林高手虽然一身武功仍在,但心性迷失之后,反应到底迟钝。石轩中趁他们一怔之际,使出最上乘的身法,神速如电,在众人中一掣,便纵到朱玲这边来。

朱玲自然看出他已施展绝妙手法把那七人都点住x道,芳心大大宽慰,道:“轩中,你看看胡大侠有没有受伤?”

石轩中笑一下,道:“他没事,玄冰掌虽然厉害,但白梅郡主只有六成火候,胡猛绝不怕她。”他转面望着马车内的琼瑶公主,锐利的目光透过她面上那层轻纱,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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