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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芥末酱_分节阅读_6

我领养(既然无法生育只好领养)的中国女儿小萍大学毕业,甚至我终老一生,没有人来爱都源自于我没有出席这一次晚餐。我叉起沙拉上的羊乳酪一边想,届时我必须亲自去中国接小萍呢,还是他们可以让她自己搭飞机,而我只需去机场接她?我还未考虑过要不要去中国。

《爱情芥末酱》5(2)

“这套理论不一定正确,”邦妮说,“我认为你还有很多时间。温迪?沃瑟斯汀四十八岁还生了小孩。”

“我才不要到四十八岁才用冷冻的精子受孕,还要我妈到产房握住我的手。”

“也对,你妈那时都快八十岁,搞不好已经死了。”邦妮说。

“我们家的女性都很长寿。”

我家的女性的确都很长寿。我姨婆一百零七岁的时候,还去帮邻居剪草。虽然住在爱德华州但仍被称为德州姥姥的姥姥,今年也九十四岁了,仍然开着那辆一九八四年份的克莱斯勒到处跑,不过她很有自知之明,碰到路口只敢右转;而且她每星期仍到圣路克医院当志愿工,即使医院现在已经不是圣路克教堂附属医院,而是已被民营医疗组织收购,他们当然也很欢迎她每个星期二早晨到询问台免费工作三小时。

汤姆离开几天后,我曾打电话给德州姥姥,说着说着我半开玩笑地说:“现在我变成家里的老处女了。”姥姥用那种老奶奶们常用的安慰口吻说:“别说傻话了,克莱尔才是家里的老处女。”没错,克莱尔三十八岁,没有结婚。但克莱尔是女同志也是事实,在姥姥眼中,克莱尔和她的室友凯伦只是男人运不佳的职业女性,大家也懒得告诉她真相。

克莱尔和凯伦在一起已经十一年,每年十二月都寄一张用照片制作的圣诞卡给亲朋好友,照片中的她们总是抱着一只在某加油站后面发现的跛脚流浪狗,并随时表现出一副她们能找到对方是人生最幸运的事的样子。放下电话后,我依循这个思路思考,既然克莱尔已经拥有另一个与她分享长期幸福的人,所以不能算是老处女;那就只剩我啰。这个事实真叫人沮丧,真的,沮丧到我甚至忘了停下来思考这种类比多么白痴。在我现在这种情况下的人,的确会做出白痴的决定。至少,我就做了。

“我会跟他出去。”账单送来时,我对邦妮说。

“太好了,我让赖瑞把你的电话给他。”

“他叫什么名字?”

“鲍勃。”

“鲍勃?”

“别又开始了。”

“我没有啊。”

“赖瑞说他是个很好的人。”

“有没有我应该事先知道的事?”

“例如什么?”

“例如会让我事后打电话给你,大叫你为什么没有事先告诉我的事?”

“他开始掉头发了。”

我没说话。

“嘿,我真希望赖瑞也开始掉头发,我才不用那么担心。”

“还有吗?”

“没有了。”

“好。”

我们离开咖啡厅,外头秋高气爽,邦妮抱了我一下。

“艾莉森,答应我别捣蛋,过程中不要谈起汤姆。”

“我还以为这个约会的重点,就是要我充分地表现自己。”

“事情如果顺利,而他也喜欢你,表现自己的机会多得是。”邦妮说,“目前你要表现出来的是‘蒂凡尼早餐’里的奥黛丽?赫本的样子,轻松愉快而且优美。”

《爱情芥末酱》6(1)

到了星期五,汤姆仍然一通电话也没有,我开始觉得有点怪。我一整个星期都在等这通电话,准备把我因为过度震惊而没能在那次电话里跟他说的话,说个痛快。我要说他是个混账东西、狗屎蛋、烂人加白痴,真不知我当初怎会瞎了眼看上他。我要说他跟凯特?皮尔斯正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活该倒霉的情侣。我要警告他,凯特会像第一次离开他那样,再一次离开他,而他休想爬回来找我,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要他,一百万年也不可能,全中国的茶叶都给我也不可能,即使他是地球上最后一个男人也不可能。

星期五快下班时,我坐在桌前练习这篇演讲,突然震了一下:也许汤姆再也不会打电话给我。也许他认为,“我爱上别人了”这句话足以说明一切。也许他连让我痛快骂他混账东西、狗屎蛋、烂人加白痴的机会,都不打算给我。这的确很像他会做的事,这个混账东西。

我突然知道我必须打电话给他。我必须打电话告诉他,我们必须谈清楚,面对面地谈清楚,这是我理应得到的最低待遇。就算任何事情都不谈,我们也还是必须处理同居的后续事务。例如,下个月的租金,他还愿意分担吗?他总不能要我无限期地保管他的东西吧?汤姆或许乐于继续沉醉在性的迷雾中,甚至为了避免跟我摊牌而穿朋友的衣服去上班,可是我有这么多细节必须处理,我也必须做些我的计划。

我看看手表,六点一刻,再不打他就要下班了,事情便得等到星期一。因为我不知道他睡在哪里,我知道他跟谁睡,但我不知道他睡在哪里。我抓起皮包,朝楼梯间走去,打算去找个公共电话。我没办法等到星期一,等到那时候我会爆炸。

“嗨。”亨利正要朝大门走去。

“嗨。”

“你要去哪里?”

“没有要去哪里。”

“去吃个晚餐怎样?”

“跟你?”我说。

“那正是我的想法。”

我看看表,反正汤姆大概也离开办公室了。他也许急着回去跟凯特莋爱吧,刚开始都会这样,迫不及待地想回家。那狗屎蛋。

“好啊,也好。”

于是,我们一起去吃晚餐。亨利和我。因为我仍想着汤姆没来电话,汤姆跟凯特正在莋爱、汤姆筋疲力尽地做完之后躺在床上想他没有打电话给我……诸多事情让我分了神,使我直到喝第二杯酒的时候,才真正看向坐在对面的亨利。他正在说一个纽约公寓的故事,而我心想:这人实在好看,好看到有些过分。

以我的想法,跟真正好看的男人约会就像买了一张白色的沙发:固然养眼,却得把很多时间浪费在无谓的“忧虑”之上。(汤姆不难看,如果你已开始猜测,但他也不帅。基本上,汤姆算是价钱合适、耐脏的米色沙发。)

好啦,别的不说,回到亨利这个话题。但谈话在某个点出现转折,我不知道确切的时间,亨利和我不再是聊着工作和住处的同事,而是隔着蜡烛在中国餐馆相对而坐的一男一女,而且两人都略有醉意。

说来,那个确切的时间,我其实是知道的。进餐中,亨利起身去了洗手间,他回来的时候必须从我的身后挤过才能坐下,他在挤过去时弯身对我说:“你好香。”就这样,只一句“你好香”,蓦然间,我们的笑声里出现了言外之意,强调什么时会用手指戳对方的前臂,有意无意地聊起一些想看的电影,并同意应该一起去看。

“你的专栏里提过一位男士,这有没有问题?”亨利问。

“我们分手了。”

“噢。”

“是啊,是啊。”

“怎么回事?”

我因此把汤姆的事告诉亨利,但省略了比较难堪的细节;讨厌的是,省去那些难堪的细节,故事几乎乏善可陈。例如,我说汤姆想要的东西跟我不一样,但我没说,不一样的地方是,我想要汤姆,而汤姆想要凯特?皮尔斯。我并没有真的说谎,但我相信当我说完,亨利得到的印象是:有一天,汤姆和我平静地坐下来,双方同意,这段关系虽然美好,但已经走到终点。而且我们是以非常理性和健康的态度达成共识,其间并没有第三者或结婚最后通牒之类的东西介入;而且也没有伤到对方的感情,只带着更多的自知之明,以及一丝丝友好的遗憾,各奔前程。更坏的是,我拐弯抹角地,暗示我意识这些已有一段时间,因此我有机会看清事实,并且将它“结案”(我应该感到羞愧,但我真的用了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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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芥末酱》6(2)

“你有没有注意到,中国餐馆没有好的餐后甜点?”账单终于送来时,亨利这样说。

“怎么说?”

“你想,如果他们有些过得去的甜点,大家在中国餐馆里的消费不知会增加多少。他们应该找一些甜点来,假装成中国点心,开始推销。”

“例如提拉米苏。”我说。

“正是,连名字听起来都很中国。”

“不久,大家都开始说:‘我想念提拉米苏,我们去吃中国菜。’”

“你知道吗?我想念提拉米苏。”

所以我们付了账,走到一个街区外的意大利餐厅,坐在吧台合吃一份提拉米苏,开始叙述各自的成长经验,亨利在佛罗里达,我在亚利桑那,大概是那几杯酒的关系,我们的共通点越来越多,橘子是幼年最常吃的水果,毫无季节变化的周遭环境使我们都渴望下雪,我们也都渴望看到萤火虫,以及除了原住民陶瓷碎片还能展示其他艺术品的美术馆。

我可以当场跟他上床,我想。大家都是这样做的,不是吗?约会、喝酒、一人赞美另一人好香,他们一起回家,然后上床。当然,我们之间多了点复杂性,亨利是我的上司,然而这类事情也时有所闻,不是吗?或许不在我身上,但并非不存在。我真的想跟上司进行某种“目前虽未定义、但应该毫无意义”的性关系吗?我有能力做那种女孩吗?这种可能性“可能”存在吗?我有可能“跟上司进行某种目前虽未定义、但应该毫无意义的性关系”,虽然在第二天早上后悔得要命,可是如果有机会重来,我还是照做吗?

你必须了解,截至目前,我如果思考“性方面的遗憾”这个问题时,总是绕着那些我曾拒绝的人打转。例如,我会想,如果我不要那么坚持,十七岁那年就跟兰斯?贝特曼做了(我当时是很想的),如今我的生命会不会完全不一样。我并非误认兰斯有了不起的性能力,而是做了就等于解除禁令,那我后来就会跟那些“我遗憾没有跟他们上床的人”上床,就算不跟全部的人,也有大部分吧,那样一来,现在的我就会比较强悍、比较高污染、比较堕落;但,我也会比较有智慧。我会成为比较堕落、又比较有智慧的人。

我说这些,是想要解释亨利最后来到我的住处的原因。

我的性经验那么少,全因为我太久才弄清楚一个很简单的事实:男人只开一次口。其实,他们甚至没有开口。他们只用各种方式让你知道他们想要,而且只试一次。这就是电影“收播新闻”里,霍莉?亨特在杰弗森纪念堂被威廉?赫特抓了左胸一把后,却被困在艾伯特?布鲁克斯家无法去找赫特时,那么懊恼的原因。她知道可能不会再有机会。她果然没有第二次机会。

我隐约感觉到,如果我不放胆去做——在第一天晚上就跟亨利回家——那么什么都不可能发生,机会之窗将就此永远关闭。因此,当亨利问我,他陪我走回家后,可不可以上楼到我的公寓坐坐,我说可以。我们进屋后,我走进厨房准备饮料,听见亨利在另一个房间东看西看。

“啤酒可以吧?”我大声问。

“很好。”亨利说,“你打高尔夫球?”

“不打,你呢?”我说。

“偶尔。”

他出现在厨房门口,双手抱胸斜倚在门框上。

“你有个把球具寄放在你家玄关的哥哥或弟弟?”

“没有。”

“我开始觉得我或许不应该在这里。”

“为什么?”我问。

“他离开,最多一个星期吧?”

我的天,这么明显吗?

“更久。”

“球具放在玄关表示他常常打球,常打球的人不可能一个星期没有球具。”

“他或许最近才离开,但我们貌合神离已经一段时间了。”

“啊。”

“你常说‘啊’。”我说。

“我利用这种时刻思考。”亨利说。

“现在,你在思考什么?”

《爱情芥末酱》6(3)

“我正在想你什么时候要写这件事。”

“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写。”

“你常写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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