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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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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守的士兵虽感念他有情有义,却也不得不以同党罪名将其收押,等候上头发落。

最後,还是上面放下话来,才将他放了回去,由著他替这名叫应夜的可怜刺客收了尸。。。。。。

登基大典从筹备至今,已近一月,易斐如今已是倬阳帝了,只差大典与祭天,以昭告天下。

虽说每日里公务繁忙,可他却总要往宫里的水天一色阁去一趟。

宫里都在传说,这高楼里住著个绝色美人,还是新皇从番邦带回来的!

水天一色阁是个什麽玩意,倒要说上一说。

後宫里有座湖,叫明湖。

湖心原有一座小楼,便是水天一色阁,可新皇曾命人连夜赶工,将楼阁足足升高了两层!如此一来,住在楼上的人,若是要离开,一要下得来,二要有船,不然真是c翅难飞!

更何况如今这个人还被铁索困住了双脚!

应夜被安排进这里已近一月。他可以想见易斐用了什麽手段,将他偷换了出来,这一招与他母亲诈死如出一辙。

快一个月了,易斐天天来看他,天天与他做欢爱之事,只是应夜,绝口不再与他多一言一语。

〃今儿个你猜谁去看你那尸首了?〃

应夜继续保持著他的沈默。

〃朕也没想到,这个春离倒真是有情有义,别人见了你,恐怕与你有牵连,躲还来不及,可他却还敢去替你收尸!〃

应夜无法再无动於衷了!

〃你把他怎样了?!〃

〃怎麽?会开口说话了?真以为你这一辈子都不愿再开口了呢!〃

如果可以,他何尝不想!

应夜摇了摇头,深深叹了口气。

〃你叹什麽气?〃

〃。。。。。。我感叹,你这才是坐天下成大事的人物。。。。。。〃

〃好好的,说这些做什麽!〃

原本别苑里的男男女女尽数叫他遣了去,那春离会回过身来替应夜收尸倒确实叫他意外。

〃你向来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的,怎会叫人认出那具尸首不是我呢!既然如此,就不必把春离也上绝路吧!〃

易斐这才明白他做什麽要把自己捧得这麽高!原来是担心他对春离不利?!

〃不要我提醒你了吧!可别又老毛病犯了,之前那颖颖还在为你受罪呢!〃易斐恼了,紧抓住他的头发向後拉扯!

哼!自己花了这麽些日子,天天抛开政事过来看他!他可倒好!大半个月不与自己说话!如今竟为了一个不相干的。。。。。。

〃啊。。。。。。易斐!你不把我疯了不甘心是不是!〃应夜觉著自己还不如真疯了的好!他这麽日日夜夜的来!叫他究竟如何面对啊?!

说他另有目的,想破头皮也想不出自己还能有什麽可利用的!说他喜欢自己,哼!这种事岂可信,信了便万劫不复了!

易斐啊易斐!你将我束之高阁!究竟是为哪般?!

易斐放开了他,〃。。。。。。如今真不知是谁要死谁!〃

易斐今儿个没折腾他,早早便离去了,来传话的小太监说是皇贵妃娘娘身体有恙,请他过去瞧瞧。

也只有在易斐离开的时候。应夜才能真正感到松口气。

他无法面对他!在经历了那麽多事之後!

初夏夜里的风吹得还有些微凉意,应夜虽然脚上有镣琐,可至少还能活动到这个屋子的窗门处。

倒不是去关窗,只是如同以往易斐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一样,依在窗台上,不住向外望,仿佛看的久了,自己也跟著自由了一般。。。。。。

没有自由的日子。。。。。。就到这里吧。。。。。。

易斐对这个皇贵妃其实根本没有多少印象。

之所以会娶她,无非是为了与安家结亲所带给自己的好处。

会嫁给自己也不过是安家表决心而已,这一点她心里也很清楚。

自己是父皇众多儿子里第一个被册封的亲王,而安芷萱就是他的王妃。

如今自己成了倬阳帝,安芷萱也顺势成了皇贵妃,谁都知道,她就是将来的皇後娘娘!一国之母!

就这麽一个懂事知分寸的女人,怎麽会突然找他?直觉告诉自己,没这麽简单。。。。。。

果然!除了安芷萱,安家的另外两个男人,安祺和裴若谷,都出现在了这里。

将下人的遣了下去,易斐开口道,〃怎麽著?今儿个三堂会审?来审朕来了?〃

〃不敢!〃兄弟二人忙跪了下来。

〃皇上!今儿个是臣妾有些事情不明,想问问两位哥哥,这才请他们过来,请皇上不要怪罪!〃

〃都起来吧!〃易斐找个位子坐下,〃那就说说吧,问出些什麽了?〃

那俩人还是跪著不敢起身。

〃臣妾原也听说了些那人的事,如今叫两位哥哥说了,才知道,原来此人与皇上您有这麽一段过往。〃安芷萱很平静的述说,倒叫人瞧不出她所思所想来。

〃说你想怎样吧!〃易斐觉得,如果此时她再说出什麽牵扯到应夜的狗p废话的话。。。。。。他一定会发火的!

〃臣妾是想,如今皇上已得了天下,臣妾也应当功成身退了。芷萱恳请皇上恩准,让芷萱回家伺候年迈双亲吧!〃

。。。。。。长时间的安静,叫眼前的三个人如坐针毡,要知道,只不过是他们兄妹三人合计而已,此事甚至没有通过老父!若出了岔子。。。。。。这麽个皇帝!谁说得准呢!

〃就为这事儿?你可知你如今身为皇贵妃,位居後宫之首,若要是废你,会掀起何等轩然大波?!〃易斐虽是质问的口气,可倒未见他真有多恼。

所以才更叫人不知所措,三人不约而同的将头又低了几分。

〃不过。。。。。。这事说难倒也不难。〃

没想到他会如此说,三人齐齐望向他。

〃与那人一样,只是你从今往後,便不再是安芷萱了。〃

这话说的明白,易斐肯将安芷萱放回府里,可是从今往後,可不能再顶著安家千金的头衔招摇过市了,而安芷萱这个身份,也要想法子了结才是。。。。。。

〃皇上您肯?!〃安祺原以为他至少要发脾气的,可没想到他应得如此爽利!

〃哼!一个个都等在这儿威胁朕了,如今还问这个?!〃好歹安家也是助他登极的最大功臣,他也不好太驳了人家面子。。。。。。唉,说到底也要怪应夜,如今自己哪里还能把心思放在别的女人身上去!

再者说了,对他而言,谁做皇後对如今的他而言又有什麽分别,他还怕安家坐大,将来不好驾御呢!

这做帝王的,就当有帝王的考量。。。。。。

〃只是有一点,这事儿要等大典完了,而你的册封也封完之後才行,朕不能让朝野惹非议!〃

这是他对他们安家的恩典,他们又岂会不知,忙跪下谢恩!

三天之後,黄道吉日,登基大典与祭天都被安排在了同一天。

吃斋、净身、禁欲的三天对易斐而言,倒还真有些寂寞。

原本想著快些结束,好抽空去看看应夜,三日未见,也不知道有乖乖吃饭没!

只没想到,自己紧赶慢赶,竟只等来一间空房!

屋里哪里还有应夜的影子!易斐看向床头,果然。。。。。。上面的木头桩子少了一截,锁在上头的铁链也不见了!

将安排在此伺候的小太监提了上来,易斐不由分说,先扇了他几个耳刮子!

〃说!叫你看的人呢!〃

小太监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知道自己死罪,竟吓得说不出话来。

〃你若再不说,朕叫人活剐了你!〃

〃皇上!皇上饶命啊!奴才真不知他怎麽。。。。。。怎麽就没了呢!〃

〃混帐!〃用力的一踹,将人掀翻在地,〃什麽叫人没了!他这定是跑了!你倒说说,怎麽就让他给跑了!〃

〃皇上赎罪!皇上开恩呐!〃

问了半天竟什麽都不知道!

〃朕养你们这班废物做什麽!这些日子他与你说过什麽没有?〃已经派了人去封锁城门,兴许还赶得及!

〃前日里他问奴才,皇上祭天在什麽地方来著。。。。。。〃那时他还奇怪,一个月给他送饭送水的伺候著,也未与自己说上一句话,怎麽就突然问起这事儿来了!

易斐听了他的回话,反倒安静下来,坐在床边椅子上,手指不住敲击自己大腿,若有所思。

当看到床下地石上一片被磨损的地砖的时候,他又问道,〃平日里有给他什麽锐器没有?〃

小太监忙摇头拜手。

〃那就奇了,他拿什麽割了这木头桩子。。。。。。〃

〃啊!皇上!那日吃饭,他弄瓷了一副碗碟!〃

〃还有一样!这小子怎麽出的宫门!〃想来想去,他这麽个大活人,总不能就这麽光明正大出去了吧!

〃皇上。。。。。。〃

〃说!〃

〃。。。。。。每日卯时都有人来这儿送水。。。。。。顺便。。。。。。将用完了水桶带回去。。。。。。〃

〃来人!备马!朕要去西直门!〃哼!小命暂且先留下了!若人追不回来。。。。。。

30。

好好好!他在天坛祭天的时候他倒好,跑去西直门!一个南一个北!就这麽恨他?巴不得跑得远远的!

。。。。。。还把自己手割成这样!

易斐可是把德胜门外驻扎的守城士兵都调了拨过来,这才能一个不落的个个删查──而且还设了三道卡!

这才把人从水桶底下揪了出来!

故意在水桶里放了及腰的湖水!他倒不怕自己溺死!

夜里还有些凉意,在水里泡了一天的应夜被架到易斐面前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在发抖。

易斐没有多罗嗦,只是吩咐将人押回去。

还是那片湖心,还是那座阁楼,应夜又回到了这里。

只是不同的是,如今再没有捆绑自己的铁链,有的只是一个十二万分担心自己脑袋的小太监。

被他害得险些丢了性命,如今幸而被免去了责罚,可也不能再犯了!不然,真会叫皇上活剐了的!

好个易斐!应夜苦笑,叫这麽个人看他,自然再不必脚镣了!

。。。。。。

自上回被捉回来,已过了一个月了,前些日子的病也都养好了。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应夜到了晚上就会将阁楼上上下下的窗门通通打开。

叫夏风这麽吹一吹,心里可以平静一点。。。。。。

可易斐从那日起,就再没来过!m

只是为了把自己困在这座孤城里吗?易斐的心思,他一如以往的猜不透。。。。。。

没有人可以交谈,没有事可以做,整天除了吃和睡以外,就是发呆。

应夜告诉自己不要去想太多,太多的过往和太多的〃如果〃一旦交缠在了一起,总让他有脱离真实的感觉。

只是这种真实与虚幻间的摇摆,对此时的应夜而言,是绝对的危险!

所以他自己不要多想,或者找点事做,因为他不想自己被寂寞至疯狂!

开始还不算太难。。。。。。

可连续三个月的禁锢呢?

应夜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象,他想到了三年,甚至是三十年後的自己。。。。。。

依旧被困於此。。。。。。不同的是,早已被人遗忘的自己。。。。。。

这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太过真实,也太可怕!以至於应夜甚至觉得。。。。。。自己根本已经疯了!

再过三个月,天气已近深秋。

易斐还是没有来过。

应夜开始失眠已经有段日子了。。。。。。

失眠的日子里他总能整日整夜不睡觉,盯著门口,一发呆,就是一整天,一整夜!

所幸什麽事也不用干,真到身体熬不住了,自然可以眯上会儿。

他还会自己跟自己说话!

嘴里念念有辞,小太监根本听不清他说些什麽。

他可以闭著眼,从屋里北窗走到南边儿的窗台,再倒著走回去。。。。。。一走就指不定是几个时辰。

到後来,他开始喊叫!没有任何预兆的大喊出声,是他对痛苦和压力的宣泄!

从开始闷在被窝里喊,到现在冲著窗外大喊。。。。。。

最可怕的,是他开始常常哭泣,时而微泣,时而嚎啕,如果在半夜听到,还真不是一般的糁人!

小太监一直犹豫著是否要去向皇上禀明这些,因为这段日子下来,他觉得自己也快疯了!

之所以用个〃也〃字,因为他已认定,如今的应夜,那已然是个疯子无疑!

与应夜一样,被被折磨的还有我们的皇帝陛下,著自己半年也未曾去看他一眼!只因为自己对自己许下誓言──若真能做到半年不去见他,不去过问他,那就放开他!放开自己。。。。。。

如今,真的过了半年了。。。。。。可他却一点也不想放手。。。。。。

第一个月,再不准身边的任何人提及应夜这个名字!

第二个月,就是不信邪!真就非应夜不可了吗!易斐甚至将若谷找来!可只进行到一半。。。。。。就再进行不下去了。。。。。。事後还叫十四弟一阵痛骂,伤了和气,忘了尊卑。。。。。。

第三个月,开始专心政事,每日里堆积如山的折子必定会亲自朱笔批阅,叫底下众臣无不歌功颂德,夸他是一代明君,勤政爱民!当然,少给他们点事做或者少发点脾气,那就最好。。。。。。

第四个月,谁都不会再以为他们这个往日里总是笑盈盈的四皇子,是因著天气燥热,才会暴躁异常了!只不要做了炮灰才好!

第五个月,南边儿闹水灾,西边儿又是旱情,终於找著点事做的易斐当即让自己奔走於此。

第六个月最难挨。。。。。。数著日子数著时辰过!易斐开始担心,自己真能放得开手吗。。。。。。

当听完小太监所说的这些,易斐便不再去理会还差几天的事儿了!

被留在书房里的刘公公只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唉。。。。。。还不知要闹到几时才能算完。。。。。。

易斐赶去阁楼的时候,应夜正闭著眼睛绕著屋子走个不停,嘴里还念念有辞。

见他这麽来回的走,竟可以不差分毫!

那小太监跟他说过,他可以闭著眼睛就这麽走上几个时辰!看来确有其事。

易斐原是想自己来著,怎麽著著,竟将他成这样?!

〃应夜。。。。。。〃易斐站在门口,轻声喊他。

应夜顿时停住了脚,可没睁开眼,也没回头,只一会儿又继续著走了起来。

〃应夜!〃易斐又叫了一声。

此时应夜才确定自己没有再幻听!确实是有人在叫他!而这个声音。。。。。。自己再熟悉不过!

重又对上这张绝豔无比的脸,应夜也只是望著,眼神空d,目光呆滞。。。。。。

〃放我走吧。。。。。。或是杀了我!〃应夜语调很平静,可易斐听得出来,眼前这个人早已被自己至极致!

果然,下一瞬间,应夜便不可抑制得落下泪来,滑坐在地。。。。。。

这是近六个月来,他与〃人〃说的第一句话!平日里担心时间久了,会不会连话都不会说了!所以总是自己对著自己说。。。。。。今天他却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他来做什麽?是来嘲笑他这失败者?还是等著听他的求饶?如果是,他愿意乞求他。。。。。。即便是让他去死!

易斐时至今日才看清,眼前这个男人,怕再挽不回了。。。。。。

所以他也给他两个选择。。。。。。

〃朕绝不会放了你的!死!或者留下!你只能选一样!〃

〃。。。。。。你真让我选?〃他很高兴,总算,他俩能有统一的意见了。。。。。。

易斐见他笑地高兴,仿佛得所解脱一般,心里就更不是滋味。

而不好的预感总能最快应验!

应夜只是轻笑,背依在低矮的窗台旁边,当易斐意识到他想做什麽的时候。。。。。。

为时已晚,他背对著明湖,将自己摔了下去。。。。。。

易斐绝想不到,应夜就这麽恨他!不愿意留在他的身边吗?

即便是死。。。。。。也要摆脱他?!

只消向外望上一眼,就能看出,应夜是打定主意的!

丝毫未见挣扎的他,很快就往下沈了。

既然他替自己做了决定,那也就不必挣扎!

易斐做了他此生最大的让步,在跳下去,将应夜救上来之後。

深秋的湖水怎一个寒字了得,可应夜全身颤抖,却只为了易斐离开时的那一句话──你已死过一回了,朕再不拦你。。。。。。

他真的肯放过自己吗?在他们深深纠结在一起的如今。。。。。。

易斐倒是说到做到的!在太医诊过脉,确定自己无什大碍之後,他被告之,可以离开了。。。。。。

一路上,竟真的畅通无阻,直到出了城门,应夜还不太敢确定,这一次,是真的自由了。。。。。。

一年後。。。。。。

这北京城外有座君锭山,南边儿连著保定,北边儿连著京城,倒是与此两地来往客商的必经之路。

说起来也怪,要说前些年,虽也有几个没脑子的,敢在这皇城脚下立个小山头,安营扎寨,可多是没几天的活泛,就叫朝廷派兵马给剿了,绝不能放任他们成了气候。

可自打一年前,寨子里来了个新面孔,这朝廷就再没派兵来打了,所以寨子里大当家的对应夜这个小兄弟是极欢喜的,认定了此人便是自己的福将,故而也愿意听他些话。

应夜自打进了山寨落了草,至今过的都还算太平,所以也不知道大当家的对他如此器重,真正的原因是什麽。只是常常提及,劝他不要伤了百姓,往日里劫个富商贪官也就是了,若惹了民怨,那就不能如此太平了。大当家的也觉得有理,肯听他些。

如此一来,倒真相安无事。

应夜很喜欢这里的生活,不必每日里与人算计,被人算计,如果可以,他真希望一辈子就这麽过下去吧。。。。。。

也只有夜里寂寞时才会想起那人。。。。。。

前些日子听说他的皇後死了。。。。。。也不知他还好吧。。。。。。

这里什麽都好,只是一班弟兄总喜欢拖著自己往京城里跑,去了无非是眠花宿柳的,著实叫人提不起兴致。

这一年里,自己也跟著进京几回,无外乎打听春离的事,叫众弟兄以为他只喜好此道。。。。。。不过也还好,未见他们看轻自己。

半年前打听得他如今在林府的时候,应夜是想过要去劫他出来的,可在见著林枫对他的体贴之後,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更何况,如今的春离已回复了男儿装扮,怎麽看,也应当为他高兴才是。

自此以後,应夜再没离开过山寨半步。

这才反叫人担心!

〃我说应夜,你又不是个娘们儿,怎麽老窝在窝里,你不觉得憋闷得慌呀?!〃

应夜笑笑,这老三是个粗人,说话就是直来直去,与他打交道,却也一点不必设防,比某人那自是好多了,所以应夜不会生气。

〃我还是不去了,免得扫了哥几个兴致。〃

〃这什麽混帐话!去寻开心的,不去才扫兴呢!既然都是兄弟,一道乐乐怎麽了?〃

〃就是就是,应兄弟,跟咱们一道去吧!〃

〃你要喜欢找相公也成啊!反正今儿个只要你去,哥几个都随你!〃

应夜反倒叫他们说得难堪起来。

唉。。。。。。若真叫你们这几个莽人去了,那几个小倌儿岂不真要遭殃了!

〃你们去找你们喜欢的就好,真不必管我。〃这副身子,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靠著残存的记忆与自己一双手,才能得些快乐,如今还要他去找谁?谁都无用。。。。。。

〃不成!今儿个说什麽都要把你拖了去!这又不是做和尚!应兄弟,今儿个得听哥哥的!一准要去!〃还是老三!一声号令,几个人半拉半扛的,就将应夜带了去。

被拉下了山,也知道今日是躲不掉的了,没法子,应夜也就不再多做挣扎。

只是心中苦笑,往日里见过良为娼的,如今竟叫他们著去嫖!

应著哥几个的意思,应夜跟著他们一道,来了一间相公馆。

只没想到,门上叫贴了块白布!

门房只说要歇业几日。

应夜这才发现,一路走来,商铺也好,寻常百姓之家也罢,都会在显眼的地方贴上块白布。

一股不祥的预感爬上他的心头。

〃他乃乃的!好好的为啥不做咱们生意?是小瞧哥几个是吧!〃到底是当强盗的,哪里有什麽道理好讲。

门房见这帮人凶神恶刹的,人不住往後退去。

〃这几位大爷!我们这不也没法子嘛!国丧期间,所有声色场所可都不能开门做生意的!不然官府可要找我们麻烦!几位可也不要与我们为难呐!〃

应夜听了这些惊得不知如何是好!只盼著事情不似他所想的一般!

〃什麽国丧?什麽国丧?〃拉著那说话人的衣领子不住摇晃!

〃皇上昨日夜里驾崩了!你们外头来的吧,定还不知道呢!〃

应夜一把将人推在地上,转身狂奔起来。

余下众人都没闹明白是怎麽回事!可皇帝驾崩这等大事倒真叫人意外。

这才一年,平日里也未曾听说这位新皇是个病秧子啊!

好好个人,怎麽竟说没就没了?!

〃他这是吃错了什麽药?〃老三虽与大夥儿一般奇怪,可更叫他稀奇的是应夜的反应!皇帝老子死了与他有何相干?

问向众人,却都是摇头,各个一脸茫然。。。。。。

应夜还能去了哪里?!

国丧期间还敢在宫门口大闹的人,自然特别受人瞩目。

所以很快,就惊动了宫里头掌事的刘公公。

惊动了刘公公,於是在宫里忙活的十四皇子易鸷自然也就知道了。

〃让他进来吧。〃易鸷稍作迟疑,可看了眼四哥灵柩,便让刘公公大开方便之门去了。

四哥,你也想再看看他吧。。。。。。

还记得自那人走後,四哥没一日过得开心!

往日里不论遇上什麽样的事,四哥总是笑盈盈的。

且不说他做事如何雷厉风行,对付下边儿有多少手段,起码谁见过他把喜怒显在外头的!

自己虽说不是最清楚他们之间瓜葛的人,可心里明白,四哥虽确实是抑郁成疾,却不是如外头所说的那样,为了他那皇嫂的事。。。。。。

还记得那日,四哥在病榻上与他说,〃咱们几个,打从娘胎里就开始斗。。。。。。不!准确的说,还没咱们的时候她们就已经斗得死去活来了,这就是宿命!朕倒不是心心念念想著当皇帝,朕就是不服气他,就是想赢他!可要早知道要输这麽个人。。。。。。朕何苦来哉!〃

易鸷知道四哥的意思,以四哥的本事,做个位高权重的亲王,雄居一方,过得逍遥自在才是最合称他心意的。。。。。。

应夜很快就被带到了灵堂,看著眼前的一切,真当是做梦似的。。。。。。

〃来啦。。。。。。送我四哥一程吧。〃

〃。。。。。。他。。。。。。他是怎麽。。。。。。〃怎麽死的?!只是一个死字,怎麽也说不出口去!

〃病了有些日子了,只是见天儿的忙,又不肯吃药,太医们早关照过他了,偏就是不肯听,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啊。。。。。。〃

应夜像是想走上前去,却又挪不开步子。

什麽都说不出来,体内压抑的悲伤,像是顷刻间就要将人撕扯开!

〃你再不必担心有人你了。。。。。。皇兄特地关照的我,君锭山上有他此生最挂怀的人,任何人不准借故打搅到他。〃

应夜便再忍不住了!

他跌坐在地,不敢相信这人就这麽没了,早知如此自己何苦如此倔强!

他面对了太多死亡了,次次都是撕心裂肺,刻骨铭心!

。。。。。。可也只有如今这次,反到叫他哭不出声来,只是满满的悲伤,无处宣泄。。。。。。

想逃开这个充满死亡气息的地方,易鸷却叫住了他。

〃四哥说要将他葬在君锭山对过的芗山上,好叫他能常常见到你。我却知道,他是怕死後葬在了帝王陵寝,就再不能与你在一起了,所以早先就做了安排。七天热孝期後,我会在陵寝里替他做个衣冠冢,至於。。。。。。你若有工夫,就常去陪陪他吧。。。。。。〃

应夜只觉得眼前这位十四皇子的话,句句揪他的心!

却是心里明白,只怕是躺在里面的人叫他揪心吧。。。。。。

离开时想再去那座湖心阁楼看一眼,幸而没人拦他。

再登高楼,恍如隔世。。。。。。

还记得自己第一天被他缚於此楼的时候,易斐曾对他说,〃如若你放不下过往,你我二人断不能再在一起。〃自己当时在心里回答,〃世间事,最难是一笑之,我放不下过往,也不想与你再在一起。。。。。。〃

如今想想,他不是一心想离开易斐,他只是一心想逃离这可怕的禁锢!

自己还真是个拧到死的人!

於是就是如今这样的结果。。。。。。

应夜在这阁楼一待就是好几个时辰,直至深夜。

虽没有人赶他,应夜还是离开了。

即便是悲伤痛苦,他也知道,这里并不属於自己。

恍惚间回到寨子里,早已归来的一班弟兄都在替他担心。

可惜应夜没有心情理会他们的好意,就在众人等关切的目光下,回屋、睡觉,安静地叫人害怕。

一整年了,再没失眠过的应夜是睁著双眼,直至天亮的。

一点都不觉得困顿的他,明明已经很累了,却有著极其清醒的头脑!

不能闭眼!一闭眼就会是他那张绝豔的脸庞。

也不能去想!一想著过往就满心的後悔!觉得离开他,是此生最大的错误决定!

却也心里知道,若不是这样。。。。。。他许是一辈子也看不清这些的。。。。。。

自己气恼他也好,恨他也罢,终究是解不开心中的节,要解开,只怕终伤了自己。。。。。。

他们二人,注定的。。。。。。

寨子里的兄弟不知道应夜发生了什麽,只知道一定是大事!不然也不能连著三天不吃不喝的!如此下去,人是要垮的!

於是就好言相劝,轮番替他开导,虽没多大效果,好歹肯吃些东西进去了。

几个粗人,倒也有心思细腻的时候。

没有人过问应夜究竟发生了些什麽,只要他能快些走出来,他们就高兴了。。。。。。

连著一个月!应夜都是这样!

原本偶尔还有些笑脸,如今是再见不著了。

那时候他刚来,虽也是满腹心事的样子,可好歹没有如今这般叫人揪心的!

唉。。。。。。也不知要到几时才能好些。。。。。。

最叫他们担心的,他竟喝起酒来!

开始大夥儿还随他,心想山贼哪有不爱喝酒的!就是要大碗喝酒大块吃r那才爽快!等他大醉个几场,心里也就能好受些了!

可到後来,整个寨子的人都在想法子藏酒了!这就有些过了。。。。。。

〃酒是穿肠毒药!应夜,你该出去走走了。。。。。。〃

若是以往,大当家的与他们说出这样的话,大夥只怕不得笑死!可今时不同往日,大夥儿是一致赞同!

於是应夜就叫他们〃撵〃了出来。

无奈。。。。。。

鼓足了勇气,应夜往对过的芗山走去。。。。。。

如十四皇子所言,易斐竟真将自己的身後事安排在这麽个荒郊野外?!

一座只比普通好一些的墓x,就是自己心上人的归宿。。。。。。

应夜一遍一遍的抚触,却也只是冰冷的石头。

〃唉。。。。。。你弟弟说你把墓x选在这里,是怕将来不能与我在一起,只是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替我留个位子。。。。。。〃

〃原本是要留的!只是现在在考虑是否有这必要了!〃

只听到声音,应夜完全就僵在了那里!

〃啧!〃易斐倒是猜到他会有如此反应,可还是忍不住抱怨!

〃好歹也回头看一眼呐!别一副活见鬼的样子!大白天的,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见他还是僵著,易斐只有叹气摇头的份儿。

走到他身後,硬是将人翻转了过来!

〃怎麽满身酒气!我等了你那麽些日子你倒过的逍遥自在!〃

想想也真气人!

明明与他说了,七日後会将他下葬的,原本满心欢喜,结果这一等!竟等了一个月去!

好好好!如今可真长本事了!也知道折腾人了?!

应夜还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真的!

如今的易斐还是那般绝色,只与以往的咄咄人有些不同了。。。。。。

这莫不是他在做梦?莫不是他在做梦?!

〃好醒醒了!叫你见我就这麽不高兴?!若不高兴,你今日来又何必?!〃

好歹他这一国之君肯抛开皇位来与他逍遥!他这什麽表情?!

〃真的。。。。。。是你?〃伸出的手有些颤抖,生怕这一摸,竟发现一切终是幻影。。。。。。

直到感受到热的。。。。。。

易斐见他落下泪来,刹时间什麽怒气都没了,将人往怀抱里一带。

〃傻瓜。。。。。。〃

〃也不知傻瓜是谁!竟出这样的主意!也不怕沾了晦气!〃这连著一个月来,自己连一滴泪都没掉下过,如今见著他平平安安的,反倒。。。。。。

唉。。。。。。真是窝囊。。。。。。

〃你以死我,我也以死你,如今两不相欠了,还著恼些什麽!〃

早知道放开他让自己这般後悔,还真不如困他一世!

不过这也是他赌气地想想罢了,当初早决定了要困住他一生一世的。。。。。。只是最後还是自己不忍心了。。。。。。

〃唉。。。。。。又是诈死!用烂的一招!你就不能想想别的主意?〃害他平白伤心了那麽些日子!

〃管他!管用就成!〃

〃。。。。。。那你的皇位呢?不去管他了?〃

〃我连易鸷都瞒了,怎还会去关心那些。。。。。。早已安排好了,安家兄弟二人和林枫都会帮衬著他的。。。。。。〃他没有瞒所有的人,至少安家兄弟没有瞒,不然也不能计划地如此周密。当然,那也是有交换的条件!

〃我说怎麽一阵子不见你,竟瘦成了这样?!寨子里的人欺负你不成?按理说你这寨子如今也算山贼里头富得流油的了!〃

唉。。。。。。应夜深深叹著气。。。。。。自己哪里有逃开过。。。。。。他就一直是只孙猴子,终逃不脱如来佛的手掌心。。。。。。

〃这身上的味道也快去洗洗!酒气薰天的!若再叫我知道你喝成这样!可就不饶你了!〃这次就算了。。。。。。好歹是为了自己嘛。。。。。。易斐心里有数。再者说了,好好给他养养身子才是正题!

应夜从他怀抱里挣脱出来,〃那我先回去。。。。。。〃

〃上哪儿去?要我跟著你一道当山贼去?〃如果他敢说是。。。。。。

〃。。。。。。那好歹让我与他们说上一声。。。。。。〃他说去哪里,就去哪里!应夜如是想。

〃不必回去了!车马在山脚下等著了,咱们这就去江宁,那里已经都安排好了。〃

〃可是。。。。。。〃不说一声就走,这合适吗?

〃已经不错了!新皇自会关照他们的!你还怕他们出事不成?若不做得太过份,他们可就是整个大铭朝最自在的山贼了!还不快走!再杵著不走就不必跟来了!〃

应夜看著紧拉著自己的手,拖拽著走的易斐,终於忍不住笑了出来。。。。。。

(完)

撒花撒花!终於完结了。。。。。。哈哈哈哈。。。。。。

平坑的感觉就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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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2…28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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