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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荼蘼香(下) > 第 3 部分

第 3 部分

功能 和 功能!她挤不出任何字句,无法承认,也不敢否认,最后只能紧张的低下头,继续把咖啡喝完。

几分钟后,才想起,她不应该喝咖啡的,她有睡觉的问题。

可恶!

第13章(1)

“那间店,叫什么名字?”

吃完早餐后,孔奇云没有再追问她,关于那个吻的话题,只冷静的问了这个问题。

眼前的女人,恼怒的瞪着手里空掉的咖啡杯,听他转移话题,明显松了口气,抬眼乖乖回答。

“寻梦园。”

他闻言,眉又拧。

这店名很俗气、太平常,但在此时听来,却让人不太愉快。

寻梦园吗?寻谁的梦?渺渺的,还是他的?刀荼靡的?还是铁子正的?

这念头,蓦然闪现,教他更加不悦,唇抿得更紧。

昨夜,他只是因为听了她说的话,被影响了,才会做那样的梦。

他将其从脑中挥开,看着她,再问:“你原先记得的地址,在哪里?”

她说出地址。

他起身,道:“走吧,我们过去看看,多带一件薄外套。”

渺渺慢吞吞的跟着起身,问:“孔奇云?”

已经走到门边的男人,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再次扬眉。

“你知道你今天早上,一直在命令我吗?”她从衣帽架上,拿了薄外套,走到他面前。

“抱歉,我当老板很久了,习惯下令。”他一手c在裤口袋,一手握着门把,瞧着她道:“而且,现在已经是中午了。”

眼前的男人,脸上一点抱歉的样子也没有。

“或许我不应该麻烦你这位大老板——”

她瞪着他开口,话没说完,他已经握住了她的手。

渺渺吓了一跳,轻抽了口气,想缩手,但他却紧握着,牵着她穿过小院,走出大门。

“孔奇云,我知道你很忙,你真的不需要管我一”

她紧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不觉得麻烦。”他边走边说,打开车门,送她上车,俯身帮她把安全带也扣上。

被推坐上车的女人看着他,一双大眼,瞪得好圆,小小的脸,蓦然又红,像颗熟透的苹果,粉嫩的唇微张,让人忍不住想尝一口。

他尝了一口。

是苦的,也是甜的。

苦的是她嘴里的咖啡,甜却在心头。

他稍离,瞧见她脸更红,一副又惊又羞的模样。

“一点也不麻烦。”他说,贴着她湿润的唇,悄声道:“懂吗?”

她屏住了呼吸,呆瞪着他。

“渺渺。”他抚着她热烫的脸,再问:“懂吗?”

“懂……”她面红耳赤,嗫嚅的吐出一个字。

“很好。”

他微笑,爱怜的再印下一吻,直到确定她腿软得无力逃走,才直起身替她关上车门,晃到另一边的驾驶座,开车朝目的地驶去。

夏日,艳阳高照。

车里,强力放送着冷气,但仍能感觉到车外夏日骄阳的威力。

“就是这里?”

“嗯。”

眼前,只有一片空地,但孔奇云仍将车停下,和她一起下了车。

几个小时前,他开着车,载着她在城市里,绕了一圈又一圈,从这里为,耐心的以由内而外画圆的方式,钻进每一条大街小巷,寻找着那间神秘的咖啡店。

但,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所以,两人又回到了这里。

空地上,长满了杂草,两旁都是高楼与公寓。

他站在空地前,观察着。这块空地,在城市的街弄里,没有很靠近闹区,但也不是太偏僻,几十公尺外,就是车水马龙的大马路。

“你确定吗?”他问。

“我不知道。”她瞧着眼前这片长满荒草的空地,老实承认。“我现在什么都无法确定。”

“你说你来过两次。”

“嗯。”渺渺点头,“第一次只是路过,第二次我是特别来找的,那间咖啡店就在这里。”

他走进空地里,这地方的土被整得很平,但高及膝头的杂草,显示这里至少空了好一阵子,但里面没有什么菩提树,也没有她说的红花石蒜,他连一棵都没看到。

“你觉得我是撞鬼了吗?”她在他身后,咕哝着。

“你不是说,当时是白天?”他在正中央停下脚步,环顾四周。

“我记得是白天啊……”她喃喃道,心里却有些发毛,但暖热的大手,握住了她的。

渺渺偷瞄身旁的男人一眼,他没看她,仍在打量周遭。

小脸,悄悄的红,却没将手抽回,只学着他瞧向四方。

他结实温暖的大手,让她心安。

“你最后一次来,是什么时候?”孔奇云开口问。

“大慨,快一个月前吧。”她说。

一个月,这草不像只长了一个月,但谁知道?

他不是园丁,无法确定,但他晓得,有人整过这块地。

“这块地很大,地点很好。”他指出:“闹中取静。”

“嗯,确实是。”她同意。

“地形方正,交通也很便利。”

“对啊。”渺渺再点头。

“没有被围起来,表示并没有建商急着在这里盖房子。”孔奇云瞧着她,道:“这里地点实在太好,或许因为较隐密,做生意不太适合,但若是盖住宅的大厦公寓,这个点就非常好。”

“没错。”她再点头,然后一愣,猛然回头:“你什么意思?”

“或许我们可以去查查,这块地的地主,究竟是谁?”

她一愣,眨了眨眼。

“为什么?”

“那么好的地点,那么方正的地,却没有任何人利用,只是这样空着,如果你是地主,你会这样白白浪费赚钱的机会吗?”

“或许人家不缺钱。”她点出重点。

“钱,是永远不会嫌多的。”他瞧着她,“我以为你应该早知道,越有钱的人,越会善加利用赚钱的机会。”

她呆了一下,恍然,“你说的对。”

果然真正的商人,看的点就是不一样。

“有人整过这块地,也许一个月前,这里确实有过咖啡店,只是被铲平了。”

“是吗?”她没想过这点。

“反正,查一下也不碍事。”他牵握着她的手,走回车上,道:“不过我饿了,我们先去吃饭。”

“你不问我想吃什么吗?”她忍不住又开始叨念。

“你想吃什么?”他从善如流的问。

“随便。”她说。

听到这答案,他莞尔一笑,“你要我问,只是想说随便吗?”

“对。”渺渺瞧着他,认真的说:“至少那样,我会有选择权。”

“选择说随便的权利?”他替她打开车门,扬眉看着她。

“随便也是一种选择。”她坐上了车,双手环抱在胸前,瞅着他咕哝。

原以为他会反对,却未料,他瞧着她,竟认真思索了起来,然后淡淡开口。

“或许吧。”

他带她到一间牛r面店吃面。

她呆了一下,但他和老板点菜点得非常顺口,还熟门熟路的带她上了楼,挑了个桌子坐。

“你常来?”她忍不住问。

“偶尔。”他抽起筷筒里的筷子,分了她一双,还替她拿了汤匙,“这间的牛r面很好吃,老板一辈子就守着那锅汤,连我爸妈都很爱。”

这个男人放假时,穿得很简单,就直接是素色的白t恤加上牛仔裤,虽然他没有穿着西装,却依然给人一种奇怪的压迫感。

渺渺注意到,隔壁桌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抬头注意他,尤其是女人,好几个一直偷偷打量着。

她想,这男人确实是有其魅力的。

他举手投足,都很有自信,也不在乎旁人怎么看待。

牛r面很快就上了桌。

他加了一大匙酸菜,然后唏哩呼噜的吃了起来。

那吃法,非常豪迈,让她又是一愣。

她一直以为她认识他,虽然不是很熟,但多少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但这阵子,她发现,关于眼前这个男人,她其实有太多的自以为是。

牛r面冒着冉冉白烟,香味四溢。

虽然这间店外表看起来不怎么样,但这里的汤匙是瓷的,筷子是木筷子,碗也是用厚实的瓷碗,不是一般的免洗餐具。

她舀了一汤匙的汤,夹了几根面条,送入口中。

半筋半r的牛r面,非常好吃,拉面弹牙爽口,牛筋软得入口即化,r质软嫩带汁不干不柴,汤头微辣,但鲜美浓郁,好吃的让她大吃一惊。

很快的,她就忘了其他事,低头认真的吃着眼前这碗美味的牛r面。

再回神,是他将手帕递到眼前来。

“擦擦汗。”他说。

见状,渺渺这才发现,自己吃得满头大汗。

她接过手,笑了起来,“谢谢。”

他扬起嘴角,微微一笑。

那笑,是真心的,不带着早上的起床气,让她血y又加速了循环,热了起来。

慌慌低下头,她红着脸,握着手帕吃面,一边庆幸自己早因吃辣而红了脸。

她吃着剩下的半碗面,听见他开了口。

“慢慢吃,不急。”

他已经吃完了他的,坐在椅子上等着。

窗外天色,慢慢暗了下来,街上人来人往的,喇叭声不时响起。

她看见他,瞧着外头逐渐亮起的霓虹灯,微微又拧起了眉,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了吗?”她问。

他移回视线,一扯嘴角,道:“我在想,专业的事应该要交给专业的人做,或许我可以找人,帮忙询问一下那附近的住户,也许会有人记得或认识那里的老板。”

“那是说,如果真的有那间店的话。”她小声的说。

“如果没有,那就是我们找错地方了,你也有可能记错,既然是开业做生意的,应该就会有营利事业登记,交给专业人士去查,他们会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我们可以省去许多时间。”

也对,她怎么就没想到?

她双眼一亮,兴匆匆的说:“我有认识的征信社。”

可正当她掏出手机时,他的大手,却横过了桌面,握住了她拿手机的手,让她心跳为之一停。

“我想你既然关了电源,就不应该再开它。”

他黑瞳炯炯,语音低沉。

“可是——”她开口想辩解。

他打断她的话,问:“你敢确定开了手机之后,不会去看那些简讯和来电?”

她不敢。

“或许你的手机应该要先放我这里。”他轻抚着她的手背,亲密的瞧着她,语音几近诱哄:“我也有认识的征信社。”

酥麻的感觉,从手背,往上蔓延,偷袭心口。

她知道,他感觉得到,她加快的脉搏。

“乖,把手机给我。”他凝视着她,拇指描绘着她的虎口。

不由得,红了脸,松手,照做。

他露出得意又宠溺的笑容,让她羞窘。

噢,可恶。

吃面、吃面——

她面红耳赤的低头,努力把剩下的面吃完,不看他讨人厌的笑容,但手仍是麻的、烫的,酥软得就像面条一样,几乎握不住筷。

她怀疑,自己听到了他的轻笑。

但当她鼓起勇气偷瞄他时,只看见他已经收起了她的手机,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按下了电话号码,通知他认识的征信社,请对方调查那间咖啡店。

在他和对方沟通时,她吃完了面。

两人一起下楼去结帐,他仍在讲手机,没有抢着付钱,但走出店里,讲完手机后,他从皮夹里掏出了正确的金额给她。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默默收了起来。

第13章(2)

市区里,人多,车也多,他将车停在大老远的停车格上。

吃完饭,还得走上好一段距离。

他和她走在一起,脚步不急不快,甚至有些闲散。

“你的人怎么说?”

“他需要一点时间,有消息会通知我。”

“那接下来呢?”

“我们坐在家里等就好。”他两手半c在牛仔裤口袋里,道:“他们是专业的,自然会有他们的办法。”

她知道他说的没错,这才是最好的方法,只不过……“我不习惯闲闲没事的待在家里。”她小小声的说。

“你不会很闲的。”

“什么意思?”她抬首,没注意到一个赶时间的男人,迎面而来,差点撞到了她。

孔奇云及时将她揽在怀中,没让她被撞到,然后他就没再松手。

“意思是,你其实可以花时间,打扫一下家里。”

她有些不自在,但假日傍晚,街上的人潮开始拥挤起来,而他看起来,像是这样揽着她,是很正常的事。

他没有很用力,也没半点强迫,就只是保护性的,轻轻揽着她的肩头。

“我家很干净。”她辩驳。

他淡淡说:“有些地方生灰尘了。”

她微微一僵,心里清楚,他指的是什么。

“孔奇云,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很霸道?”她不甘心的开口讥讽,却只听到自己沙哑虚软的声音。

“当然有。”他毫不在乎的说:“我听到耳朵都长茧了。”

“那你应该去看耳鼻喉科,清清你的耳朵。”

渺渺嘟囔着抱怨,却听到他轻笑出声,她转头瞪他,只见他笑着道:“我妈也常这么说。

闻言,她一愣,下一秒,忍不住也笑了出来。

他继续揽着她往前走,嘴角仍噙着笑,她也一样。

“其实,你应该顺着淑玉阿姨一点。”

“太顺着她,事情就没完没了了。”

这话,说的也没错。

她咬着唇,忍住笑,却在无意间,看见店家橱窗玻璃,反映着他揽着她的身影,还有自己脸上的笑容。

这才发现,心情,竟无端,放松下来。

橱窗里的他与她,一起越过一面又一面的橱窗,漫步在人行道上,就像一般的情侣恋人一样。

街上灯火、霓虹闪烁,妆点着这个城市。

刹那间,突然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但,转眼,两人已来到了他的车边。

他掏出了车钥匙,按下中控锁。

车子哗哗叫了两声,他缩回了手,开门。

不知怎,明明气温仍高达近三十度,当他缩手时,她忽然觉得有些冷凉,竟然感到些许怅然……

明明才那么短短的一段路,怎么就……习惯了他的体温?

她坐上车,扣上了安全带,看着他替她关门,走回他的位子,发动了车。

“如果我们真的找到了那问咖啡店的主人,买到了新的香,你想拿那些香,做什么?”他将车开出停车格时,开口问。

渺渺迟疑了一下,老实回答:“点香,回去看看……”

他瞥了她一眼,实事求是的说:“就算你能回去,确定了刀荼靡真的是你的前世,你也不能改变什么,不是吗?若那是真的,表示那是已经发生的事,你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

她沉默着,不语。

“你的梦,是顺着时间往前走的,对不对?”

“对。”

“你点那香,曾经有回到过更早之前吗?”他再问。

她抿着唇,半晌,才承认,“没有。”

缓缓的,他开口建议:“或许你应该忘记那个前世,认真的过现在这一生。”

今天一整个下午,他一直很认真用心在帮她找那间店,并不是敷衍了事。

她知道,他没有恶意,只是……

“我没有办法,轻易忘掉。”她看着车窗外的车流,每一辆车尾灯,都红得像血。“至少,得求个答案。”

“什么答案?”在她梦里,那个铁子正,已经死了,不是吗?

他紧抿着唇,握着方向盘,忍住后面那句话。

“我也……”她悄声说:“不知道……”

孔奇云再瞥了她一眼,身旁的女人,表情有些迷离,带着困惑。

他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想求什么答案。

半晌,她终于再开了口:“或许……只是想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吧?”

虽然她讲不明白,但不知为何,他可以理解,所以没再多说。

夏月,圆圆高挂夜空。

几颗星子,在月边点点闪烁。

他送她回家,只送到大门口。

“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她已经快三十了,又不是才三岁。

站在大门边,渺渺应该要回嘴,但瞧着眼前这个男人,那些话只梗在喉。

“我当然可以。”她牵扯嘴角,试图轻笑,笑容却有些僵。

蓦然间,他抬手,温柔的抚着她的脸,抹去了她脸上强撑的笑容。

“不用这么硬撑着。”他靠近她,悄声说:“你不需要,对我强颜欢笑。”

渺渺仰望着他,喉咙紧缩,胸口闷痛。

双眼,莫名又开始发酸了。

轻轻的,他低头,在她唇上,轻刷,掠过。

“我不喜欢,看你这样笑。”他贴着她的唇,说:“很丑,看了难过。”

渺渺悄悄的喘息,在他的气息中,呢喃着:“你不该和女人说,她很丑……”

他轻扬嘴角,温柔再刷过她的粉唇,让她心狂跳。

才以为,他要加深那个吻,他却微微退了开。

在那一秒,她情不自禁的揪紧手中他的衣,不想让他离开,那莫名的冲动,让小脸热红。

他仍靠得很近,微微垂眼,看着她紧揪着他胸口的小手,嘴角浮现了淡淡的笑。

羞窘的,她匆匆松开手,但此举已经太慢,她早已,毁了他第二件t恤。

渺渺心慌的想退开,才发现他的手,仍揽在后腰。

他将她拉回怀里,轻拥着她,悄悄道:“有什么事,就叫我。”

“你……得把手机还我。”她红着脸,努力压抑超速的心跳。

“你不需要,我就在隔壁,你应该知道。”

他再次轻笑,吐出的气息,扫过她的耳,拂过她的颈,让如玉般的肌肤,起了点点疙瘩。

她轻颤,无法言语。

温热的唇,轻轻再刷过她敏感的耳,让她几乎无法站立。

“把门锁好,去睡觉。”他在她耳畔柔声开口,几近命令的道:“记得睡在床上。”

“你好……霸道……”

她在他怀中,着恼的抗议,却几不成句,只感觉到他身体的热度,和他身上性感撩人的味道。

还有,结实胸膛中,那越来越快的心跳。

皮肤上的每一寸、每一厘,都知觉到他的存在。

“华渺渺。”他诱人的嗓音,悄悄再起,贴在她耳边,慢慢道:“我不是对每个人,都这么霸道的。”

她浑身,再一颤。

然后,他松了手,退开。

她全身软热不已,几乎站不住脚,抬眼,却见他站在月下,两手c在裤口袋里,哑声开口:“现在,快点去睡觉,免得我忍不住,把你吃掉。”

那是个玩笑般的话,她却知道,那不是玩笑,是警告。

孔奇云,不开玩笑。

眼前的男人,全身紧绷,黑瞳里,满是欲望。

有那么一瞬,她无法动,只能屏息的看着他,搞不清楚心头为何如此悸动。

“渺渺,把门关上。”他开口提醒,眼神深幽,轻轻说:“或者,你也可以,邀请我。”

这一句,让她回过了神,满脸通红,不敢再留,匆匆退进了门里,关门上锁。

但直到进了屋,上了楼,洗了澡,躺上床,她满脑子却全都是那个,住在隔壁的男人。

他的表情,他的眼神,还有他说的每一句话。

华渺渺……我不是对每个人,都这么霸道的……

恍惚中,又感觉,他环着自己,温暖的气息,就拂在耳上,落在颈边,让她颤抖。

或者,你也可以,邀请我……

她将凉被拉紧,裹着自己,只觉得口干舌燥,脸红心跳。

我就在隔壁,你应该知道……

天啊。

现在,快点去睡觉,免得我忍不住,把你吃掉……

或许她应该干脆一点,让他吃掉算了。

红着脸,渺渺悄悄睁开眼,看着隔壁亮着的灯,几乎忍不住诱惑,想下床,到阳台去叫他。

不行,这太夸张了。

那个男人会过来的,百分之百会。

她羞惭的拉起被子,遮住光,闭上眼,却止不住胸中大力跃动的心跳。

可恶,她今天晚上,要是睡得着,才真的有鬼!

第14章(1)

仿佛才眨眼,天已微亮。

渺渺整晚睡睡醒醒,但硬躺在床上,多少也有休息。

她起身盥洗,然后下了楼,到厨房弄吃的。

早晨的空气,微凉,有些沁心。

她煎着蛋和火腿,热着从冰箱里拿出的牛奶,然后将生菜洗净,切好放在沙拉盆里,做了一个三明治。

几乎忘了,上回这样优闲的慢慢准备一餐,是什么时候。

或许,已超过一年?

她端着自己的早餐,坐到餐桌上,吃了两口三明治,又起身回到流理台前,洗了咖啡机,加进新的咖啡粉与水,再按下电源开关。

她不喝咖啡,但某人会喝。

话说回来,他又没说他会过来。

今天是星期日,他也许想在家好好休息一下。毕竟,她的问题,已经暂时交给了征信社去处理。

她把开关按掉,一秒,又忍不住打开。

那男人没说会来,但……也没说他不会来……

渺渺转过身,回到餐桌前坐下,继续吃着自己的早餐,盯着那台咖啡机看。

她咀嚼着嘴里的食物,喝着牛奶。

没一会儿,咖啡机就冒出了氤氲的白烟,水滚了,然后开始滴漏到下方的玻璃壶中。

金色的阳光,迤逦进窗,爬进屋里,洒在桌上,照亮了整个厨房,还有母亲摆放在窗台上的花盆。

那是妈亲手用破掉的瓷盘与马克杯,拼贴制作出来的小花盆,上面有几朵小花,色彩缤纷。

但盆里的迷迭香,已经干枯,上头,沾满了灰尘。

她没注意到。

白天,她很少在家;晚上,她几乎不开灯。

所以……没有……注意到……

心,微微涩缩。

不由自主的,来到窗台前。

她将那小小的花盆,握在手中,拼贴的瓷,透着凉意,沾满了灰。

有些地方生灰尘了……

他说的没错,她其实也知道,只是不敢去注意,去多看。

干枯的迷迭香,几乎一碰,叶片就飘然掉落。

深深的,吸了口气。

渺渺瞧着它,然后拿着花盆,走到屋外院子里。

小院子中,仍有几丛迷迭香还活着,但无人照料,只靠着天雨天晴的它们,状况也不是很好。

院子里的小花园,有不少植物已经挂了,但仍有不少还奄奄一息的残存着。

这个花园,曾经种满了母亲喜爱的香草,会在不同的季节,开不同的花,散发迷人的味道,可如今,它们只是一堆草,死命挣扎求生。

就像,她一样。

渺渺蹲了下来,把盆子里的迷迭香挖出来当肥料,然后从花园中剪下一枝新的,重新种回盆子里。

她打开水龙头,把盆子清洗干净,替花园浇水。

太久没使用,黄皮水管,都褪了色,还流出了青色干掉的苔。

她吓了一跳,然后想,反正可以当肥料。

轻轻,扯了下嘴角。

浇完花之后,她看见了老爸沾满灰尘的车,不由得拿起刷子,拎着水管,小心的清洗了起来。

一开始起了头,就没完没了。

没有手机电话的打扰,她专心的做着手边的事,慢慢的、小心的,一一面对收拾着父母与小妹留下的东西。

一支烟斗、一只玩偶、一座彩绘玻璃的tiffany桌灯……

一件围裙、一条小花手帕、一只忘在茶几上的手表……

她清掉那些东西上面的灰尘,将它们放进盒里,收到柜子里,慢慢整理心情,细心打扫。

电铃,在她开始拖地时响起。

她走去开门,孔奇云站在门外。

“早安。”他说。

“早安。”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礼貌回答。

他抬起手,抹去她脸上沾到的脏污,问:“你在做什么?”

“打扫。”她没有闪,只轻问:“你来做什么?”

“喝咖啡。”他瞧着她,手指仍停留,在她粉嫩的脸上,“我闻到味道。”

阳光轻轻,落在他脸上,让眼前的男人,更加闪耀。

“那不是邀请。”她口是心非的说。

“我知道。”他开口,回道:“是我来讨。”

心跳,不停。

渺渺仰望着他,然后妥协的退了一步,转身进屋。

她听见他跟了进来。

她没有理他,拿起拖把,继续拖地,清楚意识到他的存在。

他走进厨房,倒了杯咖啡给自己。

几分钟后,当她正要提着拖把到外头洗拖把时,他跟了过来,替她清洗拖把,然后拧干。

“还有哪里要拖?”他问。

“剩厨房而己。”

她没有和他争这工作,当他开始拖厨房时,她走到书柜旁,将整箱的玩具,拿到了院子里,放到后车厢。

他很快搞定厨房,然后把她放在地上,清出来的垃圾,提了出去。

她慢了一步,抱着一箱卡通绘本出来。

那箱书,有点重,他伸出手,接了过来,问:“这些绘本,你想怎么处理?”

“和玩具一样。”她深吸口气,直勾勾看着他,哑声道:“送去孤儿院。”

她顿了一下,轻声说:“我想,那些孩子,比我更需要它们。”

这女人的表情,教人心疼。

他本想上前,但她已经退开,回到屋里,上了楼。

看着她的背影,他没有追上去,知道她需要时间,所以只将书放到车厢里,但才一会儿,她已经抱着一箱衣物回来,塞进后座里。

这一箱,都是女孩子的,他猜楼上还有其他箱,是她父母的。

他跟着她再回到楼上,陪着她收拾那些她决定送人的衣服,陪着她整理她父母的房间,再陪着她,开车到孤儿院,把东西捐了出去。

一个早上,就这样过去了。

当她从孤儿院的门口走出来时,整个人变得更加透明苍白,但她还是颤巍巍的,对他露出一抹,几近破碎的微笑。

那模样,像是轻轻一碰,就要碎了。

所以,他朝她伸出了手。

那个勇敢又坚强的小女人,红着眼眶,一路走进他怀中。

他将她轻拥,亲吻她的头顶。

“你做的很好。”他开口,柔声称赞:“真的很好。”

这男人,是如此温柔……

渺渺吸气,再吸气,然后在他怀里,鼓起勇气,悄声开口。

“孔奇云?”

“嗯?”他的唇,贴在她额头上。

渺渺紧紧环抱着他,听着他的心跳,偷偷吸取他身上沉稳安定的力量。

她舔了舔唇,张嘴,又合上;合上,再张开。

他没有催促她,只是静静的、耐心的,等着。

再一次的,她深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该面对的事情,总是要面对,迟或早而己。

而今天,他在这里,陪着她、支持她,给她力量。

颤颤的,她张嘴,这一次,吐出了字句,凑成请求。

“你可不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

夏蝉唧唧——

阳光穿透林叶,因风闪烁。

孔奇云牵握着身旁女人冷凉的小手,走过铺着石板的小径。

虽然,只来过两次,但他清楚记得,那地方的所在;毕竟,最近的一次,才刚过两个月而己,那时他是陪着母亲一起来的。

当渺渺主动提起,他微微一愣,虽然她清理了亲人的东西,但他原以为,还得等上一段时日,她才有办法来到这里。

他晓得,那天之后,她再也没有踏进这个地方。

不想面对,假装忘记,如此一来,就能当作没这回事,但是这里有着残酷的现实,教她想忽视,也难。

所以她不来,再也不来,直到现在。

她的手,变得更冷,汗又湿。

他注意到,虽然只来过一次,但她其实也记得,路该怎么走。

两人踏上石阶,往上,左转,然后,她放慢了脚步。

他晓得,她不是不记得,只是又胆怯了起来。

没有强迫她往前走,他跟着她放慢脚步,她脸色苍白的,收紧了手,微颤。

然后,停下了脚步。

还没到。

他晓得她知道,她仍望着前方,双眸微微的红。

心生不忍,他几乎要开口,告诉她,不用急在今天,他们可以下次再来。

但他比谁都还要清楚,那也只是拖延而己。

热风,袭来。

她吸气、再吸气,他握紧了她的手,和她十指交缠。

渺渺察觉,抬首瞧着他,眼里满是不安与惶恐。

“没关系的。”他说。

她咽了下口水,点点头,紧握着他的手。

然后,举步,走向前方,慢慢的,经过一个,又一个的苍白石碑,最后在第六个石碑前,停了下来。

方正的石碑,没有照片,只有刻上简单的名字。

管理人,将这里打扫得很干净。

她看着那三个名字,手握得死紧,身站得笔直。

如此,教人无法忽视的现实。

她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动也不动的,强迫自己,看着那三个刻在墓碑上的名字。

眼,很酸很酸;心,闷闷的痛;泪,却依然掉不下来。

那三个名字,像刻在她的心中,而非刻在刚硬的石上。

沙哑的,她开了口。

“这是,爸和妈……”渺渺顿了一下,挤出那个词,“生前……的坚持。简单的墓碑,不放照片,只有姓与名。只是当初,我们没有任何人料到,事情会来得……这么快……”

他没有说话,只是听着。

“感觉……好奇怪……”她悄悄说着,如呓语一般。“我总以为,只要我不去想,只要我不来,他们就还在,但其实,早就不在了,再也不会回来……”

那小小声的字句,飘散在空气中,让人心疼且酸。

然后,她松开了他的手,慢慢的蹲跪在墓碑前,伸手擦拭,上头沾到的污点。

他上前,将另一手捧着的花,递给她,然后拿起墓碑前的花瓶,道:“我去装水。”

她点头,抱着那束花。

不知怎,鲜艳的花,只让她的脸,显得更苍白。

他到水龙头那里,将两只瓶,都装满了水,回来只见她捧着花,坐在墓碑旁,遥望着远方。

脸上神色,莫名迷惘,像孤单的孩子,不知该往何方。

风,萧萧拂过,将她的发,轻扬。

他可以清楚感觉到,她的悲伤。

当他靠近时,她抬首看他,他看见她的眼,好红好红,却仍是干的。

她沉默的,把父母喜爱的花束,c在装了水的花瓶里,摆放好位置,然后伸手轻轻抚摸,那三个名字。

先是她父母的,然后是小妹的。

她在小妹的名字前,放下了一颗糖果,心酸的悄声告别:“再见了,小东西。”

原以为,她哭了。

但当她起身,走向他时,那双伤痛满溢的眼眸里,依然无泪,只是红。

她在他面前,停下,开口道谢。

“谢谢你,陪我来。”

他没有回答,只是再一次的,伸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她没有反抗,苍白的脸,埋在他肩上,小手环抱着他的腰,紧紧揪着他的衣,像攀着救命的浮木一般。

瘦弱的身子,因哀恸,在他怀里轻颤。

“想哭就哭吧,不用强忍着。”他心疼的说。

她发出一声似哭泣般的轻笑,痛苦的沙哑开口:“我没有办法,我哭不出来……”

“你可以。”他轻声诱哄,“你当然可以。”

她哽咽,苦涩抖颤的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哭……我从小……就不会哭……妈说我连出生,都没哭过……”

她哽咽喑哑的说:“一滴泪……都掉不出来……我很想,但哭不出来……”

他喉咙紧缩,心跟着一起,痛。

铁子正叫她不准哭,他不许她再哭。

无名的火,上涌。

如果那是梦,只是梦,怎生……这般纠缠?

第14章(2)

“你可以的。”孔奇云紧拥怀中女子,藏在心中的恼与恨,滚滚上喉,迸了出来:“就算是前世,也都过去了,若我是他,绝不想让你这样……”

他的话,让她一颤。

“誓言,一生就够,一世就够,不需守到来世,不需留到今生……”他吸气,震震强调:“若我是他,只会想你一生平顺,一世平安……”

他强调,再强调:“若我是他,只会愿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努力的往前看……”

渺渺抖颤着,只觉喉紧,眼酸。

他说的一言一语,声声入耳,字字嵌心。

“所以……”他拥着她,压着她的后脑,在她耳边哑声哄道:“哭吧,你不需再忍,也不用再藏,不要压着你的悲伤,别再积着那些眼泪……”

她揪紧他的衣,热气上涌。

“若我是铁子正,如果我是铁子正……”这是他这辈子,说过最矛盾的假设,他真希望,又如此不愿意,自己就是那个男人,那个让刀荼靡爱着,华渺渺着迷的,男人。

但那些字句,就这样倾泄而出,毫无阻碍。

正确的,几乎就像,他就是那个该死的,让他万分妒恨的家伙。

即便如此,也甘心;若是如此,也情愿。

“如果,我是铁子正。”他咽下嘴里的苦涩,定定的哑声重复,心疼的柔声诱哄:“我会告诉你,你可以哭了……可以了……真的……”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渺渺战栗着,湿气满布,热气遍身。

“为你爸妈流泪……为你小妹流泪……”

眼好酸、好涩,某种热烫,随着他说的话,泉涌了出来,蓄在眼眶。

“为你自己,流些泪……”

心如此酸,那么痛。

她颤抖不止,抬头看向蓝天,却只觉眼前一片模糊,下一秒,眼眶里,有东西涌出,滑下脸颊。

先是一滴,跟着是一行,然后再也停不下来。

那,是如此模糊的世界,教人伤心,却也安慰。

渺渺将脸,重新埋在他肩头,抖颤无声哭泣,热烫的泪,浸透了他的衣衫。

拥着怀里的小女人,孔奇云看着模糊不明的前方,更加收紧怀抱,只觉心疼。

“哭吧,没事的,没有关系……”

她呜咽出声,将他抓得更紧,然后慢慢从无声啜泣,渐渐变成大声哭号。

他始终抱着她,陪着她,任她哭湿了肩头,用泪水和鼻涕,毁了他第三件衣服,第一件衬衫……

回到家,己近黄昏。

她哭红了眼,时不时,泪就会掉下来,像是要将之前没哭的份,一次补完。

他煮了稀饭给她吃,替她洗碗,帮她放洗澡水,替她拿浴巾和换洗衣物。

当她走进浴室时,听到他离开的声音,原以为他走了,泪又无声的流,但几分钟后,门外又有活动的声音。

半个小时后,他轻敲着门,要她出来。

她爬出浴缸,擦干身体,穿好衣服,开门,只见他站在那里,也洗过了澡,换了另一件衣服,手上拿着一条干净的毛巾。

他回家过,又来了,没有将她一个人留下。

渺渺红着眼,泪悬在眼睫。

他把毛巾搁到她头上,替她擦拭湿透的发,然后拿来吹风机,将其吹干。

十分钟后,她全身干爽又干净,只有眼眶和鼻头,依然湿润,泛红。

她不应该这样依赖他,但这个男人是如此温柔。

当他上床将她拥在怀中时,她完全不想反抗,只是就这样依偎在他温暖安全的怀抱中。

夕阳,已西下,最后一丝天光,消失无踪。

他没去开灯,她也没有。

“你房间的冷气,坏掉了。”他抚着她的发,悄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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