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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穿越以和为贵-吱吱 > 第 35 部分

第 35 部分

还是没有人应答。

顾夕颜抿了抿嘴,上了房子的台阶。

门,是虚掩着的,她一推就开。在静谧的夜色中发出巨大的“吱呀”声。

满屋子紫檩木地家具,却没有一件日常居家的用品。

段缨络轻声道:“好象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顾夕颜心中觉得非常的不安,好象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似的。

她拉了拉段缨络的衣袖:“我们快走吧!”

段缨络也有同感。

两人转身准备出去。

段缨络却突然拉住了顾夕颜:“有人来了!”

顾夕颜什么也没有听到,但却信任段缨络的身手。

段缨络急急地道:“脚步沉重,来的人是男子,直接朝着这屋子走来。”

也就是说,如果她们冒冒然地出去。可能就会迎头碰上。

顾夕颜拉了段缨络进了东边的房间。

一张精美的八步床,四张紫檩木的太师椅,窗前摆着一张小几,墙角还要一个花几。

竟然是一间卧室。

顾夕颜刚刚站定,就听到了很轻微的践踏之声。

段缨络四处张望。突然就撩了八步床边的一个棉布帘子拉了顾夕颜躲了进去。

那里通常是放马桶的地方。

顾夕颜知道段缨络不会无缘无故地把她拉进来,静心屏气地听着四周的动静。

有人进了卧室。

顾夕颜想撩帘张望,却被段缨络抓住了手。

不一会儿。有地声音传来,又过了一会儿,顾夕颜她们听到压抑的哭泣声。

声音很小,断断续续,有点嘶哑,好象悲痛到了无以复回的地步,声调象受伤的小兽。

顾夕颜心中大悸。

贤集院前面是花园,花园前面是德馨院……难道。这是叶紫苏的房间不成?

“紫苏,紫苏……”寂静的夜色中,来人果然悲戚地喊着叶紫苏的名字。

顾夕颜只觉得毛骨悚然,全身冷凉,僵直的无法动弹。

戒备森严地燕国公府,一路而来。所有的门都是虚掩着的。好象就是为了方便谁来!

为了方便谁呢?在谁有这资格让人这样方便呢?

顾夕颜手心里湿漉漉的。

突然,哭泣的人大声喝了一声“是谁”。

顾夕颜倒吸了一口冷气。

声音低暗、嘶哑。好象还有一点点的醇厚!

难道是……

顾夕颜额头冒出密密地汗来!

段缨络怕也怀了同样地心思,低头着,闭着眼睛,好象不忍再看顾夕颜一眼似的。

两人呆滞在了那里。

突然,有一个弱弱声音怯生生地道:“是,是我!”

“紫苏,紫苏,”那人突然很激动,“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叶紫苏当然不会回来,那么,被误认的那个人是谁?

答案已不言而喻。

魏士英。

顾夕颜心麻如乱,无数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好象有一个很清晰的东西在不远处闪烁,可想抓住的时候又消逝不见了……

外面却传来魏士英慌张的声音:“你,你,要干什么,你别这样,别这样……”声音中,隐隐含着慌张,空气里,传来裂帛的声音。

顾夕颜的脸色变得煞白。

怎么会这样……

有一种感觉痛苦,瞬间就把她击倒,让她呼吸一下,都觉得难受!

为什么要让我碰见这一幕……

她全身无力,身子软软地滑了下去!

段缨络忙扶住了身子往下滑的顾夕颜。

外传是魏士英的喊声:“救命啊!救命啊!”

可躲在阁子里的两个人却丝毫不敢动弹。

因为谁也不敢肯定,这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因为谁也不敢肯定,魏士英是受害者还是利益的获得者。

因为谁也不敢肯定,她们走出去后,事态又将朝着哪个方向发展。

顾夕颜的眼泪无声地落下来,纷纷如雨,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

这一刻,她真希望自己能死去……

外面传来了激烈的撕打争斗哭叫之声。

很快,顾夕颜觉得不对劲。

魏士英的哭叫凄厉而绝望,那人的喘息声粗壮而激越。

顾夕颜记得,齐懋生就是在最激动的时候也没有发出过这样的声音来。

她惊惶地望了段缨络一眼,段缨络好象也看出了什么问题,正低头看她。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撞到了一起,都在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疑惑!

就在此时,她们听到几声轻盈的脚步声,然后,所有的挣扎声都消失了。

有一个年轻的女声音响起:“……五婶,是哪家的小厮不长眼的,在这年节当下勾搭丫头们在叶夫人的屋里胡搞……”说到这里,优闲的声调戈然而止。

良久,另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咳咳巴巴地道:“大,大侄媳妇,我们快,快走吧,那边年夜宴就要,开,开始了……”

声音年轻些的女人好象没有反应过来似的,她“啊”地尖叫了一声,以一种惊诧、置疑的口吻惊奇地道:“毓之,怎么是你?”

第一百二十八章 齐府新年(五)

人的记忆真是奇怪,这件对燕国公府影响至大的事件,顾夕颜事后想起来却觉得有些模模糊糊的,很不真实,好象做了一场梦似的。如果一定要找一个让她记忆最深刻的事,那就是魏士英身上被齐毓之撕碎了的天青绡纱百卉小团花罗百褶裙了,她第一次见到叶紫苏的时候,叶紫苏就穿着一件这样的裙子,在幽幽的屋子发出莹莹的茧光……至于其他的事,都和当时的情况一样,在她脑海里有点混乱了。

大年三十祭祖,齐家的男人们都在楼顶参加祭祖的仪式,而齐家的女人们则都在二楼等着男人们祭祖完毕后开始的年夜宴。

祭祖的时候有很繁复的仪式,时间比较长,女眷们很难几个小时坐在那里不动。每到这时,她们就会三三两两的碰在一起说说话儿。说起来,齐家和所有的大家族一样,父亲去世后,儿子们就会在族长的主持下分家。这些女眷,大多数都随着各自的丈夫分府而居,都是在府上主持中馈的人,平时忙得很,一年四季也只有这个时候能齐聚一堂。这其中齐懋生的五婶婶崔氏和齐懋生的大堂嫂崔氏又与其他的叔婶妯里不同,她们都出身于关外郡九峰崔家,而且年纪差不多,在娘家时还是叔伯的堂姊妹,如今五婶大崔氏住在雍州,大堂嫂小崔氏因丈夫在西北大营里任一个参军,所以她跟着丈夫常年驻守在燕州,能有这个相聚的时候,大家都很珍稀,两人就凑在一起说着一些私密话。

说着说着。就提起了去逝的叶夫人。

叶夫人去逝的时候,小崔氏并不在雍州,去年又因孩子小没有回来过年。看着今年花团锦簇地日子,想起叶夫人温柔的性子,两人就不由感慨唏嘘了一番,小崔氏就想趁着这次回来进府的机会到叶夫人住的地方吊唁一番。因是年节上,也不好约其他人。两人就各带了几个丫头婆子往德馨院去。

谁知刚走到院门口,就听到里面有喊“救命”的声音。

两人都是过来人,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有蹊跷。

当时两人没有多想。

齐氏家大业大,哪里没有几个品行不良的家伙。

关外郡崔氏,原是与齐家的祖辈结拜的兄弟,又代代与齐氏通婚。在燕地地位尊宠,也养成了崔家人脾气火爆天不怕地不怕的行事作派。

当下两人就气坏了,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厮趁着这年节人多手杂的时候跑到了燕国公夫人的宅院做迫的事来。

所以大崔氏一脚就踢开了德馨院的大门撩开了房间的帘子……

可魏士英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呢?

据年夜宴一楼伺侯的仆妇们说,当时魏姑娘不满意自己几人的坐位安排,就找了蔡嬷嬷去理论。当时蔡嬷嬷正为一个用来上全家福菜肴的冰晶琉璃梅花盘不见了正带人四到处找着。见魏姑娘气冲冲地找她理论,先是陪会笑脸,后来盘子一直找不到。她也有些烦,就不耐地说了一句“我们府上只有姓徐的表亲,哪里有姓魏地表亲,姑娘怕是说错了话吧”。

蔡嬷嬷这话,本也说的不错。

姨娘们的三姑六眷,都不算是正经的亲属。

可魏夫人不一样。

魏家不仅是燕地屈指可数的豪门,而且她的亲生儿子齐灏还是承了爵的燕国公。

府里就是有人这样想,也没有人敢这样说。

魏士英没想到蔡嬷嬷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被呛在了那里,几个掌事的嬷嬷们又都和蔡嬷嬷交好,大家讪笑起来。魏士英的脸上挂不住了,含羞带怒地跑了出去,双荷一跑追出大厅。

在场的很多人都看了全场。

双荷一路追出去,看见魏士英跑进了一个无人地林子里伏在树干上呜呜的哭了起来。正想上前劝她两句。抬头却看见有一个高佻的男子身影闪进了一旁的院子里。她当时就吓得尖叫了一声,跑到魏士英的身边拉着她的衣袖哭“有歹人。有歹人”,顾夕颜瞪了她一眼,双荷还以为魏士英不相信,就忙把刚才看到地景象说了一遍。魏士英听了,发了一会儿呆,道:“这里可是燕国公府地后宅内院,哪里有什么歹人!走,我们去看看去!”双荷害怕,不肯去,魏士英就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去喊人去,也免得真有什么不宵之徒窜了进来。”双荷见这个地方很偏僻,就提出和魏士英一起去叫人,魏士英却不同意,还说“我现在去了,那帮嬷嬷们又要笑我”,双荷拧不过魏士英,只得匆匆跑到余年阁去找柳姑娘……

这大半年来代替齐灏处理燕国公府的日常事物地齐毓之,虽然还带着稚气,但他的能力和勤勉却得到了燕地上下人等的一致好评,所以才有了让他代表齐灏主持年夜祭的决定。

徐夫人见孙子有出息,自然是高兴万分,早早就把他参加仪式的衣饰准备好了,也和齐毓之说好了,让他到贤集院来梳洗换衣,两人一起去余年阁。

齐毓之到了贤集院梳洗完毕后,说要去看看齐红鸾。

徐夫人听了,笑盈盈地亲自送他出了门。

到了掌灯的时分,齐毓之都一直没有回来,派人去了齐红鸾住的巧园叫人,巧园的人却说“大少爷早就走了”,余年阁那边又连连来人禀告“几位太乃乃、太太、少乃乃们都到了,正等着夫人”,徐夫人只得一边派人去找齐毓之一边赶往余年阁。

她还没进门,就看见余年阁前的丹墀上三三两两的站满了人,大家都在那里纷纷议论。

“就是,在祭祖的日子里出了这种事!”

“国公爷可还在陵州生死不明呢!”

“我听说。那姑娘的一张脸,和叶夫人长得一模样,而且,还是在叶夫人原来的小卧室里!”

“平常看大少爷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在内院残酷的斗争中生存下来的徐夫人一听,立刻就明白了个七七八八。她连余年阁都没进,就直接转道去了德馨院,却正好遇见了慌慌张张地的两位崔氏。

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子。一个英气人,风光霁月的少年,虽然没有娶妻,但也不是个随便于女色的人,怎么突然说变就变了呢?更何况,在徐夫人的眼里,自己的孙子身份高贵。相貌出众,要怎样的女子没有,范得着去强迫一个身份卑微的女人吗?如果不是吃错了药或是被人陷害了,还能有怎样的解释!

所以她第一时间就问齐毓之:“是哪个贱婢引你到这里来地?”

所有事情的作祟者齐毓之却象吓傻了似的,任你怎样问。都不说话,实在是问急了,就只流着眼泪说了一句话:“是我的错。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徐夫人望了一眼目光呆滞的倦缩在床角的魏士英,心中大恨。

第二句话就是:“去,跟槐园的说一声,毕竟是她的侄甥女!”

时间拖得越久,对齐毓之就越不利。

徐夫人明白,魏夫人当然也明白,而且徐夫人也明白魏夫人明白。

所以,在等魏夫人来的时候。她请人留住了大小崔氏,叫人找来了双荷、蔡嬷嬷还有几个自己信得过的人,开始盘根问源。

她越问,就越头痛。

所有的事都那样的巧合,却又巧合的那样有道理。

最大的漏d是两位崔氏还没有走出德馨院,怎么余年阁那边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可如果不盘查下去。过了今天事情就更加没有了个眉目。这罪名齐毓之就坐定了;可如果盘查下去,势必会惊动余年阁里的诸位亲眷长辈。如果结果不尽人意,那齐毓之这一生就毁了。

偏偏齐毓之却什么也不说。

虽然徐夫人已经尽力周旋了,但齐毓之的缺席,徐夫人的转道,大小崔氏地失踪,仆妇们频频被传唤……事情象长了翅膀似的,关也关不住地传遍了余年阁,传遍了齐家的所有亲眷。

齐懋生那个热心快肠的四太爷坐不住了,叫了齐懋生的三叔去德馨院问原由。

内忧外患中,徐夫人却只能陪着笑脸:“是误会。等着魏夫人来了,我们说清楚了就会去禀了各位叔伯兄弟的。”

而魏夫人比徐夫人预测地要积极地多。

她本人虽然没有来,却派了贴身的婢女宝娘过来。

宝娘神情肃穆,带了三件东西来给魏士英。

“夫人说了,魏家仪礼传世,百年清誉,不可因你而葬送了。让姑娘选一件,由我服伺您上路。”

望着红彤彤的漆盘,魏士英好象这时才回过神来。

她哆哆嗦嗦地从床角慢慢爬了出来,慢慢端起了宝娘托盘里茶盅,含着眼泪,颤颤巍巍地道:“跟姑母说一声,说我对不起她。我死后,求她看在我父亲的面上,把我葬在魏家祖坟的旁边,我就心满意足了。”

宝娘眼角一红,目中含悲地笑道:“魏姑娘,夫人,这也是没有办法了,不然,没法向徐家交待。要怨,你就怨你命太苦吧!”

魏士英脸色苍白,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形成淡淡的y影,轻轻地将那杯酒凑到了嘴边,喝了下去……

“不,不,不。”齐毓之突然扑了上去,魏士英拿酒的手一颤,杯里的酒一半撒了出去,一半进了嘴里。

“宝姑姑,宝姑姑,你去跟魏夫人说,我愿意娶魏姑娘,我愿意娶魏姑娘的,我愿意娶她!”

齐毓之的话还没有落音,徐夫人就一个嘴巴扇了过去。

“我已经到方家下了聘,你让我到时候如何向侯爷交待!”

齐毓之眼泛红丝,脖子上青筋凸起,大声地叫嚷:“我都娶,两个我都娶,行了吧,行了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齐府新年(六)

被齐毓之推倒的魏士英却在这个时候挣扎着站了起来。

“齐大少爷,”她被酒呛得咳嗽了好几声,说话的嗓子有点嘶哑,“难道这世上,只有你是人吗?”

齐毓之怒视着魏士英:“你,你,还想怎样?”语气中,已带抱怨。

魏士英望着戚戚婉婉的微笑,那模样,竟然是个十足的少年叶紫苏。

电石火光中,徐夫人突然明白过来。

为什么齐毓之从小就喜欢黏着叶紫苏?

为什么齐毓之到了年纪却无论如何不愿意单独出去开府?

为什么齐毓之每给她请安后都要去巧园看望齐红鸾?

为什么齐毓之象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原来,是这样……

在一旁的大小崔氏也好象明白了什么似的,那些被藏在记忆深处的窃窃私语又浮现在她们的脑海里。

两人不由惶恐地交换了一个暖昧的眼神。

徐夫人脸色苍白,突然间好象老了十岁似的,脸上尽是疲惫。她望着西边恭顺院的位置佝偻着身子站了起来。

现在,唯一的补救方法就是把这件事转化为一桩风流韵事!

她眼中闪过嘲讽:“毓之,你既然喜欢魏姑娘,就应禀了长辈才是,怎能私自……事已至此,那就等你二叔父回来。等他回来了,挑个好日子,给魏姑娘梳了头吧!”

齐毓之脸色苍白。低头不语。

空气有点凝滞。

大、小崔氏在一旁陪笑:“是啊,毓之,你可做了一桩糊涂事!还好也不是别人,这也算是亲上加亲了!”

“哈哈哈……”魏士英大声地笑着,好象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她伸出纤纤玉指,指着徐夫人、指着齐毓之、指着大小崔氏、指着屋里所有的人,仰头狂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是你们这些人给我的恩赐吗?让我嫁给一个欺负了我的人做小妾?我告诉你们,我不接受,我不接受……”

徐夫人皱了皱眉。冷冷地望着魏士英,眼中闪过不耐。

大、小崔氏却侧过了脸去。

只有柳眉儿,哭得如雨打娇蕊似的。她抱着魏士英:“魏妹妹,我们回家!我们回家去,她们欺负人……”

顾夕颜只觉得自己脸上湿漉漉的,她不顾一切跑出了德馨院。

段缨络追出来,拦腰抱着她。

顾夕颜在段缨络的怀里挣扎:“是我,是我害了她。我的疑心病害了她,我的自以为是害了她……是我,是我害了她!我要去找魏夫人。现在,只有我能救她!”

段缨络目光黯然,拉着顾夕颜朝槐园飞奔而去。

夜晚的槐园,虽然挂着红彤彤的灯笼。却还是显得那样的干净清冷。

魏夫人明艳照人地坐在大炕上打坐。

顾夕颜拉着她的衣袖跪在炕前:“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齐毓之已经被毁了,你就放过魏姑娘吧。她只是一颗利用完了的棋子……”

魏夫人如玉般晶莹剔透的手指轻轻滑过顾夕颜冰肌雪肤的脸庞。

她妩媚地笑,低声地语。

“不,这样还远远不够。等魏士英的尸体从齐府被抬到了魏府的时候。好戏才开始……”

顾夕颜呆呆地望着她。

这才是魏夫人的打算。

彪悍燕地史册地百年士族魏府的姑娘,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具尸被从燕国公府抬了出来,而且因为“行为不俭”而不能葬在魏氏的祖茔里,让燕地所有的人都知道,燕国公府的第一顺位继承人、齐家的大少爷齐毓之是一个怎样的人!

不是为了把她嫁给齐懋生,而是为了用她的血来祭奠齐毓之,所以才把魏士英叫来。

这才是内院斗争的真实面貌。

用血来书写一切。

不是小说,不是电影,是活生生的人、红彤彤的血……

“夕颜。你要记住。人无求而品自高。如果她真的没有一点贪念,就算是别人想陷害她也没有下手的机会……”

魏夫人温柔的声音,象母亲的喃呢。

她说的不错。

想当初,她不也把齐毓之当成了齐懋生吗?

魏士英,如果不是对齐懋生怀有那一份情愫,又怎么会踏进了这陷阱里。

可顾夕颜却觉得心痛得无以复加。

她黑白分明的眸子亮地象一团火:“想嫁给你儿子。就是贪念?就是错吗?爱慕你的儿子。就可以让你这样轻蔑吗?我告诉你,我也爱慕着齐懋生。我也想嫁给她……”

魏夫人嘴角绽开一朵如芙蓉花般雍容的笑容来。她一字一顿地道:“是吗?可你怎样知道,魏士英想嫁的,是齐懋生?说不定,她想嫁的,是齐灏呢!”

顾夕颜露上露出嘲讽的表情:“齐懋生、齐灏,在您的心中,就分辨得那么清楚吗?齐懋生不是齐灏,他能有那些样成熟稳重地气质吗?他能有那样精明果敢的性格吗?没有了这一切,他能吸引女人的目光吗?齐灏不是齐懋生,他能有那样刚毅硬爽的身姿吗?他能有那样敦厚亲和的笑容?没有这一切,他能吸引女人的目光吗?你到说说看,什么是齐懋生?什么是齐灏?”

魏夫人的眼睛在她一句句的质问声中慢慢地眯了起来,锐利地象一把刀。

“琴娘,顾姑娘累了。你伺侯她睡一觉吧!”

段缨络在顾夕颜和魏夫人辩驳的时候就已机警的注意着周围的情况,魏夫人的话音还没有落,她就抽出了腰间的红汗巾朝着琴娘缠了过去。

琴娘微微一笑,任她的汗巾缠在了自己的身上。

段缨络却听到她身后传来魏夫人一声娇笑。

她不由惊诧地回头,正好看见魏夫人食指飞驰如掣地点在了顾夕颜的肩头。

顾夕颜软软地瘫了下去。

段缨络汗如斗珠,嘶声裂肺般地喊了一声“夕颜”。

琴娘被段缨络的红汗巾裹得象一只茧似地,随着段缨络的那一喊,双手却以不可思意的角度从红汗巾里伸了出来,段缨络拍去。

“如意掌!”段缨络失声道,“你怎么会我们修罗门的不传之秘如意掌!”

魏夫人盘腿坐大炕上。柔美丰腴如玉的手指状似无意地搭在了顾夕颜的脖子上,笑望着段缨络,声音优闲得如春日里的一缕阳光:“缨络,你是叫缨络吧!我记得师姐刚把你抱回来的时候,你还只有猫那么大,一转间,都会用爪子挠人了……”

段缨络已心神俱惶。

她一只手紧紧地勒住红猩猩的汗巾,一只手应付着琴娘凌厉充满杀气的手掌,嘴里急急地道:“魏夫人,请您别伤害她。我曾经答应过,要保护她的。您既然是修罗门的前辈,也应该知道我们修罗门的规矩……”

魏夫人嘻嘻地笑了起:“你怕什么?我知道,她是懋生的女人。”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儿子有了喜欢的女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害她呢?你放心,她睡着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就不会沾到她的身上了。以后。你们想通了,就会感谢我的!”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里带了一丝讽刺,“你还好意思提修罗门,就凭你那三脚猫地功夫,你就别给我出来丢人现眼了,安安份份、好好生生的呆在槐园里吧!可别出了什么事,到时候,懋生又要把这笔帐算到我的头上来了。我可不愿意背这黑锅……”

她的话音一落,琴娘的手已拍在了段缨络的身上,段缨络一个趔趄,跌在了炕角,和顾夕颜并肩瘫在了一起。

顾夕颜睡了一个长长的觉,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段缨络那张略显疲惫地面孔。

她顾盼张望。

还好。她还是躺在槐园的那张大炕上。

还好,真的只是睡了一觉。

顾夕颜不由松了一口气。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段缨络拿了一个大迎枕放在她的背后:“今天是正月初三。”

顾夕颜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靠在了迎枕上。

已经睡了三天了吗?

她动了动手脚。

除了嗓子有点干外,身体上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就连肚子也没感觉到饿。

“魏姑娘,她怎样了?”顾夕颜关切地问。

段缨络苦笑:“魏夫人,玩真的了。那半杯酒,让魏姑娘一直吐血不止。徐夫人也是聪明人,立刻明白过来了,把魏姑娘安置在了贤集院,请了七、八个大夫随时伺侯着,看样子,会铁了心把魏姑娘救过来的!”

顾夕颜眼中闪过苦涩:“懋生呢?他回来了没有?”

“应该没有吧!”段缨络分析道,“如果用飞鸽传信,只有一天一夜的功夫,他应该收到消息往回赶了,快马疾驰,也要八、九天的功夫。如果是驿道传信,最快也要十天,那就回来地更晚了!”

她又问起齐毓之。

段缨络道:“徐夫人把他也留在了贤集院,说是让他在魏姑娘面前伺侯着,要他将功赎罪!”

顾夕颜怏怏地倚在迎枕上,呆呆地望着窗外,神色很萎靡,目光有点游离。

段缨络有点担心地望着她,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把话出了口:“大年初一一大早,有一位老夫人来看魏夫人,好象是受了徐夫人之托来说合这件事。魏夫人当时表现的很生气的样子,说,三个侄女,如今倒下了两个,让她这个做长辈的,实在是没法向交待……”

“什么叫倒下了两个,柳眉儿,柳眉儿也出了什么事吗?”顾夕颜急急地问。

第一百三十章 齐府新年(七)

“不是柳姑娘。”段缨络眼光中就闪烁着顾夕颜看不懂的异彩,“魏夫人当着那位老夫人说,说你为了给魏姑娘向显天大神祈福,大年三十的晚上在槐园的院子里跪了一晚上,天还没有亮,人就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顾夕颜将诧异地望着段缨络。

段缨络点了点头,道:“那位老夫人听了,还代徐夫人向魏夫人道歉。后来,徐夫人还派了易嬷嬷带着补品来看姑娘……”

顾夕颜目瞪口呆,说不出一句话来……

屋子里陷入了呆滞的状况。

好一会儿,还是屋外秋桂的声音打破了这气氛:“段姑娘,段姑娘,您在屋里吗?”

段缨络苦笑着望了顾夕颜一眼,低声道:“这几天,柳姑娘带着秋桂天天两头跑,又要来看你,又要去看魏姑娘,人都清瘦了不少……只是难为了她!”

魏夫人,她到底要干什么?

顾夕颜真的是无话可说,只得高声道:“是秋桂吗?快进来吧!”

她的话音刚落,柳眉儿就撩帘而入。

顾夕颜神色怏怏地斜倚在大迎枕上,鸦青色的头发泛着光泽水漾般的披在肩上,白净的面颊上有两团粉嫩粉嫩的红润,气色比昏迷以前还要好。

柳眉儿这才放下心来。

行礼上茶过后,柳眉儿坐在炕上和顾夕颜说话。

单纯的柳眉儿,顾夕颜对她有着妹妹般的疼爱。看到她鹅蛋脸下颌都尖尖地了。不由爱怜地道:“这几天,辛苦你了!”

她不提还好,一提,柳眉儿就想起这三天三夜自己的害怕和孤单来,眼泪就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这几天我好害怕。魏妹妹已经那样了,要是你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是不知道,魏妹妹那边,也就用参果吊着气。不知道能挺几天。我已经让人给成州的母亲送信去了。母亲一向喜欢她伶俐,定会怜惜她的……”

顾夕颜摸了摸用手帕猛擦眼泪的女孩的头发,心里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喜欢又如何,现在大势所趋,难道叶夫人还会为了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和自己的嫡亲妹妹唱反调不成?

柳眉儿又问了顾夕颜的伤势。

如果说起伤势,那天被魏夫人突然点了x道瘫在了炕前,背后被硌了一下,当时有点痛,这能不能说是伤势呢?

顾夕颜不无讽刺地想。

她无法说出更违心的话来,只有苦笑而对。

看得出。这件事对柳眉儿的影响很大,她感触颇深:“……以前我不喜欢她,觉得她在母亲面前特意地讨她欢心,处处与我为难……现在才知道。她的难处。就象这次,她出了事,却连个出头的人都没有。在我们燕地,别说魏妹妹是遇到这样的事,就是女子婚前不贞。只要是男女双方愿意,照样的嫁娶,可姨母却要她尊了熙照的规矩……非要她……那时你也在场的,徐夫人说已经为大少爷定下了熙照方家的姑娘,魏妹妹虽然出身东溪魏氏,可到底没有什么嫡亲的人在了,又是这个样子嫁过去的,到时候,哪里有一天的好日子……”

她说着。顾夕颜却同病相怜的想到了自己。

自己原来不也是这样吗?什么事都没有个依靠,什么事都要自己拿主张,什么事都没有人给自己出头。记得有一次,急性阑尾炎,医生说要开刀,人都在床上疼的缩成了一团。继母却不愿意在家属同意书上签字。怕担责任,怕有个什么事要背恶名。好容易等父亲赶到。第一句却说“我没带钱,你还有点积蓄地”……她至今还记得送她去医院同事那同情的目光。

又想到当时自己和段缨络躲在马桶间里时自己那撕心裂腑般的痛苦。

如果自己对自己再多一点的自信,一切是不是都会不同呢?

就算那人是齐懋生又如何,就算是齐懋生在底心还为叶紫苏保留着一个位置又如何,自己明明知道他看错了人,却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不就是想看看在齐懋生的心底,叶紫苏到底有着一个怎样地位置?他会不会因为魏士英长得象叶紫苏就会心生萌生离意……

魏夫人说的有道理。人到无求品自高。如果没有这些贪念,自己又怎么会在关键、危难的时候凭着直觉选择了去试探齐懋生呢?

还有齐懋生。一想到他,顾夕颜就想到他看见自己时流露出来的敦厚温暖,想到他抱自己时的激动欣喜,想到他对自己就象对个娇弱的孩子般的珍惜怜爱……

她的眼泪就掉得更厉害了,心里酸酸楚楚的。

如果懋生知道了自己在这件事上扮演过地角色,知道自己看似淡定从容甜美坦然的外表下隐藏着着担心害怕彷徨忐忑……会不会,伤心难过?对她失望呢?

其实,自己这个样子,和叶紫苏又有什么分别。

不,不,不,甚至比叶紫苏还不如。

至少,叶紫苏还是诈死而去,临走前还是想顾着齐懋生的颜面,想把伤害减少到最小的程度。

而自己呢,嘴里说着爱他,却以爱的名义做着伤害他的事。

把那些怀疑、审视、计较藏在心里,在暗中衡量着这一切。

那样喜欢的人,自己却在他的伤口上洒了一把盐。

原来,自己是这样虚伪假善的人。

想想,她心里就如刀绞了似地痛。眼泪止也止不住。

柳眉儿本就是个心慈的人,看见顾夕颜伤心,自己也哭了起来。

两人抱头,各伤着伤的心,觉得这天都要塌下来似的。

段缨络和秋桂都含着泪在一旁劝着,好容易两人才消停了一些,顾夕颜就叫让段缨络给她换衣裳,抽抽泣泣的道:“我和柳妹妹一起,去看看魏姑娘去。”

段缨络犹豫着望着她。

顾夕颜擦了擦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睛:“我已经做错了,如果还不知道改正。别说是别人了,就是我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的!”

段缨络侧过脸去,道:“姑娘,我和你一会去!”

柳眉儿虽然不是十分听得懂顾夕颜在说什么,但顾夕颜语气中流露的悲伤、自责和后悔她却感觉到了,她还以为顾夕颜是在为魏士英难过伤心,忙安慰她道:“你身子也还不爽利着,等过几天再去看她也是一样的……反正,她现在什么也不知道……”

她一说。顾夕颜刚止住的眼泪又停了出来:“她不知道,可我知道……”

柳眉儿知道自己劝不住了,看段缨络的神色也是有点恍惚地,就让秋桂帮着给顾夕颜换了件素净些的衣裳顾夕颜换好了衣裳。两个就一起去给魏夫人请安。

魏夫人正斜斜地歪在大迎枕上指挥着宝娘擦着多宝格格子里的一件玉石桃子盆景,看见顾夕颜和柳眉儿进来,眼都没抬,笑道:“既然人好些了,那就去士英那里瞧瞧。再怎么说。你们也是表姐妹,这点情谊,还是要有的!”

把个顾夕颜说的到吸了一口冷气。

魏夫人,不亏是y谋专家,害了人,还要做出一副被害者的样子。

顾夕颜已无心和她说什么,也没有必要说什么,自己不管和她在心智、谋略、狠毒方面都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人。

她和柳眉儿曲膝给她请安后就结伴去了贤集院。

魏士英被安排在贤集院一个叫盈香阁的暖阁里,徐夫人派了一个姓余的嬷嬷带了七、八个婢女婆子专门照顾她的起居。

大冬天地。宫粉、绿萼、朱砂次第开放,暗香盈人,却处处透着冷清。

柳眉儿这几在常来,大家都是熟面孔,所以她们一进盈香阁,很快就有人给她们端椅上茶。余嬷嬷也殷情地在一旁伺侯着。

两人在床边坐下。也只是呆呆地望着沉睡不醒的魏士英而已,气氛凝重而呆滞。这时大家说什么话都象都不合时宜了似的。魏士英已经瘦得不成人样,双眼深凹,鹳骨凸起,曾经如冰似雪的肌肤枯黄吓人,只有一头水羡地青丝还看到三天前的俏丽。

盈香阁里是有地炕的,在不打紧的地方开了半扇窗,屋子里不时有新鲜的空气吹进来,倒也不觉得冷。

顾夕颜问起双荷。

余嬷嬷陪着笑道:“那是个忠心伺主地人,哭得眼睛都肿得看不见了,徐夫人特意让人服伺她在一旁的暖阁里睡下了,要不要我去叫了来,给姑娘们请个安?”

顾夕颜摇了摇头,示意余嬷嬷别叫了。

柳眉儿也道:“这几天她不休不眠的,能睡下,到是件好事!”

大家一时也无话,虽然如此,总觉得能在这里坐坐,心里的不安就好象能减少一些似的。

顾夕颜和柳眉儿在盈香阁盘桓了一个下午。

这其中,徐夫人亲自来过一次,还带着面色y沉的齐毓之。

徐夫人苍老的厉害,只是目中完全没有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和善,隐隐透着精光。

齐毓之眉宇中再也没有了飞扬脱洒,好象变了一个人似的,五官突然就锐利起来,远远望去,更象齐懋生了。

顾夕颜和柳眉儿陪着两人坐了一会,齐毓之一直没有说话,全部靠着徐夫人在那里周旋。她含着泪拉着顾夕颜手:“好姑娘,真是有情有意,我们毓之把你们都拖累了,难为你也跟着受了苦。”

如果没有发生这件事,顾夕颜还可能会和她寒喧一番,可现在,她却想起红楼梦里焦大骂地那句“贾府上下,只有门前的石狮子是干净的”的话来,这齐府里,说不定就是门前的那对石狮子都未毕是干净的……她心情低落,无心去应酬任何人,只是低头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第一百三十一章 回山转海(一)

徐夫人和齐毓之坐了一会就走了,顾夕颜和柳眉儿一直呆到黄昏时分。

她们出贤集院的时候,远远地看见对面的抄手游廊里走过一群穿红着绿的人来。大家拥着一个穿着白色毛大麾的女郎,那女郎怀里还抱着个小孩子,只是小孩子的脸躲在妇人白色的毛大麾里,看不清楚模样。女郎抱着孩子一直往前走,她身边的一个嬷嬷模样的人好象感觉到了顾夕颜和柳眉儿的目光,带着趾高气扬的表情冷冷地望了她们一眼。

送顾夕颜和段缨络出来的婢女就小声解释道:“那是贞娘她们,带着三姑娘来给夫人请安了。”

齐红鸾?

顾夕颜不由又多看了一眼。

贞娘正抱着齐红鸾拐角,目光就和顾夕颜碰到了一起。

顾夕颜微怔。

贞娘的眼睛,很黑,很亮,微微一转,灵动俏媚,好象会说话似的。

对方也微怔。

隔着中庭虬结的梅树,有个面容陌生的漂亮女孩子目光从她身上掠过。

中等的个子,披着一件墨绿色绣着粉色芙蓉花的斗蓬,衬着她肌肤欺霜赛雪般的白皙细嫩,一双眼睛如宝石般熠熠璀璨生辉,神色间很是静谧,给人一种甜美的感觉。

一瞬的功夫,那女孩子已回首,和身边的同伴并肩而去。

贞娘也转过了拐角踏上了别一段抄手游廊。

大过年的,是齐府女眷来来往往最密集的时候,不知为什么。贞娘就记住了那女孩子。

给徐夫人请了安回到巧园,把齐红鸾安置地歇下了,她叫了一向在内院走动的很勤的金嬷嬷:“我今天在盈香阁的回廊上看到了一个小姑娘,面容生疏的很,十五、六岁的样子,皮肤很白,眼睛很亮,非常漂亮……不知道是哪家的亲戚!”

金嬷嬷笑道:“我听盈香阁的余嬷嬷说,槐园的两位姑娘今天下午都来看过魏姑娘了,还在盈香阁里呆了一个下午。回去的时候,正是您带着三姑娘给徐夫人请安地时候,您遇上的怕就是她们俩人了。柳姑娘的年岁长些,今年十八了,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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