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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若相惜 > 第 35 部分

第 35 部分

“胤祥,我放弃了,那个约定……忘了吧……”

“……夜……”

我看着他,青丝已经织成了白发,像爱情破碎的颜色。

“你若放手,我便不再纠缠……”

……

那夜她通宵不眠,坐在窗前呆呆地结了一个又一个绳结。

流年岁月淡淡如水,如水时光悠悠随风。

原来时间哪,流失了多少青涩年华,粉碎了几多美丽憧憬;烦尘里的纷纷扰扰,沉淀成一首缓缓的歌谣,轻轻柔柔的吟咏……

只是你真的能忘吗?那个把你带入了懵懂的顽皮男孩,敏感的世界。纷飞的逝樱?

你笑着潸然泪下,说,就这样吧!记忆的清泪从眼里,从心里流下来,流下来……

然后看着冬末的春花,开始绝望,放肆地伤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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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第144章番外-博硕(六)

膝下

婴儿软软的红唇湿濡濡地印在我的颊边,我紧抱着怀里柔嫩的身体激动地不能言语。事实上,这种激动从最初听闻她有生孕时就一直这样持续着。

“博硕,我想生下这孩子,你和我的孩子!”

我匍匐在她的怀中,不觉湿了双目,第一次知道原来流泪可以不为悲伤,叶儿,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多年的痴守终于有了结局?

“博硕,它在动……”

“博硕,它今天踢我了……”

“博硕,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她轻轻的话语,唤醒了我长久沉寂的心潮,心情宛若风停后的尘埃落定,感受着一缕情丝来自呼吸深处那个最软、最灵感的角落,为之神倾心香。

叶儿,叶儿,我要怎么做才能表达出我对你的深爱?

摸着女儿的睡颜你说你很幸福,但你幽怨的眸光又因何而凝视呢?

叶儿,其实他每年都来的,是我自私地不愿告诉你,那夜你熟睡后,他在弯腰亲吻你的睡脸时看到了我。于是,他的吻终于没有落到你的脸上。他隔着那么远的距离看我。这种对视是多么地忧伤。像浸透了水的台布,满纸潮湿的痕迹……

早来的黄昏,萧瑟的风从窗缝挤进来,冰冷着寂寞而伤痛的心事。茵尘,我无缘的女儿,我和她之间坚实而敏感地维系。

我不知道他人丧子时会怎样表达情绪,我也不似她那样突然间变得浑浑噩噩,我只是觉得在她软弱下去的时候我要更加坚强起来。

我是一个男人,但却不能保护自己的妻小,那个紫禁城住着的都是恶鬼,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和欲望可以轻易夺走别人的幸福。

“啪”手中的酒杯裂了开来,我看着左拳沟壑间汩汩留下的猩红色y体,在心中暗暗起逝:总有一天,我要将这些痛加倍地还给他们!

“阿玛,你的手……”门口的年富惊慌地看着我,我麻木地抬起左手,看着扎在掌心中碎瓷片凄厉地笑了起来。

“小子,知道你娘怎么死的吗?你……想不想报仇?”

……

茵尘

“……我心里已画了一个圈,你和他在圈内,而我在圈外,我会默默地守着你们,护着你们……”

我隔着佛堂的帐帷香幔,默默地看着她湿透地脸颊。

“师父,我还有一问,为何芸芸众生中,我一回头,看到的就是唯一我等的人……”

唯一吗?我的心狠狠地痛了起来,原来那孩子的诞生并不是因为爱,而是为了补偿!

悲伤吗?我捂着因疼痛而几近窒息的胸口自问着,不,其实我早就知道的,在他转身离去的那天,她指尖的流年之结应景而落。那些在绵长的寂寞背后纷飞的泪,那些隐忍的悲伤,那些迫不得已放弃的痛,她都藏的很深,不给我看到的机会,但我都早已了然于心。

叶儿,好想你一次的眼泪,是为我而流……

“你是谁?”

“大伯想吃糖葫芦了吗?”

“姑姑哭了,我阿玛会伤心的……”

“嘻嘻……大伯也抱着我转圈好吗?我最喜欢阿玛抱着我转圈了……”

我抱着怀中小小的温暖,紧紧地不愿放手,失而复得的喜悦让我疯狂地想尖叫,她笑着、哭着,同时和我一样也内疚着。我们都是不称职的父母,也许命中注定就不该孕育出这样灵气的孩子,如今这样的结局也许最好,即使不能想认……

——抱持纤影藉芳茵,未能无意下香尘。

茵尘,你一定不要像你额娘那样,沾染一身的情与债,你只要活着,开心地活着;单纯地活着……

出征

出征了,越过滔滔东逝的古道黄河,一路上,山大沟深,空旷寂静。她常常拉着我置身山顶,感受着:今日楼台鼎鼐,明日带砺山河。

她说:王朝代代兴盛衰亡,天道四时更迭不已。

她说:历尽周秦汉唐,男人们一个个前仆后继,争天夺地,你方唱罢我登场,各领风s数百年。到头来,都淹没在这泱泱时空之流,只在这万里疆山的某个角落里,争得一禺黄土埋身,千年宿草凄嘘。

我说:历史少不了女人,红颜乱世,乱世红颜!

她说:她宁愿不要做这惊世红颜,万里红尘,只想找到她的“贾二爷”拥一卷《西厢》,遣这晓风春花,临窗共读。

她说:这世上也许最悲哀的事就是预知了自己的结局……

可是,你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这一仗,战了、胜了,高官厚禄,金银满府,可是你的心越发远了,因为疲了、累了,因为他尴尬的境遇。

你说你要走,那日雪后,我站在那里看着你疲累的身影,一个简单的情字,在滚滚红尘里纠缠成多少刻骨的悲欢。

我突然想到卫子风,他淡然地成全也许也只是为了让你心痛。如若这样,我也可以,在你的心里画地为牢,守住了我的忠贞,守住了你一生的牵挂。

等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爱了一辈子,到最后,我依然不悔。一生的痴恋,不离不弃的执着,只为让你相信,这世上,曾经有一双手,真实地触摸过永远……

“叶儿,你和他走吧……”

算计

“副将,福建那边来消息了!”侍卫欺近我身旁耳语了几句。

“谁给他的胆子!”我气得将手边的赤玉笔筒狠狠地掀翻在地,那侍卫吓的一跪,仍压抑着嗓音说道:“公子那边让我给您带个话!”

“什么话?”我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怡王不除,势必伏诛!”

“他敢!”我的心猛跳了两下,眼前闪过年富临行前张狂的双眼:阿玛,若有可能,我定诛灭爱新觉罗一族!

稳了稳心头的狂潮,我缓声说道:“你去跟他说,若他伤得王爷半分汗毛,提头来见!”

“嗻!”

“另外,最近福建那边的消息不要传给将军,有什么事直接向我汇报!”

“嗻!”

叶儿,要我怎么才能跟你说呢,你和他真的就这样咫尺天涯了吗?

我一直纳闷她对四爷的感情,明明爱的是另一个人,却可以为他放弃相守。她说王爷的爱不完整了,其实这只是她放不下的借口,其实她也爱四爷,只是她不愿承认,抑或是她还爱着她记忆中的那个人,总之,背叛是借口,是不爱的牵强的理由,心里柔软的情感仍在。

王爷对她的爱,毫无保留,可不代表能容忍她的野心,女人就是女人,在男人心中最好就是放在闺房中的奢侈品。

而她对我来说不是,她曾经是我的天,我所看到的唯一的世界,与她合谋这场叛乱,经过时间的年华,她早已兴致恹恹,但我不可以,到如今,蓄心积虑,不过是为了让她更接近那把龙椅。叶儿,我相信你会比任何一个男人都做的好!

“属下求见副将!”

“进来!”

“属下带来了好消息!”

“讲!”

“罗布藏丹增的军俘降了!”

我倚靠在桌沿露出一丝微笑,天边夕阳淡淡,叶儿,你能看到吗?我给你的礼物,给你的爱,我要用我这双手捧一个天下来向你求婚!我要让他知道一个男人能给你的爱和荣耀,我都能做到!

毒鸠

那天,湖面寂静。雀鸟群飞。黑暗到窒息的空气,钝重而沉闷。

我与他席地饮酒,他总是皱着眉看着如死水般无波的湖面微微叹息。

“见到她了吗?”

他摇摇头,失神地转着手中的酒杯。

我指了指远处高高的城门,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微凉的冬日湖畔,我想起那夜,她痛心的脸和潮湿的吻。

“博硕,我以为你不会骗我的……”

我骗了她,用我的自以为是换来今日的毒鸠。

“该上路了吧?”他握着青瓷瓶的手指抖了又抖,我一把抢过,却被他生生地拦下。

“可有话要说?”我摇摇头,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别为难年富那小子,留个全尸吧!”

我看着他的眼睛,原来真如她所说的是深深的琥珀色,从他的眼睛里看自己,那其中的我就是一纸飞烟,被他的忧伤挤压得粉碎。

“不该是你的!”我苦笑着,他微扯了一下嘴角道:“其实我情愿此刻的我是你!代替她去死总好过被她恨着、怨着!”

我捏了捏手中的瓷瓶,抬头看他,轻声笑道:“我一生戎马,做了她一辈子的影子,如今这样的结局也好,至少她可如愿的卸下这个身份。”

举起手中的瓷瓶欲饮,突然想起和他的赌约,于是笑着问他:“你说,这辈子,你和我到底谁赢了?”

他眸光闪烁,脸色忽而苍白,我握拳捶向他的肩膀:“别放弃,等下去……”

他仰首悲凄地看我,我浅笑,一口饮尽手中的毒鸠。第一次在外人眼前落泪,只有一滴,为一种虚妄的无助。我知道,爱情是没有定义的,她要等的,不是我……

怨只怨,这爱情太轻,眼线太窄,我睁大了眼睛去寻找,看到的还是一片尘土飞扬的涩痛。

这场赌,赢的从来就是他……

后记:

如果有一天我离你而去,那么就请你抬头看看,那片曾经属于我们的天空,当天还是那么的蓝,

云还是那么的潇洒

你就不应该哭,因为我的离去,

并没有带走你的世界……

胤祥抓起手边的黄土,轻轻扬扬地洒在无名的坟头,喃喃道:谁赢了?你不懂的,活着的永远无法和死去的去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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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第145章黯离诀别(上)

浓霭香中,水云影里,皇宫金苑,宝录宫殿。万花开处御苑满,尽笑语俱乐春风。

御花园内,我匍匐在地,胤祥立在一旁,指节发白,忧心地看着我。

雍正坐在亭中悠闲地喝着茶,眼光不时在我和胤祥之间游移。

“求皇上成全!”

我朗声说道,自那次兵围事件之后皇宫内虽没有什么动静,但在我看来已然是劫难,现在的我什么也不愿多想只想快快离开这纷乱的朝堂。

“十三弟,你怎么看,如今朕登位不久,国家也正是用人之时,年将军这一走,让朕如何向各位臣公交待!”

胤祥为难地看着我,半晌才悠悠说道:“皇上,年将军有自己的思量,她既不愿意留,皇上不如赏他个恩典吧!”

雍正听完挑眉冷撇了他一眼,又转回目光细细打量我,略显不悦地说道:“年将军这一走,民间那些尖刻文人怕不是要说朕心胸狭窄,容不得功臣了!”

“皇上,奴才不是这意思,奴才为官多年如今是倦怠了,只想云游四方,看遍美景罢了!”

“哦,这样啊!那不如朕让你做回你的杭州将军,去南方任闲职想清福可好?”

“皇上……”

“就这么定了,来人啊!拟旨!”

“皇上……”

“这几日贵妃身子不好,你进宫陪她住上几日后再回杭州上任吧!”

我被堵得哑口无言,只得不甘地领了旨,雍正伸了个懒腰,被众人簇拥着回了养心殿,独留下胤祥和我沉默以对。

“既然做了,为何又要临阵反悔,你可知你现在际遇的凶险?”胤祥满脸倦色,又比上次见时清癯了些。

“不是我反悔,而是一切都在我预料之外!”胤祥猛地瞪向我,面色大变,惊声问道:“怎么?难道你不知道?他瞒天过海私扣了十万兵俘你都不知道?你这个将军是怎么当的?”

我脑中嗡嗡作响,被他吼得无地自容,是啊,我这几年都在干什么,全心全意地信赖这么一个人,最后竟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不能留!”胤祥一甩袍袖背对着我,冷酷而严肃地说道。

“胤祥!”我惊慌地看着他,祈求地说道:“别杀他,我虎符都交了,他的那些兵俘也交给岳钟麒了,这次辞官不成,我还会再辞,总之我们已构不成威胁,你就放过他吧!”

“放不放哪是我说得算的!他犯得什么罪?是抄家灭门的罪!连累了你不说,你还想替他求情不成?”胤祥气得冲我一阵乱吼,脸色变得铁青。

“抄家灭门也得算上我的份,我不救他,这世上还有谁会救他?”

胤祥霍然转过身,脸庞掠过一丝痛苦,不甘地问道:“即使为他死也可以吗?”

“他可以为我去死,为何我不可以?”我激动地说着,身子不住的颤抖,一滴滴泪水连成为珠窜落下,这是我第一次在胤祥面前承认对博硕的感情,却是在这个极不应该说,却不得不说的时刻。

胤祥脸色瞬间就变了,搭在树干上的手掌迅速紧握成拳,另一只扬起指着我微颤:“你……”

我闭上双眸,心弦震动,嘴唇喃喃道:“胤祥,求你救他,他要是死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那我算什么?茵尘算什么?四哥算什么?你为了他去死,叫其他爱着你的人如何活下去?”

“那我能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他送命吗……”

“他难道不该死吗?”他抢过我的话,步步近,咬牙切齿地说道:“夺我爱新觉罗家江山的人难道不该死吗?他骗了你,利用了你,难道不该死吗?干下这等大逆不道的蠢事,陷你于险境,难道不该死吗?”

我一步一步地后退着,绝望地看着他,悲愤地说道:“你就这么想除掉他?你以前的宽容呢?爱新觉罗允祥,我年羹尧不求你,再也不求你,我要是救不了他,我和他一起死!”心房撕心裂肺开来,心声喃喃: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为什么要对他说这样的话?

看着胤祥苍白扭曲的脸孔,我心中万般地后悔,终于明白口是心非到极致的感觉,明明不是那样想的,却偏偏要用言语伤害最深爱的人。痛楚逐渐从身体内溢出,一颗心像是裂成了无数碎片,而流离的碎片,在心房内针一样越加的刺入,身躯都开始微颤。

“好,很好!”他踉跄地后退,身子摇摇欲坠,看他这样我心中倏然一动,正欲说什么,他却蓦地转身,拂袖而去。

血红的云翻滚在灰黑的背景上,茔茔的星闪着隐约的光,微弱,但诡异。我看到自己呆子似地立着,景仁宫黄琉璃瓦檐角上的朝风兽似在嘲笑着我。

“姐姐!”兰雅缓步走到我的身边双手轻轻搭上我的瘦削的肩膀。

“他何时放我走?”自初夏请辞以来我一直被雍正软禁在年妃所住的景仁宫,眨眼已整整近五个月。

“姐姐,皇上是为着你好,姐姐既不想为官何不在这内宫住下?”我猛地转头看她,眯着眼睛忿忿地问道:“怎么,你何时贤惠到这个地步了?”

“姐姐!”她惊呼起来,我一把甩开她的手,急急地向殿外走去。

“铿!”殿外的侍卫举刀拦住了我的去路,“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出景仁宫一步!”

“让开!”我握紧了拳头揪住一名侍卫的衣领就欲挥拳。

“姐姐,不要啊!快住手!”兰雅快步跑向我,指挥着身边两名宫女左右架住我。

“放开我,我要出宫,你们这些个不长眼的侍卫可认得我是谁,滚回去让皇帝放了我,我是朝廷命官,不是他养在深宫的粉黛宫眷,他有什么权力关着我!”我愤怒地挣扎着,一旁的兰雅含泪“噗通”就跪下了,我惊得停止了动作不解地看着她:“你……”

“姐姐,求求你不要闹了,听兰雅一句劝吧,姐姐如今哪还是什么将军,什么官,出得这个宫殿姐姐就什么也不是了,姐姐以前得罪了那么多人,这一出宫会有多少人想害你,你知道吗?”

兰雅说道最后声嘶力竭地拉着我的衣摆摇晃着,哭哑了嗓子,肝肠寸断地垂着泪。

“你……说什么……什么意思……”

“姐姐……”我一把拉起她红着眼急切地问道:“你瞒了我什么?瞒了我什么?说啊!”

“姐姐被降为杭州将军后,六部每日弹奏姐姐的折子小山似地往养心殿送,皇上也是没办法,上个月姐姐身边的莽侍卫又冲进皇宫向皇上要人,皇上一气之下就……”

“怎样?”我的手重重地箍紧她的双肩。

“就又将姐姐连降十八级听用。姐姐是走到绝境了,墙倒众人推,举朝上下如今一片讨伐之声,姐姐可千万出不得皇宫啊!”她泪盈盈地拉住我的手,我怔在当场,半晌才幽幽地问道:“那……侍卫,皇上有没有对他怎样?”

“兰雅不知道,兰雅只知道姐姐,姐姐,听我一句劝吧!”她摇着头殷切地看着我。

“你撒谎!你知道的,为何不说?”我怒瞪着她,起身捋起衣袖冷然地俯视着她,说道:“你不说也可以,我亲自找皇上去问!”

“姐姐!”她惊骇地起身,双手平举着挡在门口,大声叫道:“不可以!”

“让开!”

“姐姐……”她抖着双唇脸色惨白,哽咽着说道:“皇上……已赐了年羹尧自尽,如今这世上再也没有年羹尧这个人了,姐姐若出宫,当何去何从?”

过了好久我才从她的话语中惊醒过来,缓缓闭上双目,脑海里百感交集,突然怒极攻心,口中一甜,“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引来她的惊呼。

“我……要见……皇上,要见皇上!”我突然疯了一般地向殿外冲去,门口的侍卫纷纷扬起军刀,身后的兰雅掩面哭叫着。

“谁要见朕?”就在这时一声清凉的嗓音想起,门口明黄的衣袍一闪,雍正负手而立直直地盯着我,他身后竟还跟着一名粉雕玉琢的宫装格格,正神色复杂地看着我,那眉、那眼使我差点惊呼出口:茵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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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第146章黯离诀别(下)

“你们都退下吧!”他轻摆了摆衣袖,院中的一干人都纷纷施礼退下,兰雅走时担忧地看了我一眼,伸出手指悄悄摆了摆才退出景仁宫。

“吱呀”……我惊慌地看着那慢慢合拢的宫门,门外茵尘如湖水般清澈的眼眸意外地蒙上了一层忧色。

“你想知道什么?朕告诉你!”他深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

“我想知道自己的结局!”身躯一颤,我缓缓抬头一字一字道。

“年羹尧赐死,其子年富立斩,朕谅其追随朕多年,特赦免其父兄缘坐。如何?满意了吧?”他目光淡然,立在四周点点火把的凄光中,仿佛融入黑焦,成为黑暗世界里的一个不变的凝固。

过了许久,我僵啮的目光,终于震动了一下,慢慢转头朝宫门怔怔望去。

“别白费心思了,你救不了他,甚至救不了你自己!”

我缓缓抬起脚向着宫门一步步挪去,腿上仿佛有千斤的巨石,那莫大的哀痛使我如何也难迈出一步。

“怡亲王三日前就已奉旨南下,朕赐了他毒酒留下全尸已然是恩典了!”心里的痛楚如被千刀啮心。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响起:“不会的,他不会杀他的,不会的!”

“不会?朕扣了你和他的家人留在宫中,你说他会不会?不过是个罪孽深重的奴才,十三弟何等聪明怎会抗旨行事?”

我听罢闪电般地回首,眼睛环扫四周,抄起身旁的青瓷花盆向他狠狠砸去。

“我该杀了你的!我那时真该杀了你!”见他闪身躲过,我指责他大声咆哮,如癫如狂,他却不怒反笑,诡异地扬起嘴角:“朕知道你有不臣之心,那日雪夜,朕冒死赌上一赌,你果然没让朕失望!”

“你算计我?一边故意制造机会让我反,一边又掏心掏肺地笼络我的心,雍正,你狠!”

他听罢仰头大笑,看着他,我感觉到心内翻江倒海一般地恶心。

“没错,朕就是要你反,看你的真心!朕的江山不需要一个虎视眈眈地年羹尧,朕要你消失,安安心心做朕的年妃!”他突然露出嗜血般地神色,步步近,夜风狂吹,感觉有令人作呕的欲望四处游离。

“你、做、梦!”我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道,拾起地上的瓷片向他挥了过去,“只要我活着一天,势必要杀了你!”

他身形一晃擒住我的手腕讥诮地说道:“你以为朕是你文雅的四爷吗?”说完猛地将我推向地面,地上的瓷片被我辗在身下,腰侧登时殷红一片。

他的脚踏在我的身上,俯身揪起我凌乱的长发笑道:“那可由不得你,朕可以废了你的手足关你一辈子,还有,不要忘了这扇宫门外还有一些你心心念念记着的人!”他猛一松手,随后又将我的脑袋按压向地面,我的手掌竭力地撑着,死死咬住下唇,双目里不可抑制出仇恨的眼神,积聚体内所有的恨意,我在他得意之时猛地就地翻滚两圈,趁他怔仲之际,锋利的瓷片迅速滑过他的手臂。

他捂着伤口对着我冷笑,我站在他五步之遥,举着瓷片警惕地看着他。

身上的伤口汩汩地向外涌着血,额头上也有血顺着脸颊蜿蜒而下,我抬起手臂擦了擦嘴角,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涌进口鼻。

“我不是委曲求全的人,更不会为了别人而甘受谁的的凌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脸上恨色一闪,飞身向我扑了过来,我弯身一躲迅速移向他的身侧,飞起一脚攻他的下盘,不料却被他叉手挡过,我抬头惊讶地看他,他却诡谲一笑,用脚尖踮起地上的碎瓷向我踢来,我猝然向一旁滚去,刚避过,紧接着又是一片,庭院内我和他你来我往几十个回合,渐渐体力不支,我狼狈地跪坐在地上粗喘着,他微喘着看我,两眼闪着亟欲征服的欲望,臂上血流不断,脸色虽苍白但是眸中却精光顿闪。

他慢慢走近我,我跌坐在地上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手指突然触到腰间的玉牌,我恍然一怔,嘴角绽出一丝轻蔑的笑意,他眯着眼睛悠悠蹲下身子,伸出手指拨弄我额前的散发。

“朕不是他,他不敢要的,朕敢要!”

“啪”掌中传来碎玉的声响,我倏地抓起一把泥土洒向他的面颊,他反手一挡,我趁势猛地将碎玉尖端c向他的心口,奈何玉片太小,只勉强割裂了他的龙袍。

他高叫一声伸手掐住我的咽喉,我将他扑到在地猛捶他的胸口,龙袍被撕开一角,露出他光洁的胸膛以及左胸上殷红的朱砂血痔,他的虎口越收越紧,我脑中缺氧,但因碎玉而鲜血淋漓的手仍就一拳拳捶击在他的胸口,疯了一般不知疼痛。渐渐地他的手垂了下来,我跨坐在他身上捂着咽喉大口地干呕着,他双目微闭,身子不住的轻颤,我防备地锁住他的咽喉,他的身子抽动了一阵,胸前红光顿现,那血痔红的快要滴出血来,我惊讶于这片异景,呆立当场,猛地想起曾经有人对我说过:“这血咒还要靠血来解!”

我茫然地看向自己沾血的手掌,身下的他闷哼一声,幽幽转醒,双目睁开时,那色泽黑得深邃,我突然掩住嘴,再也抑不住地“呜呜”痛哭起来,而他缓缓直起身子,柔柔地抱着我,任我发泄着。

许久之后,我推开他,身体一动不动,死盯着他的双眸,黯然道:“你是胤禛还是李真?”

他凝神望着我,缓慢地举起双手,左手握成拳,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然后再用右手手掌抚过左手的大拇指,接着又用右手食指指向我……

一滴泪从他眼中滚落出来,从那他的眼泪里,我看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世间酸楚。

“叶儿,我只是我……”

轻摇了摇头,我默默起身,带着满身的伤蹒跚地走向宫门,门,开了又闭,将我和他隔离开来,门外的侍卫惊讶地望着我,然后举刀拦住我的去路,余下的飞速闯进宫内,那门内有人说了什么,我听不见,只知道侍卫放开了我,只知道一味地往前走……

江南的冬季,就像落叶的晚秋,西北风轻轻吹来,红叶徐徐飘落满地,偶有几片红叶傲立枝头。我手捧着一大束腊梅,走向博硕的墓地,夕阳染红了整片天空,我坐在碑前慢慢地品着酒,那酒香妖娆醉人。

“博硕,这是你喜欢的酒,也是我喜欢的,不知是不是你迁就我,每次与你饮酒你都会选这种!”我淡笑着举起酒坛将沁脾芬芳的琼y倾倒在墓碑上,然后侧身打开随身的包袱,取出匹上好的锦缎,轻轻地抚摸着黑紫色的缎面,将缎子放在墓前,浅浅地笑道:“你知道我的,做不出新衣来,只得带了这料子,你不要笑我,我本想着要学的,就是再丑想来你也会穿,对不对……”

远处有一高大的身影缓缓走近,我扬起泪湿的双眸看向他,悠然说道:“胤祥,我们所有人,都是微不足道的棋子,黑子,白子,杀成一片,却在命运的迷雾里分不出彼此,忘却了敌我,化作一片混沌。”

他弯下身看我,我撇过脸苦笑道:“但为何最后送他上路的人是你?”

“夜……对不起……”他指尖划过我眼角的泪,原来这长长短短的爱情,不过是轮回当中悲欢离合的游戏。那些隐忍的消磨,如生命中霎那绽放的火花,都已告别在了那匆匆的时光里。再回首时,那些泪水与青春终究一去不返,所有爱慕和忧伤,其实在一念之间,就都有了结局。

“胤祥……不应该是你……你这样做让我如何面对你,如何面对我自己……”

“夜……不要……”

我起身,看向他悬在半空的手,轻叹道:“爱欲生忧,从忧生怖,若离与爱,何忧何怖……爱欲本就虚幻,何必贪恋,何必执念。”

他惊惶地起身,握住我的双肩痛苦地摇着头,我注视着远方沉默不语,那寺庙袅袅的香火,如生命中渐渐荡涤开来的涟漪,而记忆中所有的欢笑和憧憬,都在博硕的墓前湮灭了。猛然回首,才发现,那长久等待的寂寥,我已经太过熟稔……

我起步向前方走去,身后的胤祥撕心地问道:“夜,你还会回来吗?”

我怔了怔,回身看见他站在仅一步之遥的夕阳下,我微扯唇角凄然一笑,仅仅一步之间,却似隔了万水千山。我转身继续前行,如同前生离世时那样,渴求一碗孟婆汤,忘了过去,忘了出路,忘了未来,忘了怎样的相遇,忘了怎样的离开,忘了为什么流泪,忘了自己是谁……

尾声

――雍正八年,怡亲王允祥因劳成疾,至五月,疾笃,上谕遍寻名医,然医者众,能者无,将辞之际,有异人驾驼过府,驼铃泠泠远去,而王逝,上悲恸,辍朝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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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第147章番外-茵尘(上)

满庭花

三岁,我在恹恹欲睡的夏日午后,偷进了阿玛的书房。房中幽香淡淡,壁上挂着一幅女子的画像。

女子婉如瓷玉,穿着浅紫轻纱静静地倚在窗前读书。眉如远山,似不安于宿命的落定。

只是,她的容貌为何那样的似我?

茵尘,门外传来阿玛低沉地嗓音,我旋身飞扑到他的怀里。

鼻尖是淡淡麝香的味道,最喜欢的味道。

那年,书房外的荼蘼花,开了满地……

秋景丽

谁都知道我是阿玛的掌上明珠,阿玛疼我胜过府中任何一个阿哥、格格,尽管我的额娘只是府内一名家势薄弱的侧福晋。

我坐在阿玛身边,看他专心临帖,看他淡淡地笑,满腹经纶的他、清秀英俊的他、潇洒不羁的他,在我心中完美地如天神一般。

我喜欢阿玛,觉得自己比任何一个人都喜欢阿玛,那一天,秋高气爽,云淡风轻。

阿玛的大手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

他说,茵尘,明天随我去见一个人,一个对阿玛很重要的人。

我点头,看阿玛的眼神停驻在那副画像上,第一次看到阿玛眼中那样地痴迷,那一眼仿佛生生世世。

风继续吹,乱了松影,落了红叶,断了流水……

相见欢

寺庙的后院里,有满墙郁郁葱葱的凌霄花和逶迤曲折的小径。

我见到了她,娉婷空灵地伫立在那里,背影柔和,像一团雾气,虽是第一次相见却有莫名的熟悉。

她身后的男子抱住了我,不知为何,我一点也不觉得讨厌,那宽阔的怀抱仿佛曾经酣睡过。

她离我很近,认真地看我,眼睛很美,像荼蘼花上的露珠,素净的脸上不施粉黛,却依然那样的倾国倾城。

然后,我看到她的泪水,那一瞬我突然了悟了许多。

其实很多年来,我一直忘不了她抱着我时,身上,那寺庙琉璃盏里淡淡香火的味道……

伴登临

她走的那一天,阿玛带着我站在城外的山坡上远远地送她。

阿玛说,她是这世上最了不起的女子。、放眼望去,千军万马之中,她手持银光闪闪的长剑,如舞蹈一般的美。

我闭上眼,想像她在刀光剑影、血雨腥风里亦步亦趋,所向披靡。

执炬可焚天,横刀可劈日,舞枪可覆海。

阿玛喃喃地伸出手臂,向着她的方向延伸,而她转头,眼神刹那交汇,我的手感到阿玛的轻颤,抬头,看见他惑人一笑。

那笑容延续了数日,书房、画卷、凉亭、月下……

梦回时,我依旧清晰地记着:那一眼,那一笑。

无声……

花间意

福晋坐在满墙的凌霄花下,听弘昌哥哥讲着已经耳熟能详的笑话,每日如此,巧笑嫣然。

阿玛抱着我走向她,她袅袅地起身,道万福:爷。

自从她出现后,我才发觉这数年如一日的熟悉场景是那么陌生。没有争吵、没有分歧,齐眉举案,相敬如宾,这便是爱吗?

阿玛走远了,福晋抱着我抚摸我的脸,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黯然地垂下睫毛。

原来,长久地纠缠也抵不过那短暂的一眼,在阿玛和福晋的心里她便是永远。

永远的悸动,永远的伤害。

然后,变成永远的挣扎……

落花时

金碧辉煌的佛堂,青烟袅袅的香火,一位穿着天青色衣袍的男子在佛前安然瞑目静修。

四伯,我怯生生地开口,然后我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清冷而又寂寞的眼睛。

它们在看到我时闪过一丝澎湃,迅速湮灭在佛陀的禅唱诵经之中。

殿外经幡舞动,金灿灿的桂花,在寺庙的静谧当中熬成愁绪万千的六月飞雪,白茫茫一片。

四伯张开手掌,手心里躺着适才掉落的桂花花瓣,喃喃低语。

又到了酿桂花酒的时节了。

四伯喜欢喝酒吗?

不,四伯年轻时,府上每年酿制的桂花酒都会被人偷喝贻尽,这酒是为她酿的。

那她现在还偷喝吗?

如今,酒堆满了地窖,而她在哪呢……

春云怨

探入水湄的双手,触摸到我手的柔润。谁?

我渐渐苏醒,茫然眼前的一切。

阿玛!

他笑着从池畔抱起我坐到树下,悠扬的笛声响起,我轻轻回头,阿玛唇角微扬,含笑的眼里有细碎的星芒。

我靠在他的怀里,将用花编缀的娇艳花环,戴在他的发间。他搂着我舒心的笑着,室外微风融融间,我心里有了些许温暖的芬芳。

茵尘,可以给阿玛一些青丝吗?

那粉红的荷包内装着我的发丝和对她的记忆,阿玛走了,我惊惶于自己的失落。

看着水中的倒影,不免苦涩的猜测,阿玛,你爱我是为了她吗?

误桃源

宫内静幽的桃苑,阳光慵懒地穿过桃花林,照得摇曳的水波像缎子般柔滑,风里飘浮着桃花的甜香。

你是谁?

阳光下闯入的男孩俊朗不羁,青衣如水,翩翩的衣袂临空而舞。

我好奇地反问,你又是谁?

仔细打量,我惊讶地发现他与阿玛竟是这般的神似。

弘昼!清淡的嗓音响起,我和他同时看去,花下立着一名磊落的少年,清冷、儒雅。

他转过身冲我诡异一笑,拉起我向桃林深处奔去。

我打破了德妃娘娘的珐瑯花瓶,这时候回去铁定要罚的。

那你拖着我做什么?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凭什么?

凭我喜欢你……

他回头灿烂一笑,那一瞬他的脸和阿玛清俊的容颜重叠,我茫然失神。

白雪词

因为眼泪太多,所以江南的冬总是多雨;因为思念太浓,所以北方的天空总是飘着细雪。

他执着她的手深情的诉说着,墙角有迎春花绽然开放。

阿玛的爱如同蛰伏了几个冬季,那么深切的渴望着心灵深处那个草长莺飞的生命之春。

然而,他却失去了双腿。

我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伏在他的膝前,目光相对中容不下世间的任何一个人。

我突然害怕起来,害怕阿玛看她的眼神。

仿佛要抛下一切决然而去。

于是我冲了过去,我想抢,将阿玛从她那里抢回来,只希望阿玛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她惊异的看我,从她美丽的瞳孔中我看到了自己脸,那张和她神似的脸……以及神似的爱恋……

恨来迟

夜风凉凉的滑过阿玛的脸,天籁之间,一阵沉吟。

他抱住她的画像,低声呼喊她的名字,他在夜里一坛一坛地喝着烈性的酒,他渴望醉生梦死,渴望不要醒来。

漫天飞雪如梨花一般纷纷降落,我的胸口,生生的疼起来。

阿玛,忘了她吧!

他凄然摇头,抬手抚摸着锁骨间的刀痕。

我要见她,我要问她,我要……

我……想她……

茵尘,我想她……

阿玛,何必如此深爱呢?就算饮尽风雪,在轮回的尽头,不过也是奈何桥边,孟婆手中的一碗清汤……

离亭怨

福晋怀抱着婴儿,目光满溢了温柔。

尘儿,你这弘晓弟弟真是乖巧。

我俯身看着他睡梦中恬逸的小脸,记忆飞回到他出生的那一天,阿玛临走前的那一天。

我拉着阿玛的衣袖仰头看着马上的他,恳求地说着。

阿玛,要变天了;阿玛,福晋要临盆了;阿玛……不要去找她,我的心呐喊着,在暴雨来临前,蕴成一片潮湿的氤氲。

从主屋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我们飞奔而至。

恭喜爷,是阿哥。

床榻上的福晋虚弱地笑着,阿玛抱过弟弟淡淡地说了声:很好。

爷给起个名字吧。

他转头看着窗外破晓的红日低语道:弘晓。

然后他走了,婴儿嘹亮的哭声也不过是命运断壁残垣上转瞬即逝的回音。

拖不住阿玛远去的背影……

梦魂香

那一日,昼哥哥温暖的手带我走上熙来人往的街道;那一日,她袅娜的身影出现在闹市的一角;那一日,男子粗糙的大掌温柔地抚过我的面颊;那一日,疯狂的马车带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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