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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绝代佳人情倾天下:妃舞帝殇 > 第 6 部分

第 6 部分

漓天烬身上所中之毒并不足以夺人性命,与其说它是毒,倒不如说是一种致幻剂更为妥当。这种毒无色无味,毒性微弱,但只要每日吸取微量,日积月累,中毒之人便会头痛、烦躁、瞳孔缩小、肌r抽搐、全身发紧‘‘‘‘‘‘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出现幻觉,严重时更会迷糊忘我,任人使唤。

如果我没猜错,这毒的名字叫“弱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有毒的东西,往往都有醉人的名,越是美艳到了极致,就越能杀人于无形。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生生死死,都不过只是黄粱一梦尔,于是那媚到极致的东西,总有人拼了命的去逐。

如今这毒莫名出现在了我随身携带的毫针上,银针并未发黑,说明它的毒性微弱,然而其致幻能力却断然不能小觑,不论这毒被用在谁的身上,日后都将换来致命的代价。

难道有人故意要陷害我?可是他又怎会猜到我将用这套九针为七殿下疗伤?除非他能未卜先知‘‘‘‘‘‘

脑海中一时纷乱繁复,难以理清,苦思冥想时,血y汩汩流动,气息愈发急促‘‘‘‘‘‘“砰”的一声,整个人从飘忽中震醒,几欲虚脱。

凝神看时,面前的药罐“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乌黑滚烫的药汁四溢,顶翻了盖碗,滚滚药香瞬间弥漫在了四周。

藕花落尽见莲心(1)

乌沉沉的一碗药端进帐篷,几双凝重的眸子投过来,齐齐落在了青瓷碗上,黑色的药汤在碗里微微荡漾起波纹,药香氤氲。

平静抬眸,软塌上的漓天颀锦缎白衣,发似流泉,眉睫微挑时,黑瞳中犀利的锋芒隐现,是湮没红尘的孤冷清高。

就快要融化在了这惑人的眸瞳里,心里却酸涩得只想要逃。

屏气凝神深深看进那一汪清冷淡漠的黑潭,唇边淡淡抹开一丝沉柔如水的微笑,迎着那深邃探究的墨眸举起了青瓷碗,一口一口坦然地吞,浓郁的苦涩顺着喉咙直流到了心里,黛眉轻颦,眸光却依旧静静落在漓天颀白皙的面上,不曾移开。

眼前如墨深眸里瞬间闪过几分光亮,似是有水波流过,夺魂摄魄。

我俯身蹲在了漓天烬身边,将手中剩下的半碗药汤一点一点地喂他服下。看着他静静躺在榻上,闭着眼,面颊苍白得近乎透明,若不是鼻翼偶尔会轻轻扇动,他就像是死去了,连胸口也不再起伏。

百里枫取来我先前疗伤时用的九针锦函摊开在漓天颀面前的案上,只见他斜靠在软塌上,随手抽出一根毫针似是漫不经心的把玩,而后低沉开口,“你说过会给我个交代,可曾想好?”

“如果我说我没有做过,你信吗?”望着他微阖的慵懒眸瞳,平静地问。

“我?”那人笑了,又是一贯深不可测的邪魅,诡异如帘外的黑夜,“只要你给的理由能让夏侯渊他们信。”

凝容淡淡走至他面前,取出锦函中的一根毫针,对着左手拇指直刺进去,血珠儿突兀地冒出来,宛如盛开了一朵鲜艳的花。接着拿起另外一根刺进食指,再来中指,无名指,小指‘‘‘‘‘‘九根银针,九朵旖丽的血花。

凝结的刺痛径直扎进了心底。

轻轻拭去血珠,片刻之后,左手的三根手指上,指尖被银针刺入的地方淡淡发黑,细看对应的那三根毫针,正是之前为漓天烬疗伤所用的三根,而其余手指除了伤口便再无任何异样。

如若下毒之人真的有心陷害我,那么他必定是有了未卜先知的本领。

问题便出在了这三根银针在疗伤之前曾经触碰过的东西上,等等‘‘‘‘‘‘触碰过的东西‘‘‘‘‘‘

面容微动,眉峰紧蹙,伸手取过漓天颀案上的长烛,放在鼻子边上深深地闻,一股蜡烛惯有的松油味,并无任何不妥;凝眸细看时;却分明觉得这长烛有些异样。

眸光一闪,心中猛然一惊,扬声道,“百里枫,取火把来。”

再抬眸时,果见漓天颀正深沉地看我,墨色深瞳紧缩,眸中犀利的精光凝聚起来,似是已猜出了些什么。

衣袖轻扬,不由分说地按上他的手腕,食指与中指瞬间搭上脉弦,眉心轻轻拧紧,果然‘‘‘‘‘‘背后忽而传来刀剑铿锵出鞘声响,夏侯渊闷哼一声,转瞬间已掠到了我身旁,待要有所举动时,抬头只见漓天颀微微扬眉悄然制止了他,一双深邃乌黑的眸子复又炯炯地凝在了我的面上。

火光映红了大帐,亦映红了几张凝重的面庞,微微舒了口气,松开他温凉如玉的手腕,拂袖扑灭了长烛,沉默半晌,方淡淡道,“王爷许是已猜着了,此人下毒的对象并不是七殿下,正是王爷您,而毒‘‘‘‘‘‘就藏于这长烛之中‘‘‘‘‘‘

“‘弱水’无色无味,掺杂在烛油里燃烧成烟便更不易被人发觉,而毫针在烛火中微炙时染毒,七殿下先前又身负重伤,是以针灸后导致昏迷,好在此毒毒性微弱,加之其主要的作用为致幻,因此殿下性命无忧,而王爷您也不过只吸取了少量。”

“如今发现尚早,王爷只需和殿下同服一种药,连服三日,便能将此毒驱尽!”微顿了顿,坦然自若地看向漓天颀,眸光清澈,滢滢如水波流转,“至于下毒之人,蔓清目前再无其它证据,一切但凭王爷裁夺。”。 书包网最好的网

藕花落尽现莲心(2)

“百里枫,送小侯爷回自己的帐中待着,没本王的允许,不得随意出营,如有任何差池,皆唯你是问‘‘‘‘‘‘”低沉的嗓音传来,身边似是有水波流过,冷冽清扬。

“我家少主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还请王爷明察‘‘‘‘‘‘”百里枫急急上前欲为我辩护。

“走吧‘‘‘‘‘‘”蓦然出声打断他,眼睛复又看向一身白衣簇拥高华风姿的漓天颀,幽静的眸中清澈如斯,“王爷与殿下的药我会每日煎好着百里枫送来,而殿下身上的伤‘‘‘‘‘‘如若王爷心中仍有所顾忌,可命他人前来替他换药,我自会先行把药调配好,请王爷放心‘‘‘‘‘‘”

“不必‘‘‘‘‘‘”狭长冰冷的眸子定定落在我脸上,带着一丝的,“七弟还是由你来照顾,我只说不准你出营,并没说不准你出自己的帐篷,毕竟‘‘‘‘‘‘这里懂医术的,也只有你一人而已‘‘‘‘‘‘”

略有些讶异地看他,却只看到一张淡漠平静的脸,一袭锦缎白衣,掩不住耀眼夺目的玉骨冰肌。

“王爷,万万不可‘‘‘‘‘‘他是‘‘‘‘‘‘”夏侯渊跨前一步待要阻止,却瞬间被漓天颀冷冽的眸光退,讪讪地吞下了后面半截话音。

“哼‘‘‘‘‘‘”百里枫冲着他怒目而视,唇边不屑地溢出一丝冷哼,见我拧眉冲他摇头,只得悻悻地将头偏转至一旁。

“夏侯渊;我确是项家的人,那便如何‘‘‘‘‘‘因为这样你就认定了我是凶手?”唇边淡淡扬起若有似无的笑意,如水似墨的眼睛里霎那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待能拿出确凿的证据证明是我下了毒再作决断也不迟‘‘‘‘‘‘”

“这‘‘‘‘‘‘小侯爷言重了,在下并不敢妄断‘‘‘‘‘‘”夏侯渊面上微微一红,仿佛没有料到我直截了当地接过他的话尾说出来,一时好似泄了气,尴尬地将头低了下去。

转身欲走出帐篷,眼角余光却见漓天颀的唇角绽开如月华般清朗的微笑,墨色深瞳中竟似有了一丝暖意,如冰封冬日里的第一抹柔光,轻轻掠过他的面颊。

刚走至帐帘处,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扭头认真道,“王爷,我先前毫发不伤地从那片所谓的‘不祥之地’走出来,不论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那里是迄今为止最好的泄洪之地,只要派兵挖通连接长洲城和那个地方的渠道,将洪水接引过去,不仅能够第一时间解救长洲百姓,那个地方更是天然绝佳的蓄水池,日后重建长洲城时将大有作为‘‘‘‘‘‘蔓清言尽于此,还请王爷三思‘‘‘‘‘‘”

语毕淡淡转身步出大帐,百里枫亦步亦趋地跟在了身后。

隔日一早,我将两人的药煎好亲自端至漓天颀大帐,顺道替漓天烬换药,远远地便看见夏侯渊手持大刀一脸严肃地站在帐前守着,面上长长的一道红黑色疤痕,为原本就粗犷的脸徒增了几分狰狞。

见我端着药径直向他走过去,犹疑的目光忽而投向我手中的药碗,忽而落于我脸上,待得到了身前,方冷冷地替我掀起了帐帘,随即紧紧跟在了我身后。

一进大帐,却不见漓天颀的身影,我疑惑地看向夏侯渊,只见他垂首敛襟在我身后站定,淡淡开口,“王爷趁夜领着七殿下带来的五百人马前往城门附近挖渠通水去了‘‘‘‘‘‘”

闻言心中猛然一阵惊喜,原来如此‘‘‘‘‘‘

时而闲雅贵气,温如暖玉,翩翩潇洒,玉树临风;时而冷傲狂放,寒气人,霸道锐利,淡漠疏离‘‘‘‘‘‘漓天颀,我究竟要怎样才能看透你‘‘‘‘‘‘

“别走‘‘‘‘‘‘别离开烬儿‘‘‘‘‘‘”一声低语猛然将我从沉思中惊醒,讶然抬眸,却是漓天烬在昏睡中不自知地喃喃呓语,回头只见夏侯渊疤痕狰狞的面上满带复杂,见我看他,冷冷转身避开。

拿着调好的药缓步走至漓天烬身前蹲下,刚要伸手替他褪去中衣,一只修长的手却突兀地伸来,狠狠攥上我的手腕,耳边赫然传来一声痛苦地低吟,“别走‘‘‘‘‘‘”

“不走‘‘‘‘‘‘”柔柔淡淡地开口,伸手轻轻抚平他紧紧皱起的修眉,手腕上猛地传来一阵刺痛,却是他在梦境中突然加大了力道,唇边犹自低吟,“别走‘‘‘‘‘‘母妃‘‘‘‘‘‘”书包网 。 想百~万\小!说来书包网

旧欢如梦绝音尘(1)

母妃?!心中略微惊愕,漓天烬与漓天颀同为一母所出,而他们的母亲,正是当朝凤倾六宫,家族权盛的魏皇后魏淮贞。

为何唤她作母妃?而不是母后?

魏皇后淮贞,右相魏岚之幺妹,有着极婀娜的身姿,极妩媚的容颜,初进宫时被封为贵人,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便被晋封为贵妃。前皇后尹氏还在世时,就集后宫三千宠爱于一身,普通妃子梦寐以求的宠幸她都得到过,曾因一时的嫉妒之心引起宣武帝的不满,被冷落于寝殿中长达半年之久,却最终还是挽回了一颗游移的帝王之心。尹皇后因病早逝后,魏贵妃更是得偿所愿,顺利接掌凤印,自此,权倾六宫。

如今,魏氏的根基已遍布朝野,与我爹的势力不相上下,终于引起了宣武帝的顾忌与猜疑,而不得不暗中动用项家的力量与之抗衡。一方面防着我爹,一方面却又要依赖他,古今的帝王将相,永远要以这样的方式依附并存,何谓孤家寡人?也唯有此方能解释吧。

如花殿脚三千女,争云雨,何处留人住?那年春天的帝都,繁华似锦,纸醉金迷。太y池畔,无数樱花灿若云霞,千枝万树绚烂绯红,繁华绝艳胜似凡尘一梦。年轻的帝王乘着御辇缓缓经过凤仪亭,乱红纷飞时不经意地抬眸,却只一眼便深深望进了心底。

一名身着粉色宫衣的女子在挥撒如雨的花瓣间翩翩起舞,不过只是普通的宫女装扮,却舞得分外好看,肤白胜雪,发似流泉,粉红衣袖在风中尽情地舒展,飞扬的裙摆卷起花香四溢,一身夺目的清丽光华。千枝万树的繁花,红尘一梦的迷醉,都难及她花间清扬绝美的一笑,而已然看痴了的年轻帝王,便在这倾城一笑中深深地陷落了一颗悸动的心。

惊鸿一瞥时,这名唤作熙云的小小宫女,一跃成为碧华殿云妃。从此,一朝承雨露,荣宠冠六宫。

而此时,梅英殿魏贵妃已有了数月身孕。不久后,云妃也传出受孕的消息。无端失宠的落寞和不断滋生的嫉妒终于在梅英殿内爆发,魏贵妃在某个春日的午后拖着臃肿的身子大闹碧华殿,云妃险些小产,宣武帝一怒之下,将她贬为贵人,勒令其于梅英殿中禁足,反省己过,如此便冷落了几近半年,直至二皇子漓天颀的出生。

那一年的冬天来得出奇的早,刚一入冬便寒风刺骨,大雪纷飞。宣武帝在探望尚在襁褓中的小皇子时,惊觉哺r中的魏贵人竟别有一番楚楚可人的风韵,怜爱之心又生,当晚便留宿梅英殿,一夜颠鸾倒凤,耳鬓厮磨后,魏贵人终于又成了魏贵妃。韶华易逝,色衰而爱驰,爱驰则恩绝。自古帝王身侧,有哪一场欢爱,是能够天长地久呢?

云妃却在一个深冬的夜晚,拎着长剑着了魔似的冲进梅英殿,见人便砍,一袭如墨青丝在风中凌厉飘扬,仍旧是那惊鸿一瞥,无尽风雪中,狰狞的眉眼却仿佛早已不是她的了,昔日水波潋滟的深眸中惟余癫狂,杀气四横。

宫人们皆云:碧华殿的云妃在有孕七个月时,莫名得了癫狂症,彻彻底底的疯了。

宣武帝忍着心痛将其幽禁在了碧华殿,从此,再未踏足一步。而云妃,也在不久后的一场宫廷政变中失去了她在碧华殿里的所有踪迹,那在禁宫中所生的小小婴孩亦没了影踪,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一切宛如深宫里的一场梦,梦醒了,过往的俗世凡尘皆不复存在了。

花舞花落泪,花哭花瓣飞。

花开为谁谢?花谢为谁悲?

后宫里再也不见了那一袭粉衣的女子于落英缤纷时翩翩起舞的身影,粉色衣袖卷起飘渺的风,无尽地舒展,若柳纤腰在旋舞中变换着绝妙的姿势,绽放如云,美轮美奂。衣袖翩跹,而今徒留香魂一缕,淡然飘渺世间‘‘‘‘‘‘

大雪下了整整一个冬天,偌大的玄畿宫被一片深白色所覆盖,寒气冲淡了原本因杀戮而浓郁的血气。深白色的雪湮没了一切,亦掩净了之前残酷的宫廷政变所遗留下来的种种血痕。

旧欢如梦绝音尘(2)

腕上的刺痛猛然加剧,眉心不由得一沉,却仍是敛容忍着,腾出另一只手抚上他汗湿的额头,轻轻拭去额上密集的汗珠,看着他沉睡的脸上急急跳动的眼睑,心里没来由地一阵酸滞。

墨色羽睫微微一动后倏然扬起,一双清寒似冰雪的深瞳定定落在了我脸上。慌忙收回凝视着他恍然出神的目光,尴尬落向别处,面颊忽而一热,却是一抹绯胭淡淡笼了上来。

“七殿下,我来替您换药‘‘‘‘‘‘”说着,欲伸手去解他胸前的白布,却发现一只手腕仍旧紧紧地攥在他修长有力的手中,心弦猛然一颤,忙不动声色地挣脱。

解布,上药‘‘‘‘‘‘眼眸一直死死地盯着他胸口上的伤,不敢抬头,却感觉一道冰凉深沉的目光犹自落在我的面颊上,久久不曾离开。

“七哥,你好没义气,出了这么大的事竟也不派人知会我‘‘‘‘‘‘”诧异回眸,帐帘掀,一个利落洒脱的身影背着光大踏步地渐渐走近,眉目如画,清雅贵气,正是十三殿下漓天曦,心中微一愣怔,他怎么也来了这里?

“再大点声,好让所有人都知道‘‘‘‘‘‘”漓天烬冷冷凝起眉头,微阖上眼睛,羽睫闭合时,冰凉的眸中若无声息地掠过一丝沉冷如水的倦怠,“萧綦这小子是不想活了‘‘‘‘‘‘”

“别怪他别怪他,是我问出来的,谁让他回去以后整天苦着张脸,是个人都看不下去,更别提我这火爆性子‘‘‘‘‘‘”漓天曦讪笑着挠了挠头,目光随即落在我身上,笑意盈盈,“不过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军中谁不道你是出了名的铁打身子‘‘‘‘‘‘”

我轻轻地向他点头致意,复又专注于手上正在敷着的药,耳畔却忽然传来女子的娇叱,“你让开,竟然连我都敢阻拦,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漓天烬猛然睁开半阖的眼睫,一脸不悦地看向漓天曦,眸色冷凝如冰,一股寒意瞬间四溢,淡淡笼罩在了周身,让我正在敷着药的手饶是轻轻抖了一抖。

带了个女子到我们的帐营?一脸疑惑地回头看向此时正满脑黑线捶胸顿足的漓天曦,心中幽幽一叹,无怪乎漓天烬会生气,这般胡闹,就算是二殿下回来了,恐怕也得毫不留情地怪责他。

“喂喂喂,你们都别这么看我,不关我的事,是她自己使诈跟了来,我根本就没办法,还是等二哥回来了,让他自己看着办吧‘‘‘‘‘‘”漓天曦脸上露出一副无可奈何深恶痛绝的表情,跨着脸急急地解释。

帐帘突然被人大力掀开,一缕清雅沁人的香气幽幽弥漫而来,定睛看时,一个袅娜的身影缓缓走近。妃子红的长裙摇曳生姿,如云秀发在头顶挽了个松松的坠马髻,其余皆如泼墨般披垂在身后,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翦水双瞳,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

“这位是‘‘‘‘‘‘”窈窕美人看着我轻轻颦起了黛眉,朱唇轻启,声音低徊优雅,婉转如莺。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黄鹂娇啭呢劳妍(1)

“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便是忠靖侯,项国公的公子项蔓清‘‘‘‘‘‘”漓天曦无奈地冲着我挤了挤眼睛,暗地里耸了耸肩,“这位是魏相家的千金魏书瑄‘‘‘‘‘‘呃‘‘‘‘‘‘未来的颀王妃‘‘‘‘‘‘”

“哼‘‘‘‘‘‘亏你还记得‘‘‘‘‘‘”女子的双颊轻染酡红,衬着妃子红的飘逸长裙,妍丽而妩媚,柔滟的眸光扫过我的面庞,夹杂着不可一世的打探与‘‘‘‘‘‘轻蔑,“你就是项相家那位坊间人人称道的青年才俊?原来不过是个小白脸儿‘‘‘‘‘‘”

“瑄儿,你太放肆!”

一众人愕然回头,漓天颀一身天青色锦衫,静静立于帐帘处,幽深冷澈的眸,寒不见底,深无可测。

“颀哥哥,你回来了,瑄儿好想你‘‘‘‘‘‘”魏书瑄闪烁着灵动的眸,微笑着奔过去,红裙翩跹,俏丽的脸颊上梨涡深深,笑容甜甜,美得似一朵怒放的牡丹花。

“给忠靖侯道歉‘‘‘‘‘‘”冷冽的声音,其寒若冰,带着不容拒绝的肯定。

“你‘‘‘‘‘‘”娇俏的人影猛然刹住脚步,似是不敢相信地看向面前散发着夺目光华,一身凌厉气势的人。

“道歉!”

“算了‘‘‘‘‘‘”我一脸淡漠地抬眸看向漓天颀,与他深沉的目光相对时,不由得心中一凛,这眼神‘‘‘‘‘‘

“颀哥哥‘‘‘‘‘‘你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哼‘‘‘‘‘‘”一双美目狠狠地瞪过来,再转向漓天颀时瞬间笼上了一层水雾,黛眉轻颦,泫然欲泣的小脸徒惹人怜惜,见他仍是冷凝着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只得恨恨跺了跺脚,呜咽着跑出了帐外,绯红裙摆飘扬起淡雅的清香,久久萦绕帐中。

“二哥,她‘‘‘‘‘‘”漓天曦尴尬地挠挠头,一脸忐忑不安地看向他。

“不管她,跑不了多远‘‘‘‘‘‘”沉冷如水的声音,一双直夺月华的墨瞳冷冷望来,清寒似雪,人,“十三,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解释这一切‘‘‘‘‘‘”

“真的不关我的事,是她自己偷偷跟了来,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真是倒霉‘‘‘‘‘‘”漓天曦垂头丧气,懊悔不已。

“二哥‘‘‘‘‘‘娶了书瑄,你不后悔‘‘‘‘‘‘”骤地,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心里凛然,回头一望,便望见一双深邃的冷眸,漓天烬静静躺在软榻上,黝黑的眸瞳似浸在冰水里的黑琉璃,清亮恍如水波流过。

漓天颀倏然一笑,如墨冷瞳里,锋芒隐现,修长挺拔的身型无形中带着压倒一切的霸道冷寒。

“后悔?这个词用在本王身上真是浪费‘‘‘‘‘‘那个女人一向打定的主意‘‘‘‘‘‘什么时候容我拒绝过‘‘‘‘‘‘”

“那个‘‘‘‘‘‘七殿下身上的药已经换好,你们的驱毒药也熬好了放在案上,请二位殿下记得服用,蔓清告退。”转身淡漠从容地走出大帐,不理会背后几双齐齐投过来的灼人目光,一直到站在了苍白的天幕下,才幽幽地呼出一口气。

胸间一根弦牢牢绷紧,未来的颀王妃‘‘‘‘‘‘他即将迎娶自己的王妃‘‘‘‘‘‘为什么心中会有那么一丝难以言明的淡淡酸涩,他有了王妃又与我何干?刺目的光线直落进眼底,沉淀出亘古不灭的失落。

黄鹂娇啭呢劳妍(2)

对着幕天席地的苍白发呆,心里仿佛一直堵着一团粘湿的浆糊,怎样都抹不开。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突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有太多的无助与孤寂。

始终想要逃离,迫切地想要逃离,可是这样一个未知的天下,我又能逃到哪里去?哪里才有我的容身之地?

一脸落寞地抬头,却发现漓天曦不知何时静静地站在了我面前,一双乌黑晶亮的眸子目不转睛地打量我,年轻俊朗的脸庞罩着一副若有所思的专注神情。

“我替瑄儿向你道一声对不起‘‘‘‘‘‘”见我抬眸注意到他,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干笑几声,“她年纪小,不懂事,项少大人有大量,千万别与她一般见识。”

我凝眸认真地看他清俊如画的眉目,唇边不知不觉绽开春风一般的微笑,面前站着的,也还只是个年轻的孩子。

孩子。我喜欢这么称呼自己喜欢的人。过去是这样,现在也是。

“话说回来,项少长得始终太过漂亮,也难怪瑄儿那丫头嫉妒,有时候连我都怀疑‘‘‘‘‘‘”

“怀疑什么?”颦眉冷冷地睨他。

“嘿嘿‘‘‘‘‘‘没什么,只可惜项少是独子‘‘‘‘‘‘若是项少有个长得像你一样的妹妹,我一定头一个上门去跟项国公提亲‘‘‘‘‘‘”

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拂袖转身回自己的帐篷。

室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我坐在“咕噜咕噜”响个不停的药炉前恍神,手中蒲草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火,火光映亮了瓷白的面颊,微微发着烫。

一阵急风突然扑来,炉子上的火苗剧烈晃动,回眸看时,帐帘掀,一抹绯红的身影高傲地站着,身影的主人扬起小巧精致的下巴不屑地看我,说不出的趾高气扬。

“你在熬什么?难闻的要命!”魏书瑄的声音俏生生的好听,却是无比的跋扈嚣张,一听便知是被宠坏了的千金大小姐。

“王爷和七殿下的药‘‘‘‘‘‘魏小姐,还有其他的事么?”淡淡回她,如水墨眸复又落在烧滚了的药炉上,隐藏在冷漠话音里的,是无遮无拦的逐客令。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以为你们项家到了今时今日还有什么能力跟我们魏家斗?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什么忠靖侯我就怕了你,我生气的时候,连皇后姑姑都要让我三分,更别提你这小小的三品官,哼!”

冷冷嗤笑一声,低头继续专注在面前就快要熬好了的药汤上。见我始终淡漠以对,似是从未受过这般待遇,魏书瑄不甘冷落,瞬间发了狠,怒气冲冲地走到我身边,抬起一脚便踢向我面前正熬着药汤的铜炉。

“嘭‘‘‘‘‘‘”妃子红的衣摆翩然回落,一大盅烧滚了的草药罐应声碎裂在我的身前,乌黑浓香的药汁四溅,有几滴蹦在我握着蒲草扇猝不及防的手背上,一阵火辣辣钻心地痛。

“你‘‘‘‘‘‘”看着忙活了半日熬出来的药汤就这么一瞬间毁于一旦,我怒不可遏地起身瞪她,再怎么样,我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漓天曦咋咋呼呼地一把掀起帐帘冲进来,看着面前的地上一片狼藉,再瞅瞅我们两人此刻的脸色,倒是一时傻傻地愣住说不出话来。

凉风扑面而至,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型瞬间出现在了帐帘处,水墨色的深瞳里熊熊怒火隐匿,天青色锦袍散发出冷冽的寒气,片刻便凝了众人的心。

漓天颀一双深邃的眸冷冷扫来,在我脸上微顿了顿,便看向地上四分五裂的药罐和淌了一地的乌黑药汁,低沉的嗓音飘渺氤氲而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黄鹂娇啭呢劳妍(3)

“颀哥哥,呜呜呜‘‘‘‘‘‘”刚才还满脸骄横的一张俏颜瞬间便梨花带泪,楚楚动人,“忠靖侯他‘‘‘‘‘‘他想要轻薄我‘‘‘‘‘‘”

面颊突然一片冰凉,我“扑哧”一下冷笑出声,轻蔑地抬眸,寒气四溢的帐门前,他,冷然漠视。

四目相对,良久,我缓缓露出一丝微笑,冷澈,却粲然。轻轻俯身蹲下,长衫曳地,伸手去拾地下四散碎裂的药罐,白皙的手背上几粒透明的水泡煞为刺目。

“我来帮你‘‘‘‘‘‘”漓天曦快步走来,正欲弯腰蹲下身子,我却抬头笑着看他,轻轻摇头。素净的容颜,沉静而苍白,眸子里跳动着燃烧的怒焰,却无声无息地渗进一抹深深的痛。

“死十三,你是不是傻了!烬哥哥身上的毒是谁给他下的?你干什么要帮他!他刚才还想非礼‘‘‘‘‘‘”

“住嘴!”冷凝的深眸像鹰隼般凌厉,漓天颀一双狭长的眼里此刻正怒气满盈,“明天就给我回锦都,多呆在这里一天都不行!”

“十三,你怎么把她带过来,便怎么把她送回去,你自己看着办‘‘‘‘‘‘”

“颀哥哥,我不‘‘‘‘‘‘”魏书瑄一张梨花带泪的小脸不甘心地跨了下来,望着他的翦水双瞳里溢满了哀怜,却在看到依旧冷若霜华的一对寒眸时,不得不噤了声,继而转脸恶狠狠地看我。

这就是未来的颀王妃?心里不由得为漓天颀感到丝丝惋惜,突然想起那天晚上他曾说过的话,“那个女人打定的主意‘‘‘‘‘‘”

那个女人?是魏皇后吗?

“少主‘‘‘‘‘‘”百里枫忽然满头大汗地跑进帐篷,急急唤我,待得看到帐内几个面色不善的人时,惊觉四周气氛有异,慌忙刹住脚步,一脸为难地看过来,似是有话要说。

“什么事?”淡淡开口问他,依旧低头慢慢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再急再大的事于我又能如何,在这个莫名的世界里,似乎早从一开始,我就已经养成了宠辱不惊的淡漠性子,如果说穿越是冥冥之中的注定,那么接下来的路便还是交由命运去任意铺陈。

百里枫抬头看过漓天颀等众人,沉默了片刻,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颤声开口,“刚刚接到锦都急报‘‘‘‘‘‘镇国公府昨夜忽起大火‘‘‘‘‘‘老爷和夫人‘‘‘‘‘‘”

大火?!心脏猛然好似被重拳狠狠击中,眼前一片模糊,本就冷白的面上血色尽失。大火‘‘‘‘‘‘又是大火‘‘‘‘‘‘那爹娘他们‘‘‘‘‘‘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不信守承诺,为什么你要赶尽杀绝,为什么!

大火‘‘‘‘‘‘大火‘‘‘‘‘‘心中不断膨胀的声音似是要撕裂了胸膛爆发出来,我突然傻呆呆地蹲在那里抬头望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喉咙中仿佛被什么哽住了似的再也发不出声音。

“少主‘‘‘‘‘‘您没事吧?”百里枫快步走来扶起我,一脸的焦急与关切,语带悲痛,“老爷和夫人的‘‘‘‘‘‘的尸首已经于废墟中找到‘‘‘‘‘‘还请‘‘‘‘‘‘还请少主万万节哀‘‘‘‘‘‘请少主今且火速回京,以料理主人的身后事‘‘‘‘‘‘”

一刹那沉静如昔,波澜不惊的素白面上再也露不出丝毫的悲伤,过了半晌,低低的笑从紧抿的唇间溢出,那笑声渐渐扩大,扩大到连自己都会感到震惊。

这般纵情的大笑从很久以前便已消失,从很久以前我五岁时的那个夜晚便已消失,从那个夜晚的一场凄厉大火后便已消失。到如今,早已消失了很久,很久‘‘‘‘‘‘

而今,我笑,大笑,笑得身体住不住地轻颤,笑得快要喘不上气来,笑得深沉的墨眸中开始沉淀出片片死寂。

笑声在剧烈地咳嗽声中戛然而止,衣袖刚掩至唇际,却霎时被鲜红的血喷染上大片绝艳的花。这一次,我,竟笑至咳血。

衣冠如雪气如虹(1)

“少主,您别‘‘‘‘‘‘主人和夫人若是泉下有知,也会‘‘‘‘‘‘也会心有不安‘‘‘‘‘‘”百里枫悲沉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搀扶着我的一双冰凉大手随着我此时身体的剧烈颤抖而微微起伏,粗糙的掌心突然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劲透丝帛,坚定地注入我仿佛早已失去知觉的身体,支撑着我不至于立时昏厥。

前世,今生。大火,生离死别。

记忆忽而如同水中散乱的倒影,一幕一幕闪现在我眼前。画面里出现了很多人,很多张我曾经熟悉的面容,他们最后全部交织在了一幅色调鲜红,凄美绝艳的图画里,让我从此再也分辨不出记忆中每个人清晰的样子。

为什么?此刻我只想问那个高高在上却虚伪至极的人一声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步步紧?为什么不给他们留一条后路?为什么可以绝情如斯?为什么?

突然举起衣袖狠狠拭去唇边刺目的血迹,回眸一一扫过一众眼前人,昔日如水的眸光早已凝结成冰,幽深的瞳中惟余绝冽冰寒。

“百里枫,我们走,回锦都!”

“喂,说走就走,眼里还有没有颀哥哥烬哥哥他们了?还真是大逆不道呢!”魏书瑄的声音刺耳地响起,我冷冷抬眸瞥她,深眸中凝聚的凌厉杀意瞬间便让她噤了口,颤巍巍瑟缩至漓天曦的身后,却仍是探头一脸不屑地偷偷瞄我。

漓天颀始终沉默地望过来,那双深邃的黑瞳中再也不见惯常的,好像一池落了雪的碧潭,那样的深远与幽凉,他也在为我感到悲伤么?为什么‘‘‘‘‘‘

我们站得是如此的近,仿佛触手可及,却又如同隔着千山万水,那样的遥远,那样的无可奈何。

还是毅然绝然地转身离开,衣袂翩跹,一身静寂的白,连此刻周围的风都好像染了我身上清寒的气息,冷冷拂过面庞,凉彻透心。

锦都依旧繁华至极。一路夜色渐浓,锦阳街华灯初上,灯火辉煌。策马狂奔,马蹄声声踏入人心,却惊不醒帝都的红尘颓靡,奢华醉梦。

“少主,您回来了。”霁雪一双玲珑的眼哭到红肿,见我翻身下马,急急迎上前来,“灵室已经建好,就等着少主您回来,主人和夫人他们‘‘‘‘‘‘”

我不看她,只大踏步往里闯,耳际突然刺痛,一阵嗡鸣。抬眼看时,忠靖侯府早已是白幡滚滚,哀泣漫天。一路上拼命地克制自己,却始终心如刀绞,喉间一片浓烈腥甜,眼前惟觉阵阵眩晕。

“少主,皇上他‘‘‘‘‘‘”霁雪慌乱的声音猛然自身后响起。

背上一紧,凌乱急切的脚步硬生生刹住,回眸,墨瞳冷凝,凌厉地看她。空气中,有凛寒杀气,无声无息地四散开去。

霁雪突然间似被我狠厉的眼神吓傻,连说话也变得颤抖起来,“皇上他,正在灵室吊唁,吩咐除了您,谁都不准进去。”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衣冠如雪气如虹(2)

夜,静得如此寂寥。

月华如水,凉凉洒满一地。我又回到了这里,四周除了哀哀低泣,便只余死一般的静寂。昔日显赫一时的项府大院,如今终于随着主人的逝去而繁华褪尽,犹见颓唐。

这一切的一切,当然净赖一人所赐。

李亭海一身藏蓝色缎袍,外罩素白马褂,手执云尾拂尘,站在灵室门前微微打着盹。四周一众青衣侍卫一字儿列开,腰际肃重的刀鞘在月光下冷冷泛着寒光。

我凝着一张冰颜昂首便要踏进去,李亭海猛然从睡梦中惊醒,慌忙闪身拦在了我面前,急道,“小侯爷,容杂家先入内通禀‘‘‘‘‘‘”

“滚开‘‘‘‘‘‘”拂袖一把推开他,李亭海一个踉跄险些仰面倒地。我头也不回地大踏步走进去,身后“锵锵”声四起,一众青衣侍卫纷纷拔刀跟在我身后冲进灵室,瞬间便将我团团围起,刀光似雪,杀机四横。

“都退下吧‘‘‘‘‘‘”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抬眸望去,宣武帝素衣常服,一脸淡漠地坐在灵旁的紫檀木椅上,一双黑瞳炯炯看我,眸底依旧是那意味不明的深沉探究。满室耀眼的白,簇拥着灵室当中一个巨大的黑色“奠”字,冰冷直刺进心脏。眼前的种种交织成一幅画,多么的讽刺。

凛凛回视宣武帝墨黑的眸瞳,唇边轻轻扬起一丝鄙薄笑容。

“大胆忠靖侯,圣驾面前还不跪下!”李亭海尖细的嗓音自背后传来,我依旧不言不语,冷冷看向面前那个高高在上的人,脊背犹自倔强挺直,周身气息如同快要停滞一般渐渐冷凝。

“都下去‘‘‘‘‘‘”

“可是皇上,他‘‘‘‘‘‘”

“下去!”

“是‘‘‘‘‘‘”

刀剑回鞘,身后杂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梨木雕花门砰然紧闭,室内昏黄的烛火摇曳,阴森惨白。

“你错怪朕了,朕并没有动他们,反而一直派人尽力保护他们,却不想一时疏忽出了这样的事,也许只是一个意外呢,你还是节哀顺变吧‘‘‘‘‘‘”宣武帝的声音自耳畔幽幽传来。

“意外?节哀‘‘‘‘‘‘呵‘‘‘‘‘‘”凄厉地抬眸,悲痛,绝望,愤怒‘‘‘‘‘‘汹涌的强烈情感瞬间占据了一双眼瞳,我直视着他,眸光冷森,“你叫我如何节哀?爹的官是你他辞的,镇国公的帽子是你他戴的,镇国公的府宅是你他迁的,我这个所谓的忠靖侯,也是你亲自封的‘‘‘‘‘‘你一调我离京,爹娘便出了这样的事,你竟还口口声声说我错怪了‘‘‘‘‘‘”

“放肆!”宣武帝不等我宣泄完,怒极大力拍案,震得桌上的白瓷茶盅里茶水四溅,一张肃俊的脸上霎那间怒气腾腾,深眸中杀气满盈,渐渐凝结成凌厉霜刃,毫不留情地直刺向我。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对朕说话,朕完全可以杀了你‘‘‘‘‘‘”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今日这么孤身闯进来,便没打算活着出去,还请圣上念在爹往日忠心耿耿,开国有功的份上,饶了项府上下一干人等,蔓清今夜死亦瞑目‘‘‘‘‘‘”

“你你‘‘‘‘‘‘大胆‘‘‘‘‘‘放肆‘‘‘‘‘‘”宣武帝厉声喝来,修长白皙的手指颤抖着狠狠指向我,似是被我气得不轻,忍了半晌,还是拂袖站起,怒气冲冲地向门外走去,待走至我身边时,深深地侧目看我一眼,仿佛还有话要说,见我自始至终一脸冷漠绝然,愤愤地“哼”了一声,终于头也不回地离去。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七尺青丝芳草碧(1)

直到那一扇厚重的梨木雕花门再一次重重阖上,我终于支撑不住,颓然跪倒在地,身子微微前倾,胸口一阵剧烈疼痛,喉间一股浓烈的腥甜遏制不住地阵阵翻涌上来,“噗”的一声,一口鲜血猛喷出来,触目惊心地溅在雪白的衣襟上。我喘着粗气,呆呆地看着地上一滩仿佛就快要燃烧起来的刺目绝艳,泪水止不住地夺眶而出,滚滚落下。

“少主,不要‘‘‘‘‘‘”霁雪推门猛地扑过来,重重跪倒在我身前,一边急急地用袖口替我擦拭唇边血迹,一边泪如泉涌。

“霁雪,你告诉我,我以后该怎么办?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要离开我,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泪眼模糊地朦胧看她,声音吼到就快要嘶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霁雪心疼地一把抱我入怀,灼烫的泪珠落上我的脸颊,口中犹自悲痛柔喃,“小姐,别这样‘‘‘‘‘‘没事的‘‘‘‘‘‘没事的‘‘‘‘‘‘乖‘‘‘‘‘‘”

小姐‘‘‘‘‘‘闻言大恸,霁雪第一次这么唤我,突然间心如刀割,痛苦如同洪水,汹涌将我埋没。四周一片静寂,惟余烛影昏黄,含泪抬眸看向身前,黑沉沉的巨大“奠”字冷冷睨我。眼前突然一黑,一切归于平静‘‘‘‘‘‘

长乐坊的“醉清流”出了名的入口绵软,醇香甘甜,一杯饮尽,回味无穷。我斜躺在包厢的软榻上,仰面将满满一壶美酒猛灌进喉咙,刺鼻的辛辣直冲上眼睛,一双墨色眸瞳瞬间笼上一层水雾。

眼眸微阖,甩手将空壶狠狠扔向远处,细白瓷的长颈酒壶“哐啷”一声跌了个粉碎,伴随着碎裂声响的,是我那醉意绵绵,刻意拉长了的嗓音,“小二‘‘‘‘‘‘快给我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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