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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部分

“我说……”林时无聊地打着呵欠问:“那个葛什么的,究竟什么时候会行动啊?”

两人马不停啼四处赶场作秀,为的还不是让这件事快快了结,但几天下来,他白天要忙着公司,晚上又要四处赴宴应酬为对方制造可趁之机,他快累死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以前的日子他也是天天这么过的,怎么就不觉得累,反而还有兴致周旋在那些女人之间乐此不疲……

看来,他可能真的老了——他不无感慨的想。

今天是星期六,能在下午一点半就回到家摊在软软沙发上,还是他特别央求斐香繁放他一马才得到的难得休息时间。

看着电视正表演的无厘头剧情,斐香繁没好气的回答:“我也不知道。”

两人都面有菜色的摊着,谁也不想动,直到电话声打散两人的慵懒。

靠近电话较近的林时接起电话,懒懒地应声:“喂?”

他马上皱起浓眉将话筒递给斐香繁,小声地说:“有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说要找你。”

樊筑?出事了?不然她不可能找她的!这念头马上出现在斐香繁心中,抢过电话,马上就问:“樊筑,是你?出什么事了?”

“香繁,小宽不见了。”樊筑的声音还是让人摸不透的冷静。

“什么?”小宽不见了。

“我到学校接他时,小宽已经离开学校了。老师说并没有看到有人来载他,是他自己一个人走掉的。”尾音的急促泄露了她的不安,也唯有在面对孩子的事时,她才能有一点人气的表现。“小宽为什么要这么做?”

迟疑一下,樊筑才开口:“也许……是因为杜实桓的关系……我昨天跟他提了这件事,他一直追问是真的还是假的……”还可疑的一早从可靖的房里摸出来。

“筑,那你的意思是……”斐香繁听到儿子失踪早就乱了分寸,哪想得出樊筑想表达的是什么,干脆请她明讲。

“我的意思是……也许小宽去找杜实桓了。”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斐香繁哑口无言,好一会才说:“这……这怎么可能!小宽只是个小孩子,又不知道他住在哪里,怎么会……”

“香繁,相信我,那孩子比我们所知道的要聪明,他可以做到任何他想做的事,只要他有心的话。”

“你……说真的?”

“嗯,你快去找杜实桓,也许他有消息。”若她猜测错误的话……她真的不敢想象!

但斐香繁还有顾忌。“可是,我待会还要陪林时出门应酬……”

“我代替你去。”临时也找不到有说服力,又知道内情及怎么应对进退的人选,可靖又正忙着,只好由她代为出马。

“筑,你……”她知道樊筑有多讨厌应酬这种事,但她却为了她和小宽愿意去做,让她感动得无以复加。“谢谢!”

“快去吧!我现在立刻出门,你先向林时解释一下,我马上就到。”

“嗯,我知道。”挂了电话,马上对一脸好奇神色的林时开始解释女伴临时换人的事情,要他不要担心。

林时对这件事并没有意见,但他有一个疑问:“香繁,刚刚打电话找你的人……叫樊筑?”如果他没听错的话。

狐疑的看他一眼,手也没停的打电话:“你为什么这么问?”樊筑虽然将公司经营得很成功,但她一向隐身在幕后,业界知道她的人并不多。

闪避她猜疑的眼光,无谓的笑笑:“不,没什么。”看来是这个名字没错了!

斐香繁本想再追问,但手中的电话正好接通,她只好先放弃:“喂,请帮我转712号的杜先生……他出去了?喔……好,谢谢!”

没想到杜实桓不在,若是小宽正如樊筑猜测去找他,他一个小孩子……

不行,她要赶过去看看!

斐香繁忘了她刚刚对林时突生的怀疑,马上离开林家赶往杜实桓居住的饭店。

“桓,你有没有看到小宽?”斐香繁甫进杜实桓的房间劈头就问。

才刚回来没多久,一脸惊慌的斐香繁就找上门来问他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不知所云的杜实桓,有风度的反问:“小宽?他是谁?”不会又是她的另一名追求者吧?

斐香繁早被层层忧虑蒙蔽了平日的精明干练,此时听到他漠不关心的反问,勾起了她强烈不满,也不管他根本不知道小宽的存在,蛮不讲理的揪着他的衬衫,两行泪水直流而出的大骂出声。

“你怎么可以这么冷漠?你儿子失踪了,你一点也不关心吗?”他也不管杜实桓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做何反应,就已经趴在他的胸膛上痛哭失声!

这是小宽第一次让她这么担心!她虽然不是有很多的时间陪小宽,但她很清楚儿子的每一分每一秒是在哪里、和谁在一起,所以她很放心;这是小宽第一次步出她的掌控不知所踪,也没有如樊筑所预期的在杜实桓这里,那他一个小孩子会上哪里去?

在她这么烦恼担心的时候,杜实桓是孩子的爸爸,对孩子有一半的责任,怎么可以像个没事人一样,一点也不关心小宽的下落?他也应该要像她一样惊慌失措的。

气怒的捶他的胸口出气,不管自己是不是在无理取闹,只想有个人可以让她依靠、发泄心中的焦虑不安。

杜实桓因为听出出乎预料的消息而呆若木j,在神智可以再度运转之前,也只能呆呆地任她发泄的捶打。

“你说什么?我儿子?”他激动的抓着斐香繁双肩直问。

她忿忿地甩开他的抓握:“没错!你怎么可以一点也不关心他?”

对她的无理取闹不予置评,追问他目前最关心的问题:“什么时候的事?我为什么不知道?”更重要的是她为什么都没有对他提起过?

“你连我都不认识了,你怎么会记得和我有孩子的事?”她理直气壮的回答。

对于这一点,她一点也不认为自己有错!

话是这样没错,但……“你可以在我们重逢后对我说呀!”他们重逢也有三个月了,难道她都没想到要对他支会一下吗?老天,是他的儿子啊!

“你会信吗?”她才不相信!

“我……”杜实桓被问倒了,只好先放弃质问,安抚地将烦乱的斐香繁带进房间内搂在自己怀中,才追问详细的情形:“好,这些问题先搁下,目前最重要的是,你说小宽怎么了?”

这话一说,斐香繁又想起自己儿子下落不明,不由得又啜泣起来,“小宽……小宽他……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会?”

“他……樊筑中午去接他……的时候,学校的老师说……小宽自己一个人离开学校……没有人知道他上哪里去……他……”难得软弱的斐香繁,抽抽噎噎的转述自己听到的消息。

“一个小孩子会上哪去呢?”杜实桓也不由得急了起来。先前以为是个不相干的人,一点也不紧张,现在不同了,那是自己从未谋面的儿子!

一个他从来就不知道的儿子!

“樊筑……她说,小宽可能来找你,所以……”

“找我?”杜实桓惊喜的问:“他知道我?”

她点点头:“嗯,为了你要搬到我那里去的事,我想让小宽先有个心理准备,所以……”没想到小宽却不见了!都怪她不好,一时兴起才提出这个主意。让他住外面不就好了,干什么想让他们父子相见!这样一来,小宽也不会不见!

“没有……啊!”杜实桓否认的话变成惊呼,他突然想起先前的另一位不速之客,忙拉起斐香繁要她跟他往内走。

“怎么了?”不解的看着他的举动。

“嘘!小声一点,”他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走到床边,动作轻柔的将床上那件薄被小心的拉起,露出里头的小小脑袋,紧张的看着她问:“他……是不是小宽?”

斐香繁看清楚熟睡的小脸后,面露喜色的反问:“你……”

“小声点,他才睡着而已。”他轻手轻脚的盖好了棉被,牵着她回到椅子上坐好。

“小宽明明在你这里,你为什么说不知道。”斐香繁不满的质问。

“香繁,你冤枉我了!我怎么可能知道他就是我儿子?这消息还是你刚刚才对我说的,你忘了吗?”

话是没错,杜实桓是刚刚才知道他有个儿子的。“小宽他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

他叹口气笑道:“他可能是在知道自己有个爸爸后,想来看看我够不够资格当他的爸爸吧!”细细说起了他和小宽遇见的经过……

杜实桓在饭店的露天停车场停好车来到饭店门口时,忽然有人拉着他的衣服,他回头一看,是个浓眉大眼的清秀小男孩,穿着学生制服背着书包站在他身后。

他颇有亲切感的问:“小朋友,怎么了?迷路了吗?”

“我肚子饿了。”小男孩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这……”不是他请不起一个小男孩,但怕他是和家人走散……但小男孩一点也没有走失小孩的慌张模样,只是以饥饿的眼神看着他。

“好吧,叔叔带你去吃东西。”不过他还是细心的交代饭店的守卫这件事,以防小男孩的家人找不到人会焦急。

小男孩不客气的指明他要吃哪一家速食店的餐点,并指使杜实桓去点餐后,小手从短裤口袋掏出一本小手册,边写边喃喃自语;见到他回座,也没有收拾起打量人的眼光,直盯着杜实桓不自在极了,深怕自己哪里不对,才引来小男孩的凝视。不过,他还是好脾气的陪着小男孩吃完东西。

小男孩提出他第二个要求:“我要到你房间打电话回家。”

杜实桓虽然感到诡异,但抵不住小男孩恳求的眼光,只好带着他回饭店,没想到他在车上就睡着了,在不知道他住哪里之前,只好先带回房间;当然,他也对柜台小姐交代好这件事。然后过没多久,斐香繁就慌慌张张地来敲门找人了。

“妈妈?”小孩子刚睡醒的嗓音响起,引起两个大人的回头。只见小宽已经醒了,正揉着惺忪的眼睛看着斐香繁。

她和杜实桓马上起身来到床边,看着让她担心受怕的儿子,手拂着他的乱发,忍不住责备两句:“为什么没有等筑姨去带你就乱跑,让大家担心?”

小宽忏悔的低下头,低喃:“对不起。我只是想看看筑姨所说的爸爸是怎样的人,所以才……”

为了见筑姨口中的爸爸一面,他还煞费苦心的从靖姨乱得可以的房间搜出住址,并收集同学对爸爸有何“用处”的看法,记在小手册上,想在见面后,一一评量这个爸爸够不够资格当他的爸爸。

“那为什么不打电话通知我或筑姨呢?”自小宽稍微懂事之后,她们教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和背诵她们的电话号码。

“因为……我吃饱之后就好想睡觉,所以忘了……”他也为了自己的粗心而懊恼,但他已经习惯在吃完午饭之后就睡午觉。

“你……”

“香繁,好了。小宽已经知道错了,你就不要再责备他了。”杜实桓心疼这个初见面的儿子,舍不得看他被骂,所以出声支援。

斐香繁似笑非笑的睨着才刚知道彼此存在的父子,就已经开始懂得合成一气对付她了!

猛点头赞同的小宽,从他的口袋拿出小手册划了几笔。

“这是什么?”她被小宽的动作引开注意力。

小宽大方的将小手册给妈妈看,一边解说:“这是我问班上同学关于爸爸的用处,这些有圈起来的,就是他有做到的事。”

“小宽,你……”斐香繁叹息。突然出现一个爸爸,最先有的居然不是不解和惊慌,而是先看看这个爸爸有什么“用处”……是她们的教育出错吗?

“我合格了吗?”杜实桓哭笑不得的问。

伸手拿回妈妈手上的小册,认真的算着,才附在斐香繁的耳边说:“妈妈,如果你要为我找一个爸爸的话,他合格了。”

于是,急于和儿子培养感情的杜实桓,马上无异议并且兴冲冲地收拾好行李,跟着他心爱的女人和刚认识的儿子一同回家,展开新的生活。

今天是“雷音组”对虎帮加强监视和加派人手暗中保护林时的第十一天,耳闻葛前天回来了,因为虎帮这一、两天情势趋于紧张,所以蓝可靖判断葛一定会在这几天出手,尽快解决掉自己的私事后,接着才能全心处理帮中的事务。

斐香繁和林时在天色昏暗的时候才动身离开宴会准备回家,原以为又是一个失望的夜晚,但当车子出了停车场不久,斐香繁就敏锐的发现有人紧跟着他们车后。林时试了几次,那辆车子都稳稳的跟着他们没有离开,两人马上提高了警觉,斐香繁同时也启动身上的传讯器通知蓝可靖和“雷音组”的组员。

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潮渐渐减少,没有多久,车子的前方和左边也被两辆车子包围住,阻挠车子的前进方向,慢慢地将他们进了郊区的路径里,一路来到人烟稀少的空地才停下。三部车子停下后,由车中下来六个剽悍的男子围住他们的车,其中一人前来敲他们的车窗,示意要两人下车。

斐香繁和林时对视一眼,并看一下手表,她知道必须拖延一些时间,才有办法让可靖布置好一切,所以对林时点点头,两人乖乖下车。

林时故作不解的问:“你们想干什么?”并将斐香繁护在右后方。

跟在他们车后的那辆车子,有人对他的护花举动发出一声冷哼。后座跨出一个修长的人影,黝黑的皮肤和冷厉的神情,在在都说明他才是这群人的指挥——葛!

葛踩息刚丢下的烟蒂,神色y冷的向林时走来,对他护卫的那只右手投以锐厉的一眼,一把就将斐香繁扯过他身边。

措手不及的林时,在看到她示警眼神后,只好恨恨看着葛,暂时按兵不动。

葛以食指抬起她的脸,冷冷的细看一番:“这么媚的女人,难怪你会舍不得!”

“你……你不要乱来,只要你放过我们,我可以答应给你们钱!”林时将一个陷于慌张的男人演得十分传神。

不屑的直视着被手下包围着的林时,葛眼中无情的令人发冷的表情,让林时这种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也不免心里发毛。

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气势,葛眸睨着林时。

“你到底想怎样?”初时的震愕过去后,林时开始声伐这个造成他这几个月来的困扰的罪魅祸首。怎么也想象不到这冷得像冰的男人和可人的林芊馨居然是亲兄妹!但两人眉眼间的相似,却又令他无法否认。

冷冷的瞟了他一眼,葛没有为自己的行为解释,只是眼珠沉得更黑了。空着的一手扬起,甩了一个手势,身旁的手下开始向林时包围。

“为什么?”林时仍不放弃地继续问出一直悬挂在心中的疑问。即使是心中已然明白跟林芊馨的关系,但他仍想亲自证明事情的真相。

但对方好像觉得没有回答他的必要。

“是为了芊芊?”林时从口中硬吐出这几个字。

葛双眼更冷了。

林时急着想解开众人对他和林芊馨之间的误会:“你误会了!我根本没和芊芊……”

“住口!”葛狂猛地开口打断他的辩解。

“但是……”林时不甘心为了莫须有的原因被追杀,所以还想解释他和林芊馨的情形,但被斐香繁使过来的眼神制止。

看着葛一点也不见消退的冷厉,他终于明了自己说破了嘴也是没有用,只好颓然的抹抹脸,安静下来。

斐香繁决定是她该出面的时候了,看来葛虽然很生气,但没有可靖预料中迫不及待得想毁了林时的想法,顶多是留个严重的警告而已,这么一来,事情转圜的余地就很大了!

“你想怎么做?”

葛对自己捉在手中一直默不作声的女人不见惊惶的询问感到稀奇;在对上她平静如平常的微眯双眼时,本能的警觉心大起!

但,四周已经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马止了解到自己和手下被包围!

这是一个圈套!束紧环在斐香繁脖子上的手臂,利眼向四面一扫!

轻而缓的脚步声在他的视下现形,蓝可靖带着十名手下慢慢的靠近过来,和葛那方的人马形成对阵形势。

葛马上认出蓝可靖的长相:“你是‘雷音组’的‘玫瑰’?!”为什么“雷音组”的大将会出现在这里?

心中虽然充满了疑问,但手臂的力量也没松懈,紧得让斐香繁微皱起柳眉。

蓝可靖马上开口制止:“葛老大,小心点,可别伤了你手中的大美人!我想葛菲也不喜欢自己的好朋友和你这么‘亲近’吧?”

“葛菲?”一听到这个自己深刻在心中的名字,葛一改先前的冰冷,脸色大变!

“你认识葛菲?”

他找了她好久了,可是一点线索都没有,为什么“雷音组”的“玫瑰”会认识她……难道他会找不到她就是这个原因?但现下更重要的是,为什么“雷音组”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利眼一闪,心中的念头急速转过,马上想起林家和“雷音组”的昔日交情!

“是他拜托你们的!”他指的是林时。

“对也不对。”蓝可靖细细的注意葛神色的转变,不敢掉以轻心。“正确的说,应该是他妈妈怕自己的儿子死得不明不白,所以才来找我们保护他免于受伤害,若有可能,当然是最好能找出幕后的指使者及原因。”

“……那么,‘雷音组’打算怎么摆平这件事?”他语气又回复到原先的冰冷。

蓝可靖一听事情有了转圜的余地,一敢松懈的提出对方可以接受的解释:“对于令妹的事,我们当然明白不能让林时白占便宜……”

“我没有!”林时在一旁直呼冤枉,可惜两方人马都没有理他。

“所以?”

“所以,我的意思是,既然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偏偏令妹又这么痴心,若是断然的分开他们,对她也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倒不如就依了她的心,让他们两人在一起。”

“我不答应!”葛的否决这个提议,他小心呵护的妹妹怎么可以跟一个声名狼藉的花心大少!

蓝可靖当然知道问题出在哪里,马上又继续分析下去。

“若葛老大怕的是林时的花心会让你妹妹受苦……那还不简单,有你当令妹的靠山,林时就算跟天借胆,不敢对不起她!再者,她现在只是少女情迷而已,再过个几年,年纪长了、眼界宽了,像这样的男人也许就不放在她眼中,届时两人再自然分手岂不是更妙,你也不必再一次枉作小人,更不会让不知情的令妹伤心,你意下如何?”

葛恶狠狠地瞪向蓝可靖。

再一次枉作小人?他当然知道她的意思!

他的“第一次”枉作小人,不仅没让葛菲得到幸福,反而得她离开熟悉的故乡,像个孤魂野鬼似的在全世界四处飘荡……她是在警告他,他这一次若是再任意的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芊芊有可能成为第二个葛菲?!

“玫瑰”究竟对他和葛菲的事知道多少?

蓝可靖的示警,的确让他起了警觉,提醒他不能再错一次!

将芊芊的幸福置于一切之上……葛考虑着这个可能性。

半晌,一个轻微得几乎看不见的点头出现,一旁的蓝可靖总算松了口气。

没想到事情能这么顺利的解决!

刚刚的那篇说词,是她请樊筑帮忙分析出来的,虽然说得头头是道,但心中还是有点不踏实,就深怕葛忍不住自己妹妹被吃了的这口气,非要林时见血不可,那时,“雷音组”就是再不愿意和虎帮起冲突也不行了。

好在,这个葛的确有两把刷子,将自己的怒气置于妹妹的幸福之后,也因为这样,他才能吞得下这口气,让这件事圆满结束。

“既然是这样,葛老大也该把手上的人放了吧。”她可没忘了斐香繁的脖子还勾在他手上。葛松开了手中的人,在蓝可靖不住的为斐香繁按摩脖子上的瘀红时,葛和一帮手下已经退回座车旁,当引擎发动时,面向车内的他迟疑一下,才困难地迸出一句话:

“她……好吗?”

简单的三个字,却用尽了他有的力气。没有费力的去追问她的下落,因为知道没有用。

若她想逃,天下之大可以让她逃一辈子!

“好与不好我不知道,但她已经能微笑了。”蓝可靖没有装作听不懂他的问题,但她不是当事人,无法给他答案,只能告诉他她看到的。

葛关上车门,没有再开口。

这就够了!

第十章

阳光斜s进落地窗的午后,樊筑加班去了,蓝可靖则去帮樊筑调查一些事,杜实桓和小宽一道出门去买零嘴,只留下无事一身轻的斐香繁留在家中待命。

懒懒地打个呵欠、无聊的翻着报纸时,听到电铃声清脆的响起,以为是出外买东西的一大一小回来了,于是起身去开门。

“你们……”接下来的话全硬在喉咙里。

时隔多年了,她没想到会再看到这两张高贵又总是掩不住对她轻视的脸孔——门外站着的正是杜家夫妇。

当年,她自卑自己出身微寒,在面对有礼但疏离的杜家夫妇总是战战兢兢的不敢冒犯。对于他们意有所指的话意总是忍气吞声的隐忍,为的就是对方是自己爱人的长辈,她必须让他们留下好印象。后来她才发现,不管自己表现得多好他们都不会认同她时,她死心了,不想再白费力气的讨好他们,也因此衍生了她和杜实桓的私奔!

相较于八年前骄傲自恃的杜家夫妇,现在的他们白发新添了不少,但不变的是有钱人家的贵气和骄傲……他们今天会放下身段到这里来,想必是为了他们的儿子——杜实桓。

对于他们会找上门来,她并不感到惊讶。

三个多月的时间看来已经是他们忍耐的底限,为了拯救自己心爱的儿子,不管再多么瞧不起她,也必须走上这么一趟。只是不知道这次他们打算怎么让她知难而退?

不过他们要失望了,这次不管他们想用的是哪一种招式,她都不会退让!

八年前,她已经退让过一次,上天既然让他回到她生命中,他的身、心她都要牢牢的霸占住!若要怪的话,就怪他们夫妇太自信了,才会忽视她离开时所说得那句话!

夫妇俩对斐香繁完全不同于往,表现的沉默注视感到不自在,却又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杜其禾只好硬着头皮开口:“斐小姐,我们有事想和你谈谈。”

难怪儿子再见到她会不可自拔,她比八年前更添风竭,而且多了一股当年所没有的强烈自信。

这股自信会妨碍到他们今天来的目的吗?

斐香繁让开身子让他们得以进门来,并招呼他们坐下。

在儿子离开后,杜其禾虽然仍是咽不下胸口的一股怒气,但在妻子每天哭哭啼啼和儿女的哀求下,时日一久,也着实不忍心将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儿子摒弃在门外,于是决定飞一趟台湾,由他们两老再拉下一次老脸,恳求斐香繁主动离开儿子。

在他们想求,斐香繁久历风尘,绝对不若八年前的心思单纯,会缠着儿子就是看在他是条大鱼的份上,才死不肯放手,偏偏儿子死心眼重,要劝他回头离开她,是绝计不可能。

既然这样,不如就从斐香繁这边下手,由他们出面拿一笔钱请她主动离开,如此一来,儿子一定会死心地再回到他们身边。

黄芳?对斐香繁愈形美艳的外貌皱了下眉,轻咳两声:“斐小姐,我们夫妇就不拐弯抹角的直说了,今天我们前来见你的目的,就是希望你能主动离开我儿子。”

斐香繁不动声色的等他们说下去。

等不到任何的反应,杜其禾只好在妻子的示意下开口:“当然,我们会好好补偿斐小姐,绝对不会让你有所损失!”他加重了语气暗示。

“哦,为了挽求你们宝贝儿子误陷泥掉,你们打算出多少钱来买通我呢?”

他们虽远在异国,但想必对她的一切都了若指掌,否则不会一开口就和她谈起条件。

现在的自己没有了以往畏怯和自卑的因素,所以对于这个敏感话题反而能谈笑风生的当作笑话来看。

“这……”杜其禾和太太对望了一眼,没想到她这么爽快,“一千万你觉得如何?”这笔钱足够她好好过下半辈子了!

垂首故作考虑一会,斐香繁才抬头挑眉反问:“你儿子只值这么一点钱?”

“你……”杜其禾惊怒交加,没想到斐香繁胃口这么大,一千万还不满足!

黄芳?拉扯哀求的动作,暂缓了他突生得怒气,勉强的再说:“那么……两千万!”

“太少了!”依然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笑睨着看着气得通红的老脸:“依我看啊,他至少值一亿!”

“一亿?”杜其禾跳了起来,连黄芳?也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狮子大开口的女人:“你……”

这真的是八年前,在他们面前总是怯怯懦懦的那个女孩吗?这转变未免太惊人了!

“够了,香繁,别在戏弄我爸妈了!”终于有人听不下去了。

突来的c话,引得厅中原本对峙的三人齐转头望去。

牵着小宽、抱着一大包零食的杜实桓,正没好气的站在门边,而小宽一脸好奇的看着惊怒交加的两个老人家,看样子就知道他们已经听了不少对话。

“实桓,你刚刚都听到了,这就是她的真面目,这种女人你还敢要吗?”杜其禾气怒的对着儿子告状,非要他好好认清楚自己选了个什么样的女人!

一亿元?她真是狮子大开口!

拉着小宽到斐香繁的身边坐好,迎着她挑战似的眼光,无奈的杜实桓耐心的对自己的爸妈解释:“爸,香繁是和您开玩笑的。”

她要那些钱做什么?!

她根本就不缺钱花,凭着和黄观朗相认后留给她的一切,大可以一辈子舒舒服服的过着女王般的生活。将自己伪装成淘金女子的贪婪面孔,只不过是故意来气他的爸妈,只因为她对八年前的被迫离开仍是气愤不已!

他明白她八年前受了委屈的事,但双方都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他还是希望他们能和平相处。

提起斐香繁爱做弄人的性子,他就想起自己的准岳父黄观朗被她捉弄的凄惨下场——就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是不是胜过他的旧情人,居然提出结婚的条件来测试。

当一脸疲惫苍老的黄观朗终于认输,前来答应她提出的建议时,她才告诉他一切的真相——包括她妈妈在和他分手后才发现有身孕的事。

历经无数次天人交战,最后终于认输的黄观朗根本没有想到剧情会出现这样的急转弯!

在他不知道该为自己突然多了一个女儿而高兴落泪,或者是为自己经历不需要的心理挣扎而生气时,斐香繁坚毅的表情让他了解,为了她可怜的妈妈,她有理由这么做!

放宽了所有心结,转而为自己多出一个女儿和伶俐小外孙而高兴不已!

在知道杜实桓和女儿的事后,虽然斐香繁拒绝他的入籍要求,但他还是将一切的事业转交给未来的女婿杜实桓去打理,自己则遁回南部去逍遥,只有在想念女儿和外孙的日子,才会风尘仆仆的北上一趟。

而斐香繁虽然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但他看得出来她心里其实是很高兴。

不知情的杜其禾为儿子的顽固气红了眼,一听到儿子到现在还在为斐香繁的行为辩解,更是火上加油!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还为她说话?”儿子是被下了蛊不成,居然陷到这种地步?就算这女人再美,但亲耳听到这女人的贪婪还不能动摇他的决定?

“妈……”杜实桓看看身边的爱人,一点为自己脱罪的欲望都没有,只好将希望寄放在比较冷静的妈妈身上。

黄芳?为难的看着儿子和一脸不在意的斐香繁,刚才斐香繁开的条件她是亲耳听到的,怎么假的了!何况,风尘的女人哪一个不爱钱,她不可能拿这么一大笔钱来开玩笑的!

杜实桓终于亲眼看到自己爸妈对斐香繁的偏见有多严重,不由得叹了口气。

难怪香繁会对他的爸妈这么不谅解,不仅拒绝小宽跟他姓“杜”,而且一再拒绝他的求婚;她甚至还提出一个条件,就是要他爸妈心甘情愿的答应他们的婚事,她才肯和他结婚!

这不是存心为难他吗?

爸爸顽固得听不进任何的解释,妈妈又对斐香繁有先入为主的偏见……难道他要让所有的孩子都跟着香繁姓“斐”?

厅中五人唯一真正的“局外人”小宽,眨巴着大眼,不断的打量生气的老公公、面带愁容的老太太,以及满脸为难的爸爸,和一脸无谓的妈妈……在研判眼前的情况跟自己无关之后,他打了个呵欠,偎向妈妈温暖的怀抱,嘴里喃喃念:“妈咪,我想睡觉……”

杜家夫妇为小宽的喃喃叫唤瞪大了眼,才注意到一直被他们忽略的小小身子正软软地偎在斐香繁怀里。

“好,妈咪带你进去睡。”斐香繁马上“变脸”,怜爱有加的对儿子说。

“嗯……”小宽已经沉沉入睡。

“等一下,这……这孩子……”黄芳?的表情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杜其禾也转头瞪向儿子求证!

这孩子的外貌像极了自己的儿子……难道……

杜实桓无可奈何的点头承认:“嗯,他是我和香繁的儿子。”

“真的?”黄芳?大受打击,她居然不知道她有一个这么大的孙子!

“你怎么……”这么重大的事,儿子居然不曾对他们提过,真是……但现在这不是最重要的!“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斐竞宽。”

杜其禾一听,气得哇哇大叫:“为什么我杜家的孙子会姓斐?”而且还是他第一个孙子!

“爸!”杜实桓无耐的解释:“孩子是香繁生的,她和我又没有婚姻关系,生下来的孩子自然跟着她姓……”

要是他们不答应他和香繁的事,以后姓“斐”的孩子还多着呢,因为他喜欢小孩!

“这怎么可以?”他盼了好久才盼到的孙子,怎么可以跟着别人姓!

黄芳?也一脸的不赞同。

儿子离不离开这女人的事马上被抛开脑后!

对于杜家夫妇强烈的不满视而不见的斐香繁,悠闲的抚着已经睡着的儿子松软的发丝,边回答:“为什么不可以?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小宽是我生的,自然跟着我姓。而且,不止是小宽,以后我生的所有的孩子当然都姓‘斐’。”

“香繁!”杜实桓制止她的挑衅,以免给爸妈更大的坏印象。

但她说得不假,以他每晚的努力来看,他们很快就会拥有另一个小孩。

“实桓,你怎么说?”发觉斐香繁再也不是八年前那个只要三言两语就可以打动的小女孩,杜其禾不免焦躁起来,深怕就像她所说的,以后实桓跟她生的孩子都姓“斐”;而依儿子的老实,也不可能去外面搞七捻三,这可怎么办才好?虽然自己还有一个儿子,但长子和长孙在老人家观念中总是占有特别的地位。

对爸妈的视只能投以无辜的苦笑:“爸、妈,她说得是实情呀。只要我们一日不结婚,这种情况是免不了的。”

“这……”杜家夫妇焦急的相对视,想找出让孙子认祖归宗的方法。

“对了,不是可以办理领养吗?这样小孩子就能跟着我们姓‘杜’了!”如此一来,也能将小孙子带离这个女人的身边,以免将来受到不良的影响——两人渴望的看着在斐香繁膝上睡得正香甜的小宽。

“妈,不成的!”杜实桓叹口气。

“为什么?”黄芳?私心一起,将斐香繁当成不存在似的讨论著她的想法。“她若不肯,我们杜家可以上法院和她告到底啊!”

杜其禾也认同的点点头,他们杜家不会输给这种风尘女,不得已之下告上法院,法官一看就知道孩子该判给谁!

察觉到身旁的斐香繁身上散发出的怒气,杜实桓警觉地揽住她蓦然僵硬的身子,投以歉意和央求的眼神,让她只好不满的吞下怒气,撇开脸不予理会!

杜实桓在听到爸妈如此不近人情的说法,决定是该对自己爸妈说出真相的时候,也许这么一来,爸妈对香繁的观感会为之改变。虽然用得是她最厌恶的方式,但看爸妈对香繁的观念如此僵固,而她又不愿主动示好的情况下,为了尽快的娶到斐香繁,他只好自力救济!

也许,对老一辈来说,这种身份上的提升,反而比对他们解释男女之间的浓烈感情要来得管用。

“爸、妈,不一定会赢的。

“为什么?”两老都不相信!

“因为……香繁她现在的身家并不逊于我们杜家!”

“怎么可能!?”不信之中隐藏着错愕的语气,泄露出内心对这突如其来消息的s动。但又深知儿子不可能说此不存在的事情!那么……斐香繁真的咸鱼翻身了吗?

夫妇俩不安的打量斐香繁的侧脸。

“是真的……”他娓娓将斐香繁的身世道来,听得杜家夫妇目瞪口呆,这么一来,他们坚持反对的理由不是变得很可笑?

但又怎么能在此时拉下老脸来赞成他们的婚事?这不是摆明自己的嫌贫爱富!

即使斐香繁放话,只要他们点头她就答案和儿子结婚;即使这代表以后她生的小孩都可以名正言顺的跟着他们姓“杜”……但他们就是拉不下这个脸!

一个教他们轻视了八年的女子,一转身变成有着和他们旗鼓相当的家世,难怪他们无法接受!

黑着一张脸,杜其禾在儿子期盼的眼光下,做不到点头答应他婚事的事,只好拉着依依不舍,看着小宽睡脸的妻子一起离开。

杜实桓看着双亲离去的僵硬身影叹口气,回头问斐香繁:“你是故意的吗?”存心看他一个人演大戏,她却在一旁悠闲的当个局外人!

“怎么会?”斐香繁乐的将杜家夫妇先前的污辱一并勾消。她当然看得出他们面子上的挂不住,想答应儿子的婚事却又不能答应的苦衷!

当然,也许他们最后还是会屈服,但是至少还有好一阵子的时间可拖延,这段时间……也许就够她再为斐家多添几个生力军了!

她得意的笑出声!

杜实桓只能沉重的叹气,抱起熟睡的儿子回房,他衷心的期望自己的爸妈能早点想通!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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