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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部分

林夕阳夹紧两条腿开始对身上的r身进行捶打,她艰难地抬起脚尖,踢他的p股,边踢边哭,两只手在空中乱抓,只要有机会就抓他的脸,但她一次也没有得逞,校长这回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窗户正对着一条大马路,马路上的人不用踮起脚尖就对里面的一切一览无遗,几乎每一个过路人都可以看到里面正在发生的搏斗。她一再地要求他去关窗户,为此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只要离身,她就会像子弹一样s出去。

林夕阳感到自己被四周张皇的眼睛注视着,而自己正在众目睽睽之下被j污。浑身淋漓的臭汗把她包围住了,两股臭汗和一股浓烈的酒味纠合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林夕阳在快要窒息的一瞬间忽然一抬头,她看到了一具黑黝黝的躯体,躯体上长满了黑白相间的体毛,这长长的、硬硬的体毛像密密麻麻的活蛆在地上拱动,然后一起疯狂地向她爬过来。就在这时,校长的假发从半空中掉下来了,覆盖在她眼睛上,她在黑暗中惊慌失措地尖叫了一声。就在校长进一步动作时,林夕阳的拳头准确无误地打在校长的右眼窝里。拳头穿过空气在校长深陷的眼窝内旋转了一圈。

林夕阳没有回宿舍,准备径直朝这座城市最宽阔的马路走去。她现在最想走在最宽阔的马路上,在上面走来走去,走一夜,直到天亮。她举起右手,把目光高高地扬起来,笑眯眯地上下打量这只手,现在,她从内心里开始佩服她右手的勇气了,但她清楚自己拳头的分量,它砸掉了她的饭碗。天亮后她的命运将由它带来可怕的急转。

她在黑暗中奔跑,没命地跑。这时从一棵张着硕大羽翼的松树下跑出来一对衣衫不整的男女,正好和慌里慌张逃跑的女人撞了个满怀,头发蓬乱、目光像疯子一样的女人把这对还没有彻底从激情中清醒过来的男女吓了一大跳。林夕阳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马上惊恐地听到了一声令人恐怖的叫喊,不知道声音出自谁的嘴里,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飞奔而去。在极短的一刹那林夕阳感觉自己就要发疯了。她脱了鞋,举着拳头在有光线的两个点之间没命地来回奔跑。

路灯下,来来往往的人们看到一个傻乎乎的女人站在昏黄的灯光下举着自己的拳头吃吃地傻笑,她把眼泪都笑出来了,鼻滴和眼泪抹得到处都是,人们自然而然地都把她当成了一个街头疯子,他们像避瘟神一样躲开了她。

林夕阳跌跌撞撞地走出校门,三条宽阔的马路像三条灰色的纽带横陈在她面前,她一下子蒙了,到底走哪条路更接近死亡呢?她发现自己把自己到了绝境,只有濒临的死亡才能让她看到生命的本质。她一筹莫展地站在校门口,木讷地看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人站在树林里撒n,他们把器官高高地举起来,但不知道把生命的活水源头引向哪里。林夕阳发现自己的命运和他们有着极其可悲的相似性。她站了好大一会,终于有些支持不住了。她找到蹲在校门口的一个石狮子,在上面坐下来,眼睛看着前方,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横陈在面前的三条马路。

最后,她选择了中间那条路,那条通往理工大学的路两旁长满了高大的法国梧桐,石板路被梧桐树的羽翼轻轻覆盖着,走在上面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强烈的愉悦感。这是她这一段时间以来走在上面最深切的感受,也是她这一生最短暂的美好回忆。林夕阳的感情被迫呈另一种快速形式在现代都市急遽地展开,又被迫仓促地结束。

她从石狮子头上跳下来,脚落在地上时她才发现她的鞋子不知道掉到哪里了,幸亏这一路过去的全是石板路,否则她只能戴着镣铐在火红的烙铁上跳独步舞。从现在开始,她要赤着脚亲自丈量脚下的土地,看来回究竟要踏多少块石板才能走到天亮。

脚刚落在冰凉的石板上,她不由得浑身激灵了一下,醉生梦死了几天,这会她发现自己仍然走不出这厚厚的甲壳。每走一步对她来说都是一种强烈的刺激,一种生死的轮回,这刺激给她全身心带来了锥心刺骨的疼痛。但脚步迈出去后她就收不住自己的脚了,透骨的冰凉猛一下子将她内心最珍贵的东西激活了,并血淋淋地呈现在自己面前。这时,冰冷的石板赤ll地传递给她另一番切身感受,它把她一层层地剥开,把她的伤口呈现在世人面前。

林夕阳终于忍不住趴在一根电线杆上哭起来。几辆空的士停在她身边,然后又呼地开走了。一群拾破烂的乞丐蜷缩在墙角处,他们歪着头看着这个样子和他们差不多的女人。她的身子软下来,蹲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站在大街上,傻乎乎地哭泣。

哭完后她最后还是决定沿着这条石板路走下去,走到大学生宿舍,看他最近几天对生活有没有什么新的看法,她存在着侥幸心理,自己在欺骗自己。她最终只是想满足一下自己最后的心愿,她想看他一眼,远远地看他一眼,也许是最后一次了。她知道,接下来她要为她的一拳负责任,她要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可能要重新回到原先的生活轨道上去,而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将烟消云散,深深地埋进尘埃里。

林夕阳在石板路上来回走了三趟才熬到天亮,但天一亮她就没有见人的勇气了,她的脚被磨出了几个难看的血泡,而且她还在商店的橱窗里看到了自己可怕的影子,她被自己吓住了,那样子越来越像一个小丑,越来越像一个乞丐,就这个样子去见大学生吗?对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怪物,他一定会哈哈大笑,不笑死才怪呢,然后像打发乞丐一样把她赶到大街上。林夕阳一下子绝望到了极点,她想再次趴在电线杆上号啕大哭,但电线杆旁站着的不是警察,就是乞丐。

她打开路边的水龙头,在脸上抹了几把,用凉水把头发打湿、抹平,没有工具,人们看到一个女人在大街上马马虎虎地打扮自己。她又走到摩天大楼的橱窗前仔细端详自己,橱窗里映出的模糊影子总算给了她一点勇气。她又在附近的小卖店里买了一双廉价的平跟鞋,把鞋套在脚上后,她马上意识到,穿上这双鞋,她就可以轻松自如地穿过那个野狗横行的停车场了,就可以坐在假山后面看着大学生从容不迫地穿过月季花丛微笑着向她走来。她裂开嘴甜蜜地笑了起来。饥饿和恐慌给女人造成了这个时代的美好幻象,现在,她为这个美好幻象积极行动起来了。砸向校长的那一拳给了她极大的勇气和自信,好像校长的那一拳是为大学生而挨的。

现在才七点,再等一会大学生北纬就要出来吃早点了,这是她见到他的最好机会,她可不敢像上次那样冒险,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取其辱了。她打算好,这次不多说什么,如果大学生对她还像上次那样,她会毫不犹豫掉头就走。

她在熟悉的地方坐下来,选择了六角亭的一角,前面正好有一丛竹子遮住了她半个身子,她在绿色缝隙中看着对面,从对面走出来的每一个人都一目了然,没有一个人能逃过她的眼睛,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相信大学生不久就会出其不意地出现在她面前。今天不管等多久,但问题只有一个,问完了她就从这里从从容容地走回学校,然后从从容容地回到乌堡小镇。林夕阳对自己的行为感到疑惑不已:这次把拳头甩出去后,为什么会那么坦然?

林夕阳早就想好了,呆会见到大学生时就只问他一句话,你真的能一辈子把性和爱分开吗?然后她就直接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他,她怎么也无法分开,除非她死。她已经把大学生回答她的话都想好了,她甚至看到了他不屑一顾的表情,那表情比她所将要面临的所有现实还要残酷,而且要残酷得多,但她要他亲口对她说出来,亲眼看到他在她面前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面孔,她要亲眼目睹这种比想象更可怕的屈辱。这个女人坐在冰冷的石凳上,开始无法遏制地自己嘲笑自己,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从巨大的熔炉里涌出一批批拿着金属饭钵的学生,他们敲打着饭钵的金属外壳陆陆续续地走向食堂,又陆陆续续地敲打着回到巨大熔炉。干燥的风吹过来一股股恶心的臭味,它直往女人鼻孔里钻,有部分向四周扩散。林夕阳这时站了起来,石凳传递给她的寒冷让她浑身发抖。她蹒跚地走了几步,马上又被迫回到石凳上,她快支撑不住了,饥饿和疲惫一起联合起来吞噬她,她被那股时不时飘散过来的恶臭弄得快要呕吐了。

林夕阳掂量着,已经到了上课时间,为什么还没有见到大学生的人影呢?难道他真的怕了她,非要躲起来不可?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她想超越自己的本性行事,但做不到,她感到再这样折腾下去,自己马上就会晕倒在六角亭里。她拨通了他的手机,但里面的自动语音告诉她,手机停机了。她几乎条件反s般地想到,这个号码就是为了躲避她而停机的,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当作作废的过期号码被及时处理掉了。这就是现代情感故事。

林夕阳失魂落魄地放下电话,六神无主,她垂头丧气地往回走了几步,又漫无目的地转了回来,她发现自己压根也不想放弃最后的希望,她预感到,校长已经在那边暴跳如雷地发号施令了,在判定自己的死罪前,她有必要最后弄清楚,他在对女人不断重复的机械c作过程中,到底获得了什么样的快乐?

她又拨通了他宿舍里的电话。这一次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并通过一个陌生人很快传到大学生手里。在电话传送的那几秒钟,林夕阳已经想好了,她还是把第一个问题拿出来质问他,只要他回答“是”或者“不是”,那么第二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林夕阳刚刚“喂”了一声,对方就立即挂断了电话,就好像他面对的是个魔鬼,他不想和魔鬼进行对话似的。她怔怔地站了好大一会,眼泪疯狂地往下掉。她伏在电话亭上,扯着嗓子大声地哭起来。她孤零零一个人,到底在坚守什么?过后她又极力与内心的矛盾抗争,但越是与之抗争,就越发不可收拾。在持续不断的拉锯战中,有一个顽固的毒瘤在她身体里蔓延,在彻底把她吞噬之前,她变成了一台失控的自动化机器,非要从大学生口里掏出问题的答案不可。她又连续拨了几次,每一次都比上一次狠,每一次都比上一次彻底。这个发了疯的女人非要把和手中连线的两个电话弄爆炸不可。

这次,终于有人接电话了,滚滚热浪夹杂着愤怒汹涌地通过电话线传过来。林夕阳通过电话里的喘息声很快就猜到对方是谁了,她急躁地抹了一把眼泪,刚要说话,那边就斩钉截铁地发话了:如果你再这样纠缠我,小心我对你儿子手下无情。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最后一股巨大的热浪通过电话连线翻滚过来,林夕阳像被电击了一样,手中的话筒掉在地上。她发现自己现在什么都不是了,而且因为自己的执拗这件事情还牵扯到无辜儿子的身上。尽管最多只是吓唬吓唬她,但此时的林夕阳浑身就像被人抽了筋骨一样,整个r体连同精神都被彻底打垮了。她跌坐在石凳上,眼睛无力地看着对面宿舍,她的目光很快被几块花纹玻璃挡了回来。这个时候她发现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她靠在水泥柱上,准备缓过一口气来后,一步步走回自己宿舍,一个人走回家去。

这时,出现在林夕阳眼中的场景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一下子将她推入了深渊。大学生到最后也没有忘记再给她带来毁灭性打击。一对男女仿佛从天而降,大学生搂着一个年轻女大学生站在一团花丛中,他们在里面搂抱了好大一会才走出来,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着,嬉笑着,旁若无人地从目瞪口呆的女人身边经过。走了几米远,大学生突然转过头来,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还站在假山后面瑟瑟发抖的女人,那意思告诉她,这个是他新到手的猎物,她无可挽回地被她替代了。

林夕阳只顾发抖,她几乎没有看清楚那个女孩的长相。通过背影,她觉得他们很相配,皮肤、身高、年龄,还有肢体语言。女孩的头软弱地靠在大学生的肩膀上,长长的鬈曲的头发披在脑后,还染上了绚丽的颜色。

他们往c场那边的两排法国梧桐树组成的林y大道走去,那是他们学校最富有情调的地方。大学生上次告诉她,这条“香榭丽舍大道”成全了很多好事,它能满足每个人的现实愿望。林夕阳看着y暗的林y大道。路灯还没有熄,他们学校的电工可能睡过了头。白晃晃的太阳光和惨白的光线交织在一起,仍然有无数只飞蛾在路灯四周盘旋,还有其他一些五颜六色的飞虫,它们呜呜地叫着,乐此不疲。林夕阳最后看了一眼那条林y大道,那条大道比她预计得要宽,它直通整个校园,抵达他们校门口。她估计他们要在那里散步,他们要把这条大道走完,那很需要一段时间。

她琢磨着,呆会走回去时,一定要绕过那条大道,但那个野狗横行的停车场她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了。一会儿她就可以看到停车场里一群野狗咆哮着撕咬一条动物的惊险场面。但看客肯定只有她一个,对此类事件,人们早就习惯了,麻木了,它只能给他们的生活带来微弱的刺激,他们闭着眼睛等待着更刺激的画面出现呢。

第十五章

事情比原先预想的还要糟糕,第二天下午林夕阳就在学校教务处看到了两个学校终止联合培养这个学员的协议书,第三天她接到正式的退学通知书,一个长着细长眼睛的学生干部亲自来到她宿舍笑眯眯地收走了她所有的学生证件。学生干部在她眼前消失时,她突然感到自己的精神和r体在这一瞬间全被抽走了,抽空了,所有她精心建构的理想大厦在她面前轰然倒塌了。在地球上每天没完没了的巅峰运动中,四周压抑的空气如潮水般地把她空荡荡的身体掩埋起来。这么快就遭到了人生的惨败,几乎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给这个孤零零的女人,她活像一张被人慌慌张张地擦了一下p股的草纸,还没来得及擦干净就被人潦草地扔在了半路上。

这个女人一直呆在臭烘烘的洗手间里,水一直不断地流着,撒了漂白粉的自来水在强大的水压之下冲击着她的身体,她甩着头上的水珠,这个动作刺激了她一下。她闭上眼睛镇定了半天,然后将含有浓碱性的肥皂在身上用力地擦,有几处皮肤在她的虐待下发生了严重损伤。她还没来得及去买件新衣服呢,就把她原封不动地打包塞进了邮箱,被强行押上了回去的路。

现在她自由了,爱情和事业几乎在一夜之间把她推进了万劫不复之地。她的身体朝一边歪倒,呈现出一座难看的建筑物的样子,这座难看的建筑物现在就矗立在城市中央,身边是来去匆匆的人流。几个清洁工悬挂在半空中,用强力洁洗y和塑料长刷使劲清洗墙面,他们把墙刷得像一面硕大的镜子,每个人都在里面粉墨登场。真是太有意思了,这个城市和她来的时候一样陌生。

没什么可值得留恋的,教授大概正在为买一辆车而朝一个目标积极努力着呢。到目前为止他肯定赚到了四个轮胎的钱。接下来就要为驾驶室里的配件而努力了,这些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对这一点,林夕阳深信不疑,现在多么流行这个啊。至于班上那些同学,她一个也不认识,别人也不认识她。除了那个学生干部,她永远记得他笑眯眯的样子,他一笑眼睛就从地球上消失了,他还限制她两天之内必须把钥匙交给他。他代表校长向她下了逐客令。林夕阳缩在墙角里,呵呵冷笑。她感到自己就像魔鬼施的一个影子,在阳间晃动了一下就被强行拉进了地狱。

她点燃一支烟,一不小心把脚下一整套清洗用品全都踢翻了,这个被涂了彩色油漆的地板让她一不留神就摔跤。她记得她把那双防滑高跟鞋在那天半夜弄丢了,这是惟一值得她骄傲的门面。义愤填膺的校长肯定把它拣回去恶狠狠地扔进臭烘烘的护城河,说不定中间还砸瞎了一双偷窥的眼,谁要她把他挺得硕大的挖孔机扔在半路上不管的。

林夕阳朝窗外望去,她的视线被窗外的万年松和银杏树遮盖住了。附近的小c场上,有几个男生在打篮球。c场四周摆了整整一圈苏打汽水和青岛啤酒,每进一个球他们就碰一下玻璃瓶,玻璃瓶时不时地在阳光下发出一声沉闷的爆破声。从四周建筑物的缝隙里传来带有兴奋的笑声。由于离太阳很近,他们黑色皮肤上滚动的汗水被阳光衬托得让人心生嫉妒。

林夕阳却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令人生厌的空酒瓶,她在黑暗中精疲力竭地摸索着寻找回家的路,她在充满潮湿水汽的沼泽地里来回奔跑,手在空中茫然地打着手势。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杂乱无章的野草在她身边蓬蓬勃勃地生长,耳朵却被四周的噪音掩盖住了。这个女人遭到了温柔的回敬和报复,她在绝望中已经感到别人早就摆好了姿势,丝毫不加掩饰的得意和快感从他俩的缝隙里蹦跳出来,嘲笑她,把她拿出来狠狠地蔑视一通。

她把半截香烟夹在手指中央,火苗在臭气熏天的毒气室里烧灼了她的皮肤,哧拉拉地发出一连串怪响,冒出来的烟雾像火葬场烟囱里拧出来的,死亡通过难闻的气味传过来。她觉得自己像一个肮脏的动物一样被人呵斥着驱赶,到处逃亡,乌堡镇的dx又朝她脏兮兮地敞开了,d口又黑又大,它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的包裹扔进去,让她成为里面不可替代的一员。它要按它想象的方式设计,非要把她改造成那个样子,让她每时每刻蜷缩在魔鬼的嘴里,欲哭无泪。

在学校的最后一天她走出校门,现在她不需要任何形式来规范自己了,她打定主意要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群中无拘无束地行走一天一夜。从此以后,这样的日子将一去不复返了。她这一生最浪漫的时光就结束了。就这一会,她要趁着最后一点余光走出去,把还没有见识过的东西尽收眼底。她现在对什么都无所谓了,一切都属于她,但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保持着从容的姿势,对身边如流水一样空d的目光产生了强烈的好奇,由远及近震耳欲聋的汽车鸣笛声和公交车上的报站声已经麻痹了他们的神经,那些如甲壳虫一样在马路两边爬行的高档轿车跳进人们的视线,他们的目光在那里闪动。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车的主人把车开进一座高楼大厦的地下停车场,看着他们容光焕发地去亚洲商场选购国际品牌服装和法国香水,把它们当作礼物送人,这些东西颇有吸引力,能把一大堆狂蜂浪蝶吸引到身边来。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吐掉果核,还会剩下什么?

林夕阳抬头看天,几座摩天大楼拥挤在一起,飘出意大利牛排和咖啡的香气,那里堆积了一大群游客,他们互不相让。这个女人被夹在中间,成了众人集体嘲笑的一个目标。

中央空调的室外机箱放置在一片野草地里,像一只奶牛的茹房,里面源源不断地流出白色y体,空气中散发出一股人体集体合成的怪味。机箱轰隆隆发出的巨响迫使她抬起头来,在摩天大楼一条狭窄的缝隙里她看到了遥远的一点苍白。一个卖橡胶充气人的男人站在那里,他的舌头在锋利的牙齿周围打滚:真人真感觉,不刺激不要钱。他拼命吼叫,把天桥下所有脏兮兮的眼睛都吸引过来了,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男子手中摇晃的橡胶充气人,在那爬满虱子和苍蝇的天地里他们发出带有满足的笑声:那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她的曲线就暴露在阳光下。

这时,突然一场暴雨从天而降,一群热锅上的蚂蚁慌不择路,天桥下乞丐的巢x被轻而易举地取代了。有些人疯狂地往商场里跑,他们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如甲壳虫一样在地上爬行的进口轿车,每个商场下面都有一个地下交易所,他们可以把车停在那里,但金属外壳禁得起外界的狂风暴雨,它正在为可以享受一次免费洗车而沾沾自喜。

林夕阳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她亲眼看到商场门口临时搭建的商品展示舞台轰然倒塌了,在闪亮镁光灯照s下的布制人形、人体摄像以及绒毛玩具全被压在水泥地上,全被雨水浇透了,现在成了行人在混乱中跑向商场的必经之地。一张电影海报歪歪扭扭地斜挂在一个打造得很粗糙的三角形银箔上,几个被拦腰截断的人体仍孜孜不倦地摆着剧情里的姿势。只有橱窗里的人体模特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

林夕阳呆呆地看着人体模特,她不记得这个模特的名字了,据说她是现代许多人心目中的偶像,她看起来的确很美,但动作模式化了,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

除了雨声外,街上逐渐安静了。有人站在屋檐下骂起来,那都是一些没有带雨具的人,要是这雨没完没了地落下去,他们要么被阻隔在这里,要么被淋成落汤j。林夕阳已经被淋成了落汤j。除了几把流动的雨伞,街上就只有她一个人在雨中机械地划动着两只脚。有人诅咒完天气后,就把怨恨的目光落在雨中光秃秃的女人身上。出租车又开始繁忙起来,司机脸上的笑容正好和屋檐下避雨的人成反比,他们从木偶一般的女人身边经过时,小坑里的雨水就和她来一次正面交锋,泥水溅满她一身,薄薄的衣服一次又一次地裹紧了她。她晃动着脑袋,把带有泥浆的水珠甩得到处都是(她很容易就把大学生的这个动作学会了)。

她抄原路走回去了。她发现自己匆匆走了一遭,走了一小截,走得乱糟糟的,像那个在公路上扭麻花的公交车,悲伤的女司机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林夕阳回到宿舍就开始收拾行李,有些行李来没来得及拆包,所有残存的东西装进两个硕大的蛇皮袋里,塞得满满的。这一次,她要一个人把所有不成器的垃圾拖回乌堡镇,塞到阁楼里那个陈旧的箱子底下,锁好。

应该说,回去比来的时候顺利多了,至少没有呕吐。在车上,她一直在迷迷糊糊地打瞌睡,开了一地的杜鹃花覆盖在土地上,成了她脑海中姹紫嫣红的一片。天气比来的时候寒冷多了,农作物停止了生长,许多树枝被拦腰截断后,从半空中跌落下来,一股寒冷的呼吸流在车壁上撞来撞去,所有的玻璃窗被一团雾气包围了。林夕阳发现自己就像一只遭到了惨败的小狗,在荒凉的野地里落荒而逃,又逃回到她的小笼子里去。两次不成功的逃离让她心力交瘁。她发现自己总是在逃,不知最终会逃到哪里。

车抵达乌堡镇时,已是晚上。乌堡镇像一只秃鹫突然降落在她面前,出现在她面前的变化让她恍若没头没脑地闯入了梦境。乌堡镇因为要迎接文明城市大检查,力图把乌堡镇整顿成无烟工业城,马路两边的建筑物都被改造成日韩式建筑风格,一些穿着和服和朝鲜服装的女孩子对过路人点头哈腰。旅社的四方铁窗全被小木阁窗取代,全都涂满了淡粉色油漆,每个角落都c着姹紫嫣红的彩带和灯笼,这些彩色灯笼在乌堡镇呼呼作响,把这个城镇搞得热闹非凡。

那些在街上游荡的乞丐、流浪儿、和精神病人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林夕阳从人们的议论中才得知,乌堡镇准备举行一场声势浩大的选美比赛,他们高价聘请国内外专家来对乌堡镇女人的外表、气质、礼仪、道德观和价值观进行一番评比。整个选美过程要成功地办下来需要花一大笔钱,具体谁投资,那就要看哪个供应商长袖善舞了。最后的赢家肯定是主办方、投资商和冠军得主。电喷点火器推销员早就做好了准备,他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因为他那里聚集了全镇所有最漂亮的女人,冠、亚、季军非他莫属。为了慎重起见,他秘密地办了一个淑女培训速成班,到时候准备将这几个名次一网打尽。因而,在选美比赛之前,乌堡镇正在实行精神病人“换防”,每个街道专门有人清理这些人,他们将这些人收集在一起,同时送往医院,以免妨碍城市的精神文明建设。

林夕阳拖着沉重的行李在街上东张西望,乌堡镇的变化太快了,这个女人一下子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小木阁窗户里探出一张张准备参加选美的脸,她们都停下手中的活,打量这个怪异的女人,这个为r体和灵魂问题而忍饥挨饿的痛苦表情引来了她们的一致嘲笑。林夕阳在街上走来走去,那些千篇一律的建筑、彩带和绣球使她迷路了。最后,她不得不坐了一辆的士,没过久,的士就把她载入一片辉煌的火海里。

阁楼里空荡荡的,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快乐的发源地。现在这种安静正是这个女人迫切想要的,她需要清静一会把乱七八糟的大脑理清。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快她就又落到了乌堡镇的阁楼里,生活和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阁楼现在已经变成了另一番景象,房间的绿色植物全部搬迁到厕所里了,被踩得乱七八糟的四季春蔫头蔫脑的,生命岌岌可危,合成的橡胶制品气味在她卧室里肆无忌惮地晃荡。

林夕阳在阁楼的神柜里发现了学校发给她的解聘通知函,一张薄薄的纸片压在涂着深黑油漆的佛龛下面,纸片被揉皱了,有几滴ny溅在上面,划出一道道深深浅浅的污痕。林夕阳无声地拿起纸片,一股陈腐的ns味笔直地往鼻孔里钻,她先还以为是植物油呢。很显然,这是婆婆搁在这里的,她专门把它搁在神龛里,自己却不小心把隔夜n泼洒在上面了。她在一阵头晕目眩中只看到了一句话:在学校不好好学习,专门勾引年轻大学生。她看着上面的白纸黑字,在黑暗中把纸片揉成一团。

外面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门吱呀一声推开了,一只乌鸦的脑袋探进来,在屋里东张西望。推销员看到站在神柜前目瞪口呆的女人,笑了笑,带着命令的口吻说,现在需要用一下你的场地。

林夕阳把纸团捏在手里,恨不得把那个在门口伸缩的脑袋拎下来,她没好气地说,干什么?

推销员马上朝她发出一连串怪笑,好像这一声怪笑能为他的钱财开路似的。一股潮湿的y亵之气从他笑声里一圈圈地荡漾出来,这个从头发到脚趾头全部用纸币堆积起来的男人往前迈进了几步,然后在离林夕阳不远的地方站住了,他把话夹在笑声里,现在客人太多,找不到地方了。我那边的场地在培训美女。

林夕阳跳起来,顺手c起柜台边的扫帚向那个乌鸦的脑袋砸过去,其速度之快超过了常人的想象。乌鸦脑袋赶紧缩回去了。他一蹦一跳地穿过马路,锁上防盗门后就勇敢地朝林夕阳的门楣吐痰,吐一口就跳起来骂一句,你儿子都把我的租金收走了。

推销员的老婆也加入了战斗,从她口中喷出来的毒汁不知要比推销员强多少倍,一看她那一副想把对方置于死地的样子就知道她的歇斯底里症又发作了。她气势汹汹地把几只猎犬召集过来,人和动物一起从四面八方蹦跳过来,趴在铁门上狂吼,把嘴巴对准对面的女人,密集的子弹像雨点一样s过去。

林夕阳把脸侧向保险点的地方,一有机会就反击。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拿着扫帚和金属铁门较量,她歪着头躲闪空中s过来的子弹的样子很滑稽,像这个时代的小丑。从房间里涌出无数个走猫步的女人,那些异性脑袋挤在一起,他们勾着头看得津津有味。

这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引发的一场战争,看客是一群躲在脏兮兮门帘后的狩猎者和伺机而动的猎物。林夕阳渐渐处于弱势,看来她不是这群人的对手。她被迫逃回房间,一眼就看到了儿子给推销员提供的j窝。他们肯定就在这里达成交易并成交的。那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鸟棚啊。他们在这搭建肯定费了不少功夫,而且将阁楼里的白炽日光灯魔术般地变成粉色那要靠很精湛的技术,也不知道一个成人和孩子在黑市上是怎么签署协议的。

粉色灯光里透出来的暧昧在女人眼前晃来晃去,她必须睁大眼睛才能看到镜子中自己的脸:儿子把一张世界地图活生生地绘在她脸上了,他把它刻在母亲脸上,将来还要她把它带进坟墓。这是他显赫一生中第一笔交易,也是最成功的,他想像自己已经成为社会中成熟的一员了。

林夕阳突兀地发出一阵狂笑,房间四周被一群高级动物打碎的镜子也积极效仿着这个疯女人,那么多疯女人在集体嘲笑这张硕大的双人床,这样的场面,真是太宏伟壮观了。揉皱了的黑糊糊的床单像一堆臭烘烘的干牛粪,如果用一种精密仪器仔细观察,里面肯定有无数只爬动的蛹虫发出阵阵让人心碎的叫喊,它们在众目睽睽之下正如火如荼地交配呢。这个女人在恍惚中还误以为是米兰设计师凭一时的灵感设计出来的一件e时代的时装,时装中间别着一朵精致的野菊花。粉色灯光孤独地照着她,她又发出一阵狂笑,模糊灯光下的一个影子撕开了野菊花花瓣,将花瓣一片一片地往嘴里塞。被高级动物制造出来的恶浊臭气如波涛一样翻滚着涌进她的胃部,她不得不启动她的嘴巴,趴在窗台上开始一阵搜肠刮肚的呕吐,呕吐声淹没在对面一片高低起伏的喘息声里。几个在马路上摇摇晃晃的男人慌忙逃窜了,他们对怀孕的女人丝毫不感兴趣。

她把房间里一切能引起她胃部痉挛的东西全部扔进了护城河,顺便从医院里买了几瓶强力消毒药水,把这个房间浑身上下里里外外消了一遍毒,但还是有一种气味她怎么也弄不掉,那是乌堡镇的气味,这个时代的气味。林夕阳睁着惶恐的双眼烦躁不安地等天亮起来。

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早早地来到了学校。门卫把她挡在教学大楼门口。其实学校里除了几本旧书和一本教案外,再没有属于她的任何东西了。这些东西她已经派不上用场了。她强烈地感到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完,她必须把这件事做完,否则它硌得她难受,她过来就是为了了结这笔重要的事。学校里的草坪被那些新生踩了个稀巴烂,像刚刚被一群野猪啃过,里面零星地点缀着一些动物屎,新鲜的狗屎上围着一圈苍蝇和细小的黑蚊子,它们互相挤在一起发出如性高c一样的呜咽声,就是为了拼命争夺这一块美食。

林夕阳不耐烦地在门口站了很久,她等着校长在她面前出现。她要亲眼看看他,不知道他还是不是长着和先前一样大的肚子,还有满身的毛发。不知道他把假发戴到头上了没有,人造纤维是滋长虱子的温床,它们集体发作的时候,头皮都会被抓破。

她站在那里等了很久,校长像一个不愿早朝的皇帝,这会肯定还躺在温柔怀里做美梦呢。他习惯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拍打空中那些呜呜鸣叫的蚊子呢,他拍它们时会产生淋漓的快感。不知道他这会在干什么。

那只被阉割的花猫穿着职业套装从校门口走进来,远远地看到林夕阳,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然后朝她点点头就上楼了。她笑得越来越妩媚了,像一个十足的女人,从她不断摇摆的p股看,她大概服用了过多的雌性激素,不知道她做了副校长还是教导主任?门卫背对着林夕阳,点头哈腰地目送她上楼。

林夕阳好奇地问门卫,门卫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说,都快做校长了,还什么教导主任呢。他指了一下从后门款款走过来的女人,那意思告诉她:这只被阉割的花猫做了教导主任。林夕阳惊诧地看了这个女人很久,晓艳正得意洋洋地看着她,她的嘴角好看地往上翘着,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

林夕阳呵呵地笑起来,她一边笑一边从口袋里拿出被她揉皱的纸片,蹲在地上,背对着门卫。她用干树枝把那堆腐败的树叶拨开,捉到了一只臭虫,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包好。她看着树林里干枯的狗尾巴草,知道校长马上就要出场了。

校长是从前门进来的,一支烟夹在他的两个手指中间,大概忘了弹烟灰,长长的一截烟灰在空中晃荡,有部分飞起来,到处飞。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前面那只花猫的翘尾巴,她的p股翘到天上去了。守门狗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结束,然后它从旧报纸上跳下来,欢快地扑过去,咬住校长的裤脚讨好地叫唤。它在叫唤权威,在适当的时候它能得到一块上好的r骨头,有时甚至可以参加校长主持的高级宴会,在宴会上它知道怎样把尾巴漂亮地摇摆起来,它训练过无数次了,最好的造型是将尾巴在空中定格成一道优美的弧线,主人都拍手叫好。

林夕阳从树林里慢慢地走出来,她微笑着走到校长身边,校长正用脚逗着那只拼命在讨好他的狗,林夕阳在校门口那扇生了锈的铁门前甜甜地叫了他一声,并微笑着向他招手。

校长迟疑了一下,然后y森森地向林夕阳走过去,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那里:眼睛还在隐隐作痛,她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小狗在他后面一阵狂吠,试图用身子挡着他前进的道路,但被校长恶狠狠地一脚踢开了。

林夕阳笑眯眯地看着朝她一点点近男人,她发现这个男人越来越老了。他用身体堆积起来的数量让他下意识地感觉到,自己简直没法再活下去了,但在关键的时刻还是想苟延残喘几下。现在,这个长期靠药物来支撑自己威严的男人面对这个没有回收利用的垃圾桶,挺直了自己的身子。

有人托我给您带来一件珍贵的礼物。林夕阳说,她不慌不忙地把刚刚用红色锡纸包好的东西递给校长。

林夕阳的这个举动让校长摸头不知脑,他迟疑了一会,然后伸出手捂着嘴巴咳嗽了几声,手从嘴巴上拿下来时顺势郑重地捧住了礼物。他微笑着抬起头来,两眼闪闪发光地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心想,你终于向我低头了,早放聪明点就不会吃那么大的亏了。

打开看看,你会喜欢它的。林夕阳转过身朝江边走去,边走边哈哈大笑,在笑声中她听到校长“啊”地尖叫了一声,手里像拿着一个烫手的山芋,他扔下山芋尖叫着掉头就跑,全校师生站在走廊里看着校长像一只老鼠一样抱着头在校园里四处逃窜,他们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谁敢斗胆把校长搞得抱头鼠窜?两只被阉割的猫站在会议圆桌前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一幕,咯咯地笑个不挺,把腰都笑弯了。

林夕阳从容地转过身,朝江堤走去。她要去找她儿子,听说有一家超级市场在江堤边刚刚开业,商品就摆在柜台上,顾客可以随意挑拣廉价商品,不管你是动物还是人,只要随便扔下一点钱就可以买到称心如意的东西。镇上的男人们奔走相告,到了最后,这个市场逐渐被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和附近的农民(渔民)取代。他们每天清早就去排队,几列长长的队伍像摇摆在江堤中心的大蟒蛇。不知道这个小家伙是不是加入了他们的行列,昨晚他竟彻夜未归,他一玩起来就得意忘形。

两条长长的队伍像两条巨龙一样在江堤中央摇摆,几个喝醉了酒的中年男人和拾破烂的老头子陆续加入到队伍中间,全是清一色的歪歪扭扭的中老年男人,几个小个子夹在人群中。林夕阳浑身一激灵,虚汗直冒,她猛地冲过去,冷不防从窑d里跳出来一个头发乱糟糟的精神病人,他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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