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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部分

明月渐渐地沉下去了,夜色温柔,周遭一切变得如此静谧美好,就连毛驴那呱噪的叫声,此刻听来,也如仙乐一般悦耳美妙。

楚易一凛,突然想起晏小仙二女仍生死未卜,失声道:“糟了……”刚一说话,胸腔登时一阵撕裂似的剧疼,“啊”地皱眉痛吟。

眼角扫处,见唐梦杳妙目瞬也不舜地凝视着自己,满是紧张与关切,楚易心头一暖,痛楚也仿佛消退了大半,微微一笑,道:“我没事,你放心。”

唐梦杳松了口气,突然觉得有些难为情,脸上一阵烧烫,转过头,假装眺望远处的群峰,不敢看他。

便在这时,忽然听见山峰后传来低低的说话声:“是了,定是这里了!他,李思思那妖女倒真狡猾,知道华山灭门,再不会有旁人来此,居然将那姓楚的小子诓到了这里。若不是老鹿留了记号,还真难找到呢。”

两人陡然大凛,对望一眼,暗呼糟糕。毛驴似乎也知道不妙,一声不吭,眼珠滴溜溜地转动,警惕张望。

又听一个女子的声音冷笑道:“只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李思思也太小瞧我们啦,帝尊死了,她以为凭着合欢蛊便能控制我们么?哼,等我们釜底抽薪,抢了轩辕六宝,看她还能奈我们何!”

楚易心中一沉,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个声音再也熟悉不过,赫然正是丁六娘!

凝神聆听了几句,登时猜出了大概。原来丁六娘、李慕唐与河魁等紫微门生虽然受合欢蛊所迫,对李玄忠心不贰,但对李思思却始终不放在眼里。

得知李玄已死,群龙无首,众人心中都打起了小算盘,表面上仍对李思思必恭必敬,一齐对付楚易;暗中却勾结一气,让鹿力大仙留下线索,而后偷偷盗走轩辕六宝,再掉头对付李思思。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若换了平时,丁六娘与李慕唐等人加在一起,也敌不过楚易一根手指头,但此时他经脉俱断,真气全无,唐梦杳又被封镇x道,不能动弹,只有眼睁睁等死的份了。

听着他们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人束手无策,心中惊怒、恐慌之意一闪而过,面面相觑了片刻,突然又觉得天意弄人,滑稽莫测,忍不住一齐笑将起来。

唐梦杳眼波温柔,嘴角含笑,凝视着楚易,轻轻地摇了摇头,似乎表示自己毫不害怕。

楚易精神一振,豪气上冲,心道:“不错!就连青帝也被我得退出中土,这两个幺魔小丑,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再唱一出”空城计“便是!”

当下强忍剧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拔出天枢剑,哈哈大笑道:“还”螳螂捕蝉“呢,我瞧你们是”飞蛾扑火“。丁六娘,李慕唐,楚爷在此等候多时了。还不快给我滚过来!”

此言一出,四周登时寂然无声。唐梦杳也吃了一惊,心中怦怦直跳,屏息静观。只有那毛驴“啊吁”叫得价响,象是在示威一般。

过了片刻,终于听见丁六娘颤声道:“你……你究竟是人还是鬼?”

月光斜照,西峰雪亮。她站在崖侧青松之下,红裳鼓舞,肌肤胜雪,妖媚的杏眼中满是惊惶恐惧之色。

身边站了一个金发黑衣的波斯裔男子,瞠目结舌,脸色如土,当是天罡真君李慕唐无疑。

楚易此时心中反倒大定,大喇喇地往岸边石头上一坐,笑道:“是人是鬼,你到我跟前一看不就知道了?再敢躲躲闪闪,楚爷便让你们分不清自己是鬼是人!”

丁六娘等人知道楚易的真实身份后,对他极是畏惧,此刻听见他的声音,又远远地瞧见他安然无恙,七魂六魄早吓飞了大半,哪里还敢有所怀疑?心中均自悔恨不迭:“早该想到了,这小子是楚狂歌与李芝仪合体转世,帝尊、萧太真都死在他手里,就凭李思思那妖女,又怎会是他的对手?”

两人对看一眼,战战兢兢,不敢逃跑,只好硬着头皮掠上落雁峰顶。

楚易体内一阵阵撕裂似的剧痛,脸上却春风满面,笑道:“李慕唐,听说你祖上是波斯富商是吧?果然工于计算,居然想好了到这来拣现成便宜。嘿嘿,可惜那块巨灵石缺斤短两,没压死我,反被楚爷磨成了豆粉……对了,你们两位渴不渴?想不想喝碗豆浆?”

他越是和颜悦色,李慕唐心中越是恐惧,脸上青白红绿转换不停,听到最后一句,膝下登时一软,跪倒在地,牙关格格乱撞,磕头道:“楚……楚公子饶命!此事与小人无关,都是李思思那贱人着我们做的!其实我们对她也恨之入骨,只是身不由己,无可奈何……”

丁六娘颤声道:“不错!我们被李玄兄妹蛊毒控制,这些年强颜欢笑,生不如死。楚公子杀了李玄老贼,是我们的大恩人,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哪敢害你?现在看见楚公子吉人天相,我们打心眼儿里高兴。”

楚易哈哈大笑道:“这么说来,我们不但不是敌人,反倒是盟友了?难不成我真错怪了你们?”

丁六娘二人听他口风有所松动,心下大喜,急忙咚咚磕头,齐声道:“楚公子电眼如炬,明辨秋毫,我们岂敢有所欺瞒?救命之恩,再造之德,小人刻骨铭心,没齿难忘。只是这”盟友“二字忒也折杀小人,从今往后,只要楚公子一声令下,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楚易听得好笑,心想:“这两人刁滑多疑,我若太快表态,反要惹他们疑心。只要能攻其心术,将他们牢牢c纵于股掌之间,倒也是两个极好的棋子。”

当下面色一变,冷冷道:“这些陈词滥调说得如此顺溜,可见也不知对着李玄老贼说过多少次了,居然还敢拿来哄我?我若真信了你们,还配得上”电眼如炬,明辨秋毫“这八个字么?”

丁六娘二人慌忙连称不敢,又指天比地,接连发了几个毒誓。

楚易只是冷笑不语,乘他们不备,从脚下泥土中挖出两只蚯蚓。

而后假意沉吟了半晌,才摊开手掌,淡淡道:“好,既然你们决意洗心革面,跟着我一齐对付李思思,就将这”九毒三尸蚓“吃了。从今往后,若敢起一丝贰心,我便让你们生不如死,人鬼不知!”

月光明晃晃地照在他掌心,两只蚯蚓伸缩盘旋,扭在一起。毛驴探过头来,立即又缩回头去,迭声叫唤,似乎甚为惊恐。

丁六娘二人又是惊疑又是恐惧,心想这“九毒三尸蚓”闻所未闻,必是太古失传已久的凶蛊,长得和普通蚯蚓没什么分别,惟其如此,却更让人发憷。

两人踌躇了片刻,始终下不了决心,被楚易似笑非笑的目光轻轻一扫,毛孔悚然,一咬牙,将蚯蚓抓起,囫囵吞入口中,伏地磕头道:“主公在上,小人从今往后肝脑涂地,任听调遣!”

唐梦杳在远处瞧得又惊又喜,忍俊不禁,松了口长气。

楚易哈哈大笑道:“肝脑涂地就不必了,”九毒三尸蚓“最喜欢吞食的便是脑浆和肝血,你们若敢忤逆主公,它们自然不会暴殄天物的。”

顿了顿,扬眉道:“眼下我便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任务,要你们去完成。限你们在凌晨日出之前,将我的两位娘子从李思思手中救出来。她们若少了一根寒毛,嘿嘿,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丁六娘与李慕唐面色大变,连连磕头道:“主公明鉴!晏姑娘和萧姑娘不在李思思手中。昨夜你走了之后,我们奉李妖女之命去齐王府诱捕两位仙子,不料被她们慧眼识穿,当场杀出重围,消失不见。我们彻夜搜寻,至今也没半点消息……”

楚易大喜,心中悬挂多时的重石总算落地,忍不住哈哈笑道:“妙极!果然不愧是我的好娘子!”

毛驴亦在一旁欢声长嘶,仰头喷鼻,似乎它也甚感光荣焉。

丁六娘二人急忙又不失时机地大赞萧、晏二女如何明辨秋毫、沉着冷静,又是如何智勇双全、重情讲义,果然是强将身边无弱妻,直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五体投地。楚易此刻心情大佳,虽知不过是马p,但听得也甚是悦耳,笑道:“既然她们已经逃离,你们便继续好好地打探下落,等主公我回到长安,再和李思思的动向一齐报与我听。现在就滚他蛋吧。”

两人如蒙大赦,齐齐叩头称是,起身踉踉跄跄地退到崖边,又行了个大礼,这才飞也似的朝山下掠去。

楚易心下大快,松了口大气。冷风吹来,背上汗水黏着衣裳,一阵阵的发凉。

刚站起身来,忽然觉得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刹那间眼前一黑,金星乱坠,就此人事不醒。

恍惚中,只觉得周身如火如荼,剧痛入骨,象是在刀山火海里煎熬一般。

“楚公子!楚公子!”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他耳畔不断温柔地呼唤着,遥远得象来自天际。

那声音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就象轻柔的春风拂过心池,吹开阵阵清凉的涟漪,让他忽然忘记了所有的痛楚,直想在那声音里沉醉。

脸上一凉,一滴、两滴……雨点接连不断地坠落在他滚烫的脸颊上,清凉入心。

接着,幽香扑鼻,两片娇嫩湿润的花瓣轻轻地贴在他干裂的嘴唇上,一个滑软香甜之物温柔地撬开他的唇齿,将一团冷寒圆润之物送入他的咽喉。

甘甜似蜜,清冽如泉,在他腹内缓缓地洇化开来,体内那炽热如炙的感觉顿时消失了。

眼前一亮,他仿佛悬浮在飘渺无垠的云海里,面前有一个女子,温柔地凝视着他,朦朦胧胧的笑颜就象水波幻影,看不分明。

他伸出手,想要触摸她的笑靥,那脸容却忽然如轻烟水汽般地化散了,掌心里只握住一串闪闪发亮的泪珠,在阳光下瞬间蒸腾为雾。

有一刹那,他仿佛记起了谁,却又忘记了谁。

想要呼喊,却发不出声;想要睁开眼一看究竟,而眼皮却如此沉重,象三山五岳,压得他混混沌沌,在那无边无际的云海里一点一点地沉沦……

渐渐地,他象是重新睡着了,却又象是一直醒着。

迷迷糊糊又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觉得肚内饥肠辘辘,难受之极。楚易“啊”地一声,霍然坐了起来,叫道:“饿死我啦!”

“楚公子!你醒来啦!”耳畔传来唐梦杳又惊又喜的声音,以及毛驴高亢的欢鸣。

转头望去,彩霞满天,唐梦杳一袭绿裳,站在d口,笑容清丽动人,夕阳余辉金光灿灿地镀了一身,晃得他眼都花了。

毛驴欢嘶奔入d中,低下头在他身上左蹭右磨,大是亲热。

楚易麻痒难当,哈哈大笑,肚子亦随之“咕咕”直叫,象是有许多青蛙唱和一般。

唐梦杳忍俊不禁,微笑道:“楚公子整整十一天未曾进食,难怪如此饥饿……”

“十一天?”楚易吃了一惊,想起先前之事,骇然道,“难道我已经昏迷了十一天?”

唐梦杳点了点头,妙目中悲喜交织,将一块紫黑色的药膏递到他手中,道:“楚公子,这是敝派的”五芝百花膏“,你先服下充饥吧。”

道门修真为了长生成仙,辟谷服食,不吃五谷杂粮,而以鲜果、药膏等物为生。各派都有独门密制的仙丹药膏。

上清派的“五芝百花膏”相传是太古姑s仙子所创,以灵芝、茯苓、地黄、枸杞、甘草等百余种仙草奇花研磨而制,闻名天下。

楚易道谢接过,突然一凛,想起自己施展“玉石俱焚大法”,明明已经震断了周身经脉,为何此刻竟没半点痛楚烧灼之意?

凝神四扫,这才发觉自己奇经八脉竟已恢复如初,气血通畅自如,“啊”地一声,又惊又喜,奇道:“唐仙子,我的经脉……这又是怎么回事?是你救了我么?”

唐梦杳微微一笑,道:“楚公子被李真人和楚天帝合力打通散仙之身,又融并了两位前辈的真元,脱胎换骨,奇经八脉原就具有极强的自我修复能力。敝派的”上清凝神露“不过是起了辅疗之效而已。”

“上清凝神露”是茅山虞老夫人亲手调制的修真丹露,楚易早有所闻,想不到神效一至如斯,竟能在短短十一天之内,让他焚伤断毁的经脉尽数恢复。

他又是惊喜又是感激,从石板上翻身跃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多谢唐仙子赐药相救!”

唐梦杳脸上一红,避身让开,低声道:“楚公子言重了。若不是公子再三出手相救,梦杳又怎能活到今日?同舟共济,饮水思源,区区丹露,又何足挂齿?”

楚易见她羞赧情状,心下怦然,咳嗽一声,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便不客气了。”

环首四顾,只见d外云杉密立,郁郁葱葱,远处奇峰突兀,雪岭险峻,在夕晖下银光四s,壮丽非凡,道:“是了,我们现在哪里?

唐梦杳道:“楚公子放心,这里是太白山,距离华山颇远,李思思断然找不到此处。等你休养完好了,再回长安不迟……”

楚易心中一沉,失声道:“糟了,过了十一日,也不知长安城天翻地覆,变成什么模样了!唐仙子,我们这就赶回京城。”

转身正想奔出d外,岂料重伤初愈,真气不继,脚下一个踉跄,只觉冷香扑鼻,触手柔软,竟不偏不倚跌入唐梦杳的怀中!

唐梦杳“啊”地一声,羞得俏脸酡红,闭上眼睛,身子登时软了大半,手足无措,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胸脯急剧起伏。

楚易亦是一阵大窘,脸上热辣辣地烧烫,想要抽身退出,但闻着她清幽的体香,抱着她柔软的腰肢……神魂飘荡,全身象是突然被法术凝固住了,丝毫也动弹不得。

毛驴歪着头,瞪着双眼,也象是呆住了一般,过了片刻,似是看不下去了,突然“啊吁啊吁”地迭声大叫,一颠一颠地跑了出去,尾巴摇得甚欢。

唐梦杳睫毛轻颤,脸红得似乎要滴出水来,轻轻一挣,低声道:“楚公子,你……你奇经八脉虽已续接,但真气尚未完全恢复,欲速而不达,还是再休养几日为好……”声音细如蚊吟,几不可闻。

楚易对这单纯善良的上清仙子原就颇有好感,融并了楚狂歌元神后,性情又变得浪荡不羁,那夜在沉鱼渊底唇舌相接,若不是性命交关,又惦念着晏、萧二女,难保不心存绮念。

此时看着那两瓣鲜润娇嫩的樱唇一翕一张,心中怦怦狂跳,当时的情景一幕幕地飞闪而过,热血上冲,再也按捺不住,蓦地将她紧紧抵在石壁上,低头吻落。

唐梦杳一颤,睁开妙目,惊愕而又迷乱地凝视着他,想要挣扎将他推开,却又象是突然失去了所有气力,棉花似的陡然瘫软。

丁香辗转,琼津默渡,楚易贪婪地吮吸着那甘甜的舌尖,仿佛恨不能将她的灵魂从中抽离。

刹那间,唐梦杳意乱情迷,所有的抵抗都在瞬间崩溃。闭上双眼,脸红如醉,如待宰羔羊,任凭他狂暴而又温柔地轻薄……

听着她娇喘吁吁,楚易情欲如焚,忍不住伸手探入她的衣襟,恣意抚摩那滚烫如火的身子。那一次爱抚,都能感觉到她如遭电击,簌簌颤栗。

当他的手指扫过茵茵芳草,朝那柔嫩的蜜谷滑去,唐梦杳陡然一震,回过神来,失声道:“不要!”猛地将他一把推开。

楚易踉跄站定,象被当头浇了一桶冷水,陡然清醒。骇然心道:“楚易啊楚易,你在作什么!她是上清掌门,出家修真,好心好意救你,你却大肆轻薄,如此行径与那些魔门妖邪何异?”

两人怔怔对望了片刻,脸上飞红,都是羞窘难当,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啪!”楚易又羞又愧,猛地摔了自己一耳光,苦笑道:“在下一时糊涂,亵渎仙子,实在罪该万死!倘若再敢有所唐突,仙子一剑杀了我便是,无须如此客气。”

唐梦杳心中忽地一阵尖锐的痛楚,一时间几乎连气也喘不过来,眼圈一红,半晌才低声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楚公子是坦荡君子,梦杳自然不会怪责。只是梦杳乃出家女真,不敢有半分情欲之念,万请公子见谅。”

一言既罢,不敢再看他,低头匆匆出d。d外霞光耀目,刺得她眼睛酸疼,泪水险些便要夺眶而出。

毛驴见她从身边走过,喉中呜呜低鸣,往前跟了几步,却又顿住不前,转身可怜巴巴地看着楚易,轻轻地甩了甩尾巴。

当夜两人尴尬无话,不敢对面相视,吃过了采撷来的生果和“五芝百花膏”,各自在d内调息运气,和衣睡觉。

太白山海拔甚高,两人为避强敌,藏在高山险谷之中,又不敢生火取暖,山风猛烈,极是寒冷,只能御气抵寒。

黑暗中,楚易听着狂风呼啸,松涛阵阵,想着这些日子发生之事,心潮起伏,难以入眠。

转头偷望,d外月光皎皎,霜雪如银,折s而入,唐梦杳蜷身侧卧在d角,青丝飞舞,衣袂鼓动,背影显得如此柔弱而又孤单。

他的咽喉象是被什么噎住了,也不知是悲是喜,是爱是怜,多么想拥她入怀,然而他不敢。相隔不过数丈,却仿佛横亘了迢迢银河,渺渺星汉。

当下收敛心神,转念他想。眼前忽然晃过晏小仙、萧晚晴的盈盈笑脸,心中一颤,也不知二女现在下落何处?是不是也在心急如焚地寻找着自己呢?

又想,仙佛大会在即,眼下长安城内想必已是三教九流齐相云集,各门各派各怀鬼胎,不知又生出了什么变故?

李思思水火神英之身,现下得了玉衡剑,又收了朱雀七宿,实力之强已经难以估算。再加上魔门“五帝四母”中尚未现身的妖孽,可谓群魔乱舞,妖气冲天。

自己单枪匹马,又身怀异宝,身份一旦拆穿,不啻于众矢之的。回到长安后,又该如何与道佛各门斡旋,说服他们齐力抗衡妖魔,力挽狂澜呢?

楚易越想越是心烦意乱,心念一动,想起传说中,黄帝在轩辕六宝上各刻了一套修真秘诀,合在一起便是人人梦寐以求的《轩辕仙经》。

那日在秦皇陵宫中,他曾瞧见法宝上凸刻着一些蚂蚁般大小的神秘文字,与五族秘谱中的太古文字又大有不同,想必就是这套秘诀了。

这些日子他或忙于周旋,或疲于奔命,一直无暇钻研,倒不如乘着眼下调休静养之时仔细研习。

只要能得其精髓之一二,或许便能将法宝威力激化倍增,打败群魔。

当下取出天地洪炉等轩辕法宝,一一放置眼前,霎时间霓光纷摇,交相辉映。

楚易凝神细看,那些凸起的文字奇形怪状,私篆非篆,倒象是故意创造出来的密语,苦苦猜测了半晌,始终难以参透,不由得微感失望,手掌忍不住往地上轻轻一拍。

“仆”地一声,尘土轻扬,地面上顿时凹现出一个淡淡的手印。

楚易心中一震,灵光霍闪:“是了!我怎地如此之笨!这文字凸出,便如同印刷的雕版一样。雕版上的每个字都是左右颠倒而写,自然难以辨认!”

心中狂喜欲爆,差点便要大呼出声。当下将天地洪炉横放于地,小心翼翼地碾过一遍,地上果然出现了一行行上古文字,和那些五族秘籍中的文字毫无二致。

楚易屏住呼吸,凝神细看了片刻,狂喜激动的心情却一点一点地沉寂了下去。

原来那天地洪炉上刻写的,除了他早已在火族秘谱中见过的火族修气真诀外,就只有如何锻造神兵、炼制药丸的心得、方法,再没其他秘籍真经。

当下又依法炮制,将太古虎符上凸文刻入地底,仔细查看。

其中除了金族修行的要诀之外,赫然竟有一篇火族祝融所著的《灵犀御兽大法之心心相印诀》。

若不是那日已经研习过,瞧见这御兽奇书,楚易自当惊喜难喻,但此时见了,却不免有些愕然失望。

他犹不死心,又将河图龙幡、太乙元真鼎、乾坤元炁壶一一碾扫。

岂料其上所著的秘诀,除了水族、木族与土族的修行总要之外,亦只有“召鬼封神诀”、“既济双修素女真经”、“气兵两御大法”……等他早已知晓的太古秘术。

楚易大为失望,心想:“看来需得凑齐六宝,才能真正揭开《轩辕仙经》的奥秘了……”

眼角扫处,忽然瞥见“五气相生,循环互激;五气相克,次第而消。五行生消转化,循环无已,宇宙万物生灭,同归此理……”

楚易陡然大凛:这句话明明闻所未闻,为何竟会在这些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经诀里瞥见?心头突突狂跳,急忙凝神再看。

但再三浏览,这句话竟象是突然凭空蒸发了一般,始终不能找着。

楚易又惊又奇,难道竟是幻觉所致?心有不甘,继续细细查找。过了半晌,突然大震,终于瞧出了端倪!

原来他将轩辕诸宝上的经文整整齐齐刻入石地,那五篇金、木、水、火、土修真总诀从左到右,并排而列。倘若分别纵向诵读,各自成文,毫无疑义。

但若连在一起,从左向右横向而读,五篇秘诀首尾相连,恰好连成一片。这句见所未见的经诀,竟然便是由此得来!

楚易大喜过望,横向凝神细读,果然语气连贯,自成一文。

篇名为《宇宙五行相化大法》,此法据称是太古神帝神农氏所创,说的是如何利用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将体内真气随心所欲地变化五行属性,从而达到天人合一、无所不能之境。

楚易越看越是心惊,汗水涔涔而出,想不到天下竟有如此奇功!

他修行了五族法术之后,虽然略通五行生克之理,但从未想过五行真气还能彼此相化,更不曾想过如何感应宇宙五行之变化,修炼自身,逍遥三界。

突然想道:“是了!那日我以”玉石俱焚大法“改变经脉,将凌青云的木属真气导入体内,使得体内的火属真气刹那间激增了数倍……这不正和”五行相化“异曲同工么?只是那”玉石俱焚大法“太过霸道,伤人伤己。而这秘籍上所说的五行相生、互化的方法,却是有百利而无一弊!”

刹那间如醍醐灌顶,仿佛柳暗花明,突然闯入了一个从来不曾想象过的美妙新天地,震骇、狂喜、迷惘、钦佩……潮水似的涌入心头,兴奋激动,恨不得起身长啸。

只是这法诀的道理虽然阐述得深入浅出,一目了然,但涉及到具体修行之法,则仍颇为艰深玄奥。

楚易虽天资高绝,又已领悟了五族法术的精要,但一时之间仍难以尽数参悟,许多细节更觉得殊为自相矛盾,不知何解。

但他知道此诀博大精深,每一字一句必有其理,看似无稽,不过是由于眼下自己修为不够而已。等到日后水到渠成,一切疑惑自当迎刃而解。倘若现在强行修炼,只怕反会走火入魔。

因此也不着急,只是将浅显的部分反复钻研,细细领会。饶是如此,已觉得大有所得,这些日子所学的五族法术爷亦渐渐融会贯通。

当下又如那法诀所说,依照五行相生的顺序运转真气,在体内五属经脉之间循环流转。

过不片刻,真气果然越来越加强猛充沛,滔滔不绝,所过之处,周身经脉暖洋洋一片通畅,说不出的舒泰。

第四十八章 元宵灯会

楚易又奇又喜,如痴如醉,不知不觉间,明月西沉,旭日东升,竟已过了一夜。你喜欢;她也爱;倾力打造人性话的文学站点;来读吧百~万\小!说从此告别书荒!

这一夜,唐梦杳也是心事浮沉,柔肠百转,直到将近三更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凌晨听见毛驴的嘶鸣,顿时又醒转过来。转头悄悄看去,只见楚易依旧盘腿而坐,眉头忽皱忽舒,念念有辞,才知他竟是彻夜未眠。

见他遍体红光,精神奕奕,经络赤线隐隐闪耀,竟象是一夜间完全恢复,唐梦杳心底暗觉奇怪。

还不等她相问,楚易业已一跃而起,转头笑道:“仙子,我已经全好啦。明日十六,正是仙佛大会召开之时,不能再耽搁啦。咱们即刻起程,赶回长安吧!”

长安在太白山的东北方向,相距三百余里,以两人脚程一个多时辰便可赶到。

但青天白日,耳目众多,两人不愿打草惊蛇,于是乔化为樵夫模样,在山下村子里买了辆马车,装了一车木炭,由毛驴驾着,不紧不慢地朝着长安进发。

一路行去,晴空万里,山川壮丽,晨风徐徐吹来,令人尘心尽涤。身畔唐梦杳布衣荆钗,难掩丽色,恰与周遭景色交相辉映。

楚易心情极佳,谈笑风生,将昨日之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渐渐地,唐梦杳紧张尴尬的心情也大转松弛,微笑轻语,回复自然。但回头看着太白雪峰渐行渐远,恍然如梦,心底深处却有些说不出的失落和怅惘。

上了官道,来往车马越来越多,三教九流,服装各异,尤以道士、和尚居多,显然都是赶往长安参加仙佛大会的。

两人凝神聆听,才知道原来今夜正值元宵,皇帝采纳齐王李玄的建议,将在长安城内宴请各番国使节,大肆庆祝,君民同欢,也算为明日的盛会揭幕铺垫。

楚易与唐梦杳对看一眼,心中大凛。

无论是李玄,亦或是他自己,从未奏请过所谓的“元宵百国庆宴”。不消说,这个“齐王”必定是鹿力大仙乔化的冒牌货了!

各番国使节中也不知是否有魔门妖孽,李思思授意召开这“百国庆宴”,居心叵测,料想多半是为了挑拨道、佛、魔各方,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李思思便可坐收渔利,而后再专心来对付自己。

楚易皱眉忖道:“时间紧促,只剩下短短一天,我该怎样让道佛各派都相信我所言,合力对付魔门呢?就算他们全然相信,也难保齐雨蕉、玉虚子这些虚伪贪婪之徒不见宝起意,非但不降妖伏魔,反倒掉头来对付我……”

思绪飞转,想起丁六娘与李慕唐,心念一动:“是了!我又何必现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要今夜当着天下人之面,借着这二人之口拆穿鹿力老妖的假面,便可得李思思等一干妖魔现出原形。到时不必等我动手,道佛各派自然会在皇帝眼前卖力抢功,同仇敌忾!”

刹那间心底已经有了一个详细的计划,眉间y霾尽扫,脸上又露出一丝微笑,挥鞭叱道:“麒麟儿,快点走嘿!到京城里逛花灯,看大戏!”

毛驴欢嘶一声,撒开四蹄,拉着车子摇摇晃晃地朝前飞奔。

唐梦杳嫣然一笑,见他如此胸有成竹,心中的不安也随之烟消云散。

黄昏时候,两人终于驾车进了长安城。

西唐长安例行“宵禁”,每日傍晚,城内鼓声一起,所有街坊大门尽皆紧闭,除了巡查的金吾卫之外,不许有任何人在街上行走。敢犯夜禁者,一旦抓住,必遭严惩。

但一年之中独有上元节例外。

每年正月十四、十五、十六三天为上元节,百姓可以彻夜狂欢,赏灯过节,因此这三天的喜庆气氛比起除夕犹有过之。

但见城内车水马龙,人潮汹涌,四处都是喧哗笑语,热闹之极。

街道两侧楼檐彩灯高悬,随风摇荡。夜色未降,许多灯笼都已亮了起来,和天边火红的晚霞连成一片,煞是缤纷好看。

楚易驾着驴车,顺着人流缓缓前行。两人从雪山雄岭重归繁华京都,都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毛驴似是大感兴奋,东张西望,嘶鸣不已,惹得路人纷纷侧目。

两人到了西市,卖了木炭,又买了些新衣裳,牵着毛驴到处寻找歇脚的客栈。不想昨日是上元节的第一天,京城内早已聚集了不少从外地赶来赏灯的游客,客栈间间爆满,好不容易才在延康坊找了个小旅馆住下。

吃过晚饭,楚易二人乔化为外地赴京的少年书生,找了个伙计打听消息,问及今晚灯会之事。

那伙计眉飞色舞,笑道:“两位客官有眼福了。今晚皇上要在安福门外大街举办花灯大会,和文武百官、各国番使一齐赏灯。不过附近的酒楼、饭馆早被包满啦,街巷胡同里现在估计也站满了人,两位去得再迟些,只怕挤也挤不进去了。”

楚易心念一动,想起楚狂歌临死时的嘱托,道:“安福门外可有一株千年银杏么?”

伙计笑道:“当然有了!这株树叫”许愿树“,每年灯会都有许多人将自己的愿望写在灯笼上,挂上树梢,据说只要灯笼亮到天明,愿望就一定会实现。公子是要求仕途,还是求姻缘?”

楚易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块银子,塞到伙计手中,道:“你去北曲宜春院找一个叫丁六娘的女人,就说今夜酉时,楚公子在许愿树下等她,不见不散。”

伙计掂了掂银子,眉花眼笑地应诺去了,心中却想:“他,这些酸秀才迂腐得紧,要找这种欢场女子,又何必挂灯许愿?白花花的银子一丢出手,她们早打着灯笼,自己送上门来啦!”

唐梦杳心中怦怦直跳,微感紧张,道:“楚公子,你想让丁六娘帮你对付李思思么?但眼下过了十二日,说不定她早已发觉那”九毒三尸蚓“是假的了。万一她掉头帮李思思害你,岂不是防不胜防?”

楚易嘿然道:“仙子放心,丁六娘生性多疑怕死,这十二天越是太平无恙,她越是忐忑不安,决计不敢怀疑蛊虫的真假。就算有所怀疑,她也决不敢拿自己的性命来冒险一搏。”

顿了顿,起身笑道:“仙子,你想好该许什么愿了吗?再不走,就没有空树杈给我们挂灯笼啦。”

两人将毛驴留在客栈马厩内,结伴出门,朝安福门外大街走去。

爆竹轰鸣,锣鼓喧哗。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五彩缤纷的灯笼,绚丽夺目,照得夜空姹紫嫣红。

街上人山人海,熙熙攘攘,竟比白天还要拥挤热闹。

男女混杂,老少贵贱尽皆不分。许多人穿着奇装怪服,戴着兽头假面,手持火炬,呼笑前行。

又有许多男子涂脂敷粉,穿着女装长裙,佩带着珠玉首饰招摇过市,媚眼横飞,激起阵阵口哨和尖叫。

楚易二人都是第一次经历京城的元宵节,从未见过这等狂欢景象,大感新鲜,当下并肩说说笑笑,且看且走。

越往北走,人潮越挤,丝竹鼓乐之声也越加喧嚣起来。

“轰轰”连声,烟花冲天乱舞,当空炸开,幻化成绚彩各异的图案,引得人们引颈眺望,欢呼不绝。

彩灯越来越多了,五颜六色,争奇斗艳,悬挂在街道两旁的屋檐楼角、枝桠树梢,漫漫如海,晃得人眼都花了。

忽听一阵欢呼呐喊,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座百尺高楼上挂满了各色花灯,彩条摇曳,悬了许多珠玉金银,在风里叮当脆响。巧妙地组成了龙、凤、虎、豹诸多形状,夜风吹来,仿佛这些猛兽也随之起舞跳跃。

还不等细看,右边又传来一阵轰然欢呼,只见巷口空地上搭建了一座高台,龟兹舞乐激荡悦耳,数十个胡装美女正提着灯笼,飞速旋转,表演着时下最为流行的胡旋舞。

“番使彩车来啦!”又听几个孩子尖声大叫,前方人潮突然如大浪似的分涌开来。两人猝不及防,险些被人流冲散开来。

楚易一凛,下意识地伸手抓住唐梦杳的手腕,叫道:“小心!”将她拖回到自己身边。

唐梦杳脸上登时一阵烧烫,见他恍然不觉,依旧紧紧地握着自己,心乱如麻,想要抽出手,却又象是中了定身咒般动弹不得。

心想:“罢了,他也未必有心。倘若现在我甩开手,倒象是我心里有鬼,惹他笑话啦。”俏脸酡红,只当没有瞧见,继续与他携手往前走去。

只见人潮分涌处,六只巨大的白象披着彩绸,挂着灯笼,不紧不慢地开道前行。

象背上各坐了四个南蛮美人,戴金挂玉,笑吟吟地朝着人群抛洒着五色鲜花,引起一阵阵欢呼s动。

象队背后是数十辆彩车,有的作成旱船,有的作成花果山……由西域骏马牵引,缓缓随行,极为绮丽壮观。

每辆彩车上都坐一个番国的使团,美女簇拥,彩灯摇曳,朝着人海频频微笑行礼,时而用蹩脚的汉语向众人打着招呼,惹得大家哄笑不绝,纷纷回礼招呼。

两人忍俊不禁,也不由得相视而笑,一时间竟差点忘了此行的艰险任务,沉醉在这节日的欢乐庆典之中。

到了安福门外大街,眼前一亮,璀璨如星河,与漫天烟花交相辉映,竟比先前更壮丽了百倍。

整条大街挤满了百姓,接踵摩肩,只能相互推挤着,寸步前移,欢呼声震耳欲聋。

唐梦杳“啊”了一声,又惊又喜,道:“楚公子,那株想必就是许愿树了!”

楚易转头望去,远处一株巨大的银杏树冲天而立,周遭环绕着二十丈高的巨型灯轮。上边缠绕着五彩缤纷的丝绸绚带,金银玉饰交杂其间,精致绝伦,巧夺天工。

灯轮上悬挂了数万盏花灯,异彩纷呈,交相映照,冲天舞起万道霞光,就象是天界的金银花树,照得人目眩神迷,不可视。

唐梦杳眼波闪闪,微笑地凝视着银杏树,月光、、烟花……缤纷地照耀在她的笑靥上,如此清丽,如此动人。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索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楚易呼吸一窒,忽然想起楚狂歌临死前所诵读的这首诗歌,心中登时一阵莫名的难过。

当年当夜,在这银杏树璀璨花灯下,是不是楚狂歌与拈花的初次相逢?

拈花一笑,倾国倾城,究竟是何等的光芒?竟使得这狂放不羁、风流浪荡的魔门奇人至死仍念念不忘?

可惜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此时此夜,除了自己,又有谁记得曾发生在这里的悠遥往事?

而自己前途茫茫,吉凶难料,来年也不知道是否还能瞧见这番情景?

纵然自己度过此劫,安然无恙,但百年之后,银杏犹在,如旧,又有谁会记得自己?

刹那间,在这喧哗热闹的人海里,楚易心潮汹涌,竟莫名地觉得一阵阵悲凉怅惘。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想得到《轩辕仙经》了。倘若能和自己心爱的人一齐长生不老,永远这么携手赏看天下美景,该是何等幸福……

“楚公子,你在想什么?”唐梦杳回过头,见他怔怔出神,不由讶然相问。

楚易醒过神,微微一笑,摇头道:“我在想约丁六娘在这许愿树下相会,真是错误之至。这里人流汹涌,要想找着,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话音方落,只听“咚”地一声震响,远处皇城城楼上传来密集如雷的鼓声,既而号角长吹,金锣震耳,人潮爆发出浪潮般的欢呼。

安福门外的花灯高台上,烟花四s,帷幕开启,数百美女穿着金盔银甲,手持玉戈鱼贯而出,列阵变化,随着鼓乐节奏,载歌载舞,引得众人叫好不迭。

花灯大会的乐舞百戏正式开始了。

楚易凝神远眺,只见城楼大殿辉煌,百官分列,舞姬翩翩,正在举行着元宵盛筵,其间赫然也有不少道佛宗师。

唐元宗坐在龙椅上,面带微笑,手指随着节拍轻叩桌沿,时而和下方的官员指点比画,评赏城楼下的灯会美景。

瞧那怡然轻松之态,似是已从十几日前丧失伍妃的愤怒与悲痛中摆脱了出来。

他左下方坐了一男一女,谈笑风生,赫然正是“李玄”与李思思!相隔甚远,楚易虽有火眼金睛,竟也瞧不出冒牌李玄的半点破绽。

楚易怒气上冲,冷笑一声,暗自发誓:“妖女,今夜不将你的假面拆穿,楚某誓不为人!”当下也不着急,依旧牵着唐梦杳的手,朝那千年银杏树移去。

他默施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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