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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东野圭吾小说合集 > 第 47 部分

第 47 部分

“是要钱吗?还是别的什么呢?”

加贺没有理会她,继续问道。而她依然摇着头。

“您想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这是不可能的!”加贺说,“你一定知道,不对,你可能什么都清楚,难道不是吗。你可是一五一十都跟我说过的哦。在纽约发生的那段舞者和绘画学生的悲伤恋歌。”

亚希子长吸一口气,慢慢地又吐了出来。目光还在加贺身上。

他说了下去。

“您跟我说过森井靖子和青木一弘的故事。那应该大致上是真实的,只是,最最重要的部分被篡改了,那就是主角的姓名。与绘画学生堕入情网的舞蹈演员其实是你吧?但是尾田在回答青木遇刺案的警官问题的时候,却回答青木的女友是森井靖子。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他不想在约翰·托马斯面前败坏你这个有前途成为将来的国际舞者的形象!不过幸运的是,由于没有任何人知道你和青木j往的事,这个谎言就暂时没有被揭穿。”

“一派胡言。”

“不,这是事实。”加贺继续说,“所以风间利之才想来找你,那天晚上,就是风间被杀的那个晚上,你在舞团里。”

“不是的,那天晚上我在……”

“请您说真话,”加贺打断了她,“风间究竟要求你做什么呢,应该不是钱物一类的吧?他要求你做的,就是跟他一起去纽约——没错吧?”

亚希子明显地吞声了,说不出话来。一直盯着镜子中自己的脸看。

“是青木留下的那幅画告诉了我青木的女友是你。”加贺静静地说,“那幅画真美,你要是看看就好了,上面画着一个舞者正在纽约的大街上翩翩起舞。我们刚开始以为那是森井靖子,当然也有听说青木的恋人就是靖子这个因素,但那个舞者的背影的确和靖子有几分相似。然而,我们却忘了最重要的东西,她以你为标准进行减肥只是最近的事情,四年前她的体形应该是残酷节食之前的样子。”

那幅画和你简直一模一样,加贺补充道。

亚希子缄默了,看得出她正紧紧咬着牙关。

“想到这里,我本以为杀害风间的是你。”

加贺说完,亚希子露出吃惊的表情。

“我们还以为叶琉子是为了保护你,但这样还是说不过去。为什么叶琉子要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呢?不想失去团里最贵重的女一号吗?不,事情不是这样的。”

说到这里,他开始凝视起亚希子的脸来。“这个回答很简单,其实我应该更早点发现到的。有那么多的线索,但我都一一给看漏了。不过我现在可以胸有成竹地说,我知道了那天晚上,在高柳的办事处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后他对着镜中的亚希子深深鞠了个躬,说道:“请你说实话吧。”

“如果你保持沉默的话,很多人的痛苦都无法抹去,每个人都会伤痕累累地活下去,而我也会继续追查这些人直到最后一刻,对谁而言都是一场无休止的马拉松。”

拜托了,加贺说。

两人都沉闷地默不作声,舞台上已经响起了“沉睡森林的美女”的音乐。

“我一开始是想。”

她终于开口了,“我一开始是想等到今天的公演结束后的,然后我再慢慢想这些事。不过靖子会那样,而加贺先生你们又相信了青木的恋人就是她,我就不由得盼望这事儿就能这么过去……果然如意算盘还是打得太好了。”

加贺抬起头,亚希子望了他一下,又瞥了一眼镜子前的时钟

“正如您所说,我就是青木的恋人。”

她开始说起纽约的事情来。

“上次说得森井靖子的恋爱物语,其实都是你自己的吧?”

亚希子点点头,这么回想起来,那时她描述这段故事时的痛苦表情倒是能够解释通了。

“用刀捅他的也是你吧?”

而亚希子却露出要申辩的眼神,说:“那是一场意外啊,我们准备回国的那天,他叫我出来见最后一面,不过他却另有目的。他拿着刀子威胁我,把我囚禁在旅馆的一个房间里。然后求我留下来陪他。但我却无法割舍芭蕾舞,哭着拜托他原谅我一次。他意识到讲理我不会听,突然扑上来要掐我脖子。我挣扎中拿起了旁边的一把刀……等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捅了上去。”

“这件事情尾田知道吧?”

“嗯,我跟妈妈和尾田老师说了。然后尾田老师就说要留下来观望一下情况,警察找到托马斯的时候,他先以靖子的名字搪塞过去的理由就和加贺先生推理的一样。不过尾田以为这个谎言立刻就会败露,因为如果青木得救那么从他本人口中就能弄清真相,而要是他没有得救,理应就会怀疑到他的女友身上,而这个时候靖子是肯定不会配合的。”

“但万幸的是,这谎言并没有被揭穿。”

“青木替我们撒了谎,没有说出我的名字,一定是考虑到作为舞者的我的将来吧。过了几天尾田去见了青木问他为什么没有提到我,他说他到现在还是深爱着我的。”

亚希子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真是个好人,我们要是以别的关系相识就好了。”轻声说道。“尾田和他告别的时候,还拜托他,如果有人问起恋人的姓名就说是森井靖子。他说他根本没打算要回答什么。”

男人都是这样的吧,加贺想。

“这就是四年前发生在纽约的那桩案件了。”

亚希子点头。

“也是这次案件的元凶了。”

“的确是这样。”

“请你告诉我。”

亚希子咽了下口水。

“正如加贺先生所说,那天晚上我在舞团里,正准备训练。”

她清晰的语调里充满着决心,“换衣服前我去了一趟办事处,突然听见有人正敲着窗户。那个人正在窗外,当然那个时候我完全不认识他。我吃了一惊,问他有什么事情。然后那个人大声说了青木的事情,一听到青木这个名字,我很担心会被别人听到就打开了窗户。他就大模大样地爬了进来。然后……就像您所想象的,他想让我跟他一起去纽约。”

“去见青木吧?”

“是的,那个人——风间说,青木寄信来了,信上的大致意思是‘我的画想让你来处理,焦急地等待着我的电话’然后我就打了电话给他,电话里他跟我表明了他自杀的念头。说他受尽了r体和精神的摧残,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决心。风间想让青木对生活重燃希望,许下承诺这次要带我会纽约见他。所以就让我一起去,见一面也好……见到马上就可以回来。”

“但是你拒绝了。”

嗯,她点头。“这种事我办不到啊,首先公演在即,即使没有公演……”

“他怎么说?”

“要是我不肯跟他去的话,他就把我和青木的事情公之于众。我无奈之下只好答应。然后他就声称要打电话过去,说‘我现在打电话给青木,让他听听你的声音’。但正当他要拨电话的一刹那,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没法去纽约,在电话接通前把那个人撞倒,放好话筒。然后他就很生气,要跑上来揪住我。差一点就要被他抓住的时候……”

“他突然倒了下去——是吗?”

“嗯……”

“是叶琉子击打他头部的吗?”

“……”

“恐怕不是吧?”

亚希子头低了下去,似乎没法再说下去了。

“我明白了,”加贺说,“关于这点,我就先听你说到这里吧,接下来我还要问问其他人,应该和我所预料的也一样吧。话说回来,对柳生下毒的也是你吗?”

不是,亚希子回答,犹豫了一会儿没有开口。

“不是你么,那么知道四年前事情的人就只剩一个了啊,就是高柳静子。她知道所有的真相吗?”

“不,我对我妈妈什么都没说。她只是不想让别人调查四年前的事情才那么做的。”

“不过她可能隐约感觉到了吧。”她像是在自言自语。

“无所谓了,以后再说好了,你也差不多快要上场了。”

正如他所说,外面开始熙攘起来了,好像序幕已经结束了。

“谢谢,加油跳。”

说着,加贺离开了房间。

看到加贺正从自己的休息室里出来,未绪连忙躲到了暗处。确认他真的离开了之后,才打开了房门。

一看到未绪,亚希子便露出悲哀的眼神,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动了动嘴。这个动作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

“瞒不住了呢。”亚希子说,“真的,还是瞒不住了,那个警察,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未绪点着头,却没有丝毫的沮丧,她一直坚信加贺总有一天会查明所有真相的。

“对不起,未绪。”

亚希子站起身抱住未绪,“你保护了我,而我却没能保护你。”

“没关系。”未绪说,“这样一来我也可以解脱了。因为我已经没必要再继续说谎了。”

“未绪……”

“请不要放在心上。话说回来,我想把今天的舞剧演成我人生记忆中最完美的一次。”

“嗯,是啊,我也会先把一切抛在脑后,跳出一场最出s的舞蹈,为了未绪。”

听到这句话,未绪的泪花在眼眶里直打转,她咬咬牙没让它流下来。

一切都是始于那个夜晚。

那天,在常规训练课程之后,亚希子约未绪一块儿去进行自主练习,未绪当然答应了下来。“沉睡森林的美女”开演在即,她也想两个人尽可能抽空多练练。

亚希子拿了一把舞团大楼的钥匙,和未绪先外出吃了晚饭,然后又回到了训练场。

事情在此刻发生了。

结合前后的情况,好像风间一直在追踪着两人的行动,多半是在等亚希子独处的时机出现。但那两人形影不离,一块儿走到了训练场跟前。

如果未绪也跟着一块儿进了训练场的话,那么事态发展肯定就是另一幅景象。然而事实是,进入训练场的只有亚希子一个人,未绪去了便利店,没有进大楼。这时大门的钥匙就放在未绪身边保管,因为亚希子能从里面打开门。

风间看到未绪走远后,走进了大楼。然而大门上了锁,他为了能够接触到亚希子一定在大楼周围转悠了好一会儿,然后如他所愿,他在办事处发现了亚希子。

另一方面,未绪买完东西回来后,打开大门正要走进了大楼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争吵声。她悄无声息地来到办事处的门口,窥视着里面的动静,立刻发现有一个陌生男人正要袭击亚希子。

一定得保护女一号,未绪想。她如果遭遇什么不测的话,他们的梦想就无法实现了。

未绪的目光落到了一个金属花瓶上,正好在那个男人的身后。她曲着身子走进去,两手拿着花瓶对准男人的后脑勺狠命地抡了下去。

她的双臂感到了一阵猛烈的冲击。

接着,男人的身体便摊倒在了地上。

“沉睡森林的美女”进入了第一幕,扮演奥罗拉公主的亚希子,展现了最完美的舞姿,完全看不出来刚才的事情对她的思绪造成任何扰乱。不过她跳舞的时候,加贺的目光慢慢移到她的后方——扮演妖怪的未绪身上。看到她的舞姿越跳越可爱,加贺的心口一阵阵的痛着。

并不是从没怀疑过未绪,如果说叶琉子是在袒护某个人的话,无疑未绪的可能x是最大的。但是倒过来想想,这样一来却又不存在袒护的必要了。原因是,如果叶琉子可以声称自己正当防卫的话,未绪本人也能这么做。她们两个一样是年轻女孩,还不如不说谎来得更保险一点。而且最重要的是,让最好的朋友替自己顶罪这一点实在是有悖常理。如果两个人真的是好朋友的话,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来。

正因为考虑到这一点,加贺对未绪很早就消除了怀疑。

然而他第一次产生犹豫的是前天在石神井公园里散步的时候。他想起了发现软式网球充气泵的时候的情形。

假设她还记得那时的事情,看到加贺发现充气泵后欢欣鼓舞的时候,她又在想些什么呢?她肯定也注意到了充气泵的顶端可以作为注s用针来用。

然后,她知道了周围有谁持有软式网球充气泵的话——

关于森井靖子的自杀,最弄不明白的就是动机。就算她是出于被警察逮捕的恐惧心理,这个时机未免也把握得太准了点吧。

不过若是未绪知道靖子有充气泵,事情就另当别论了。这样未绪就应该知道杀死尾田的凶手是靖子,而且应该是和警察同样的方式顺藤摸瓜查到靖子的。

她立刻就告知了靖子,半夜来到她的住处,告诉了她警察已经向真相近。未绪公寓所在的富士见台离靖子可是只有一站之遥,虽然步行有点远,但骑车倒是正好的距离。在未绪公寓一楼的停车场停有大量的自行车。

听到警方搜查的进展情况,靖子选择了自杀。

以上的这些就是对未绪最初的怀疑,不过即便这些是事实的话,这也并不构成什么大不了的过错,根本没有触犯什么法律。

然后另一个推理起了作用,就是青木的恋人不是靖子而是亚希子的这件事。这是偶然间想到的,却可以把目前为止所有的疑团一并解决。

其中最为重要的,是靖子杀害尾田的动机如何而来。倘若说,靖子知道了亚希子在纽约的所作所为全部被推到了自己身上,而且还是由于尾田的原因,那么后果会如何呢?

靖子不惜任何代价而重塑了体型,目的是为了讨得尾田欢心。她肯定坚信着这是一条成为名演员的捷径。但若是她知道了尾田在四年前就背叛了自己的话——

问题就在于,靖子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呢?关于这点,加贺也有着自己的猜想,即,风间和靖子见过面。

第一幕结束之后未绪几人回到了休息室,一进房间,亚希子马上就开始补妆。她在第二幕、第三幕上要一演到底。而未绪第二幕不用出场,所以还可以喘上口气。

“状态调整到了最好啊。”亚希子说,“我想保持到最后一刻。”

未绪颔着首,脱下了戏服。

未绪面对着镜子,想起了前一场公演上发生的事情来,那时尾田被杀害了。关于那个案件,未绪和亚希子也没脱离g系。

“有人在我的包里放了奇怪的东西。”在横杠训练课开始前,亚希子找未绪来商量。她递过来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这样一行字:

“我知道你和风间的死有关,要是你不希望我和警察说的话,就按我说的做!”

下面写了一个很莫名的指示,说让她在横杠练习课开始前往尾田的上衣上倒半杯水。

“这是什么意思啊。”

“总之我先照做试试。”亚希子说完,成功地避开众人的耳目而得了手。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事件为背景,当看到加贺发现注s针的样子时,未绪也顿时明白了一切。而且她想起来曾在靖子的房间里看到过一模一样的东西。

这两个线索使得未绪确信了靖子就是凶手。

那天晚上,未绪骑着自行车来到了靖子的公寓。之所以没有坐出租车,无非是因为害怕大半夜和司机两人独处。

靖子则轻易地认可了未绪的猜想,说杀死尾田的确实就是自己。

“我可是被他摆了一刀哦。”

靖子说着,泪如雨下。“那个叫风间的人的确来找过我,原因是想确认一下事情的真相。那个人还问‘为什么非得把青木的恋人说成是你呢’,我着实吃了一惊,完全不相信他说的。他还说了很多事给我听,但我都没相信。尾田老师这么赞美我的舞蹈,还说只要按他说的做一定能成为一流舞者,这样的老师怎么可能会陷害我呢?”

但是,靖子说话的时候,放在胸前合十的双手不住的颤抖着。

“当得知死者就是那个叫风间的时候,我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被杀一定是由于某种内情。既然他被杀害了,那他所说的一定全都是事实了。我真得无法原谅这种事,我恨所有的人,而最痛恨的就是尾田老师了。我把所有的赌注都押在老师身上了,他明明是知道的……我为了让老师喜欢我,还拼命的节食为了变成亚希子那种体型。算什么,我算什么……不过就是一个用来给别人做替死鬼的女人而已啊。”

靖子趴在地上哭着,未绪却想不到任何话来安慰她。这是一个悲情的舞者,她的赌注越大,梦想破碎时的冲击也就越大。

靖子总算是停止了哭泣,用血红的的眼睛看着未绪。

“谢谢你,未绪,告诉我警察的事情,接下来你想劝我自首吧?”

“嗯,不过……”

未绪直直地望着靖子,“我希望你在横滨公演前绝对不要说出事实真相,今天我就是来拜托你这件事的。”

“……什么意思?”

靖子露出惊讶的表情,而未绪的眼神依然严肃。

“我也老实告诉你,杀死风间的就是我。这次的公演将是我最后一次登场。”

第二幕的尾声,是公主在百年沉睡后王子的亲吻下醒了过来。她苏醒的同时,沉睡的森林里的万物也复苏了。

真是个沉睡的森林啊,加贺想。高柳舞团的所有成员,都被关在了这个郁郁葱葱的丛林里啊。

青木一弘的恋人是高柳亚希子——这个猜想自然而然地推理出了杀死风间的就是亚希子。然而这样就说不通了,为什么叶琉子能有那样的牺牲精神来替亚希子顶罪呢?叶琉子自身也是一个很有潜力的舞者,肯定对未来有着憧憬。

那是不是发生了些变故而导致叶琉子错杀了风间呢?但这样的话就不用冒称正当防卫,只要申辩是过失杀人不就可以了吗?当时在场的亚希子也不可能为了保守自己的秘密而让叶琉子演这出危险的戏吧?

那剩下的可能x就只有一个了,就是犯下过失杀人罪的是第三个人物。

到这里,加贺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了未绪。

加贺重新调查起未绪和叶琉子的关系来,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呢,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事情呢?

有。

那事远在天边,却近在眼前。

叶琉子曾经出过一起j通事故,当时浅冈未绪也坐在车上。

叶琉子的脚受了伤,不得不停止训练了很长时间,而未绪却只有一点小伤,当天就出院了。

加贺反复思忖着前后经过,未绪突然变得反常的时候,她自己说是贫血症,果真如此吗?

加贺打电话给了父亲,因为他最近在处理朋友儿子的j通事故,所以对这方面的经验丰富。加贺把未绪自称难受时候的印象告诉了父亲。

“虽然不能断言,不过这很可能是j通事故留下的后遗症。”

父亲这样回答,“人类的大脑很复杂,不管医学怎么先进,未知的事情还是很多。有很多案例就是检查的时候没有发现异常,但后来会突然头痛耳鸣,所以就会发生很多摩擦。”

“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吗?”加贺问。

“就是这点不得而知所以现在很费劲呢,有些人的后遗症可能只是心理问题。但实际上到后来视力也会慢慢减退。”

“你的意思是有很多种类吗?”

“正是如此,还有的人雨天会产生耳鸣。”

“雨天?”

加贺问道,“和天气还有关系?”

“有很大关系呢。”父亲说,“后遗症有一个共同特征,在雨天或者y天、换季的时候,都会感到脑袋特别重。”

雨天——

加贺查了一下未绪表现反常r子的天气,没错,都是雨天,或者是y天。这么说来,尾田葬礼那天也下了雨。他和未绪两人还在雨后的石神井公园里散了步。

昨天一整天加贺都在走访各处的脑外科医生,他想这样说不定会碰到给未绪治疗的医师。果然,在某个综合医院的脑外科里,他找到了未绪的病历。

“我记得,我跟她说得继续来看,但她却没来,我还一直纳闷呢。”

她的主治医师说。

“她的症状是怎样的?”加贺问道。

“严重的突发x耳鸣,不久后会觉得听到的声音越来越远。我问她有没有出过车祸之类的,她的回答有点含糊不清,似乎说是由于自己疏忽造成的事故。”

加贺带着绝望的心情离开了医院。

耳朵——

现在这个谜团终于解决了,原来是这么回事。舞跳到一半突然停止一定是因为听不见音乐了,并不是头晕之类的缘故。

要是事态继续发展下去的话——

在她房间里的桌上放着很多古典音乐磁带,莫非,她想趁自己还能听得见而把美妙的音乐永远铭刻在心里?

加贺随即想起了前几天她说的话,就是那句:我很希望听别人跟我说些话,就为我一个人……

为了你,我说再多的话也愿意啊——

第三幕开演了,已经临近了尾声。未绪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演绎一场最完美的舞蹈。

为了今天在这里跳舞,一路走来是多么不容易啊。对于叶琉子的感激之情,更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那纯粹只是一场不幸的j通事故,本不想让叶琉子以这种形式来承担责任的。

当意识到风间利之咽气了之后,未绪和亚希子两人呆呆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亚希子一脸茫然,而未绪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知所以然。

这时,叶琉子回来了。

她惊讶地问她们事情的原委,未绪说自己一无所知,然后亚希子便把她和倒在地上的这个男人之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们。

“我要去自首。”听完一切之后未绪颤抖着说,“这是唯一出路,也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不行。”叶琉子说,“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好吧,我会想办法的。”

“有什么好办法吗?”亚希子问。

“有哦,如果一切顺利我不会被定罪,更走运一点的话,连这个男人和亚希子的关系也不会被公开。”

叶琉子似乎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

“要有这种办法的话,让我来充当这个角s好了。”

未绪说着,叶琉子紧紧握住了她的双手。

“这可不行,这个方法必须得忍一段时间,会在一段时间里失去自由。而现在你要是这样的话,就不能演弗洛丽娜公主了哦。你可是为这次的公演赌上了自己的一切啊。”

“叶琉子……”

“别露出这种表情啦,我可以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我已经夺去你更珍贵的东西了。”

好,你们快走,叶琉子对未绪和亚希子说,这里一切j给我好了。

那次正当防卫案件,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策划出来的。从警察迟迟无法找出真相这点上就能够看出来,叶琉子的处理是何等的巧妙。

当然,未绪已经暗自下了决心。如果叶琉子无法获得无罪释放的话,那时自己就去自首。

谢谢了,叶琉子——未绪轻声说。

“好了,未绪,我们该上场了。”

扮演蓝鸟的柳生,在她旁边催促。

加贺想把舞台上未绪的每一个动作都映刻在自己的视网膜上。未绪跟随着节拍旋转、起跳、停顿,完全没有偏差。她用如同人偶般的身段所表现出的轻快,让人感觉简直不像是人类所能达到的,所以加贺甚至错以为是图画书上的人物跳起舞来。然而,那个弗洛丽娜公主,就是未绪。即使她可爱的再脱俗,她也的确是那个未绪。

演青鸟的柳生高高地跳了几下,加贺心里默念着,加油跳吧,助她一臂之力,把这个舞剧跳成人生中最完美的一出——

两人开始共舞,真是绚丽的场景啊,加贺感叹着,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爸爸,其实我很早以前就开始喜欢那个女孩儿了。”

他回忆起前天和父亲的对话来,说完后遗症的事情之后,

“就是有可能留下后遗症的那个女孩儿吗?”

“是的。”加贺回答。

“嗯……”

“而且那个女孩有可能是嫌疑犯。”

“嗯……”

“但我还是把她当成女x来喜欢的。”

“这样啊。”父亲说。

“所以我想保护她,也只有我能保护她了。”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我明白了。”说道,“你要说的只有这些了?”

就是这些,加贺说。父亲又过了一会儿说:“那我挂了噢。”

看着未绪的身影,加贺重复着对父亲说出的那句话,“我想保护她。”

在一阵掌声里,未绪和柳生退了场。加贺也开始拍起手来。

他们退场后,大家一个个都开始跳了起来,加贺相信,以后恐怕再也看不到比这更壮观的芭蕾舞了。

最后是所有出演者的集体舞,在第三幕上扮演过角s的演员们都一起跳了起来。

这应该是未绪的最后一次舞蹈了——加贺想着,搜寻着弗洛丽娜公主的服装来。

然而找遍了整个舞台,都没有看见她的那一身蓝s的戏服,而其他的演员全部到齐,包括蓝鸟柳生。

难不成——加贺站了起来,难不成又听不见了吗?

他来到走廊上,径直跑向后台休息室。舞台的工作人员都在那里休息。

“弗洛丽娜公主呢?”加贺问。

“啊,好像是说脚痛回房间了。”

“脚?”

加贺绕过他们,继续往未绪的房间飞奔过去。看到中野妙子正在里面。

“弗洛丽娜公主呢?”

“不在这里啊,我也是听说她脚痛想过来看看的。”

加贺走出房间,环视了一下走廊,看到通往后面出口的门动了一下,他毫不犹豫地从那儿走了出去,看到未绪果然蹲在狭窄的走廊上。她还是身着弗洛丽娜公主的服装,正两手掩着面哭泣。加贺站在她边上等她停下来。

“能听见吗?”加贺问,她的表情尽管有点吃惊,却没问他从何而知此事,而是回答:“近一点的话就能听到。”

“我看到你的舞蹈了,真的,跳得太棒了。”

“加贺先生,请你,请你逮捕我吧。”

“嗯。”加贺握住了她的手。

“我会逮捕你的。”

“这么一来我终于可以赎罪了,这r子太煎熬了。”

未绪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露出了一丝欣慰。

“罪是需要赎的,”加贺说,“但是更需要的是一个公正的审判,对你而言这次的案件实在是不走运。”

“加贺先生……”

未绪的泪打湿了妆容,看着加贺。

“我会保护你的。”他说。

“加贺……我不会忘记你的声音的。”

她哽咽了,加贺把她的拉到身边,对她耳语道:

“没关系,耳朵的病我会想办法帮你治好的。”

他静静地吻了吻未绪,如同要将她唤醒一样。

“我喜欢你。”

加贺紧紧抱住了未绪。

杀人之门(さつじんのまん)

作者: 东野圭吾

译者: 张智渊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第一次意识到了人的死亡。我想那是在过年结束,第三学期( r本小学一学年有三个学期)刚开学没多久的时候。带给我这个经验的是祖母。当时,我并不确定她实际的年纪,根据r后父母所言,祖母应该刚满七十岁。

就当时而言,我生长的老家算是一栋历史悠久的r本古厝。一进玄关,正面有一条长长的走廊,和室挟着走廊并排两侧,最里头的是厨房。当时厨房的地板还是泥巴地,因此就连要做个菜也得穿鞋,流理台旁是后门,附近卖酒和卖米的经常会来询问是否需要叫货。

厨房前面向右转,有一条走廊通往建在院子里的别舍;那是祖母的房间。或许因为当时我还是个孩子的关系,印象中挺宽敞的,但房间里不过放了个小衣柜,再铺床棉被就差不多了,所以顶多两坪多一点吧。这房间据说是将原本比现在更小的茶室改建之后,才成了看护祖母的房间。

在我的记忆中,祖母总是睡卧在床。虽然有时候她会醒来,但我却不曾看见她离开睡铺。我只有看过几次她在吃饭时,辛苦地挺起上半身的模样。父亲好像说过祖母的脚有问题,但实际如何却是不得而知。毕竟我并不特别在意祖母总是睡卧在床这件事,所以也就不会特别想去问出详情。当我懂事的时候,她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等到后来我去朋友家玩,看见别人家的祖母身体硬朗地四处走动时,反而觉得对方很奇怪。

打从吃饭到打点祖母的周边大小事,都是由小富在照料。小富住在我家附近,我压根儿不记得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进出我家的。大概是在祖母卧床不起的同时,父母以看护祖母为主要工作内容,雇她为女佣的吧。

我的父亲健介是名牙医,在住家的隔壁开了一间小型诊所。父亲并非牙医第二代,而是自行创业。原本家里开的是木材行,但父亲这个唯一的独子却坚决不愿继承。

我想那是祖母死前的夏天,父亲告诉我他为什么会选择走牙医这条路。他说:“因为商品买卖会受景气的影响。”吃过晚饭,父亲以泡菜当下酒菜,喝着啤酒。我已不记得怎么会讲到这样的话题,大概是在聊有关我的未来志向吧。

“就这点来说,医生这一行并不会受景气影响。无论景气再差,人都会生病。不,人在不景气的时候反而会更拼命,所以容易生病。没钱归没钱,但人只要一生病就无法工作,因此就算其他的部分省吃俭用,医生还是一定得看。”

我问父亲为什么选择牙医呢?穿短裤的父亲拍了一下大腿,一副这问题问得好的表情,盘腿坐下。

“那你觉得当什么医生比较好呢?”父亲反问我。

“内科或外科吧。医生不是有很多种吗?”

我说完后,父亲抿嘴一笑。兴趣钓鱼的父亲总是晒得一身古铜,或许是这个缘故,他脸上深邃的皱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多。只要一笑,眼睛就埋入了皱纹堆里。

“为什么那种医生比较好呢?”

“因为要是感冒流行起来的话,就会有很多病患来,可以赚大钱啊。”

父亲听了我说的话,这次是开口大笑了起来,笑得有点夸张,并且发出“哈哈哈”的声响。他喝起啤酒,以团扇对着脸扇风。

“要是感冒流行,病患的确会增加,不过医生本身也有可能会被传染啊。”

我发出“啊”的一声。

父亲继续说道:“一般的小感冒也就罢了。可是感冒有很多凶猛的类型。你去给传染看看!到时诊所就非得休诊不可了。这么一来,岂不是损失惨重了吗?虽然说是医生,但并不代表医生就不会生病。就这点来说,至少牙病就不会传染给人。你没听说过蛀牙会传染的吧?从这一个层面来说,眼科和皮肤科就不太好,因为眼睛和皮肤的疾病会传染。”

“可是感冒的人说不定也会来看牙医。”

“感冒的人就算牙齿有点疼痛,还是会忍耐在家休息。来看牙医通常都是等感冒好了之后。还有,对付感冒或肚子痛有很多成药,对吧?可是牙痛却绝对不可能不药而愈。想要治愈,就非得找一天去看牙医不可。”

“可是生病或受伤要动手术的时候,不是要花很多钱吗?这样一来,医生不就可以赚很多钱了吗?”

“动手术是外科。”父亲将杯子放在餐桌上,面对我重新坐好。

“你听好了,爸爸选择当牙医的原因很多,就像刚才讲的那些,不过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理由。”

面对父亲不同平r的严肃表情,我稍微端正了坐姿倾听。

“最重要的理由就是不用跟人的死亡扯上关系。至少不用去想病患会因为蛀牙而死。为重病患者开刀,取出内藏不好的部分,如果病患因为这样的大工程而得救也就算了;要是死了的话,心中不知道会蒙上多么令人不快的y影。弄不好的话,说不定还会被家属怨恨。”

“可是医生已经尽力了,病患回天乏术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啊。”

父亲缓缓地摇头。“人死这档子事,不是那种大道理三两下就可以道尽的。总而言之,最好还是不要跟人死扯上关系。就算知道不是自己害的,还是会一直觉得心里头不是滋味。”

所以还是牙医好,这是父亲的结论。我虽然点头,却觉得无法全盘接受,毕竟当时我还不了解人死是怎么一回事。

母亲峰子是一个具有行动力、争强好胜的女x。至少在我看来,她是如此。母亲的数字观念强,每天晚上都会在餐桌上摆放一些文件,拨打算盘。应该是在计算诊所的支出或收入吧。有的时候,父亲会从旁c嘴,但会计的事是由母亲负责,每个月会有一位不知打哪儿来的税务代书来到家里,与母亲谈论许多事情。脸型细瘦的税务代书总是身穿灰s的西装。

母亲也在诊所帮忙,所以每当我从学校回来,家里就只有小富跟祖母在。我嫌学校的营养午餐难吃,几乎没什么吃的我回到家的时候,肚子总是饿得咕噜咕噜叫,而餐桌上则会放着为我准备好的饭团。祖母死后,我才知道那是出自小富之手,而非母亲为我做的,因为自从小富没来家里之后,餐桌上也就不再出现饭团了。

即使如此,在经过多年之后,对我而言,那个饭团就是妈妈的味道。每当想起那饭团的滋味,就感到既怀念又哀戚。

我家几乎没有过全家人一起去哪里旅行的经验。一到星期天,父亲就出门钓鱼,而母亲大多也会跟朋友出去玩。边看电视,边吃小富为我做的午餐,就是我星期天的过法。

小富看起来像是阿姨辈的人,但也许是当时我年纪太小才会这么认为,实际上说不定她还不到三十岁。我记得母亲曾经背着她,对人说她是“退货”的坏话。内容不外乎是她好不容易嫁到一个好婆家,不到两年就回来娘家,在家里闲着也不是办法,所以才会来我家工作。

当我一个人的时候,她常会来跟我说话:“小和,寂不寂寞啊?”接着陪我一起打电动,或教我翻花绳的变化方式。有时候,她甚至会叫我别跟父母说,偷偷煎松饼给我吃。虽然不过就是将面粉和水去煎而已,但对我来说却是人间美味,甚至连溶化的n油香味都有别于以往。

我已无法清楚地想起当时的小富长得什么模样,脑海中顶多只能模模糊糊地浮现她将长发随x地绑在脑后,以及她圆润的脸形轮廓。

不过,我倒是记得她的肤s很白。不,说肤s白并不精准,正确说来应该是p股很白。

我想那件事情是发生在某个星期六。那天我很反常地想要从后门进入家中,打算让在厨房准备午餐的小富吓一跳。

通往厨房的小板门上了锁,但我知道围墙有一部分坏了,因此轻而易举地就翻进了围墙,然后悄悄地打开了后门。

小富不在流理台边,瓦斯炉前也看不见她的踪影。于是我将门再开一些,目光扫过整间厨房。乍看之下,原以为她不在,但小富却在紧邻厨房的和室里,背对着我,看起来好像蹲着。我悄悄地走进,却看见她的裙摆被撩起,露出下半身,我的身体仿佛被捆住似地僵住了。

她的身体下面有人。那人穿着藏青s的袜子,两只脚底板朝向我,灰s的裤子褪及脚踝。

我的目光发现了放在和室角落的公事包,那绝对是税务代书的公事包不会错。

小富跨在仰躺的税务代书身上,上下摆动着p股。此时,我才发现到两人激烈的喘息声,税务代书还发出了类似呻吟的声音。

我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了。这个想法向我袭来,我僵着身体走出屋外,悄悄地掩上了门,随即跟刚才进来的时候一样翻出围墙外。

我跑了起来,只是为了甩掉刚才看到的情景。然而,即使在几十年之后的今天,我依然能够清晰地想起小富的白p股。

近来,即使是小学生也对男女之间的x行为具备相当的知识。但当时的我却一无所知。即使如此,我还是直觉地知道自己看到了大人的隐私。我没有对父母说这件事,不光是父母,这件事我从没对任何人提起。

在那之后,我想我对待小富的态度有了明显的转变。我绝不主动对她开口,也极力试着不去接近她。不过真要说我讨厌她,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搞不好幼小的我已经将她当成一个成熟女人看待,所以当我发现她的本x跟自己所想的相去甚远时,才会感到畏怯。

我完全不知道小富跟税务代书发展到何种程度,持续到何时,因为在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有遇到会令人联想到两人这层关系的事情。相对地,我却知道了她跟别的男人之间的关系。所谓别的男人,不用说自然就是我的父亲。

那天是国定假r,诊所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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