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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绝代佳人情倾天下:妃舞帝殇 > 第 32 部分

第 32 部分

方才月下清晰的一瞥已让我明白,这个人于夜深时分手持利刃闯入农庄,是为了想要杀我。

锋利的刀尖骤然c入门缝,随即熟练挑起木栓,“吱呀”一声,木门被悄然推开,我将脊背紧贴住门后的墙壁,屏了呼吸,片刻只觉冷汗涔涔透衣,遍体生寒。

一脚刚一踏进门,那人几步上前,不由分说,举刀便向榻上一番猛砍猛剁,看他劲势不弱,分明是长期练武之人,思及此,不由惊怔,我与他素未谋面,不明白他为何要杀我,就因为我于不经意间占据了这座看似废弃已久的农庄?还是因为这里根本就隐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惊天大秘密,使得他急于想要杀我灭口?

那人砍了几刀便已觉出有异,伸手一掀已然破烂不堪的被褥,禁不住一句冷哼,提刀猛然转身。

我躲在门后一动也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被他发现了,立时便会对我跟宝宝不利。

却在此时,门外传来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只听来人飞掠而近,亦是武功高强之人,他站在门外像是十分不满地低道,“下手也太慢,主子已经跟那人碰头了,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一把火烧了这里毁尸灭迹,若延误了大事,主子怪罪下来,有你我好受的!”

“毁尸灭迹?哪里来的尸体?我就知道那小子不简单,白天看他一直待在农庄里没出来,眼下竟然不知所踪,要是被他瞧见我们就糟了。”

“废话什么,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年轻后生,就他那副身板能干什么,你还怕他不成?我猜他也就在这附近,咱们一把火先烧了这里,再扔两颗‘风雷’,你以为他能逃出多远?”

“那这整个村子岂不遭殃,若是主子问起来‘‘‘‘‘‘”

“啰嗦,今日城中不知为何突然多了许多官兵,到处搜索,怕是已经察觉了我们的行踪,探子回报说是‘他’的人。”

那人忽然伸出食指和中指比了个“二”字,冷道,“主子先前吩咐过,等我们走后,要这里的一切一概不留,此刻如不趁机动手,难道要乖乖等着圣朝军队抓上门来?‘风雷’一出,方圆十里寸草不生,等到这个村子都化为灰烬时,还有谁会在乎一个异乡人的死活?反正是早晚要做的事,提前做罢了,主子是不会怪罪我们的,动手!”

提刀的人闻言再不犹豫,大步踏出门外。透过门缝向外看去,其中一人已自怀中掏出了打火石,另一人则抱来大堆干草堆在墙下,预备点火焚屋。

我忙以手捂口,险些惊叫出声。从那两人的对话里,我已隐约猜出那个叫“风雷”的东西应该是一种威力无比强劲的火药,一颗能令方圆十里寸草不生‘‘‘‘‘‘天哪,抛开他们的身份暂且不谈,眼下的我,该如何逃出生天?

抽刀断水水更流(2)

“噌”地一声,火苗顺着墙角迅速蔓延开来,夜风吹过,火势陡然变大,浓烟滚滚,渐渐弥漫整个房间。耳畔物体燃烧哔剥作响,我掩住口鼻,放眼望向门外,浓烟之中,熊熊火焰滚滚如浪,两个人的面容在火光里飘忽不定,诡异如同地狱来的索魂使者。

其中一人伸手自怀中掏出两个三寸来长的鲜竹筒,弯腰借内劲将竹筒沿着地面滚入屋内,随即转身迅速消失在了熊熊火光之中。

一见他们走远,我慌张扑向室中央,将那两个兀自在地上滴溜溜打转的竹筒紧紧攥进掌心。

竹筒固然隔热,然而一旦温度到达极限,或是遇火燃烧,竹筒内的火药便会爆炸,到那时,两个人只怕早已躲得不知所踪,却留下整个村子的人无辜殒命于这场因我而起的滔天火海中。

如斯狠毒!

火势渐猛,火舌吞噬着屋脊房梁,啪地一声裂响,抬头只见一条横梁挟带火势迎面直砸下来,一股热浪瞬间袭近,惊骇之余,我猛地闪身躲向一旁,却还是晚了一步,横梁重重坠在身旁地上,屋瓦墙砖随之纷纷落下,一阵噼里啪啦,轰然巨响,有几块砸在身上,裂骨般剧痛。

我再也顾不得其它,只将两个竹筒牢牢护在胸前,偌大的村子数百条人命此刻尽皆掌握在我一人手里,我生,他们则生。

周围火焰还在猎猎燃烧,房顶随着横梁坍塌露出一方小小夜空,入目繁星璀璨,映着耀眼火光,美得如此惊心动魄。记忆仿佛水面上的浮光掠影,倏忽回到遥远的过去,回到我五岁那年。

我看见爸爸妈妈的面容在弥漫的火光中逐渐清晰,他们的表情诡异而又恍惚,飘渺如同梦境。然后是舅舅年轻而英俊的脸,五岁的我,却已能在他的眼中看出绝望的神情。他俯身将我从一堆废墟中抱起来,脸上的表情悲伤且阴郁,他对我说,“晚儿,不要怕,你还有舅舅‘‘‘‘‘‘”

那天以后,十几年间,除了舅舅,已再没有人能够轻易看见我的笑容。

纵使来到这个时空,纷纷扰扰,兜兜转转,到头来,还是要留我一人在这世上,寂寞孤单。

与他别过了,就是一辈子。生亦何欢,不若从此归去。

掌心不知何时缓缓松开,两只竹筒滚落散去,我坐在地上怔怔望着它们,泪雨滂沱。

相思无岸,不若归去,不若归去‘‘‘‘‘‘

“‘风雷’扔在哪里?还不赶紧找出来,迟了我要你们为他们陪葬!”

一声冷厉的怒吼响起在耳畔,未待我回神,几个仓皇的人影冲进门来,借着火光一见我面前地上的两只竹筒,得了命一般争相扑来捡拾,我方才惊醒过来,急忙后退闪避,却已来不及了。

“是那小子,原来他一直躲在房里!”

抽刀不由分说便向我砍来,刀锋凌厉,来势如虹,直欲取我性命。

迎着那道兜头直下的寒芒,本能的反应却是伸手紧紧护住小腹,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一切忽然变得无比通明。

我不是一个人,不是!

蓦地伸手捡起身旁一根断裂的碎木横梁,“锵”地一响,火花四溅,碎木应声断为两截,虽不堪抵挡来势汹汹的大刀,却也为我争得了一线生机。

那人眼见一刀不中,又是一刀狠狠劈来。

再躲,堪堪避过,忽地反身出掌,掌风如刃,直袭他面门。本是虚晃一招,那人显然不曾料到我会武功,根本想不到躲闪,这一掌便硬生生拍在他的肩上,直震得他连连后退几步。

我便趁着他愣怔的时刻抢身夺门而出,身后随即传来一声怒骂,“这小子会武功,果然是探子!”

不顾一切夺路而逃,只为了腹中的骨r,这才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是我的血脉,我从来就不是一个人,前世,有舅舅一路陪我直到最后,此生,我有孩子。为了他们,我要好好地活下去。

“站住!快抓住他,他是探子!”

“喊什么?想把全村的人都吵醒吗?还不赶紧灭火!”

身前骤然一声低喝,一道颀长黑影突兀闪现,挡住我的去路,“这周围都是本王的人,你以为你还能逃多远?”

这声音?!

我大骇,双膝一软,险些立足不稳。

“慢着!暂且不必杀他,他既是探子,兴许能够问出些什么话来。”

他身后一人逐渐现身,发如泼墨,流泉一般泻下,紫衣华服,通身掩盖不住的高贵清逸。

“你答应过我什么?不得滥杀无辜!若非被我听见,今夜这个村庄便将毁于你手,难道你以为我会眼睁睁看着我圣朝的子民因你的千秋大业而白白牺牲么?”

说着,侧眸冷冷瞥我一眼,这一眼,令我如遭雷殛,几欲灭顶,心尖似被烙烫,寸寸痛楚穿肠蚀骨。我死死咬住唇瓣,强忍眼中的泪水,浑身颤抖几如筛糠。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抽刀断水水更流(3)

抬头凝视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身旁穆勒一身玄色劲衣,黝黑俊颜如刀凿般深刻,一双浓眉紧蹙,眼神幽冷,与紫衣的他比肩而立。熊熊火光映照下,面前两道颀长身姿卓然不群,恍如顶天立地,耀彻寰宇。

本是立场敌对的两个人,此刻却并肩站在了一起。他们在一起共谋多久了,是最近才开始的,还是早从穆勒返回大漠王都以前就已经开始了?这张绝美若仙的容颜下究竟还隐藏了多少秘密,他还是我过去那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大哥吗?

漓天澈见我面色苍白神情古怪地盯着他,忽地冲我浅笑,嘴角轻轻扬起,只是一个小小的弧度,就已令我遍体生寒。

“你认识我?”

我摇头,眼底一片幽寂,死水一般波澜不惊,除了隐忍,便是压抑。这个人,不是大哥。

“那你认识他?”

优雅侧眸瞥一眼身旁的穆勒,复又深深看我。

我还是摇头,静静看他,一言不发。

“嘴巴倒是挺硬,落在本王手里,由不得你不说话,来人,把他押下去,本王就不信你的嘴巴能硬到连严刑拷打都不怕!”

严刑拷打?!

脑中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啪地断了,我抬眸惊慌失措地看向穆勒,拼命摇头,面色瞬间惨白如纸。穆勒见我如此反应,得意冷道,“知道怕了就乖乖说话,是谁派你来的?你又知道我们多少?”

身上阵阵发冷,依旧拼了命地摇头,忽而伸手猛打手势,指了指自己的嘴,急切地摆手。穆勒大怒,一把扣住我咽喉,五指用力,狠狠收紧,厉声道,“装哑巴?不想活了吗,本王这便成全你!”

他手上的劲道奇大,片刻已令我再也不能够喘息,易容后的一双眼睛赤红,我难受得胡乱去抓他的五指,试图掰开,奈何劲力并不如他,徒劳无功。

眼前阵阵发黑,已经看不清楚东西,就快要死了么?

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这般掐住喉咙了,上一次是慕瑬景,可是那时有他为我奋不顾身,这一次呢,还会有谁来救我?

“住手!”

漓天澈冷冷颦眉,像是十分厌恶穆勒的所作所为,他看我一眼,不悦道,“火势越来越猛,照这样下去,迟早惊动全村的人,事情闹大了,对你我来说都不是好事,至于这个人究竟是不是真的哑巴,可以容后再审,眼下并不是时候,快走!”

穆勒轻哼一声,蓦地张开五指,我踉跄后退几步,一只手捂着脖颈直喘粗气,另一只手忍不住轻轻覆在小腹上,宝贝,对不起,娘亲险些害死你。

“我先走,这里的事你看着办,记住你答应过我什么,是你有求于我,所以,不要得寸进尺,等我的消息!”

漓天澈转身欲走,忽然回头看我一眼,目中微泛波澜,像是若有所思,“这个人先不要杀,留着他,或许还有些用处。”

说完这句话,他不再看我,转身大步离开,紫衣翩然,渐渐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望着他离去的修长背影,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然而下一秒,一股新的恐惧猛地涌上心头,穆勒会怎样对我?若然对我用刑,皮r之苦于我来说并不足为惧,可是肚子里的宝宝该怎么办?如今我应该怎么做,才能护得自己与孩子的周全?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镜中无奈颜非昨(1)

漓天澈一走,穆勒冷哼一声,蹙眉上下打量我,幽邃目光在扫至我腹部时忽地一顿,瞳孔骤然紧缩。我猛吃了一惊,以为他已经发现了什么,转身便欲逃跑。然而身后有一双手比我更快,我没有回头,却已能听见劲风呼呼过耳,袍袖猎猎,穆勒的手转瞬便攀上我的肩膀,“往哪里逃!”

我大急,反手去掰他的大掌,却被他猛地扯进手心,借势一拉,我便回转过身来面对向他,旋身的同时,另一只手挟带劲力狠狠挥出,出其不意一掌正中他前胸。

穆勒猝不及防受这一击,面色霎时阴沉下来,冷冷一笑,“臭小子,倒还真有两下子。”

拍在他胸前的手尚未及收回,便被他以风雷之势大力扣住手腕命门,五指倏地缩紧,手腕处顿时传来阵阵钻心剧痛,我险些忍不住叫出声来。

至此,两只手的命门皆被他牢牢把持,上身再也动弹不得。

我抬头怒视向他,手腕仿佛就快要碎裂一般,痛得我几欲昏死过去,然而我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任他怎样用力,就算是即刻废了我的两只手,我也不能够喊一声痛,因为只要我一开口,他必定会认出我来。

恍惚间,耳听一声骨骼清脆裂响,只一瞬间,我便痛得连一丝惨叫的力气也无,双腿一软,摇摇欲坠。

穆勒蓦地松开手,我便跌坐在地上,他居高临下奇怪地盯着我,“这样都不叫?难不成你真是个哑巴?”

我垂下头去不再看他,周身阵阵发冷,右手已再无任何知觉,软软垂在身前。

他蹲下身靠近我,忽地抓起我左手高高拎起来,嗤笑道,“看你其貌不扬,却长着一双比女人还要女人的手,倒是可惜了,我不过多看了两眼,你跑什么?白白断了这么一只玉手,这会瞧着还真叫人心疼。”

扑面而来的男子气息凛冽且张狂,忽而忆起前突厥汗王那天下尽人皆知的不堪嗜好,心底骤然生出尖锐的抵抗与厌恶,胃里开始剧烈翻搅,恶心到几乎就快要当着他的面吐出来。我竭力压抑胃中的不适,抬眸瞅他一眼,冷冷别开了脸,却被他伸手一把钳住下颌,被迫侧目与他对视。

他别有深意地望着我的眼睛,忽地邪肆一笑,温热粗糙的指腹在我下巴上来回摩挲,陌生而令人嫌恶的触感让我浑身泛起阵阵寒意,禁不住地瑟瑟发抖。

“长得不怎么样,身上倒是跟嫩豆腐似的又细又白,这一摸起来,比本王后宫最得宠的男伶还要舒服嫩滑‘‘‘‘‘‘”他脸上的笑容越发肆无忌惮,忽地俯身靠近我耳畔,暧昧低道,“本王知道你嘴硬,不怕痛,若要令你开口,严刑拷打只怕还会适得其反,不过不要紧,本王如今知道该怎样做了,别怕,只要你乖乖的听话,本王会怜惜你,绝不会令你感到一丝的痛苦。”

浑身猛地一颤,我不敢相信地抬眸看他,胃里再度泛酸恶心,欲吐的感觉一阵强似一阵。

若他知道我是谁,还会不会这样对我?不,我不可能向他表露我真正的身份,那样只会令这一切更加混乱不堪。本以为可以带着宝宝远走高飞,躲去天涯海角,从此自由自在地生活,然而如今却又再次身不由己了,不,我不能这样坐以待毙,离开了他,我的天空已塌陷了大半,而剩下的一小半,我要拼尽全力为我们的孩子撑起来。

身子骤然一轻,我竟被他突然打横抱在怀里,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这样亲昵地抱着,凭谁看见了,都会觉得怪异。

我又羞又怒,脑子里已不能再思考,忽然伸手一把扯住他前襟,迫使自己仰面靠近他,盯着他深邃幽黑的眼眸,一个字一个字,无声地张口,“我知道你是谁,我也知道你来中原想要做什么,只要你保证从此再不碰我,并且答应敬我为上宾,我会助你除掉王叔默托,夺回你的江山!”

镜中无奈颜非昨(2)

穆勒低头看着我的口型,眸色渐渐转浓,深不可测,忽地冷笑一声,“就凭你?一个‘哑巴’?你既已知晓本王这么多事,就该知道本王最后不可能留你这个活口。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挣扎着自他的臂弯里脱身下地,从容轻掸衣摆,面上笑容淡静,看向他的眼中透出淡淡嘲讽,“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们的目的,这就够了。”

他的表情已经证实了我的猜测,漓天澈走时曾说穆勒有求于他,又说为了他的千秋大业‘‘‘‘‘‘穆勒此番再度返回中原,必定是为了他的汗位而来,如今放眼天下,除了大权在握的漓天澈,确实已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帮他。我这么说,不过是想投石问路,为自己争得一个缓和的契机,至于他能否顺利从默托手中夺回汗位,我一点都不在乎。

“本王凭什么信你?你就不怕本王现在就杀你吗?”

我缓缓摇头,眼眸清亮,从容且不迫,“如果我没猜错,不出几日,太子殿下便会下令派兵进驻大漠,借威慑西域之名替你一举拔掉默托这根眼中钉,我说的对么?”

穆勒一怔,微微眯起眼眸,眼神锐利,冷冷打量我,“你还知道多少?”

我微笑着摇头,不再张口,只抬眸望定了他,面色淡然自若,不带丝毫闪躲。

我又猜对了,他来,是为了向漓天澈借兵,唯有一点,除非他自己告诉我,否则,我永远都不可能猜到,那就是在这场盟约里,他又向漓天澈允诺了什么?

“你知道的,他必定也知道了?”

“谁?”

穆勒扑哧冷笑,“还能有谁,我如今沦落到这般地步都是拜谁所赐,你不可能不知道吧!这笔帐,本王迟早要向漓天颀讨回来!”

乍一听见他的名字,浑身血y像是骤然被凝固住一般,再也无法流淌。长袖下,左手紧握成拳,指节攥得青白,被他生生折断的右手早已没了任何知觉。

痛,很痛,不是手痛,而是心痛。终究还是放不下他啊,我这样头也不回地一走了之,他只怕会更恨我吧。

“怎么你这么大的反应?看来你真的是他的人,如今这又算是哪一出?你若真心想帮我,岂非背叛了他?还是,这一切根本就是他早就策划好的阴谋?”

我抬头怒瞪向他,“谁说我是他的人,你若不信便杀了我,何必废话这么多!”

砰的一声巨响,身后房屋终于承受不住大火,轰然倒塌。这里虽然偏僻,惊动附近村子却是早晚的事,几番想要杀我的那个人灰头土脸地跑来,俯身跪倒在地,“启禀王上,火势太大,如不尽早离开,村子里的人只怕很快就会赶过来。”

穆勒蹙眉冷哼,“废物!”

侧目瞥我一眼,淡淡道,“带他一起走,即刻出城!”

“是!”那人上前一步,附在他耳畔低语切切,“那个女人也安顿好了,此刻正躲在城外的一家驿站里,押送的官兵已被我们的人收买,回去只说她路上染了疫病暴亡,未免其他人遭殃,已将她的尸体就地焚化了。”

穆勒浓眉一展,勾唇浅笑一声,“做得好,一定要看好那个女人,她的肚子可是本王的一张王牌,不能浪费了‘‘‘‘‘‘”

原本并不在意他们的低声交谈,然而无意中听到最后一句,心跳还是忍不住停了半拍。

“她”的肚子,押送的官兵‘‘‘‘‘‘难道是前日刚被羁押出城,预备同汝南王等人一起流放至边疆服役的慕瑬嫣?穆勒说她的肚子是他的一张王牌,什么意思?他暗地里究竟还在筹划些什么?

慕瑬嫣肚子里的骨r是他的,穆勒说这个孩子是他手上的一张王牌,那么‘‘‘‘‘‘

抬眸怔怔望向穆勒,面色苍白,像是转瞬间失去了魂魄。穆勒要对付他,我该怎么办,明明说好了要把一切都放下,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是满心都牵挂着他?

“愣什么?还不快走!”那名黑衣侍卫不耐烦地催促我,伸手猛推一把我右肩。接连的刺杀失败,他显然已视我为眼中钉r中刺,恨不能立时除之而后快。“之前在篱门前你明明跟我说过话,这会又装什么哑巴!”

本已麻木了的右手手腕在他大力推搡之下骤地剧痛,骨r相摩擦的恐怖声响清晰入耳,手腕处像是被生生撕裂开来一般,我再也忍不住“啊”地痛叫出声。

声音在半空里戛然而止,我死死咬住下唇,忍痛骇然望向穆勒,剧痛来得太过突然,那一瞬间除了惨叫,脑中根本再也想不到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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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若梦天地间

漓天澈即位以来,明达政事,简贤任能,诸事亲力亲为。也因此,再没有功夫来我的湖心水榭。

如今玄畿宫里人人都知,颀王侧妃被新皇囚禁于湖心水榭,新皇更加为了我,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将后位空置,发妻元氏名曰晋位,实则被贬。

宫中谣言一时喧嚣日上。

“颀王北征,英勇战死。”

这是漓天颀留在《漓国志》上最后的只言片语,漓天澈顾及我颜面,并没有将他所谓的“谋反”事件载入史书,然而这样的轻描淡写,终归还是将我惹怒。

弑弟夺妻的骂名,身为一国之君的他担得,我却不能。

一颗心早已随漓天颀而去,从此生无可恋。

闭上眼睛,过往种种,悉数浮现眼前,有悲伤,有甜蜜,有相聚,有分离。

回忆,如若珍宝。

眼角干涩,已流不出眼泪,泪流干了,继续流血。师傅警告过我,不许再哭,否则,这双眼睛便保不住。可是,我根本没有办法控制我自己。

二哥,你可知道我有多么想就这样随你而去,可是我不能,事到如今,我连死的权利都没有,我若死了,会有很多人因为我而无辜殒命,我犯不下这罪孽,我做不到。你生我生,你死我死,可是如今,我死不了‘‘‘‘‘‘

二哥,你说过,等回到锦都,我换回了女装,你还要用一生来为我画眉。我人就在这儿,你呢,你又在哪里?你走了,丢下我孤零零一个人,在这年华流转里,独自画眉。自此,画于谁看?

二哥,你不许我再离开你,可是你却先行离我远去,上天入地,你叫我去哪里找你?日日夜夜,你连魂魄都不曾到我的梦里来,你是真的丢下我再也不管了吗?我们经历过太多坎坷,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你怎能忍心再丢下我,怎能!

血的颜色,妖艳诡异,刺得眼睛都睁不开。

遍地都是尸体,再找不到一块空地,残弓断剑,血r模糊。

嗖的一声,一道箭矢凌厉破空,直冲身前那个朦胧而熟悉的影子而去。万丈深渊,他头也不回地坠落,黑色风氅猎猎招展,在空气中翻飞如云。

只一瞬间,他便再也消失不见。

我惊喘着猛地坐起身来,愣了许久,方才醒悟,这一次,他是真真切切地不在人世了。

躬身抱紧膝盖,将脸深深埋于其中,在暗夜里,泣不成声。

颊上,血流纵横。

梦之佚始,他将我狠狠箍在怀里,眉间眼底戾气大盛,痛苦若狂,“项蔓清,你给我听好,我再说一次‘‘‘‘‘‘我要你,这一次我绝不会再放手,绝不!”

“你记得‘‘‘‘‘‘前路再难再险,如今有我在你身边,你再不是孤身一人了‘‘‘‘‘‘”

云翼背上,两两相依,他附在我耳畔怅然低道,“真想就这么带你遨游天下,四海为家‘‘‘‘‘‘你若倦累,我便于山野之间为你修一小筑,织布耕田,抚琴烹茶‘‘‘‘‘‘那里只有你我二人,谁都不能搅扰‘‘‘‘‘‘”

玉澜堂内,看不见的刀光剑影,他当着帝后与满殿朝臣,向全天下亲证我地位,“我的府里从来就没有正妃侧妃一说,从前没有,现在没有,往后更加不会有!”

“为你‘‘‘‘‘‘我愿做任何事‘‘‘‘‘‘”你厌倦了当一枚棋子,我便去夺这天下,让天下人做你的棋子!

重伤昏迷,生命险些因为血尽而枯竭,他在我耳畔厉声,“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项蔓清,这是你亲口对我说过的话,我们还未结发,你怎么可以现在就反悔!你给我醒来!”

“你可知今夜你若再不肯醒来‘‘‘‘‘‘我将一无所有!所以‘‘‘‘‘‘项蔓清,这辈子别再妄想从我的身边逃开!否则‘‘‘‘‘‘不管是修罗血池亦或九霄神殿,鬼挡杀鬼,佛挡弑佛‘‘‘‘‘‘就算上天入地,我也要将你抓回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不在乎!”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日日为我开怀而笑,我会摘去你身上的枷锁,除去你心中的羁绊,让你从此再也没有负累,再也不会身不由己,再也不会笑得这般落寞‘‘‘‘‘‘你生我生,你死我死‘‘‘‘‘此生永不负你!”

“在这个世上,我只有你了,清儿,别再‘‘‘‘‘‘别再令我生不如死‘‘‘‘‘‘”

‘‘‘‘‘‘

一字一句,言犹在耳,然而,他却永远回不来了。

他深邃的眼眸,他认真的表情,他的嗓音,他霸道的深拥‘‘‘‘‘‘

我从这一刻开始,再也再也‘‘‘‘‘‘见不到了!

就这样呆呆地抱膝而坐,不眠不休,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便全是他的身影,再也挥之不去。

“咕咕‘‘‘‘‘‘”

不知过了多久,窗边忽然传来奇怪的声音,我抬眸怔怔望过去,竟看见一只浑身雪白的鸽子在窗台上来回踱步,腹中不时发出“咕咕”轻响。

这座水榭坐落于湖中央,重兵把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哪里来的信鸽?

我微微一愣,起身下榻,蹑手蹑脚走近它。

伸手把它抓进掌心,果然自它的脚上抽出一张字条,盯着手中那小小的纸卷,心跳骤地加快,呼吸险些停窒。

“已自全力搜寻夜的下落,一日不见尸体,莫要放弃!煞留。”

(这更是免费章节,晚上还有一更,时间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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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待无花空折枝

莫要放弃‘‘‘‘‘‘莫要放弃‘‘‘‘‘‘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连煞都懂得的道理,我却只知一味悲伤自闭,潜意识里竟真的当他已经永永远远地离开。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磐石无转移,蒲苇却已不再韧如丝。这一刻,我恨死了我自己。

他没死,一定没死!这个世上最爱我疼我怜我宠我的人,一定不会就这么狠心舍我而去!我应该好好的活着,就算前方处境再艰难也好,我都要坚定地等下去。只要一日不见他的尸体,我便一日也不能死心。

二哥,我终于知道你的魂魄为什么不肯来我的梦中与我相会,因为你根本就没有死,对不对?

一夜再也无眠。

天亮的时候,我拉开水榭的门,沿着石桥一步步走出去,素衣长裾,帛带当风,一步比一步走得凛然。离我最近的两名御林军士兵见此大吃一惊,手中长戬锵地交碰,将我拦住。然而在看清楚我面容的一刹那,两人瞪大了眼睛骇然失色,浑身巨震,手上长戬险些拿捏不稳,坠落在地。

面前的人,戴着一张精致妖冶的银色面具,掩去大半面容,黑发如缎,张扬披散。一袭素白锦衣曳地,衣袂处暗色的流云纹图案冷芒熠熠,一身寒气噬人。此刻面具下的那双眸子,竟是如妖精羽翼一般透明的红色,冷艳神秘,不可方物。只一眼,便叫所有人不寒而栗。

抬眸冷冷扫视他们,“让开!”

“王‘‘‘‘‘‘王妃,皇上有令,命您在此安心静养,未经传召,不‘‘‘‘‘‘不得擅自登岸。”

我抿唇无语,又再迈近一步,脸离锋刃仅咫尺之遥。两名士兵相顾失色,见我丝毫不肯退让,手中兵器微顿,无奈移了开去。

拂袖继续前行,所经之处,层层拦阻。

“王妃,请不要令属下为难!”

“我是颀王妃,更是先皇帝师,当今皇上都需敬我三分,你们谁敢拦我!”声如滴水溅玉,清冷,寒极。

身前顿时黑压压跪伏一片,却没人敢再让开,心中怒火顿起,我冷哼一声,便欲硬闯。

“帝师的话,谁敢不听?”

熙和如风的嗓音,淡淡的,透出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我抬头,漓天澈负手长身玉立,一身明黄衮龙皇袍,金冠束发,眉目依旧温润俊雅,然举手投足间却挥洒一股王者傲气,英姿勃发。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前的每个人无不惶恐不安地埋下头去,只剩下我隔着不远的距离冷冷与他对视。

“你们都先退下!”

圣命一出,身前转瞬间退了个干干净净。他缓缓走近我,狭长双眼盯紧我面容,眸中渐渐满带怜惜,忽然冲我伸出手来,像是要为我揭去面具,口里轻叹一声,“你这又是何苦?”

我引身后退,他的手僵在了半空,明黄袖袂上纹饰的金线在日光下凛冽地夺目。

“你究竟还想囚禁我多久?”

漓天澈微微一怔,颓然垂下手去,看我许久,方淡淡道,“囚禁?何出此言?我只是不想眼睁睁看着你做傻事,人死不能复生,清儿,你要节哀,二弟若是知道你这样,一定会‘‘‘‘‘‘”

“住口!你不配‘‘‘‘‘‘不配再唤他一声二弟!你别忘了,是你杀了他,是你!”

双目像是灼烧一般,我凌厉迫视向他,浑身颤抖,长长指甲深深刺入掌心。心尖上,有一种恨意已根深蒂固,再难消除。

“清儿,那只是一场意外,谁也不想它发生,你要相信我!”

他趋前一步,温玉一般的面上已满是忧急,“自我登基以来,你可知我承受了多少的压力?朝堂上,力压群臣的非议,后宫里,忍受元妃的‘‘‘‘‘‘清儿,这后位是你的,只可能是你一个人的!册封诏书我已一早拟好,不日便可张榜昭告天下,你,是我的皇后!”

我命由我不由人

你,是我的皇后!

这一句话,是他的肺腑之言,然而却如一声惊雷,狠狠劈在我身上。

四目相对,电光火石,爱与恨的正面交锋。

我咬唇吸气,周身发冷,抬眸见他定定看我,目光笃定决绝,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几欲令我窒息。

他没有再说下去,我却已拂袖转身,良久,仰面冷冷笑出声来。

微风拂起长长几缕青丝在眼前曼舞,衣袂翻飞如云。我背对着他,漆黑如夜的眼眸倏忽掠过一抹凌厉的光,眼角不知不觉间亦落了些阴沉。

“二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就这么认定他已经死了?还是‘‘‘‘‘‘你根本就巴不得他死,好占有我!”

“清儿!”

他的语声突然一沉,似要发作,“我不许你胡说!”

我霍然转身,冲他桀桀冷笑,“是我胡说还是你狠心?别说二哥没死,就算他真的‘‘‘‘‘‘我也绝不会当你的皇后!”

最后一句说得极重,语声沿着湖面传散出去,字字清晰映入后来人的耳中。

“皇上,颀王妃胆大包天,不以真颜面圣不用敬语已属大不敬之罪,如今竟敢口出狂言,句句顶撞皇上,实在狂妄之极,还请皇上即刻降罪于她!”

不必回头,已知身后跪着的是些什么人。

这些前朝旧臣算来已为三朝,漓国的肱骨栋梁。自从顾衍之被我以计谋拉下马,因贪墨国库巨资事败而锒铛入狱后,漓天澈曾严令彻查国库亏空。

上至中枢,下至地方,一时间人心惶惶,个个生怕受到牵连。更有甚者为了保命,不惜倾家荡产,只为填补自己一手造成的漏d,与顾衍之关系密切的老臣们为此无不恨我入骨。

然而这些个前朝个个出身名门望族,党羽遍及天下,根基甚深,要在短时间内将其一一拔除简直妄想。漓天澈新君继位,上任之初便曾大刀阔斧地逐一削弱漓天颀在朝中的势力,包括新科状元叶子希在内的诸多重臣皆被削爵夺权,他在朝中所培植的一股新力量亦尚在磨合期,权势微弱,再加上兵权分散旁落,他在一定程度上不得不要倚靠这些前朝旧臣,一时半刻根本动他们不得。

如今,他们的话,他不想听,却又不得不听。

漓天澈眸色暗沉,转身面对岸上黑压压跪伏一地的人,“朕有没有说过,这里除了朕,不许有任何人来打扰,违者重罚,你们当朕的话是儿戏吗?”

那些老臣骇然伏地不起,额际冷汗沿着帽缨颗颗滚落,口里兀自强辩,“臣等只是有要事求见皇上,无意间撞见颀王妃对皇上不敬,臣等只不过是就事论事,并没有其他的意思,皇上若要执意依理责罚,臣等毫无怨言!”

我站在一旁,冷眼看他们互递眼色,下了十足的功夫做戏给漓天澈看,不由一脸似笑非笑。心念微微一动,与漓天澈擦肩而过,缓步走至众人面前。

原本跪拜不起的一众老臣顿时僵在那里,想要起身,漓天澈却始终冷冷站着,不发一言,他们只得勉强按捺住不动。

此刻我堂而皇之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不能起身,便同时也在拜我。在他们心中,这一拜,便拜坏了纲纪,拜坏了伦常,拜坏了长幼尊卑,于他们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挺直了脊梁,自上而下望向他们,蔑然轻笑,“众位大人年老体弱,既要为国事烦忧,又要c心皇上的后宫,委实辛苦!你们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何苦死撑,很该告老还乡,颐养天年才是!”

话音刚落,身前一片哗然,只见众臣个个面面相觑,惊得呆了,为首几人气得浑身发抖,须发颤颤,哆嗦着手,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冷哧一声,拂袖穿过众人,头也不回地离去。

漓天澈拔脚便欲追我,却被一众气得冒了烟的老臣匍匐上前团团围住,身后顿时传来一片痛哭失声,“皇上,若立此女子为后,实为国之不幸,天理难容,还请皇上三思而后行啊‘‘‘‘‘‘”

走出很远,回眸望向漓天澈,他亦负手遥遥与我对视,丝毫不理会身前一众前仆后继哭声震天的老臣,面色冷凝,眸光如炬,直透我心底。

我的目的达到了,可是,为何有万种心酸如蚁虫爬过心头,轻轻噬咬?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曾经的那些相知相投,相惜相契‘‘‘‘‘‘自此,将永远离我们而去。

朝露昙花,咫尺天涯。

同是天涯沦落人

刑部大牢的重刑囚室阴森幽暗,长长甬道中燃着数盏昏黄油灯,青天白日,日光从寸许大的窗口透进来,照得石壁上森森然尽是寒色。墙上惨碧的青石板贪婪地吸附着空气中的湿气,化为一颗颗水珠沿着墙缝滑落在地,渐渐汇聚成一畦畦小水洼,使得偌大的牢房愈显阴湿。

这里终年日夜不分,比普通的囚室更加森冷,一路走来,鼻间溢满阵阵腐臭腥味,令人几欲呕吐。

越往里走,心内越冷。

重伤的璇被关在这样的地方,怎能那么容易痊愈?

隔着厚重铁门上的暗窗望进去,借着自天窗照s进来的微弱阳光,隐约可见墙角石榻上躺着一个虚弱昏迷的人影,一身囚衣血迹斑斑,脚上沉重的镣铐在暗影中闪烁着铁青色的光芒,一霎那,刺痛了我的眼眸。

“把门打开!”

转身,一把狠狠扼住狱卒的咽喉,语声凌厉。

那狱卒吓得浑身颤抖,语不成句,“王‘‘‘‘‘‘王妃,这里是死牢,没有圣谕,不‘‘‘‘‘‘不能擅自打开这道门‘‘‘‘‘‘否则,便是‘‘‘‘‘‘是死罪啊‘‘‘‘‘‘”

我冷哧,五指指节蓦地发力,掐得他不能够喘气,“你若再不把门打开,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死!”

身后顿时传来一片刷刷拔刀声响。

“王妃,您擅闯刑部大牢已经让小的们渎职之罪难逃,如今就别再令小的们为难了‘‘‘‘‘‘”

手下狱卒惨白着脸色拼命点头,已经说不出话来。

我抬眸望向不远处众人,抿唇冷冷一笑,“废话少说,速速把钥匙拿来,否则,休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真的不‘‘‘‘‘‘行‘‘‘‘‘‘”

字音刚落,喀嚓一声,颈骨断裂的声响清晰而残忍地印入每个人耳中,身前狱卒头一歪软倒在地,顷刻之间,已没了呼吸。

我忙俯身下去在他身上一番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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