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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穿越以和为贵-吱吱 > 第 38 部分

第 38 部分

停消停,好好地给我呆在槐园去练她那个什么鬼神功呢!”语气显得忿然又无奈。有这样一个强悍母亲。齐懋生最后也只化为一声无力的叹息吧!

“好,就退一万步说,要除了毓之,也不能用这么简单粗糙的方法!你看她现在搞成了一个什么样局面,但凡是个人就猜得出是她动的手脚。”

顾夕颜就呆了。

魏夫人的方法还简单粗糙,那,什么样地方法才是诡异细腻的?

“可是我觉得魏夫人很厉害的,”在顾夕颜的看来,魏夫人在德馨院里露的那一手,堪称y谋大家了,她不由为魏夫人辩解道,“你看,就算是有人怀疑还不是只能在心底怀疑一下,又抓不到把柄!”

齐懋生就冷冷地“哼”了一声。

“天下局事瞬息万变,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会怎样。从齐家开始谋取高昌的那日起,我们和熙照的绝裂就只是迟早的事。只要给我十年时候,不,现在我有了高昌,甚至不用十年,我们就能和熙照对峙而立,各居半壁江山。但现在却是一个关键时刻。齐家不管怎么说,在名义上还是熙照的一个国公府,按照明岛协议,我们只有三千护卫军,为了解决兵力问题,燕地在我曾祖父那辈起就开始实行严格地户藉管理和兵役制度。男儿十二岁至十八岁期间必须在西北大营里服兵役,以达到全民皆兵解决兵力不足的问题。到了我父亲手里,又与高昌国交好,齐潇的嫡妻郑氏就出身高昌最显赫的士族。尽管如此,我们在高昌一战中还是元气大伤,如今也只是在虚张声势。经不起朝庭用兵。一个不慎,就可能全盘皆输。所以在战事未明之前,不管是为了政局,还是为了齐家地前程,毓之都不能动的。不仅不能动,而且还要为他娶一个熙照名门地姑娘做嫡妻,只有这样,才让熙照觉得齐家还有空隙可钻,他们在齐家还有人可用。留着这一线希望,北有五君城。西北有蜀国公,不到万不得已,熙照就不愿意在战场上和我们硬拼,我们就能争取时间修养生息,准备再战。”

顾夕颜明白了。

也就是说,因为燕地早就心存不轨,有着熙照血统地齐毓之早就变成了齐懋生与朝庭博弈的一颗棋子。在燕地没有能力与熙照抗衡地时候,齐懋生赋予齐毓之尊贵的身份,显赫的婚姻来安抚熙照皇室;在燕地有能力与熙照抗衡的时候,齐懋生的婚姻就变成了他项上地一柄悬刀。而那负刀的重量就是齐毓之的野心。如果齐毓之乖乖地听话,谁也不能奈何他。如果齐毓之有了什么野心,只要齐懋生在负刀的线上略略加一点重量,比如说制造出他私通熙照的事件来。齐毓之的政治前途就彻底地完了,根本不用杀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剥夺他的继承权!

一个没有了继承权的贵公子,又能干些什么?

怕只能依附在家族的羽翼下苟且偷生吧……

她当然不知道,这个“齐毓之私通熙照”的事。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发生了!

突然间,她就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德馨院里发生地事那么反感了。

如果说齐懋生是个手碗高超的政治家,把砒霜当糖哄人吃;那魏夫人就是个破坏安定团结的黑社会份子。

齐懋生是在和人斗智斗勇斗谋,拼的是各自地智慧,比的是各自的判断力,赌的是齐毓之对他的忠诚度。但魏夫人就不同了,她是在利用别人的隐私去制造绯闻把这个人给搞臭,而且还在这件事中导演了一场“qg未遂”的刑事案件……完全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野蛮搞法!

两相比较之下,高低立见。

难怪他批评魏夫人的办法简单粗糙。

齐懋生。远比她想象的要高明、强大的多了。

当初她怎么就会认为他很可怜呢?

顾夕颜汗颜。

自己被这家伙骗到雍州来,也不算是太丢脸吧!

齐懋生做燕国公太久,职业的习惯已经让他不会随便地开口发表意见。但顾夕颜给他的感觉太甜蜜了,就好象是件贴身的小棉袄似地,不仅让他温暖,安心。还有一种只有我知道合不合身的私密感。

所以当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背脊开始微微发凉。

到不是他不信任顾夕颜,而是他突然想到了很多年前。自己一意孤行在高昌边境用兵试探朝庭和高昌国的反应时叶紫苏的态度。她曾在背地说他是杀人凶手,是侩子手。再想到顾夕颜仅仅因为魏姑娘在德馨院的遭遇就引起如此地不安……他心里就暗暗担心起来。

顾夕颜不会也觉得他手段太狠毒了吧!

想当初,她拒绝左小羽的婚事不就是因为她认为左小羽街头阻击平民手段太毒辣了吗?认真的说起来,他一点也不觉得左小羽有什么过错,甚至可以说,如果换了他处在左小羽地位置上,也会做相同的选择。

他和左小羽的区别只是在于一个被夕颜看到了,一个没有被夕颜看到。

可当他有些不安的把目光落在顾夕颜的脸上时,就怔住了。

顾夕颜满脸的震惊,黑白分明的眸子如宝石般的璀璨,嘟着嘴,好象很不服气地道:“懋生,我还不是很笨吧!”

“啊!”齐懋生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顾夕颜。

“你这么厉害,一定骗倒过很多人吧!我虽然也是其中的一个,但我不是最笨的那个吧!”

齐懋生觉得自己的鬓角好象开始流汗起来。

夕颜,怎么每次都出他意料之外。

不过,这总比哭泣和指责让他觉得好接受多了!

可怜的齐懋生哪里知道,在顾夕颜眼中,他就是一个玩弄政治的政客,虽然肮脏,可是如果不陪对方玩下去,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齐懋生的算计,是他在这世上生存的基本条件……

所以在这件事上,两人又如同两条平行线似的各有各的方向。

第一百三十九章 回山转海(九)

“现在该怎么办啊?”顾夕颜就皱了皱眉。现在,她完全相信齐懋生的能力和判断力。“难道真如徐夫人打算的那样,把这件事说成一桩风流韵事!”

顾夕颜的态度,让齐懋生不解的同时也放下了心底的不安。他甚至有一种隐隐的直觉,凭着顾夕颜对自己的情愫,自己可以在她面前为所欲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种直觉让他感到和顾夕颜在一起比和任何人在一起都舒畅、自由、无拘无束,甚至天地间突然就在他的眼中变得平坦起来,好象就有了能不费吹灰之力把这江山踏平了似的自信。

“那当然。”齐懋生不以为然地道,“不仅如此,魏姑娘也不能死。她死了,谁去担这个责任去。”

顾夕颜就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魏夫人机关算尽,到头来齐懋生却为了自己的计划和徐夫人走到了一起。

她脸上露出不忍:“真的对外说,说是魏姑娘……行为不俭……”

“夕颜,”看见她脸上的表情,齐懋生知道她又开始心软了,有些严肃地望着她,“你担心她出事,所以被一件斗蓬引吸过去了。我问你,如果段缨络不在你身边,你也会跑进去吗?”

顾夕颜就怔了怔。

当时,她还以为段缨络是世间数一数二的高手,能来去如风势不可挡,所以才敢进去的。如果换作现在,知道一个宝娘就能让段缨络束手无策,她无论无何都不敢进德馨院去的!

“还有,你明明看见有人进去了,又喊魏姑娘的名字,却没有人答应。那个穿斗蓬的到底是魏姑娘呢还是另有其人?如果另有其人。那就是有人存心引你去德馨院;如果是魏姑娘,她为何要回避你们而在毓之来后才出现?”齐懋生眉间就露出人的凛冽来,“如果双荷说的是实话,你想想,她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看见有男人进了德馨院却不去喊人,还敢孤身前往。为的是什么?图的又是那些?”

顾夕颜就叹了一口气。

齐懋生说的,可能就是事情的真相了。

隔得那么远,她一定是把齐毓之错认成了齐懋生,所以才……

齐懋轻蔑地哼了一声:“……魏夫人在槐园,徐夫人在贤集院。大小崔氏也不是没有眼力的人,怎么风声那么快就传到了余年阁……”

顾夕颜鄂然:“你是不是怀疑,我们都冤枉魏夫人了?”

“那到不是!”齐懋生有些无奈地道,“这件事肯定是魏夫人做的。只有她有这手笔有这胆量有这机会干得出这种事来。我只是怀疑。有人混水摸鱼,在暗中推波助澜,借魏夫人搭的台来唱她戏!”

顾夕颜额头冒汗。

难道是周夫人?

她不由惶然地望着齐懋生。

齐府,简直是危机四伏,没有一处安全的地界啊!

齐懋生见她的脸色微白,知道她被这些复杂的关系给吓倒了。他虽然担心顾夕颜,但现在也没有办法为她解决这件事。所以他很郑重地叮嘱她:“在成亲之前。你一定要呆在槐园。呆在魏夫人身边,哪里也不要去!”说到这里。他又皱了皱眉头,“你我现在毕竟是名份未定,我真怕有人会把主意打到你这里来,到时候我连……立场都没有!”

“你放心吧!”顾夕颜知道他担心自己没有自保的能力,见识过魏夫人的手段和身后后,顾夕颜对她地能力是百分之一百的相信,对齐懋生的安排是百分之一百的信任,“我一定会呆在魏夫人身边地。虽然不能做什么,但至少不会把自己陷进去,成为别人地枪把子。”

齐懋生就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魏姑娘那里,找个借口不要去了。”他停顿了片刻道,“象她那种女子,仗着自己有几份姿色就搅得不得安宁,全然忘了自己是怎么人,如果不是为了毓之的名誉,我一天也不会留她……真真是……其行可恶,其心可诛……这种女子,我见得多了……”

“你,你见过魏姑娘?”顾夕颜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

齐懋生就胡乱地“哼”了一声。

顾夕颜突然觉得魏士英很可怜。如果她知道了齐懋生对她是这样的一种评价,恐怕比德馨院的遭遇更加令她伤心吧!

那边齐懋生却象想到了什么似,突然就高兴起来,笑着对顾夕颜道:“不过,这件事到是成全了我们!”

“成全我们!”她有些不解地道。

齐懋生嘴角就翘了起来:“你想想啊,出了这样的事,魏夫人会干些什么?”

“当然是把它闹得越大越好。可是那样一来,你想保齐毓之,岂不更困难了。”顾夕颜思忖着,“不过,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齐懋生就亲昵地抱着顾夕颜吻了吻她的鬓角:“傻瓜,闹得大,她能出面吗?不管怎么说,她也是齐府的人,难道要自己拆自己的台不成。所以啊,她一定会找个让齐家都无法拒绝的人来闹。如果我猜得不错,我那个舅舅魏凌云不到两天的功夫就会出现在齐家的大门口向徐夫人讨说法。不,甚至不用两天,说不定早就躲在雍州的哪个旮旯里待命,只等魏夫人一声令下了。你想想,魏姑娘昏迷不醒,舅舅来这么一闹,徐夫人又会怎样?”

顾夕颜思忖道:“应该会想尽一切办法安抚你舅舅吧!不过,如果你舅舅是魏夫人叫来的,那什么办法都不可能有效……除非是你出面。”

齐懋生就赞赏地点了点头,道:“所以啊,我去见魏夫人。让她把魏姑娘救醒,条件嘛,就是让魏夫人向徐夫人提出让魏家的一个姑娘嫁给我……这样一来,徐夫人对魏夫人的用心也就不敢那么肯定了。这种对峙的局面也就可以合情合理地解开了。朝庭想在高昌设一个大都督府统领高昌事务,去年八月,太后调了陇右郡布政司崔庆回京述职。此人胆识谋略都不错,这么多年一直在陇右郡为梁庭都督府筹备军饷粮草,在政务方面颇有建树。是熙照屈指可数的能吏。如果我猜得不错,太后恐怕是想派他到高昌来。现在有了这件事。正好可以和徐镇联络联络感情,就算不能把自己的人安c进去,也不能让崔庆来……”

顾夕颜就张大了眼睛。

天才,这家伙绝对是个算计人的天才!

什么事情到了他地手里他都能让它朝着对自己有利的一面去发展。

望着他如原野上的白桦树笔直挺拔的高大身影和眉宇间透露出来的世间万物尽握手中地自信,顾夕颜心里就隐隐有一种感觉。

齐懋生。只要他愿意,他就会得到他想得到的一切!

这一刻的齐懋生想要的却是早点成亲。

他一想起这类的事就很高兴,笑道:“这真是一举数得的事。”

可顾夕颜一想到魏夫人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就有点迟疑。

“魏夫人。恐怕不会那么简单就答应你吧!”

齐懋生就呵呵地笑了两声:“那就看我开什么条件让她不能拒绝了!”

刚才齐懋生言语中对魏夫人所表露出来地态度让顾夕颜有一种感觉。总觉得他们母子的关系并不象外界传的那样简单。她就带着一点劝慰的口气道:“要是她不同意,我们也可以想别的办法啊!”

齐懋生就在她耳边呵呵地轻声笑起来:“夕颜,那就看你的了!”

“看我的,看我什么?”顾夕颜讶然地道。

齐懋生低声地笑了笑,醇厚的嗓声透着蛊惑,缓缓地道:“她只要能抱孙子,估计什么条件都会答应的……”

顾夕颜满头黑线。

每次和他说正经事的时候。齐懋生好象都能让它偏离原来的轨道!

顾夕颜就轻轻地拧了齐懋生的背一下。

齐懋生呵呵呵地笑了起来。目光缠绵地望着顾夕颜,轻轻地吻上了顾夕颜地唇。

顾夕颜轻喘推开他:“你别这样。我好不容易梳好的头发又要被你闹散了,等会……等会我们还要去见魏夫人呢,我才,我才不要被人笑呢!”

齐懋生在她唇边流连良久,才低低地道:“是我去见魏夫人,不是你去见她!”

顾夕颜有些惊诧。

“傻姑娘,”齐懋生望着那粉粉地唇,又亲了几下,“那是我和魏夫人的事,你别搀合进来,免得她拿你撒气。她年轻的时候,有个外号叫修罗,发起脾气来,就是我父亲都得让着她。要是她问起,你就给她来个装聋作哑,推说什么也不知道!”

“可是,”顾夕颜的脸就红了,“我有一次,有一次我在她面前说,说想嫁给你!”

齐懋生一怔,然后呵呵呵地笑了起来,眉眼飞扬,说不出的快活!

“你还笑,”顾夕颜就有些恼羞成怒了,“要不是你,我会落到今天的地步吗?”

齐懋生的笑容就更灿烂了,搂着她亲了又亲地安抚她。最后问她:“夕颜,我去魏夫人那里,会谈到我们的婚事,除了想在二月十四日成亲,你还有没有别的想法……我要是说出了口,就不会再改变的!”

顾夕颜理解地点了点头。

齐懋生作为燕地的首脑,在公众场合说出来的话是抛地有声要算数的。但她一想到刚才两人关于婚期的争执,就趁机“教育”他:“所以你有什么事在公布之前,一定要和我商量商量。这可是我们两人的生活,我也想参与啊!”

齐懋生很快答了一声“知道了”,也不知道是真听进去了还是在敷衍她。

第一百四十章 回山转海(十)

私下的甜蜜会面变成了讨论婚礼的协商会。

“我们成亲后住在梨园吗?”

“你喜欢吗?”

顾夕颜想到梨园里发生的事,不知怎地,心里对那园子就亲近起来。她脸色绯红轻轻地“嗯”了一声。

“夕颜,按照祖上的规矩,我们结婚后,你要住在德馨院的。”齐懋生犹豫了一下,“可我想你和我一起住在松贞院。梨园虽然小,但那里是离我书房最近的地方了园子了……”

这样很好啊,齐懋生为什么要犹豫呢?

但这个念头在顾夕颜脑中一掠而过,她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笑道:“那,我们能不能不在齐府举行婚礼?”

“为什么?”齐懋生好奇地望着她,“那你想在什么地方举行婚礼?”

顾夕颜沉默了一会儿。

这句话她是问的别有用心的。

两人虽然颇此喜欢,但几次短短的接触都是在偏离正常轨道的前提下,她甚至不知道齐懋生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最钟意的衣服是什么款式的。如果在齐府成亲,她可能马上就会面临前身份的转变,一下子成为齐府的焦点,有着四百年历史的家庭,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也会纷至沓来等着她去解决,甚至会出现一些人为的障碍,特别是还有一个被徐夫人隐藏起来的齐红鸾。她是个怎样的小孩子,两人之间又该如何相处,这都是急待她去解决和认识的问题。齐懋生在晋地的战事还没有结束,听他的口气,还有很多计划和打算,到时候,两人都会很忙,这样一来。他们之间相处机会和时间就不会很多,生活习惯的不同带来的摩擦将不可避免地渗进来影响两人之间的感情。

“懋生,你不是现在对外宣称身受重伤吗?如果我们在齐府举行婚礼,到时候怎么解释你的突然痊愈?”

齐懋生的眉头就在他不经意间轻轻地蹙了蹙。但他还是笑安慰她:“别担心,这件事我来处理!”

来处理。也就是说还是有影响的!

顾夕颜就抿嘴笑了笑,道:“要不。我们在洪台成亲吧!”

这样一来,她就可以争取到一个相对单纯地环境来磨合与齐懋生之间的生活习惯,同时也可以对齐府地一些事务和齐懋生达成一个统一的认识。见识到了齐懋生的手段,顾夕颜相信,自己只要是得到了他的支持。夫妻合心,齐府存在的那些问题将都不再是问题。

齐懋生掩饰不住惊讶,但马上就为这个提议动了心。

如果去洪台成亲,给他人造成自己重病垂危的假象……在细心周密的布署一番。甚至完全可以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到时候……

齐懋生的眼睛就在黑暗中迸s出刺目的光芒。

一直观察着齐懋生表情地顾夕颜就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个提议对齐懋生地全盘计划很有利啊,要不然他也不会这样动容了吧!

但齐懋生还是沉默了好一会,犹豫道:“如果把你嫁到洪台去,别人会说你是去冲喜的……”

女人就是这样。虽然是顾夕颜主动提出来的,但如果齐懋生立刻就答应了,她恐怕就会觉得他太功利。可他这一犹豫。给她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野心和她的选择中。齐懋生在犹豫,在顾忌。

顾夕颜的心立刻变得柔软起来。

在齐懋生那雄心勃勃的世界里。她并不能真地为他做些什么,甚至因为燕地和熙照地关系,她真实的身份都会变成了他的一个软胁,以齐懋生的聪明和眼光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可就是这样,他还是想要娶她,而且还费了很大的心思把她从盛京骗到雍州来。

这样一想,顾夕颜看齐懋生的目光都变得柔情起来,她笑道:“只要我们真心相待,那有什么关系?”

“夕颜,我本想给你一个很隆重的婚礼,这个样子,太委屈你了……”齐懋生还试着说服她,但语气却不是很坚持。

这只能说明,去洪台成亲,对他的诱惑太大了。

顾夕颜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试着说服齐懋生:“婚礼的豪华程度和婚姻的幸福程度又没有什么联系……”

齐懋生就动情地喊了一声“夕颜”:“你真的愿意……”

顾夕颜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齐懋生神色激动地抱住了顾夕颜,有些内疚地道:“夕颜,都是为了我,我一定会补偿你的……”

四平叩开槐园的门时,是宝娘来应的门。

深更半夜的,她穿戴整齐,一点也不象是从床上爬起来的人,看见顾夕颜跟着齐懋生的身后,一点异样的表情都没有,看她们的眼神好象顾夕颜和齐懋生只是晚饭后出去散了一会步现在回来了一样,不,甚至比这表情的还要平淡。

她笑着给齐懋生和顾夕颜行了礼,然后领着两人进了院子。

槐园里,不管是魏夫人住的屋子还是顾夕颜住的屋子,都亮着灯。

两人静伫在院子中央对视了片刻。

懋生还要赶回洪台去,这边的事情越早结束,他就能越早启程。

顾夕颜泪盈于睫,咬着嘴唇转身进了屋。

齐懋生神色失落地望着顾夕颜的背影消失在门扉后面良久,才淡然地说了一声“走吧”,率先朝着魏夫人住的屋子走去。

宝娘撩着门帘服伺着齐懋生进了屋,放帘子的瞬间,她忍不住就朝着顾夕颜住的屋子打量了一眼。

柳眉儿和秋桂一直在炕上绣花打发时间熬着夜在等顾夕颜,一看见她进来,柳眉儿就立刻放下了手里的花绷子扑了过来,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着:“听到门响我就猜着是你回来了,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没发生什么事吧?咦。哪里来的彩泥娃娃?”

望着柳眉儿那张因担忧而显得有些疲惫的面孔,顾夕颜心里一暖。

不想告诉柳眉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不想骗她。

顾夕颜沉吟道:“今天我没有见到王嬷嬷,但我也不能告诉你我去了哪里,都发生了些什么事。等我想好怎么跟你说了。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你看好吗?”

柳眉儿听了一怔。看见顾夕颜说这话时地真挚表情,又有些释怀了。

说不定顾夕颜是遇到了与德馨院有关的事而不能向她明言呢……更何况,自己也有心事,到现在也没有决定告不告诉顾夕颜!

她理解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忙让秋桂给顾夕颜提热水,服伺她梳洗。

待顾夕颜收拾完进了屋,柳眉儿已收拾好了针头线脑,两人说了几句闲话就吹灯睡下了。

顾夕颜哪里睡的着。支着耳朵听着魏夫人那边的动静。柳眉儿好象也睡不着,地翻着身子。

魏夫人屋子里一点动静也听不到,也不知道两人谈得怎样了。要是有段缨络那样的身手就好了……不过,就算有她那样的身手,估计也近不了魏夫人的身……

想到这里,顾夕颜就不由叹了一口气。

算了,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和柳眉儿说说话。

顾夕颜就悄声地道:“怎了啦?睡不着啊!”

柳眉儿沉默了一会。小声地道:“顾妹妹,今天。崔府的老太君来给姨母请安了!”

“哦,你今天还陪着她喝酒了。怎样,崔老太君的酒量如何?”

黑暗中,柳眉儿沉默良久,才低低地道:“也不是完全喝酒,主要是,是来看我的……”

“嗯!”顾夕颜惊讶地。

崔家是燕地名门士族,柳家也是,两家一定有交往。

顾夕颜问道:“看你?可是你母亲让崔太君带了什么消息来……”

柳眉儿又是一阵沉默。

顾夕颜想到这几天发生的事,不由压低了声音:“是不是,你母亲让你别管德馨院的事……”

“不是,”柳眉儿地声音比顾夕颜更低,“姨母,姨母想让我嫁到九峰崔家去!”

“啊!”顾夕颜惊呼着坐了起来。

只不过是几个小时不见,她和柳眉儿,竟然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嫁给他们家的什么人?”顾夕颜担心地问。

柳眉儿又是一阵沉默。

也不是害羞还是有说不出口的隐情!

魏士英还躺在集贤院里,现在又想把柳眉儿嫁到大小崔氏的娘家去,顾夕颜总觉得隐隐有点担心。

她再也睡不着,披了夹袍起身点了灯,拉着柳眉儿在灯下说话。

“崔家的老太君是个什么意见?你自己又是怎么想的呢?”

柳眉儿端庄明媚的脸庞流露出淡淡的愁容。

“婚事就崔家提出来的,老太君好象很重视似的,还当场赏了我一对碧玉手镯!”

“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柳眉儿脸上升起一团绯红。

“我,我无所谓。只要是明媒正娶,嫁给谁,都一样!”

顾夕颜望着在桔色灯光下雍荣华贵如牡丹花似地面颊,心里就突然生出不舍来。

这样好的女孩子,人又漂亮,性子又温顺,心灵手巧,而且还很善良,怎么能随便就嫁了人呢?

柳眉儿红着脸,道:“这事,要等我母亲来了才能定下来。不过,我想母亲是不会驳了姨母的面子地……十之八九会……”

顾夕颜首先想到就是在利用柳夫人来之前想法办打听打听柳眉儿所嫁之人的心性人品如何,到时候也好有个主意。

“柳姐姐,令堂什么时候能到?”

柳眉儿的脸红得更厉害了:“就这两天吧!”

顾夕颜一怔:“怎么这么快?”

柳眉儿低着头道,“姨母留我在这里过年的时候就带了信回去,让我母亲年后来看看她,顺便把我接回去……今天晚饭的时候,我们家里在雍州的大总管来了,说舅舅这两天会护送母亲来看望姨母……”

第一百四十一章 春暖花开(一)

顾夕颜彻底无语了。

她用钦佩的目光望着魏夫人住的方向,喃喃道:“真不亏是母子,都是天才……一环扣一环,不管小大崔氏有没有动手脚,现在大家都会联想上去了……徐夫人真是倒霉,怎么碰上了这对母子,让人措手不及,只得被动挨打……”

柳眉儿见她嘴角微翕象念咒似的让人听不明白在说什么,道:“顾妹妹,你,你在说什么呢?”

顾夕颜回过神来,她拉过柳眉儿的手:“柳姐姐,你可要想清楚了。嫁人,可是女人的第二次生命,你可别犯糊涂,一定要搞清楚了是什么人才能嫁,要不然,这一辈子就完了。你想想啊,我们最少也有活个七、八十岁吧……”

“顾妹妹,”柳眉儿就打断顾夕颜的话道,“哪有人活那么大岁数的,我只盼着自己能子孙满堂地过六十大寿就心满意足了……”

是啊,古代的生产力低下,人们的寿命普遍偏短……又不是要和柳眉儿讨论人能活多长的问题,顾夕颜忙把思绪拉了回来,“我不是说要活多久了,我的意思是,你以后还要和那个男人过四、五十年,如果不看清楚,又不能离婚,嗯,就是和离,只有活受罪的份……”

柳眉儿能感受到顾夕颜的担心,她心里很感动,就朝着顾夕颜安抚似的笑了笑,正欲开口说什么,就听到魏夫人住的屋子就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好象在砸什么东西似的。

难道是懋生和魏夫人一语不合打了起来。

顾夕颜忙爬到窗户前撩开窗帘贴着脸朝外望,正好看见齐懋生的衣角消失在槐园的壁影后面。

灯火通明的屋子里传来魏夫人气愤的声音:“我养的是儿子吗?是儿子吗?那就是个虎崽子,是个白眼狼……呜……”好象就有人捂住了魏夫人的嘴,然后就只能偶尔听到几声低低的喃语。

熙照三百零一年的春天来的比往年要早,大年初九就立了春。

作为燕国公齐灏的侄儿、现在燕地行政事务的最高领导者地齐毓之华服轻裘地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里,他相貌英俊。气质沉稳,态度谦和,在整个春祭过程中不仅仪礼娴熟,而且举止高雅,气质清华。得到了燕地各界的一致好评。在回燕国公府的路上,甚至还出现了有小姑娘朝着他丢柳枝的c曲。

他的贴身小厮茗茶默默地跟在燕国公府的护卫队里。望着齐毓之马上的飒爽英姿,眼泪就忍不住地落了下来。

有谁知道,大少爷能站在这里,是付出了多少代价的啊!

初五的清晨,魏府的大爷魏凌云就到了齐府。多的一句话也没说,直挺挺的就跪在了齐府的大门口,任谁说也不搭理,嘴里只嚷道:“家门不幸。还请看在魏家为国公府这么年来鞍前马后的辛劳。把侄女的尸体丢了出来,也好让我给死去的兄长一个交待!”然后就在魏府地青石阶上“咚咚咚”地磕起头来,任谁搀也不起来,不一会儿就额头上就开始渗血。

燕国公府门威严肃穆,一向少有人走动,又是大清晨,就是这样。也无法阻止人们猎奇的心思。聚集了三三两两看热闹的人。

徐夫人无法,让人一顶小轿把住在翔凤胡同的老太君请了过来。

她是齐灏曾祖叔的嫡妻。也是齐府现在还活着的辈份最高的嫡夫人,出身关内郡宁州南溪的刘家,与东溪的魏家比邻而居,祖上曾是齐吉的两个结拜兄弟之一。随着时光的流逝,刘家早已今非皆比,与崔家相比没有了往日的显赫。尽管如此,刘家在燕地人的眼中还是名门贵胄之一。而整个燕地数得上的家族来来去去也就那几家,几百年互相通婚,认真论起来,大家都沾着亲带着故。

她一进门,就直言不讳地道:“峥嵘,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你的心结。我们也不是外人,你有什么,就直说吧!”

魏夫人穿着一件大红色的百蝶穿花夹袄,乌鸦鸦的青丝绾成高髻c一朵盅口大的黄色山茶花,明艳照人地盘腿坐在大炕上,看见老太君进来,连眼皮子也没有搭一下。

到是正坐在炕边和姐姐说话的柳夫人略显尴尬地站了起来,吩咐立在一旁的柳眉儿和顾夕颜道:“快给太夫人斟茶去!”自己又亲自下炕扶着老太君上了炕坐。

宝娘那边已端了茶进来,顾夕颜上前接了托盘,柳眉儿将茶递了过去。

老太君坐定接了茶盅,魏夫人就等她喝了一口茶,这才漫不经心地抬起手来轻轻地抚了抚鬓角,慢条斯理地道:“老太君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啊!”

老太君见状也不恼,反而笑盈盈地拉起了魏夫人手:“你这孩子,吃亏就吃亏在脾气太硬,现在是什么时候,还使这些小性子。凌云虽说是过嗣到你家承的家业,可这四十几年来也是兢兢业业的不敢有半点慢怠,如今出了这事,你让他脸面放哪里搁去,你让他以后如何在魏家的叔伯兄弟面前立威。你可别忘了,当初,这个家主还是你定的。听我一句劝,快差了人去把大爷扶起来。”说着,目光就转到了立在炕前的柳夫人身上,“听说崔府的老太君亲自来求亲了,你的意思如何?”

柳夫人眉眼和魏夫人长很像,都是万里选一的美人,只是柳夫人的眼宇间温顺婉约,举动举止间比较拘谨,相貌上也比魏夫人要显老,坐在魏夫人旁边,就完全象衬着红色的绿叶了。

她听到老太君提起,就恭敬地答道:“姐姐正和我说着呢。”

柳眉儿在一旁红了脸。

老太君目光精明地扫了柳眉儿和顾夕颜一眼,指着立在炕边的两人对魏夫人道:“你看看这两个小姑娘,相貌身段都是一等一的,我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也就你年轻的时候能比一比。难道你就只为那躺在床上的想不为这跟前伏伺的想?”

难怪徐夫人请了这位老太君来当说客。真是好口才!

顾夕颜不由露出钦佩地目光。

“眼看着和崔家就要议亲了,这当口,人家都巴不得死死的捂着,你到好,还怕人家不知道似的。到处宣着扬着的……那崔家可是钟食鼎鸣人丁兴旺,兄弟妯娌得写了长单子对号入座还有搞糊涂的时候。你还嫌她们家人不多口不杂啊!”

柳夫人就面露嗔容地望着了自己的姐姐一眼。

魏夫人好象也被老太君说动了心似的坐直了身子,道:“宝娘,给老太君上几碟点心来!”

老太君一听,就笑了起来。

“你这丫头,年纪也不小了。还是个孩儿脾气,也该收敛收敛了!”宝娘忙上了点心。

老太君好象说渴了似地,端起茶来又抿了一口,笑道:“这次是毓之做得不对。你也是祖母辈的人了。就不要和小辈计较这些了。”

魏夫人撇了撇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老太君就亲亲热热地拉了魏夫人的手,用看孩子一样溺爱的目光望着魏夫人,低声道:“我知道,你也不是那狠心的人,实在是出了这事没有了办法。我说个主意,你看行不?”

魏夫人就低头凝视着自己涂着红红丹寇的指甲。没有吭声。

柳夫人却在一旁道:“我姐姐就是这个脾气。你是长辈,看着我们长大。有什么就多包涵包涵。”

老太君眼里就有笑意流过。

“魏姑娘那里我给你做主,等毓之成了亲,就立刻抬了她做姨娘,决不委屈了她。你看如何?”

魏夫人面无表情抬起手来对着窗外的光线仔细地打量起自己的手来。

晨里清亮地光线照在她的手上,白如凝脂的指节,红如鹤顶的指甲。

顾夕颜看得心中一动。

魏夫人就是十五岁生齐懋生今年也有四十二、三了吧。可她那双手,依旧象年轻人一样柔软有弹性,充满了活力。

她想起那些电影巨星,不管怎样保养,一看脖子和手就会露了馅。

魏夫人能保持这样的形象,难道和她练的功夫有关系?

顾夕颜看魏夫人的眼神就不由露着点探究。

柳夫人就好象有点恼火地喊了一声“姐姐”。

魏夫人一转头,目光就和顾夕颜撞到了一起。

她的眸子满是挑衅的光茫。

“还是老太君考虑地周到。既然如此,我还有一桩心事,就不如一起托了您老人家。”

老太君听着一怔,脸上掠过一丝戒备的表情,笑道:“你既然托了我,我一定尽心帮你办到!”

魏夫人突然间就拉住了顾夕颜的手。

顾夕颜被魏夫人的劲道一带,上半身就匍匐在了炕上。

“老太君,你见多识广,既然你都说我这侄女相貌身段都是一等一的,我想把她留在我们家,你看,如何?”

大冬天的,老太君额头上就闪现出几颗亮晶晶的汗珠。

徐夫人的茶盅就重重地拍在了黑漆嵌螺钿花鸟炕桌上。

老太君就叹了一口气。

“孙侄媳妇,时不待人,你可要早做打算。”

徐夫人的脸y晦不明,外面传来急急的脚步声,易嬷嬷撩帘而入:“夫人,二平刚刚去了东紫阁。”

东紫阁,是齐毓之留宿贤集院里的住所。

徐夫人和老太君不由对视了一眼。

第一百四十二章 春暖花开(二)

东紫阁取自“紫气东来”的意思,它是幢五间的平房,整个整子都是用紫檩木装饰的,但房梁比一般的平房要高出个两、三米,屋子就显得特别的空旷,所以虽然色调暗淡却不给人沉闷的感觉,反而显得特别的朴实大气,庄重典雅。

徐夫人赶到的时候二平已经走了,只有齐毓之的贴身小厮茗茶在外间侯着,他看见徐夫人,忙上前行了礼。

徐夫人低声道:“玉哥呢?”

玉哥,是齐毓之的r名。

茗茶悄声地道:“在里屋,说要静一静,不让人在跟前服伺着。”

徐夫人就点了点头,留了易嬷嬷自己撩了帘子进去了。

齐毓之穿着深藕荷色竹枝金锻圆襟长袍倚在推开的窗棂前,脸如白玉,清贵雅致,把徐夫人看得都怔了怔。

他神色落寞地望着屋角花几上摆着的一个百花小鼎,小鼎里燃着上好的木榍香,在清晨凛冽的意中若隐若现地萦绕着人的鼻尖。

齐毓之听到动静,眼睑轻轻地抬了一下,看见进来的是徐夫人,眼睑又轻轻地垂了下去。

徐夫人见状,心中一凛,疾步上前走到齐毓之身边。

“玉哥,可是你二叔父……说了些什么?”

齐毓之抬起眼睑望了徐夫人一眼,曾经飞扬洒脱的俊脸带着冷冽的清贵。

“祖母,你看!”他指着身边的一扇窗棂,“它们全是由三根棂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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