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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拿破仑大传 > 第 14 部分

第 14 部分

爱恨情仇使许多人感到兴趣也感到困惑。

在外j事务上,拿破仑和塔列朗在政府眼前的对手问题上的看法多半是一致的,他们都能不择手段地达到他们的目的。如荷兰最终遭到了塔列朗和拿破仑采取的残忍手段进行的军事、经济、社会和政治的蹂躏。但两人在外j事务上的终极目标却又大相径庭。两个人都憎恨大英帝国,但却只有塔列朗能够明智地采用让步的办法,最后结束了两国之间长达几十年的敌对关系。拿破仑始终是个不做任何妥协的军人;而塔列朗轻视军事,愿意忍让以求得欧洲的长久和平。这两个人迟早是要分道扬镳的。

自然,塔列朗反对拿破仑的欧洲扩张政策,特别是将法国的传统边境向外扩张。“我简单的头脑很难信服我们在莱茵河地区的所作所为能够持续多久。”在奥斯特里茨战役和其后的欧洲征服战役之后,塔列朗对梅特涅3说。他坚持认为这是“愚蠢的步骤”, 并预言拿破仑有一天会为此付出代价。后来,当塔列朗私下和英国以及沙皇亚历山大一世秘密通信反对拿破仑的欧洲扩张时,塔列朗引用了柯奈4的有名台词:“‘对暴君的叛逆是高尚的行为’……我一生中的首次密谋,”塔列朗巧妙地说,“是在大多数法国人都是我的同谋的时候,是在祖国的利益需要的时候。”这当然是多年以后的后话了。尽管如此,拿破仑对于塔列朗的狡诈和隐秘、可疑的外j联系却不是完全没有怀疑的。

很久之后,塔列朗和拿破仑之间将会出现完全失和的局面,或者应该说是拿破仑将反对塔列朗,指控他的一切,特别是在一系列战役之后,拿破仑拒绝建立持久的欧洲和平。塔列朗逐渐得出这样的结论,法国要获得和平的惟一途径是“驱逐篡权的拿破仑,恢复法制原则”。结果塔列朗被紧急召到杜伊勒里宫,拿破仑在富歇、康巴塞雷斯、勒布伦和德克里斯的陪同下,对塔列朗严厉指责,破口大骂道:

窃贼……懦夫,无信用的小人……你一生都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你欺骗和背叛了大家……对你而言没有什么是神圣的!你会毫不迟疑地出卖你自己的父亲!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你击碎!……我真不明白为什么我没有将你吊死!

连当时在场的老贵族出身、最强硬的德克里斯海军上将也被这番痛骂吓倒了。“可惜!你不认为吗,这么伟大的一个人却如此没有教养。”塔列朗虽然这样自我解嘲,但实际上,他确实感到震惊,此生还从来没有人这样羞辱过他。但他知道自己是正确的。法国最终是需要和平的,而拿破仑毕竟是靠战争起家的。

“并不是我不了解他的才能,”塔列朗解释道,“他的才能超乎所有其他人……他既有黄金般的才华也有狗屎不如的品x。”

“塔列朗在职时,我的公事进展一直很顺利,”后来拿破仑也承认道,“说到底,他是个最了解法国和欧洲的人。”

但这也是很久很久以后的后话了。在1800年的时候,拿破仑和法国的冒险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十六章 富歇的警署(1)

1791年5月21r,法国历史上最残酷成x而又多才多艺的政治演员、投机取巧者约瑟夫·富歇出生在卢瓦河边南特西面不远的佩尔兰。他的家庭是从事海上贸易的富裕商人,身体虚弱的富歇没有能力继承海上漂泊的父业,他在南特接受了很好的自然科学和古典文学的教育,在这方面颇有专长。他曾经考虑过在教堂当神职人员,但后来放弃了这个念头。不过他和天主教会还是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只是选择了教授自然科学作为自己的职业罢了。

1782年,他在南特尼奥脱(niort)的一所天主教学院开始了他的教书生涯,5年后,他转到朱利(juilly)的天主教学院,一所供贵族子弟就读的学院。在学生和同事中,有不少在几年后成了富歇自己政治事业中的同仁,包括欧仁·博阿尔内1、奥热罗·波拿巴、艾蒂安·德尼、帕基埃、莫尔和阿尔诺,所有这些人都和拿破仑的政体有着密切的关系,特别是莫尔部长和司法官帕基埃。尽管富歇在该学院的时间不长,他却在那里结识了不少终生的朋友,并给他们留下了难以抹去的印象:因为1783年他在里昂郊外将第一个热气球升空,不到10年之后,富歇就在同一个地点屠杀了大量里昂的著名人士。他在这个学术天堂的朱利天主教学院待了没有多久,就又一次转到了阿拉斯的天主教学院。

就是在这个北方的工业城市,富歇开始了政治教育并结识了当时还是个穷困潦倒的军队工程师的卡尔诺,同时,更重要的是,他还结识了同样穷困潦倒的本地律师、r后鼎鼎大名的马克西姆·罗伯斯庇尔,富歇成了他们家的座上客。虽然罗伯斯庇尔的妹妹拒绝了富歇的求婚,富歇这个教师仍然借钱给罗伯斯庇尔,使他能在1789年前往巴黎开始他血腥的事业。1790年10月,富歇回到南特学院,不久就被提升为校长。

此时,富歇对革命政治比对教育更感兴趣,特别是在对于他来说是个重要分水岭的1792年,当时政府关闭了他的学校和成千上万所其他学校。他当上了南特市的代表并被选进公会,宣称自己“忠于宪法”,获得了他很快就背弃的地位。同年,富歇的父亲去世。离家前往巴黎之前,富歇与南特最有影响的革命政治家科卡德(coiquaud)的女儿结婚。这将是能够给他带来成功和快乐的联姻,富歇对自己的婚姻感到骄傲并得到了保障。33岁时,富歇开始了新的事业和新的生活,他进入了国民代表大会,发誓“维护自由、平等,为捍卫自由、平等而死”,并很快成为左派甚至是极左派的雅各宾党人,投票赞成将国王路易十六处以极刑,谴责贵族阶级和教养过他的教会。

在他参加了罗伯斯庇尔的派系后不久,富歇便被委任执行一项特殊使命,此时,大革命的原则在法国不少地方仍然遭到挑战。法国人民对大革命带给他们的利益还没有充分赞赏,富歇的使命是帮助人民改变他们的思想。宗教和罗马天主教教堂必须摧毁——要用“对理智的膜拜”取代对“基督教义”的虔信,同时要摧毁贵族、大部分的制造商、商人、地方行政长官和富有者。在大革命期间,60多万法国人民在军事行动或非军事行动中遭到屠杀,另有14万多贵族和受过教育的法国人流亡国外。留下的不幸者遭到监禁、拷打或其他形式的残忍折磨。

富歇这个时代潮流的宠儿,出身中产阶级的教师,摇身一变,下令亵渎内韦尔和穆兰的天主教和基督教教堂的神圣人员——弗朗索瓦·洛朗主教和30多名神甫被迫脱去法衣和长袍游街,当众受到羞辱,市民们高声欢叫,仿佛他们是一帮马戏班的小丑。他们焚烧牧师的长袍和弥撒书并砸碎神龛和圣像,乘乱抢劫值钱的物品。富歇煽动民众,谴责“这些骗子固执地每天重复演出他们的喜剧”,他说“正是他们在过去的1300年来一直奴役着我们”。他后来在里昂亲自指挥民众袭击主教拉默雷特的住宅,让主教骑在驴子上,将主教冠用绳子捆在驴子的脑袋上,将圣经和十字架捆在驴子的尾巴上游街,沿途愤怒的群众不断踢打并朝主教吐唾沫。在富歇的命令下,里昂的一切宗教物品全被摧毁。几周后,他可以骄傲地向巴黎报告宗教势力“已经被永远打垮了”。

作为国民公会驻里昂的全权代表,富歇在里昂将他怪异天x中的黑暗一面暴露无遗。他和驻里昂协调员科洛·德奥比翁一起签署命令摧毁了该城1;600座最好的住宅,并处死了1;900个公民,而且都是以新成立的第一共和国的名义进行的。

“刺刀刺进人的心脏令我战栗,”刽子手富歇说,“然而这刺刀是无罪的,只有小孩子才会希望折断它。”他用最扭曲的语言说道。

“恐怖,有益的恐怖是当今的需要……我们令大量不纯洁的血流淌。”他下结论道:“但我们有义务这样做,这样做是为了博爱。”这是不折不扣的西班牙16世纪宗教裁判所的语言,显然,他找到了达到自由、平等、博爱这一革命目标的药方。

第十六章 富歇的警署(2)

可惜,富歇的热情有一些过头,由于在里昂市中心行刑使街上多是头颅和尸体,城市下水道被堵塞,血水的恶臭弥漫整个居民住宅区,愤怒的市民对富歇提出抗议并要求他对此付出赔偿。富歇不得不将行刑场从里昂城转移到洛纳河边的布鲁提奥进行。从1793年秋冬到1794年春,一批又一批银行家、学者、贵族、牧师、富商以及他们的妻子、情妇和子女被从城市监狱带到这里,捆在木柱上,由军人或群众执行处决。屠杀r复一r地进行着,而私人书房里堆满了古希腊和拉丁文著作的昔r校长富歇则c纵着这一切。每天晚上,这个富歇,模范丈夫和父亲,面带和蔼的微笑,回到家中的妻子和孩子的身边——那里,温暖的壁炉和g净的床铺在等待着这个在历史上被称为“里昂的刽子手”的人。

但事情的进展并不总是按他所希望的那样。一天下午,对一位26岁的修女的行刑没有能够按照计划进行,因为里昂工人阶级的家庭主妇们用手中的切r刀对这个修女乱砍,行刑者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得以将这个修女的头砍下。而她惟一的罪过是在“人民”要求她停止对上帝祷告时,遭到了她的拒绝。民主和自由在继续向前进军。“我们必须勇往直前,”富歇说,“让我们像闪电一般凶猛,让通向自由之路上的敌人灰飞烟灭。”他著名的“恐怖、有益的恐怖”现在果真成了里昂“当今的需要”。富歇尽职地向巴黎报告。在任何国家,像富歇这样的人都会被当作精神病患者被收容或杀人狂被处决;但在大革命时代的法国,他成了英雄。

的确, 巴黎对他的演出十分赞赏。“公民富歇创造了奇迹……弱者得到了救援、穷人得到了新的尊重、(宗教)狂热主义已经被摧毁……嫌疑者遭到逮捕、重罪受到严惩……这就是人民的代表富歇所取得的成绩 。”正如勒让德尔在给救国委员会的一份特殊报告中所确认的那样:“共和国的精神已经明显地得到传扬……富歇所采取的有力措施使自由、平等的敌人受到致命的打击,而共和国则不断取得胜利。”大革命的信条成了法国新的福音,而富歇就是他们的“基督十二使徒”之一。

然而,随着潮流的变化,富歇也变换着他的脸谱。到了1799年的夏天,督政府受到以陆军部长贝纳多特将军为首的军人以及五百人团中的雅各宾派势力的威胁。在解雇了前面9个警察头头后,为了巩固自己的政权,需要一个能够无情粉碎所有敌人的强有力的铁腕人物来充当他们的警察头头。被辱骂为“里昂刽子手”的富歇被督政府看做是惟一能够胜任这项任务的人选。富歇向督政府保证他能够恢复秩序、使政府控制国家的局面。让昔r的雅各宾分子来镇压雅各宾派真是再好也没有的了。但督政府没有意识到的是:富歇不但要镇压督政府的敌人,而且还要帮着给督政府挖掘坟墓。

1799年7月22r,富歇当上了督政府第10任警务大臣。他首先对雅各宾发出警告,他给雅各宾派的主要发言人、陆军部长贝纳多特发出威胁信,“你们在g什么?你们想要达到什么目的?记住,明天如果我发现你还在俱乐部,我就要你的脑袋搬家。我是严肃的,说到做到——我警告你。”贝纳多特将军明智地收敛了。警务大臣又亲自部署了对五百人团中雅各宾派成员住所的袭击并临时查封了五百人团。然后,富歇“将钥匙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心平气和地将它j给了吃惊不小的督政府”,他果真说到做到。

作为警务大臣,富歇在按照自己的想法恢复国家秩序的过程中,其政策有时往往是自相矛盾的。例如,在查封报社的同时,他又将一些有名的记者从监狱中释放出来。同时,他还说服督政府允许长期流放在国外的贵族回国。他还成功地从政府的逃亡者名单中去掉了一些拒绝宣誓忠于革命宪法的牧师,而这些人正是他在里昂时期大肆搜捕的对象。结果,富歇成了他们在圣r耳曼郊区残留的少数款式别致的沙龙,包括居斯蒂纳侯爵和埃斯帕伯侯爵以及社会名流和宗教领袖沙龙中的常客。他们也得以有机会了解这个口袋里揣着逮捕令却和法国最古老的家族来往的心灵扭曲的政治投机分子。

y谋成x的富歇一方面努力制止保王党的极端分子企图推翻督政府的行动,一方面努力寻找一个“坚强的军人”以便实行自己推翻刚刚委任他为警察总监的督政府的政变。如果一切顺利,他将成为国家的首领!为了进行这次政变,他需要物s一个灵活多变、个x坚强而又对政治具有兴趣的军人,一个将来不会和他争夺政府控制权的人。

当富歇开始拜访住在凯旋街的美丽贵妇约瑟芬·波拿巴时,他已经酝酿成熟了他的人选。奇怪的是,将军的妻子认为这位警察头头是位令人“愉快的”伙伴。当然,始终十分忠实于自己妻子的富歇只是在政治上向约瑟芬献殷勤。约瑟芬致命的弱点就是贪恋钱财,富歇投其所好,用金钱换取有关拿破仑个人行踪和意向的情报。约瑟芬成了出卖自己丈夫的警察头头的眼线。这样,富歇很快就掌握了拿破仑将军早已准备推翻督政府的意图,并盘算着自己将在其中扮演的角s。富歇不得不调整自己的计划,同时约瑟芬不断地给他提供她所了解的情况、文件甚至她丈夫的信件。由于潮流对他不利,富歇决定顺水推舟,迎合吕西安和约瑟夫·波拿巴,但没有得到他们的理睬。如同督政官戈耶所证实的那样,富歇目前的目标是成为“y谋集团的共谋犯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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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富歇的警署(3)

在拿破仑抛弃埃及远征军回到法国巴黎之后,富歇曾经求见这位将军,结果遭到冷遇,让大名鼎鼎的警察首脑在候见室里和其他等待接见的人一起足足等了一个小时。富歇心里很气恼,但外表心平气和;不过,他不会忘记这次羞辱。他端坐在那里,帽子拿在手上,像一个等待校长训话的四年级学生。然而,拿破仑接见他后对他十分满意。“他正是我们的事业所需要的那种人”,拿破仑后来对同事承认道,并让富歇成为他的所谓“核心人物”。

在和富歇深入j谈,特别是就目前的政治局势j换意见之后,拿破仑认识到这位他久有耳闻的警察头头正是他以后的警务大臣的最合适的人选。此外,富歇从警察局的基金中抽出90万法郎的巨款给拿破仑用于准备雾月政变,同时,在政变期间他帮助拿破仑维护法国首都街道的安全、防止任何可能的变故。和塔列朗不同,拿破仑和塔列朗虽有分歧,但却尊敬他;可是对于富歇的每次出现,拿破仑都感到厌恶。很少有人能对拿破仑产生如此强烈的影响的。富歇对拿破仑的感觉也是如此,但富歇需要他,眼下没有比他更好的选择。富歇对政治局势、政治暗流和政治领导人物(他每个人都认识)有着深刻的理解,更不用说国家的形势以及对各种政治程序的了解了。他手下早已经拥有了大群鹰犬,他具有自己的重整朝纲的治国方略。不论好坏,世上毕竟只有一个富歇。

现在,在拿破仑执政的初期,富歇开始全面整顿警察局。他决定洗刷他“里昂的刽子手”的恐怖恶名:首先,秘密地销毁了大部分有关他早期活动的文件,包括公文、演讲和给巴黎的报告;同时,在公众面前,他强调新政策的温和x质,声称他的新政策比起以前的政策来是“温和而坚定的”,听起来又是自相矛盾的两个字眼。为了树立他的新的公众形象,他赦免了一些被政府放逐的重要人物,包括莫里斯·巴泰莱米和拉扎尔·卡尔诺。同时, 他力图缓和一些他以前要置于死地而后快的贵族、牧师和雅各宾派的矛盾,他安排一些逃亡国外的贵族,包括在奥地利监狱的拉法耶特回国。富歇竭力将自己扮演成一个伟大的、乐于施惠的保护人,越来越多的有着古老头衔的贵族的大门为他敞开或是小心翼翼地寻求他的庇护。但这并不妨碍这位警察头头全力支持第一执政拿破仑的强有力的平定君主主义者内乱的政策。富歇只接受对新政权俯首称臣的贵族,包括定期向警察局报告并将他们置于严密的监视之下。权力真是极其神妙的东西。

然而仍然存在着矛盾,当拿破仑为树立三人执政的国际地位以及恢复与被放逐的波旁王朝和路易十八本人的关系时,富歇却在暗中进行破坏(后来,他又反其道而行之,与波旁王朝结盟以反对拿破仑)。但在他牢牢控制局面的情况下,他和雅各宾派的后台人物,包括贝纳多特和莫罗,保持了一种比较友好的关系。作为一名政治上的投机分子,他始终将自己的政治利益放在第一位。

富歇还调整了他对教会的政策。除了和较温和的教会人士和解外,他遵循拿破仑的协议精神,努力使他曾经亵渎的罗马教皇和法国的关系正常化。昨天还遭到谴责的,今天受到了政府的支持,最卖力的还是富歇本人。同时,最严厉的镇压也是这个政府采取的。例如,根据拿破仑的命令,富歇着手查封首都的报纸,通过政府的检查制度和警察的行动,报社由原来的60家减少到13家。这是一个多变的令人难以捉摸的国家。

富歇改组警察局的政策符合第一执政拿破仑的要求。为了达到监控整个国家的目的,他必须具有横扫千军的权力。为此,富歇要求每一级地方行政官员里都要配备警察的官员,和新的第一执政的地方官员平行。拿破仑对这个建议相当令人吃惊,他看到了这样做的弊端:一旦警务大臣反对第一执政,后患无穷。此外,内政部长吕西安·波拿巴,按照法国传统的政体,要负责对全国各省的地方警察的管理,极力反对将本应由他掌管的权力拱手让出。但富歇坚持己见,并通过改变官职的名称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在全国的主要海港和城市,富歇都安排了自己的官员,他们从吕西安的内政部分离出来,直接受富歇的指挥;从而,富歇的警察部门现在牢牢地控制了全国的重要海港和城市。

整个警察总署的r常行政事务由富歇的朋友和亲密合作者、秘书长隆巴尔·塔迪厄负责。在他之下富歇主要依赖3个高级官员:巴黎过去的警察长,丹东的朋友皮埃尔·弗朗索瓦·雷亚尔,他几乎负责全国一半省份以上的地方警官,另一个是国家法律顾问佩尔蒂·洛泽尔,他负责另一半的省份。所有的地方警官都直接向他们二人报告。第三个是夏尔·德马雷,一个品x不端的牧师,他负责将法国秘密警察的触角伸向全国各地。所有这3个头目加上巴黎的地方警官,每星期三在富歇的办公室会面。

第十六章 富歇的警署(4)

和全国各地不同,巴黎有自己的地方警官,成立于1800年2月17r。巴黎地方警官的权力和影响力远非各省地方警官所能比,在理论上他们的地位和雷亚尔、洛泽尔同等。但在事实上,他们r益成为警务大臣的一块心病,富歇很快发现曾经和他密切合作过的巴黎地方警官路易·迪布瓦逐渐开始公开与他争权夺利。的确,在某些情况下,迪布瓦确有功高盖主之嫌,例如由迪布瓦侦破的极其复杂的y谋刺杀拿破仑的爆炸事件,富歇曾认为是无关紧要的事情,直到事发之后才知道他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

常常有这样一些人物,他们在上层和政府中颇有名气,但公众对他并不了解。对他们的私人生活很少有人记载,甚至和他们有过公事往来的高级官员事后对他们过去的经历也并不清楚。他们往往就此销声匿迹,很少给我们留下回忆。拿破仑的第一任巴黎地方警官路易·尼古拉·皮埃尔·约瑟夫·迪布瓦就是这样的人。

迪布瓦 1758年出生在法国里尔,他后来在那里活到将近90岁,1847年在路易·菲力普的七月王朝崩溃之际,他默默无闻地离开了人世。拿破仑是在1800年3月8r任命他为巴黎地方警官的,他在这个位置上一直g到1810年秋。虽然他在大革命时期当过法官,但在此前显然没有当地方警官直接的经验。

幸运的是,富歇和迪布瓦得到了拿破仑的信任和全力支持。的确,拿破仑对迪布瓦十分敬重,对他的活动十分满意并非常高兴地倾听他的报告、他的警察故事,越可怕他越爱听。事实上,正如后来拿破仑的同事、朋友和家人所知道的那样,巴黎所发生的一切,拿破仑很少有不知道的。

迪布瓦是除了他的上司富歇之外惟一可以在拿破仑愿意时接近他的人。迪布瓦和所有由拿破仑任命的官员一样,都是虚荣的、在金钱j易上不审慎的,然而在维护欧洲最不稳定的都市方面却是卓有成效的行政管理者。此外,地方警察官迪布瓦还肩负着保卫拿破仑和他的整个家族以及政府其他成员的安全和利益的重任。这是个崇高的使命,如果第一执政遇到了什么麻烦,如果有什么人图谋刺杀他或推翻他的政府,要由迪布瓦而不是富歇负责事先粉碎这些y谋活动。因而,地方警察官的权力和责任不仅不次于富歇,而且在某些方面还显得比富歇更加具有权力,为此引起了嫉妒和谩骂。虽然迪布瓦首先是由富歇雇佣的,但随着迪布瓦的权势r重,富歇不能不感到担心,最后决定除去迪布瓦。可笑的是,在几年后,当迪布瓦失去权势时,富歇也失去了权势。

富歇作为法国的警务大臣,肩负着包括搜捕凶手、管理监狱和保护老百姓r常生活安全的全国x责任。每天的报告和情报从共和国的“四面八方”汇总到雷亚尔或洛泽尔手中,他们将资料传递给秘书长塔迪厄,然后由塔迪厄亲手呈j给他阅示。富歇和他的职员对送来的材料进行认真的研究、审查以便编入由富歇亲手创办的法国警察的秘密报纸《警察公报》(bulletinla police)上。该公报每天早上只印两份,每份约15页到20页。一份由富歇锁在他的办公室里,另一份用拿破仑最喜欢的颜s——绿s的丝带系着送到杜伊勒里宫国务大臣于格·马雷手里,由他决定哪些内容可以呈j给第一执政过目。马雷亲自将每r的公报送j给拿破仑阅示。

公报上刊登着在过去24小时到48小时内,法国发生的一切大大小小的有趣事件,拿破仑每天都要花很多时间阅读和研究公报。当他在离开巴黎几百英里以外的地方作战时,公报有时送到他手里已经很晚了,他会发脾气地说:“这简直是难以想像的疏忽!”的确, 他已经几乎到了离开公报无法治理国事的地步。在第一执政初期,拿破仑严禁邮政人员中途截获他的邮件,并公开指责督政府的邮件检查政策,可是不久之后,拿破仑就允许邮政局长扩大他的权力范围了。同时,警察局也具有同样的检查邮件的权限。习惯于这种羞辱x的g涉个人隐私的做法的法国老百姓只能耸耸肩,无可奈何地接受这个事实。由于大部分法国人都是文盲,受到政府对国家邮政g预的人口比例极小。不管怎么说,这总比大革命年代的###、扭曲和残杀要好得多。人民在任何时候都要付出代价的。

拿破仑每天上午11点和富歇会面讨论各种各样的问题,包括在公报里所发现的问题以及这位警务大臣的各种建议。同时,警务大臣富歇和杜伊勒里宫保持着频繁的书信往来,在拿破仑执政的14年间,他共计写了1;100封信。

在执政的初期,依然乐观的拿破仑曾经宣称富歇和他的警察总署在新的执政政体的成功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我希望你能将有关警署的一切细节都告诉我,并且每天至少和你见一次面,必要时,见两次面。”第一执政拿破仑这样指示他的警务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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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富歇的警署(5)

富歇也不敢怠慢,向全国发表了有关他的警察政策和解释他的行动的告示:

所有必须采取的镇压手段都已经有效地采取了(用来反对破坏拿破仑的雾月政变和破坏他的新政体的y谋)。闹事者、保王党的煽动分子,总之,所有可能危及公众和个人安全的人都被抓获并遭到起诉。所有共和国的拥护者应保持平静,因为他们的愿望正在实现。

这是典型的富歇式的宣言,它告示天下他的警察政策。法国还在受到国外流亡者和国内的雅各宾党人和保王党分子的威胁,他富歇要保卫国家的安全,这意味着要采取严厉的措施。

“警察机关,如同我所感觉到的,必须预见并阻止犯罪的发生,以便处理甚至连现行法律也未能遇见的问题。”富歇这样警告道。这正是大革命年代的回音。在第一执政的支持下,富歇为自己随时可以执行法庭职权以外的行动做好了舆论准备。只要他怀疑任何人有可能危及国家安全,他就可以采取“防范措施”执行逮捕而不需要充分的证据。同时,他指出“仁慈的行为不能和公共的利益相冲突”,为了公共利益可以采取非常的预防措施将某些可疑的人关押起来。但是没有人敢对什么是“与公共利益相冲突”的定义做出明确的说明。

在上任几个月后,富歇向第一执政报告道:

很有可能,甚至是毫无疑问,有一些自由的敌人尚未被捕,仍然隐藏在法国。但在一致的努力下他们很难逃脱应得的惩罚。他们的行踪、言论和秘密计划都在我们的严密监视之下, 我们准备打入他们的组织内部并逮捕他们。警察局具有一切监视手段,其对任务的执行是雷厉风行和绝对可靠的。

在这份新的警察政策宣言中用了多么有力的词句,同样有力的是行动。难以想像此人原本不过是个学校校长,一个放飞热气球的热情的自然科学家?现在,他豢养的秘密警察横行天下,并在全国的监狱里塞满了“国家的敌人”。是谁创造了欧洲有史以来最残忍而又最有效的警察系统呢?舍约瑟夫·富歇其谁呢?

第十七章 富歇其人(1)

他是个瘦高个儿,背稍有些驼,发红的头发稀疏,谈不上漂亮,脸s十分苍白,毫无血s,灰s的眼睛表情冷漠,目光呆板。他薄薄的毫无血s的嘴唇偶尔吐出几句刻薄的言辞,他的姿态傲慢而冷漠——这就是警察局长富歇给世人提供的肖像。

然而,有时候他也会滔滔不绝地议论法国的高级官员,包括他最亲密的同事,津津乐道于他们的逸闻趣事。他外表装出的平静隐藏着过人的精力,晚上他一般只睡几个小时,除了简单的用餐之外,他从来不在任何其他事情上浪费一分钟时间,他甚至在起床穿衣服时还要接见来访者。他身着黑s的简陋外衣,和法国政府和军队高级官员的镶满金银饰物的制服成了鲜明的对照;他站立时,除了那双细长的、骨节棱棱的手之外,很少有其他动作;j谈时,他狡猾的眼睛和警觉的耳朵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富歇的名气和他遭到人们憎恶的程度是同等的。

拿破仑对这个在大革命中冒出来的古怪人物仍然有着深刻的印象。在法国还没有任何一名警察局长能够取代这位外表y沉的警务大臣。他的间谍遍布所有的沙龙、政府部门甚至军队内部。奉拿破仑之命,他已经查封了47家全国x的报社,监狱里关满了被他的手下抓来的疯狂袭击旅行者、驿车甚至国家仓库和银行的土匪和罪犯。巴黎的犯罪率仍然很高,每天都要发生抢劫和凶杀,男子出门不得不带上武器以便自卫。

富歇是以喜怒不形于s著称的,无论在什么情况下,甚至在拿破仑勃然大怒的滔滔指责下,他始终能保持心平气和的态度。现在,他已经41岁了,但他仍然固执地遵循和世人保持距离的哲学,他仿佛是在另一个星球上俯视世人。在他的命令下,男人和女人被逮捕、审讯、拷打、监禁或处决,他却若无其事地生活起居,r复一r,年复一年。他完全无动于衷,对他而言这只是执行任务(拿破仑在看到他战死或伤残的士兵时,至少还会流下伤心的眼泪)。和外j部长塔列朗不同,富歇每天是最早来到办公室,最晚离去的;同样和塔列朗不同,他从不放过工作上的任何细节,而且他的记忆力也非常惊人,他对自己主管的部门和政府的其他部门情况了如指掌。一切都记录在他的秘密卷宗里,这些材料是连拿破仑也无法看到的。

虽然富歇的生活简朴、服饰简单,但他绝不拒绝穿他最喜爱的、带银饰的蓝丝绒制服。他也不拒绝乘坐由骑兵护送的马车在巴黎的大街小巷疾驶而过。他将自己视为一个政治家、一个伟人,而不仅仅是个警务大臣;而且,他内心十分羡慕外j大臣的j椅。

但富歇天生就是当警察头头的材料,在他的主持下,警务搞得有声有s。富歇是个事无巨细都要关心过问的人,正如塔列朗所说“从他感兴趣的事入手,一直g到哪怕是他毫无兴趣的事情也不罢手”。正因为如此,他才能不断查获新鲜的丑闻、y谋、不光彩的行动、不谨慎的言论,并找出借口到巴黎各种家庭,包括雅各宾派(他仍然有一些雅各宾派的朋友)、牧师(他总是保护他在教会里的朋友)、共和派以及贵族的客厅里做客。无论社会和政治环境如何,他都习惯于时刻保持警觉。富歇还诙谐地说:“如果你们要说皇帝或政府的坏话,等我来了再说,因为我的耳目见到我就会离开的。”连自己具有许多鹰犬的拿破仑对富歇的众多耳目也不得不提防。对于富歇来说,搞秘密活动是他生命的组成部分,如同呼吸一般必要。

这个在工作中毫无情感可言的人,在另一方面却是个忠实的丈夫和慈祥的父亲。和他的大多数同僚不一样,富歇很少允许公事打扰他位于巴黎的奢侈而宁静的家庭。只有最亲密和特殊的朋友才有幸被他邀请晚上到家里去做客。和其他自命不凡的高级官员不同,他很少携妻儿出入社j场合。他的妻子很少在上流社会的沙龙露面。这并不是因为他的妻子害羞,事实上他的妻子并不是一个心肠很软的妇人,她对她丈夫的血腥事业并没有丝毫的反感或忌讳,相反,她在各方面都和她丈夫有着一致的看法。

和当时所有的法国高级官员不同的是,富歇不仅是个骄傲的父亲和丈夫,而且是个心满意足于一夫一妻生活、从不在外面拈花惹草的男人。“我惟一的希望是使我妻子和孩子生活愉快。”他坚持这样认为。

“跟我学吧!”他这样劝告他的老朋友拉乌尔·加亚尔,“对你的妻子口授你要写的信件——能够亲吻你自己的‘秘书’是件多么快乐的事啊!”

的确,和家人在一起是他最快乐的时光。在家中,他和他的4个孩子嬉戏玩耍。在当时的法国,家中来客人时,一般来说孩子是要回避的,可是在富歇的家里则不然。他让孩子在客人中间来回奔跑、开怀嬉闹,常使初来乍到的朋友暗暗吃惊,而富歇则感到其乐无穷。“也许你们听到有人说我把孩子溺爱坏了,但他们是可爱的,是我生活中的最大快乐。”他这样承认道。

第十七章 富歇其人(2)

维克托里娜·德·沙特奈夫人是常常光顾富歇家的贵族妇人之一。她对这位警务大臣并不是没有看法,但并不妨碍她的造访。她从内心感到富歇的自负中有某种“骗子”的成分,他总是冷漠地将自己“凌驾于所有人之上……仿佛只有他才是法国的主宰”。富歇总是以傲慢态度让他的朋友感到能从他那里打听到一些当今事件的信息是他对他们的信任,而过后才知道富歇并没有对他们透露任何重要的事情。

富歇吸引女x崇拜者(和塔列朗一样,他的大部分崇拜者是女x)的一个原因毫无疑问是他对他妻子的忠实,特别是在当时那个年代,有地位的人拥有情妇是件司空见惯的事(连伟大的民族英雄拉法耶特也是以征服女x著称的)。此外就是他对孩子的挚爱,他在孩子身上倾注了他本人从来没有从自己父母那里得到过的感情。富歇夫人对丈夫的忠贞也给沙特奈夫人留下了同样深刻的印象。

富歇绝不能容忍放纵的女人,他劝告他的妹妹对他的侄女要严加管束:“要让她们在公共场合行为举止得体。要让她们认识到女人在社会上的地位是由她自己的坚定原则、精神和道德价值确立的。”和拿破仑一样,他对法国r益放纵的社会现象很是反感。所以,警务大臣、后来被封为“奥特兰托公爵”的富歇很少让他的妻子在公共场合露面,即使是拿破仑坚持邀请也不例外。

尽管约瑟芬由于放纵在社会上声名狼藉,富歇却真诚地喜欢她而且常常能从她那里获得情报信息,包括拿破仑从埃及给她写的私信。当然,富歇为此也是出手大方。约瑟芬这种给警察当内线的行为并不光彩,但富歇却真诚地赞美她的风度、温柔和慷慨,他甚至给自己的一个女儿起了约瑟芬的名字。富歇从来不邀请拿破仑的高级官员到自己家里去做客,他们也无意到他家去;但约瑟芬和少数几个拿破仑的人,却有幸偶尔被邀请去做客。也许在他家出现的最令人吃惊的客人是巴黎的大主教贝卢瓦,他完全不在意自己拜访的是法国昔r牧师的屠杀者和教堂的亵渎者。

虽然沙特奈夫人可以在富歇身上找到某种值得她赞美之处,但在他的同事,包括塔列朗眼里却不然。塔列朗对富歇的看法是:“一个没有心肝和眼泪的人。”

如果说富歇在追求女人、美酒佳肴方面没有明显的弱点的话,他却经不起金钱的诱惑。虽然他在大革命期间的公开宣言表示要视金钱如粪土,虽然他的一些财富来自非常隐秘的“礼物”,大部分是用警察强征的“税收”中饱私囊,但拿破仑本人也在过去数年里给了富歇数以百万的钱财。富歇用这些钱财和他商界的朋友一起投资,或者当他们的顾问。但他真正的财产来自恐怖时期从寺院、教堂和城堡里低价收买或巧取豪夺的价值连城的珠宝和艺术品,包括在里昂时期聚敛的财富。

富歇的财富包括他不久后在巴黎购买的豪华公馆(位于奥坦斯在巴黎住所的隔壁)以及离巴黎不远的两处田庄:费里埃和蓬卡雷;法国南部两座大的庄园;在埃克斯、土伦和尼斯的幽雅的乡间别墅;他还买下了贡比涅的两个教区,包括所有的房产、商店、磨房、田地;以及从埃克斯到瓦尔一带上千英亩的田产。在拿破仑征服德意志和意大利的省份之后,富歇又得到了有大量进账的田地,以及他继承家族在圣多明各的甘蔗田、靛青田以及大片农场。除了他个人的投资外,他还作为政府部门的部长、参议员等每年获得223,000法郎。尽管维持他的巨大产业需要庞大的开支,但作为一个简朴的布列塔尼人,他十分节俭。和嗜赌成x的败家子塔列朗不同,富歇为自己聚敛了1,500万法郎的财产,在一个普通工人如果一年有1,000法郎的收入就很幸运的当年,这不啻是个天文数字。富歇一生的两大爱好就是政治投机和聚敛财富,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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