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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偷心迷情 > 第 4 部分

第 4 部分

被她柔软的纤手握着,黑炽心中突然漾起一股异样的感受。

家里——她用的言语让他感觉他们好像是一对夫妻,一对结婚很久了、感情也十分融洽的夫妻。

饭桌上,她温柔地为他盛饭、盛汤、挟菜。

他看着她,如果能一生有她相陪,那会是件美好的事,他不由得这么想。

“为什么这样看我?”她扬起笑意。

上帝!此刻她对他是真心真意,并非为着秦芷商的复仇大计,然而黑炽会懂吗?当有一天,他发现她的真面目,恐怕他会以偏概全,不会原谅她的。

他禁不住将她拉到怀里,深深堵住了她的唇,他要把她留在身边,永远留在身边。

他知道他已经背弃了对褚黑蝎的誓言,他会万劫不复,而他也只好孤注一掷了,谁让他爱上了她,让她把心给偷去了呢!

日子在瞬间丰富了起来,变得精采,起了变化,虽然风平浪静,但却有着平凡的幸福。

黑炽从不知道爱一个人的感觉会那么甜美,现在的他,全心全意地在方舞身上了。

白天,他们相偕游玩,由黑炽亲自驾车,他总是一手扶着驾驶盘,一手与她十指交缠,去任何方舞都想去的地方。

夜晚,他们缠绵床榻,他不停地爱她,在她美丽的胴体烙下无数他的印记,在她唇齿间留下他的气味。

一切都美好极了。

“小舞,我爱你!”他吻遍她每一寸他所熟悉的玉肤,他甚至认真的考虑要给她一个名分。

毕竟他已经快三十了,他可以拥有一个家庭,也有那种能力,然而在他心中的结是——

褚黑蝎。

他不能忘却褚黑蝎的养育之恩,每当他与方舞耳鬓厮磨之际,他总是会想起褚黑蝎自小到大对他的教诲。

如果褚黑蝎知道他现在如此深恋一个女人,完全将他的话抛诸脑后,那么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我也爱你!炽!”方舞在他身下承受他爱的雨露,只有他可以滋润她的心。

她知道黑炽爱她,然而他的矛盾也全落在她的眼底了。

黑炽这一生最敬重的人是褚黑蝎,而褚黑蝎对他的训诫便是不能爱女人,现在他违反了这项训诫,褚黑蝎想必不会放过他。

“你真的爱我吗?”他亲吮着她美丽的颈子,喃喃问道。

面对爱,他总有几分不确定,也没有安全感,因为他从未曾爱过人,所以才会如此患得患失。

“炽,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真的爱你!”她说的都是真心话。“如果我背叛你,我将五马分尸而死!”

她的心在流泪、在没血,她真的会被五马分尸,因为她正在背叛他,背叛一个真心爱她的男人。

想到这里她不寒而栗。

她将会是他生命中最后一个处女,他再也不要别人了,只要她,只要有她在身边就够了。她狂乱了,她的脸颊显出淡淡的玫瑰色,唇际则发出醉人的娇喘声。

“我爱你……”

激情过后,他紧搂住她,像要将她嵌在身体里去似的,他的手指缠绕着她一绺发丝,表达了对她的眷恋。

“炽。”被他抱得好紧好紧,几乎快不能呼吸了。

他抱着她,然后将脸埋进她的肩窝。“我愿意用一切来交换这幸福……”他轻喃着。

她心疼满溢的抚着他浓密的发,手指微微抖动,这泄漏了她的不安与感情。

她知道他在挣扎,如果不是为了她,他就不必如此痛苦。他爱她,但他又不能背弃褚黑蝎,难怪他愁眉不展。

她的恐惧感逐渐加重,如果能够重新再选择一次,她不会答应秦芷商的,她愿意用死来向黑炽赎罪。

原谅我吧,黑炽!她在心中沉痛地喊。

第八章

方舞再度来到玫瑰酒店时,已不是昔日红牌陪酒小姐的身分,她陪着黑炽而来,身着一袭美丽的晚装,气势仿如黑蝎盟未来的女主人;他们待会儿还要去天母的俱乐部出席一个舞会呢!

贵姐笑咪咪地递给她一杯红葡萄酒,她们在开放的前场坐着闲聊,黑炽在里头开会,大概三十分钟后就可以走。

“小舞,我就知道你可以令炽少爷倾心,果然吧,我看他对你好得很。”贵姐由衷的替她感到高兴。

方舞露出一抹笑容。“黑炽确实对我很好。”

前两天,他还送了她一只钻戒,虽然他没有开口向她求婚,但她知道他的心意就够了。

“你们——”贵姐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旁边,这才压低声音问。“你们有没有结婚的打算?”

“结婚?”方舞一怔,随即笑了,她拨了拨头发。“我还没想以那么远,我们也不曾商量过这个问题。”

贵姐立刻显现出一丝担心来。“我要提醒你,炽少爷是不能结婚的,你最好不要对婚姻抱太大希望,因为褚老帮主不会让他的义子们结婚,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我知道。”方舞淡淡地回答,心虚的潜意识作祟下,她一口饮尽杯里的红色y体。

如果她对黑炽没有存在任何目的,那么她或许会因为这个不合理的要示而对他翻脸。

但,她背负着为秦芷商复仇的私心而来,对于黑炽不能结婚这件事,她半丝怨言都没有,相反,也只有她可心深刻了解他为可不能结婚的理由。

“你知道就好。”贵姐松了口气。“我想除了不能给你名分之外,炽少爷什么都可以给你,你可要好好把握呵!”

贵姐与她闲聊了十几分钟,包厢里的小姐有摆不平的客人,叫了招待小弟来请她,她这枝辣姜才亲自出马去了。

方舞又向吧台要了杯红葡萄酒,她独自坐饮。

黑炽开完会了吧?待会儿他们要去参加“深水帮”二帮主千金的订婚酒会,人家亲自送帖子来,他们若迟到了就不好……

“小舞!”一声杂着惊讶与欣喜的叫声传到方舞耳里。

她身体一僵,来不及否认与回避,甯维毅已经冲到她面前了。

“小舞!真的是你!”甯维毅欣喜若狂。“你怎么会在台湾?我找你找了好久,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如果不是他刚好到台湾来开会,而他那些生意上的朋友又执意来酒家谈生意的话,他就不会碰到他朝思暮想的方舞了。

自从方舞告诉他要到北欧旅行,一失踪就是四个多月没有消息,他遍寻不着她,连她出入境北欧的资料都没有,真是急死了。

方舞的表情几乎凝结,她万万想不到会在台北碰见甯维毅。“我——”

她该找个什么理由搪塞甯维毅好呢?他们这副久别重逢的画面已经引起旁人的注意了,黑炽说不定很快就会出来,她得快点摆脱他才行。

“你不是和秦小姐去北欧了吗?”甯维毅有一肚子疑问。“可是,我上礼拜还在一项慈善活动里看到秦小姐来做捐款嘉宾,这是怎么回事?”

她清了清喉咙,强迫自己镇定下一下。“维毅,大概是你看错了,我和秦姨是临时决定来台湾探亲的,所以不可能出现在伦敦。”

表面上故作镇定,实则她冷汗直冒,当初离开伦敦时,她并没有和秦芷商串供,秦芷商也不知道在她的世界里还有甯维毅这号人物,因此她现在才会如此狼狈的站在他面前无话可说。

“怎么会呢?”甯维毅摇头。“秦小姐这么有名,我不可能看错,小舞,事有蹊跷,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错,我也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黑炽冷然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扬起,充满了森冷残酷的意味。

方舞的脸刷地变白。

不知道什么时候,黑炽已经站在她身后。

老天!她但愿现在可以立即死掉,立即死掉!

“小舞,这位是——”甯维毅根本不晓得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只觉得气氛很不对劲,很僵而已。

“我……”她不敢看黑炽,她知道他有多愤怒。

“小舞!”甯维毅终于意识到他好像做错了。

“跟我来!”黑炽拉起她,他将她带离场子,带进他的私人办公室。

“砰”的一声,黑炽将门给甩上,甩门声诉说了他的不满、怒火,他冷冷的黑眸直盯住她。

“说,这是怎么回事!”看来,他是被这女人给耍了。

方舞踉跄地往后退,他浑身要着火的气息叫人胆怯,他会杀了她!他一定会杀了她!

“其实……我不是有心要骗你的。”她根本不知该从何解释,而他冷然的抬着下巴,也摆明了根本不想听她的解释。

他半眯起眼睛。“方舞,你究竟是什么来历?”

适才与她在场外相认的男子是谁?而那名男子口中的秦小姐、方舞口中的秦姨又是何方人物?

“相信我,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她苦涩地说。

若非秦芷商的复仇计划,她这一生不会结识黑炽,她在伦敦,他在台湾,根本是毫无交集。

“不要跟我打哑谜!”他吼着。

他恨她那张脸、恨她的伪善、恨她欺骗他的感情,因为他已初步认定,她根本就不是什么赌鬼的女儿。

也就是说,他上当了!他傻得上当了。

她抬起下巴,决定面对她铸下的错,她迎视着他濒临爆发边缘的面容。“我可以告诉你一切,说完你不必赶我,我自己会走。”

于是她将一切都告诉了黑炽,其中最重要的是褚黑蝎与白清荷、秦芷商之间的爱怨情仇,但她却没有提秦芷商对她父母及她的恩情,她认为提不提这个已经无所谓了。

“所以,为了那个姓秦的女人,你甘心来伤害我?打击我?”

此时,在他的脑海里,时空已经完全紊乱了,他认为她是先结识他,而后才受命来对付他的。

“是的。”方舞的脸色一黯,事已至此,发她只有承认,反正他已经不听她说了,她百口莫辩。

黑炽闭了闭眼再睁开,他双手紧握成拳。

贱人!枉费还曾想背叛他的义父带她去天涯海角,看来他是高估了他自己,他忘了他义父的训诫,女人都是无情狠心的东西!

他,再也不会忘记这个了。

刹那间,黑炽气急攻心,举起手来,狠狠甩了方舞两巴掌。

“黑炽……”扶着脸颊,那两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一瞬间,天旋地转。

“你滚!我永远不要再见到你这个下贱的女人。”他朝她大吼,并且如风般的打开大门。

泪,流进心里,方舞挺直背脊,她站起身,在黑炽如炬目光的监视下,一步一步离开他的视线。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带着一身风雨飘摇的软弱,方舞回到阳明山秦芷商的住宅。

“小舞姐!”来开门的朱墨儿见着脸色苍白的她,简直吓坏了。“卿卿,快来帮忙!”

研卿奔出来之时,方舞正好昏倒在朱墨儿的怀里。

“老天!这是怎么回事?”研卿也被这一幕吓了一跳。

两人合力将方舞扶进屋内,朱墨儿立即帮她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又放了冰枕在她头上。

“方舞姐在发烧。”朱墨儿担忧地说。

现在正逢台湾雨季,天气又湿又闷,稍不注意就会染上风寒,更何况刚才方舞来的时候不还下着小雨,她没披外套,连把伞都没打,难怪会感冒发浇了。

“她的脸颊红肿,这点不像发烧的症状。”研卿很有科学精神地说。

闻言,朱墨儿赶忙又去扭了条热毛巾来为方舞敷脸消肿。“不知道小舞姐被谁给欺负了?你看她,整个人好憔悴。”

这个问题是研卿所无法回答的。

就这样,两人直守到天亮,方舞这才悠悠转醒。

“小舞姐,你醒啦!真是太好了。”朱墨儿将熬好的稀饭端过来,上面还有预备的退烧药。

“我回来了。”方舞自言自语,神情恍惚。

朱墨儿扶她坐起。“来,吃点稀饭,待会儿再把药吃了,喝些开水你就会舒服一点。”

方舞没有抗拒,她将一碗稀饭全数吃了,又乖乖地吞了药片,最后还灌了两大杯温开水。

这令她想起了上次她发烧的时候,黑炽时常来陪她的情形,他也总是要钟点女佣熬稀饭给她吃,担心她又要吃药但又吃不下东西,黑炽……

朱墨儿看着她。“小舞姐,究竟是怎么了?你不是在黑炽那儿过得好好的吗,怎么会……”

“墨儿,拿电话给我好吗?”方舞打断了朱墨儿的询问,将话题一转。

她现在最怕被问的话就是“究竟怎么了”,她无法解释她究竟怎么了,因为一切的计划都失策了。秦芷商很聪明,她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而她的计划也应该要成功才对。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秦芷商再怎么会算,也算不出她方舞居然会爱上黑炽,以至于让这场偷心游戏变得扑逆迷离。

电话接通后,她清了清喉咙。“秦姨。”

“小舞。”秦芷商何等精明,隐隐约约之间,她已听出方舞的声音不对劲。“有事吗?”

“秦姨,黑炽发现我真正身分了。”方舞让自己的唇舌重复这个令她伤心的讯息。“他知道我接近他是有目的的。”

一旁的朱墨儿闻言,惊诧地瞪大了眼睛。“小舞姐——”原来是如此,难怪方舞如此怪异了。

秦芷商的讶异不亚于朱墨儿,除此之外,她还多了计划失败的烦躁,她皱起眉头,直截了当的责备道:“小舞,你也太不小心了。”

方舞咬着唇。“对不起,秦姨。”

“现在道歉也无事无补。”秦芷商思索了二秒,她简捷有力地说。“即使任务已经失败,你也没必要留在台湾。你立刻回来,让墨儿和卿卿执行下一步。”

其实,方舞这样也算成功了一半,黑炽既已爱上方舞,无论如何他都已经背叛了褚黑蝎。

依她的计划,原本是要让方舞甩黑炽的,现在黑炽自己发现了,他赶走了方舞,虽然过程不甚完美,不过,黑炽此刻的痛苦正是她秦芷商想要的,想必褚黑蝎也正在为他的义子心疼吧!

“是的,秦姨。”方舞将电话挂掉,面对的是朱墨儿的关切与疑惑。“墨儿,我想休息一下,晚上再叫我起来好吗?”

如此软弱的要求,朱墨儿也只有答应,她没有再追究。

看方舞的样子,她不仅身理上生病,连心理上,恐怕也病了,而且病得不轻。这病,没药可医,要医,还要心药才能医哩。

方舞离去之后黑炽开始夜夜藉酒烧愁,但无奈酒入愁肠愁更愁,每过一天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他不知道方舞去了哪里,他也毋须探究,对这样城府深藏的一个女子,他根本没必要留恋。

是的,没有必要留恋。

没想到,他第一次付出真心就遭受到摧毁,他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听褚黑蝎的训诫,他偏偏违反了褚黑蝎对他的期望,去贪恋一个女人,去要一个女人对他也交出真心……

“炽少爷,您不能再喝啦!”银荷酒廊的银姐端着酒过来,嘴里一边嚷嚷着劝黑炽。

“少嗦!”他夺过银姐手中的酒,又是一仰而尽。

“哎呀,再这样喝下去,这怎么得了哦……”银姐向自己坐在吧台的女儿西娃使了个眼色,要她过来。

西娃会意,立即飞也似的朝黑炽奔过去。

“炽少爷,您要喝,就让西娃陪您喝好了,你们尽兴啊!”银姐说完,摇着柳腰美臀走了,将机会留给苦恋不已的西娃。

西娃心疼的看着黑炽,哦!她最爱的一个男人,他怎么会把他自己弄得这样狼狈?太叫她心痛了。

自从与黑炽上过床之后,她一直无法忘记那种甜美,她想再尝试一次,但,黑炽太无情,他根本就不记得还有她这号人物。

“炽少爷!”西娃热情地唤了声,她娇媚的手臂缠了上去。

“滚!”黑炽大吼,随便什么生物靠近他都好,就中唯有女人不行,现在他最讨厌的,就是女人!

“炽少爷……”西娃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黑炽居然这样对她?幸而已经打烊拉下铁门,否则她可要丢脸死了。

“滚下去。”一个深沉的、苍老沙哑的声音在西娃耳旁响起,那声音干涩无比,但自有一股威严。

西娃讨了个没趣,她撇撇唇走了,懒得理这突然冒出来的老头子是何方神圣。

“知道了吧,孩子,这就是女人。”褚黑蝎冷笑,他的冷笑总是透着一股叫人不寒而栗。

“义父……”黑炽怔然。

褚黑蝎会来找他,那么代表义父什么都知道了。

褚黑蝎缓缓走向黑炽走近。“炽,听好,女人都是下贱的、绝情的、无情的,你毋须痛苦,更毋须留恋。”

看着他自小收养的黑炽痛苦,他也跟着痛苦,黑炽此时心中所尝到的苦,就跟当年他眼睁睁看着白清荷投入褚夜蝎的怀抱一样。

但,他知道这份痛苦早晚会过去,黑炽会坚强起来的,女人不过是玩物,他会要黑炽明白这一点,并且永生不再犯相同的错。

黑炽痛楚地灌着烈酒道:“义父,我对不起你,我没有遵从你的训诫,我该死……”

褚黑蝎一定对他失望极了,身为“火男”之首,他居然受不住诱惑,中了方舞那婊子的计谋,他是万死都不足惜。

“炽,去杀了害你如此痛苦的女人。”褚黑蝎的声音如魔魅般传来。“只要将她杀了,她便无法再伤害你。”

黑炽的眸光半上眯了起来。

没错,他义父说得没错,只要杀了方舞,这个世界没有方舞,就不能再伤害他。

“孩子,断绝对女人产生爱欲的念头,否则你将会受苦一辈子。”褚黑蝎就像个传教士般,将他那套似是而非的观念再度灌输到黑炽的头脑里去。

“真是这样?”在养育他长大的褚黑蝎面前,黑炽毫无保留的流露了他的疑惑及恐惧。

为什么?为什么一想到要杀了方舞,这世上再无方舞这个人,他就觉得心痛万分?难道他被她伤得还不够吗?

不,不!今生今世他不要再受这种椎心之苦,他的痛,他要让方舞知道!亲手杀了她是最好的方法,届时,杀她的那一刻,她一定可以感受到他对她的愤怒之意,以及他狂燃的熊熊恨火。

然后,他会将自己封锁起来,不再对女人动情,永远不再!

伦敦

方舞回到伦敦之后,她的精品店在她的整理下进了些新货,择期重新开张,而朱墨儿和研卿还留在台湾,因此她的生活乍然变得冷清。

自从回到英国之后,她便没有见到秦芷商,她回国的那天,秦芷商也没有到机场去接她,或许秦芷商还在怪她办事不力吧,因此不愿意见她。

时间会淡化一切的,养育了她这些年,秦芷商不会不理她的,过些时候她再登门去向秦芷商道歉,或许就没事了。

门上的风铃响了起来,说曹c,曹c到,秦芷商翩然推门而入。

“小舞。”秦芷商提着盒蛋糕,友善之意表露在她脸上。

“秦姨!”方舞有一丝激动,适才她还无精打采,这一刻,她美丽的脸上已有了光泽。

秦芷商在椅中坐下,一笑。“不会怪秦姨没去接机吧?公司最近很忙,我抽不出时间来。”

“只要您能原谅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她垂下眼睑,打开盒子切了二块蛋糕。

她觉得她愧对秦芷商,虽然这是黑炽自己发现她身分而赶她走的,但她一直不敢告诉秦芷商的是,她也深爱黑炽。

哦,如果秦芷商知道这个,她非崩溃不可。

“这不是你的错,秦姨又怎么会怪你呢?”秦芷商笑了笑。“倒是你,好像很没精神的样子,要不要到国外度个假放松心情?我让秘书陪你去夏威夷走走。”

“谢谢你,秦姨,我暂时没有出国的打算,先把精品店搞好再说吧。”她淡淡地说。

此刻的她,只想待在她所熟悉的地方,她需要一些安全感来调适心情,逃避到国外去,不见得对她有帮助。

“也好。”秦芷商没有勉强她。

方舞察言观色,乘着秦芷商心情颇佳的样子,她想为朱墨儿和研卿求情。“秦姨,墨儿和卿卿……”

秦芷商一笑。“说到墨儿和卿卿,你别担心,她们两个已经开始执行计划了,有了你的前车之鉴,她们会更小心,成功的机会也就更大,小舞,我等不及要看褚黑蝎痛苦的样子了。”

方舞蹙起眉心,没用,秦芷商根本就没有放弃她的大计,即使她失败了,秦芷商还是对墨儿和研卿寄予厚望。

她真的担心墨儿和研卿和她一样,想设计对方,反而爱上了对方,那么那种痛不欲生的痛苦是会加倍的。

伤害黑炽的痛还深深烙在她心底,她愧对黑炽,她没有资格要求黑炽什么,更不希冀他会挂念她。

可是,她真的好想念他,既使是他要她滚的,她仍对他有着依恋,这份依恋浓得化解不开。

她多想劝秦芷商放弃她的计谋,然,她知道秦芷商不会听她的劝,她已经被仇恨蒙蔽,这份仇恨之深,可能至死也不会消灭。

第九章

夜晚,方舞独自一人走出商业广场,夜凉如水,她拉紧黑色大衣,但仍抵挡不住向她袭来的阵阵夜风。

其实她的精品店很早就打烊休息了,但她留在店里清点存货,又买了三明治当晚餐吃才离开。

反正墨儿和研卿不在,她一个人回去也是面对空荡荡的屋子,倒不如待在店里,起码还有事可做。

回来伦敦已经半个月了,她每天都是过着自己跟自己说话的日子,她终于知道过去她有多孤僻,因为她连半个朋友都没有。

秦芷商不喜欢她们交朋友,她常告诉她们,人不需要有朋友,她们只要有她这个秦姨就够了,她会永远保护她们。

因此,秦芷商限制她们交友的自由,久而久之,她们也习惯了,习惯了在小圈圈生活,习惯了只见彼此。

现在方舞才知道,她们这样是不健康的,是违反心理需求的,人怎么可能不需要朋友呢?像她,墨儿和研卿一不在,就像被孤立在这个世界似的。

她倦然一笑,秦芷商不过是想绑住她们,不想让她们接触外界罢了……

蓦地,嘎吱一声划破夜空的宁静,一部拉风的黑色保时捷乍然紧急煞车停在她身旁。

方舞悚然一惊,她下意识的抓紧皮包,最近伦敦的治安不太好,动不动就发生抢案,尤其是夜晚,更是歹徒下手的好时机。

车窗摇下了,黑炽没有表情的脸孔映入她眼帘,她迎上他的冷冷注视。

“上车。”他冷然开口。“你最好听话,这是你欠我的。”

一阵尖锐的情感在她全身上下窜动着,毫无预警,她一点也没想到黑炽会在伦敦出现。

看着他,不想让矛盾与惭愧交织成的情感表达出来,她选择轻轻拢眉,以及沉默以对。

黑炽控制着他的声音,他要自己毫无情感。“方舞,别装出一副不认识我的嘴脸,上车,不要让我开口第三次。”

她依从他的指令上车。

如果她不遵从,她知道他会有手段令她上车的,强掳、威迫,或许干脆将她扔上车。

总之,他不会再尊重她,在他的心目中,她已经不值得他尊重了。

方舞上车之后,黑炽立即踩了油门,车身疾驶而去,而车内的气氛则是诡谲得吓人。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很紧绷,因为黑炽来得实在及突然了。

他嘲弄的扫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的回答,反而卷高了嘴角,露出一抹揶揄的笑容。“扮憔悴?”

他知道她的憔悴都是伪装的,都已经成功地打击了他,她又怎么会憔悴呢?现在的她,该去大肆庆功才对呀!

“我知道在你心中,我已经一文不值。”她淡淡地道。“如果你来只是想来污辱我,那么你可以尽情污辱,我无话可说。”

“我当然会尽情污辱你!”他趾高气昂地回答她。

没多久,他将车子驶入一家汽车宾馆的大门,方舞立即睁大眼睛。

“你——”

他偏头对她一笑。“害怕了吗?玩弄黑炽的下场不会太好过,关于这点,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我不要跟你上床!”她拉开车门,她想下车,她可以想像得到黑炽会怎么折磨她,他会让她的r体只成为他泄欲的工具,不带任何一丝情感的泄欲工具。

他强硬地扳回她的身子,用安全带将她扣回座位。

“安分点!”他警告她。“你最好还我这一次,否则你后患无穷。”

方舞安静了,她知道黑炽的警告不是说说而已,他是认真的,如果她不听从他,他肯定不会轻易饶过她。

她闭了闭眼睛再张开,好吧,她认了,她早晚要为她所做的事付出代价,早跟晚没有什么分别,就今天吧,今天做一个了断,从此不再相见,他是他,她是她,今后不再有任何瓜葛……

黑炽将车子驶入车库,他打了空档,然后熄火。按下车库的电动门,他率先进入房门,而方舞也跟了上去。

当他们进入房间之后,那张铺着粉红色床单的水床立即让方舞耳根燥热了起来,她难以猜测黑炽想怎么样,但她知道绝不会是单纯的性a一场就是。

蓦地,他一把扣住她的脸,将她锁在胸膛,单手脱她的衣服。

“回来没有让别人碰你吧?”他邪恶地问。

她拢起眉宇,难道在他的心目中,她是那么不堪的女人吗?

“不回答?”黑炽已将她的衣物褪至腰部,她半l的娇躯吸引住他灼热的目光,这一个月来,他同样没碰过别的女人。

“我没有什么好回答的,反正你已决意污辱我到底。”她认命地闭起了眼睛,她不想看到他轻蔑的眼神。

“因为你不值得被珍惜。”他冷然地说。

接着,她被黑炽抱了起来,他粗鲁地将她扔到粉红色水床上。

尽管口头上再怎么损她,然而他已抵挡不住思念的狂潮,方舞无时无刻不占据他脑海,即使褚黑蝎没有命令他来杀她,他最终也还是一定会忍不住背叛自己的自尊而来的。

蓦地,一把冰冷的枪管抵住方舞的脑袋,在她无预警之时,黑炽竟要她的命!

“黑炽——”一阵绝望从她胸口涌起,她并不怕死,但她却觉得心好痛,心痛黑炽如此对她。

“我要你死在我手下。”他一个字、一个字清楚地说,他再也不让自己有半点感情,只有让方舞死,他才不会感到被背叛的痛苦。

总之,方舞不能留在这世上——这是褚黑蝎一再告诫他的。

“你动手吧,死在你手上,我甘愿。”她平静地说。

这是她欠黑炽的,她没有怨言,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反正黑炽也不可能原谅她了,而她,就用命来偿还他曾经给她的真心吧!

黑炽扣下扳机,在一刹那间,他脑中突然浮现他第一次见到方舞的画面,他首度占有她的画面,她发高烧,他急着送她去医院的画面,以及每一个清晨的热吻、及夜晚的缠绵……

老天!完全不可否认,他还爱着她,深深地爱着她。纵使褚黑蝎的殷殷告诫犹在他耳边,他仍不能背叛他自己的心。

他心惊地丢下枪枝,迅速离床。

黑炽穿起自己的衣物,他丢下方舞转身夺门而去,他不能再待在这里,连一秒都不能,他怕他会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再爱她一次。

雾都的气候总是这样灰的,整座城市无时无刻都像染着忧郁的紫色,让人心境无法开朗。

方舞坐在精品店中,整个早上,她已经喝了三杯咖啡,但她的精神依然无法振作,她的心就像窗外的天气一样,y暗无光。

甯维毅出现的时候,方舞正在啜饮她的第四杯咖啡,希冀咖啡因能稍为振作她的精神。

“维毅?”方舞心中打着问号,她都回来一个月了,甯维毅怎会现在才想到要来找她?

“小舞,我是特意来向你道歉的。”甯维毅递上一束鲜花,眼中写着浓浓的歉意。

在台湾开完会后,他又和生意上的伙伴到日本打高尔夫,藉此结识日方名流,回伦敦后,他又忙了几天,昨天无意中从他秘书口中得知方舞的精品店已经重新营业,因此今天早上他一处理完公事,便迫不及待地赶来看方舞。

“你根本没有错,又何来道歉之说呢?”方舞收下花束,淡淡地道。“我请你到‘鲁曼浓’喝咖啡。”

方舞翩然拿起搁在椅背的大衣,锁了大门。

“小舞——”甯维毅有丝怔然,他以为方舞会很激动,毕竟是他在无心中害了她,但她却是那么平静,这份平静让他感觉到极为不寻常。

他们步行到“鲁曼浓”,那是一家颇有风味的意式咖啡坊,不是假日,客人不多,气氛宁静。

“小舞,你为什么会在玫瑰酒店上班?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你告诉我,或许我能帮帮你。”甯维毅真诚地说。

那天方舞被那个冷酷的男人带走之后,他曾向酒店里的人打听,而后得知那名男人是酒店负责人,而方舞则是那名男子的现任情妇。

当时他震惊不已,然而更叫他难以置信的是,他们告诉他,方舞居然是玫瑰酒店不久前最红的陪酒小姐。

他万万没有想到对他宣称要到北欧去旅行的方舞,会辗转跑到台湾当酒店小姐,因此他一定要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如果方舞遭遇到什么困难,他绝对会尽他所能帮忙的。

“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没有意义了。”方舞搅动着咖啡,美丽的星眸微有苦涩。“我现在生活很平静,那些事我不想再提。”

看着她,甯维毅直截了当道:“小舞,如果你不告诉我,那么我会去追问秦小姐,直到我知道事情真相为止。”

甯维毅展现了一股他平时少有的强悍之气,因为他认为事端因他而起,他就该想办法解决,他不愿做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你……”方舞没辙的看着甯维毅,她不愿告诉他真相,但她更不愿他去找秦芷商。

“告诉我吧,小舞,我是真的想帮你。”甯维毅恳切地道。“我想,我闯下了无法弥补的大祸,如果你什么都不对我说,我会更难过的。”

她垂下眼睑,缓缓地道:“其实秦姨并不是我的亲阿姨,她是收养我的人,也就是所谓的义母。”

此时对甯维毅吐露实情,对她来说是困难的,但,现在的她真的很脆弱,她需要个人来听她讲讲话,否则她怕自己会崩溃在昨晚黑炽那疯狂的行径里,也怕自己会因为太思念黑炽而失心。

“难怪我觉得你们之间并不亲。”甯维毅恍然大悟,他虽然时常听方舞提起秦芷商,但她所流露出的语气却和秦芷商很生疏,是尊敬,但不亲昵,总有着远远的距离感。

方舞轻声道:“秦姨非但收养了我,也为我报了父母的大仇,因此我很敬重秦姨,她也是我这一生最感谢的人。”

“你父母的大仇?”甯维毅挑起眉毛。“这话怎么说?”他有丝惊讶,他真不知道加诸在方舞身上还有这些恩怨情仇。

“是的,我父母的仇。”她缓缓点头,想起早逝的双亲,她不由得有丝喟然。“当年我父母被合伙人所害,破产自杀而死,而沦为孤儿的我,幸好有秦姨收养,否则现在我只是孤儿院那不受注目的一名小孤女罢了,绝不会有现在这般的好日子可过。”

“秦小姐确实仁善,一个年轻女人居然愿意收养一个孩子,负起抚育的责任。很令人钦佩。”甯维毅地赞许地说。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很敬重秦姨。”她看着甯维毅。“况且,秦姨非但只收养了我,她还布计将陷害我父母破产自杀的j人也至绝境,让他的儿女也无家可归,这份恩我无以为报。”

“你能遇到秦小姐,那真是你的幸运。”他可以想像当年的方舞有多凄惨,在一夕之间失去了对她呵护备至的双亲,那份痛楚幸而有秦芷商的爱心来化解,否则,小小的心灵肯定受不了。

她苦笑了下。“虽然是我的幸运,但也正是我痛苦与矛盾的开始。”

甯维毅不解的看着她。

方舞半眯起了眼,她微微将头抬高了一点。“秦姨有一个她至死都不会原谅仇人,他叫褚黑蝎,而褚黑蝎有四个义子,其中一个最年长的叫黑炽,就是那天在酒店里,你看到的那个男人。”

于是,她将秦芷商和褚黑蝎之间的爱恨情仇对甯维毅倾吐,说出她不得不受命亲近黑炽的事,因为她欠秦芷商的太多了,她无以为报,这是她唯一可以偿还恩情的办法。

听完,甯维毅的神情凝重起来。“你还爱着他——黑炽,对不对?”

他终于知道他在玫瑰酒店里叫住方舞是替她惹了什么麻烦了,他真的自责死了,都是乍然相逢的喜悦冲昏了他的头,为什么当时他就不会稍稍察言观色些呢?害得方舞如今痛苦。

“爱有什么用?”方舞摇头。“在黑炽心中,我是个不可饶恕的坏女人,他只会记得我的坏,其余的什么都没有了。”

这也正是她最痛苦的地方,一场孽爱,竟会弄到两败俱伤,她不好过,她相信黑炽也不好过,否则他昨夜就不会来找她了。

“你可以找他解释……”他想说服方舞去寻求真爱。

“没有用的,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她笑了,笑得怏怏的。“反正我跟他不会再见面了。”

想到昨夜抵住她脑门的枪枝,她突然打了下个寒颤。

黑炽要杀死她,他恨她恨得想杀死她!

她的心,立即揪成一团。

“小舞……”他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想安慰她,想拥她入怀,然而他知道此刻方舞需要的不是他,是黑炽。

“走吧,我该开店了。”她打起精神来,对着甯维毅一笑。“别为我担心,我会好好生活,真的,相信我。”

他们相偕离去了。

此时,咖啡厅角落座位上的一位黑衣男子突然放下正在阅读中的报纸,他耸起眉毛,凝视落地玻璃窗外方舞与甯维毅的身影。

那名男子,赫然就是黑炽!

昨晚任务失败,他原想到精品店找方舞的,却无间间在这里碰上了方舞和那个姓甯的。

她爱着他……他全听见了。

然而,是真的吗?他该相信她吗?虽然她狠狠地欺骗过他,然而适才她并不知道他在这里,她没有必要说谎才对。

而,原来她不得不来接近他的理由当中还卡着一个秦芷商对她的浩大恩情,为什么她不对他说明白,而要独自承受那些痛苦?他的决绝姿态,竟然y烈得叫她无从开口吗?

他是黑炽,是褚黑蝎最钟爱、最得意的义子,他不该对女人动情的,他不可以伤了褚黑蝎的心,他该忘爱,他该断情,是的,该忘爱,该断情……

他的面孔微微扭曲,理智与感情在他脑中熊熊交战起来!

夜风沁凉,方舞独自驾车往回家的路上,她已经习惯晚归了,反正空荡荡的屋子也没有人会等她,早回去、晚回去都一样。

黑炽还在伦敦吗?二天了,这二天来她过着平静无波的生活,然而在平静之中,却隐隐像是快发生什么似的,她的心很不安,非常的不安。

是女人的第六感作祟吗?

哦,她但愿是,在感情的路上她已经跌了好大一跤,现在她只祈望过平静点的生活,对于获得黑炽的原谅,她已经不敢期盼了……

蓦地,一辆黑色积架突然打横冲出来。

“啊!”方舞惊呼一声,完全没预警会有如此狂焰的人。

积架驾驶座的门开了,一名身材修长劲瘦的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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