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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市委书记的两规日子 > 第 19 部分

第 19 部分

杜赞之说:“你给我找个小录音机来,让我听一下。”

容棋马上出去了。

杜赞之不知道录音带录的是什么,但估计是很重要的内容。石梓让他注意安全,难道有谁要对他怎么样吗?

容棋很快就拿来一个小耳机。

杜赞之接了耳机,说:“你先忙去,有事我再找你。”容棋出去后,他便听录音带,但弄了半天,里面都是沙沙声,根本没有人的声音。他将录音带拿出来,然后用手指擦了擦磁头,重新将录音带放进去,倒一下,再按下放音键,声音才出来了,那是石梓和一个女人的对话。那女人是谁,杜赞之听不出来,但听着听着,任在虎的名字出现了,他终于明白他们谈的是什么了。接着是石梓跟一个男人的对话。杜赞之听着录音,心越悬越高,如果任在虎的话是真的,女孩子自杀和董为被杀的内幕都清楚了。录音放完,杜赞之又倒带再听一次。他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一种心情,女孩自杀原非自杀,任在虎怎么竟是这起杀人案的执行者?如果这件事属实的话,任在虎就完了,任在娜将会做怎样的反应?董为的死杜赞之一直也怀疑不是抢包者所为,但也想不到背景如此复杂。现在他怎么办?这个案市里没法弄下去了,要报告地区。但是,事实果真如石梓搞到的录音那样吗?这中间有没有诈?公安说石梓杀了人,现在石梓又搞来个证明别人杀人的录音带,反而说公安局长是杀人犯,这到底谁真谁假啊!

想到任在娜得知任在虎弄出这等事来会伤心,杜赞之很痛苦,当初帮任在娜其实是害任在娜,到头来还害了任在虎。

布维鹰知道石梓找卢业萌了解围捕杀害董为凶手那天的情况后,马上问卢业萌都跟石梓说了些什么。卢业萌吞吞吐吐说没说什么,布维鹰根本不相信,当天就让卢业萌离开了刑侦大队,说要另外安排他的工作,但又没有安排什么工作,事实上是待业。卢业萌想不通,情绪很低落,想到董菲一直无法从她父亲的事情中解脱出来,心情也不好,干脆约了她一起去玩,她没有反对,他就用摩托车搭着董菲到到汉湖山庄去。

他们两个在山上树林中坐,突然,几个陌生人冲到他面前,说他们占了他们的地方。

卢业萌说:“这是旅游区,我们是买了门票进来的。”

来人说:“我们的票比你的早,滚蛋吧。”

卢业萌想说什么,董菲一手拉着他说:“别理他们。”

来人马上冲董菲说:“小娼妇你骂谁?”

董菲说:“谁骂谁了?”一边说一边拉着卢业萌要走。

卢业萌突然睁大眼睛注视着对方,他已被激怒了:“你是不是想找死?”

董菲说:“别管他们,我们走。”

来人在后面说:“警告你,别以为自己有根木茹头(枪)就多管闲事,小心你的狗头。”

董菲说:“是不是他们见你跟我在一走,对你不满!”

卢业萌说:“别管他,我们另外找个地方。”

董菲紧紧搂着卢业萌的腰,说:“你真是要小心提防他ri。 ”

晚上,卢业萌回到公安局大门口外时,有两个人问他路,然后就夹住他往外走:“老老实实,否则我们不客气。”

卢业萌感到有把刀已经对着他的小肚。

他们将卢业萌带到一个小房子里,掏了他的枪,让他跪在地板上,然后教训他说:“我们知道那个姓石的找过你,我们想结束你,只是可怜你年轻不懂事。我们今天只是提醒你,你跟那个小娼妇睡觉我们不管,但除了睡觉你不要再管别的事,否则就不要怪我们。”

旁边一个人说:“这对你算是够仁慈的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们两个抢了卢业萌的枪,有点得意。卢业萌趁他们不防备,扑过去将那个拿着他枪的摔倒在地,但当卢业萌要夺回自己的枪时,另一个人手里的刀却向他刺了过来,他一个鲤鱼打挺躲过去,枪响了,正打中拿刀那个人,卢业萌吓得愣住了,这时,他自己的胸口上却被刺了一刀。

那天晚上任在虎突然离开,布维鹰觉得奇怪。第二天,布维鹰让人呼任在虎,任在虎没有复机。布维鹰自己又呼,还是没有复机。派人找,已不知去向。布维鹰让人将邢芳叫出来,邢芳开始说什么都不知道。后来被打了一顿,才说出昨晚石梓找过他们。布维鹰派人追任在虎,说只要看见,就要当场处理掉。同时,布置加紧搜寻石梓。

宋白几天来睡不着觉,她不相信石梓会杀人,她想跟石梓联系,万不得已时,她甚至可以跟他离开汉州,到深山老林去耕而食织而衣,只要有石梓在她身边,她什么都可以放弃。但她无法找到石梓,她曾打通过一次手机,但讲话不三不四的,像不是正道人,她才知道手机不在他手上。她几次到他家门口哪蹋,但没有看见他的踪影。

下午要下班时,布维鹰走进她的办公室,说要跟她去吃饭,她说没有胃口。布维鹰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这是工作,没有胃口也得去。

包厢里就布维鹰和宋白,布维鹰每次跟她吃饭都不让别人一起。宋白基本上不动筷子,只喝了半碗汤。她今天有一种忧郁的美。

“你说,我有什么地方你不喜欢的,你说了我保证改。”布维鹰说。

“没有。”宋白心不在焉,她甚至还不知道布维鹰问她什么。

“没有就好。”布维鹰说着要抓宋白的手,刚碰到时,宋白就抽回去了。

这时,布维鹰的手机响。

‘有人发现石梓躲在人民医院的太平间里。“里面的声音来白听得清清楚楚。

“你马上去,就在那里解决他。”布维鹰说。

宋白突然感到头晕,但她还是站了起来,她说:“我有点事先出去一下。”

布维鹰的手机又响,他忙着打电话。宋白出到门口,立即拦住一辆电动三轮车。

“快,去人民医院!”宋白用颤抖的声音喊道。

三轮车司机以为宋白要去看病人,车子开得很快。

“直接开到太平间!”宋白一边指挥着三轮车司机,一边从裤兜里掏钱,当三轮车停下来时,她将一张100 元的大钞扔给三轮车司机,就飞快向太平间跑过去。

太平间停尸床上是空的,宋白急着在里面搜寻,才发现角落里躺着一个人,那正是石梓,此时他正在睡觉。

“快逃,他们知道你在这里,要来杀你了。”宋白说。

石梓睁开疲惫的眼睛,半晌才看清楚是宋白,他脸上顿时出现意外和惊喜,脸上露出一丝凄然的笑,他坐起来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赶快逃跑,迟了就来不及了。”宋白喘着气说。

石梓站起来了,问:“你怎么知道他们要杀我?”他抓住宋白的手握了握说,“你先走。我马上就走,你也不能让他们看到,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宋白走到门口突然又回过头来望石梓,这时枪响了,她身体晃了晃,就要跌倒,只好抓着门框,但还是慢慢滑了下去。

石梓急忙过去抱宋白,这是石梓在认识她以来第二次抱她,第一次是在省城他送她去进修那次。他突然感到后悔,他早应该跟她结婚了。凶手从背后向宋白打了两枪,一枪打在头部,一枪打在胸部,宋白当场就死了。石梓探头往外望,黑暗中他什么也没有看到。凶手将宋白当作石梓,他们以为他肯定死了,便逃跑了。石梓意识到自己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否则,即使没能诬陷他杀死宋白,他一旦给抓起来,那些躲在暗处的人也会暗杀他,他这几个月来的努力将化为泡影,盘小琳和董为不知要沉冤到什么时候,宋白也将死得毫无意义。

脚步声从远处传过来,已经有人听到这里的枪声了。石梓将宋白轻轻地放到停尸床上,这一刻,他真是感慨万千,他强忍住才没有放声大哭起来,想不到他躲到太平间来最后竟在这里送别宋白,亲手将她抱上停尸床。脚步声已在门外响起来,石梓用手在宋白的脸上摸了摸,决然地离开了。

首先赶到太平间的是老张头,有人告诉他说这边有枪声,他拿着电筒走过来,先看到的是门口的血,然后才看到停尸床上一个女人的尸体。

很快,公安于警赶到了现场。

“死者中弹后有人到过现场。”有人说,“死者是被人从门口搬上停尸床的,脸上的血也明显被碰过了。”

太平间里没有找到对侦破有帮助的东西。布维鹰也到了现场。他看到死者竟是宋白,好久不吱声,他眨眨眼睛一开口就说:“快捉拿凶手。”然后拿出手机打电话。他是给杜赞之打电话,他说发生了重要的事,让杜赞之马上到医院太平间来。

站在太平间的门口,杜赞之望着面色像白纸一样的宋白的遗体,忍不住流了泪,他多年没有流过泪了,模糊的泪眼顿时变成一个屏幕,上面像在放录像,宋白在他面前晃来晃去,10多年来的往事就在眼前。

“宋白,让你学民用建筑真是不可思议。”杜赞之说。

“依你说,宋白该学什么才合适?”那不是宋双的声音吗?

那是宋白刚上大学的事。

“小姨像书上的白雪公主,小姨应该学航天,带着我飞到月亮里去。”杜克说。

宋白静静地等着杜赞之说她该学什么,许久不见杜赞之有下文,便忍不住开口问:“杜赞之,你认为我学什么好?”

杜赞之望着宋白,笑了笑。杜赞之喜欢向她提问题让她自己思考自己回答,这次也不例外。他说:“建筑这个专业你不觉得墨守成规而缺少点诗意吗?”

宋白说:“这么说,我应该像杜克说的去学航天了,但毕业之后怎么办?身为汉州市委副书记的姐夫还能帮我找工作吗?”。

杜赞之差点笑得噎着了,他说:“让我找工作还有什么出息,不是回汉州吗?”

宋白说:“我已经想好了,毕业了哪里也不去,就回汉州,我等着杜赞之继续往上冒,到时想到哪个单位就哪个单位。”

宋双说:“宋白是跳芭蕾舞的身材,爸给你选错专业了。”

宋白说:“其实那是我自己的想法,本来想听听杜赞之的意见,可他不是出国旅游去了吗?”事实上,宋白高考后填志愿,她没有跟任何人商量,自己也不用思考,第一志愿就是工业与民用建筑,她当时是想,自己鼓动石梓调进建委,那么她学建筑跟石梓就有更多的共同语言了。

杜赞之说:“也不用我冒到什么地方去,只要你愿意回汉州想进什么单位都可以满足你,宋双不就只有一个妹,杜克不就只有一个姨吗!”

宋白得意地叫起来说:“杜赞之真好,宋职真幸福。”

宋白到他家里往往把指挥他当乐趣,吃饭非要他下厨炒一个菜,说是喜欢他炒的什么菜,而他也乐意在她面前露一手,开西瓜非要他去洗果刀,理由还很充足:在外面你是市委副书记,在家里你是我姐夫,应该开西瓜的是你,现在我只有让你帮洗一下刀子不过分吧?

宋白没有学航天,现在怎么却航天去了呢?

杜赞之觉得宋白是他害了的,如果他不当这个市委书记,如果他不同意将石梓调进建委,如果……后来许多事都不会发生。好事跟坏事往往就一墙之隔,塞翁失马,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

“这一定跟石梓有关系。”布维鹰说,“据有人举报,这段时间石梓白天就躲在太平间里,晚上才出去活动。他怨恨宋白不理他,才下的手。”

石梓从太平间里逃出来,马上给秦惠打了个电话,秦惠说她找了他好几天了,那份材料找到了。石梓让他即刻拿到楼下,他坐三轮车到秦惠家要了材料就挤上一辆班车,直接去了省委大院。他要进去,门卫拦住他要证件。他向门卫说明他的身份,说是迫不得已要找省领导反映特别情况的。石梓身上没有证件,他说他的证件丢了。门卫对他的话半信半疑,问他找过当地有关部门没有,如果没有找过就回去找。领导的小车一辆接一辆地进出大门,石梓真想跪倒在小车前让领导下车,就像电视剧里经常见到的那样。但这个机会门卫也没给他,门卫抓住他一条胳膊将他推到大门外,吓唬说如果他不走就将他送到疯人院去。面对着街上蚂蚁一样忙碌的人流车流,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绝望狠狠地抽打着他,他恍恍愧格产生一个念头,他要回去找宋白,他要跟宋白在一起,人家要杀的是他,是宋白替了他,他下辈子要好好侍候她,让她成为最幸福的公主。

一辆大客车从石梓身边开过,过了几米才停下,背着个小包的女人探出脑袋口水飞溅问他去哪里,去不去汉南。石捧上了车。车上已挤得水泄不通,乘客不住地嚷着怎么还上人?那个背包的人说,你只顾自己和老婆吃香喝辣,就不管别人流浪街头?没有一点阶级兄弟的感情!

石梓累得不行,没多久就半跌半坐靠在车门的台阶坐下了。

汽车出到公路上,天下起小雨,石梓在迷糊中像翻了个筋斗,他又体会着那天被推下山崖的感觉,他突然看见了宋白。宋白穿着薄薄的睡衣向他走过来,半娇半嘻地说:“我找你好苦,你躲到哪里去了?”石梓说:“我不是找你来了吗?我们到森林里去吧,在那里自食其力,你织布我耕田。”来白说:“你真聪明,跟我想到一快了。”

石梓伸手拉宋白,拉到的是病床边的一个护士的衣服。

“醒了醒了。”护士说。

石梓睁开眼睛,他的周围除了护士还有穿公安制服的干警。石梓想起他带在身上的录音带和秦惠给他的材料,他担心给他们搜走了,这帮披着虎皮的家伙,说不定都是坏人,他曾经上过当了。他摸了半天找不到录音带,衣袋里的材料也不见了,那是董为视为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啊,他紧张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公安干警说:“车祸,死了不少人,算你命大。”

石梓看看那个干警,觉得样子并不像那天绑架他的那几个,他问:“我身上的东西呢?”

公安干警将手里的录音带和材料给他看,说:“都在这里,你放心。”

石梓不省人事后手里还死死抱住一个包,包里除了一盒录音带,还有一份反映汉州有关人问题的材料,公安于警就将情况上报,最后省主要领导亲自看了。省主要领导说,你们要24小时值班,人一清醒后马上向我报告。

第四十二章

多年前边皂德买下三块房地,三块房地遥遥相望,尚维有一块,梅初山一块,边皂德自己一块。尚维有和边皂德的早建起来了。边皂德这套房子是建给苏丽和女儿住的,边皂德一年中没几天在家。梅初山的地下基础后一直没建。最近曹捷说不想住套房了,边皂德便帮他们建起来了。

中秋节,梅初山喜搬新居。梅初山间是不是办几桌酒席请请农村的亲戚,曹捷说一旦摆酒,请了这个又小看了那个,要请的人就多,干脆都不请,谁自己来坐坐,准备些茶水就行了。梅初山赞成曹捷的意见,一桌酒也不摆。但尽管如此,前来祝贺的人也络绎不绝,大家来坐几分钟,望望墙上刚从旧房移过来挂好的书法: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感悟一下主人范仲淹般的高尚情c,喝杯茶,然后就说有几句话要私下跟梅初山说或者要跟曹捷说,让梅初山或者曹捷跟他进一个没人的小客厅神秘一下,双方高高兴兴出来,客人就走了。坐在厅里等着的人都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其实大家都是来做这么一件事,心照不宣。杜赞之近来跟梅初山的距离好像慢慢地缩短,也许双方都知道下一步将是儿女亲家,就不那么较劲了。杜赞之开始想让宋双去向梅家祝贺,宋双说她跟曹捷没有话说,去了尴尬,杜赞之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两个女人从来没打过交道,也一直心环介蒂,现在突然将她们捏在一起也是为难她们。杜赞之后来就想自己去,但犹豫几下就否定了,他认为自己去更不好。正在左右为难时,边皂德问他去不去,他就顺便说了他的想法。

“那就让我代表行了。”边皂德说,“我就说你要去的,但临时有任务,委托我代向他们祝贺就行了。”

杜赞之说:“也好。”让宋双封红包。

边皂德说:“既然让我代表,就由我来处理,你们要这样你们就自己送。”

杜赞之对宋双说:“随他吧。”

边皂德问给两方水(万元)行了吧?给多了反而让梅初山翘尾巴。

杜赞之说不用那么多,有五撇水(五千元)就行了。

边皂德说,五撇水少了些,你们就要做亲家了。

边皂德去到梅家新居,先单独跟曹捷说自己的祝贺再说杜赞之一家的祝贺。曹捷很高兴,她说她本来要给杜书记和小宋打电话请他们夫妇来坐坐的,但担心他们忙,不好打扰,真难为他们一片好心。边皂德跟曹捷神秘完之后说还要单独跟梅市长汇报一件事,梅初山就和边皂德进了一个小客厅。边皂德说已经为梅初山安排了一位“同志”在汉南,他半开玩笑地说:“新房人伙最好新人也入伙,但今晚你是不可能了。”

梅初山忙问:“已经在汉南了是不是?”边皂德说是。梅初山说:“你说有急事要我出去一下。”说着向外边努努嘴。

边皂德知道梅初山已经急不可待。

梅初山和边皂德出了小客厅,曹捷还要让边皂德坐,边皂德说:“真不好意思,我有件急事要劳驾市长,怎么办?”

曹捷对边皂德一笑说:“这个小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客气了,有事就让他跟你去吧。”

梅初山和边皂德出到门口正碰上毛路来祝贺。讨论调整公安局班子不久,姚智人大主任一职就被毛路取而代之。人大代表说,财政局长兼人大主任,这种监督算到位了。但毛路年龄比姚智还大一岁,这怎么说?梅初山说,都说党领导一切,但我这个市委副书记还得接受人大主任的监督,又怎么说?

边皂德问是不是陪毛主任坐一会。梅初山说:“让他跟曹捷坐行了。”

汉南这几天一直笼罩在烟雨中。秋天气候本来是干燥的,可今年的雨水却特别多,人秋以来一直断断续续,迟迟没有停的意思。梅初山和边皂德坐的小车进入汉南花园,在里面拐几个弯后再进入一个院子,在一幢洋楼前停下,梅初山下了车,就看见一个穿着裙子的女孩子坐在二楼阳台上看风景。

“梅老板来看你了,雪雪。”边皂德抬头说,“你们聊吧,我就不陪了。”

按平时的习惯,梅初山最迟也得晚上12点前回到家。今天是搬新居,更应该早些回去了。但这个雪雪太让他销魂了,结果迟了两个小时。她个子不高,她自己说只是1多一点,在梅初山面前算是矮女人了,但俗话真是说得好:高马矮女人。她是那样缠绵,那样多情,刚认识就不顾一切。梅初山曾怀疑她是“漏听”,她却说:“你要那一点点血还不容易吗?下次一定给你看。”她解释说,她做过时装模特,老板每天要她们练功,一字腿她现在还能坐,说着真给梅初山示范一次。

梅初山离开别墅时,雪雪说明天晚上你一定得来。梅初山说,明天晚上就迟了。雪雪才意识到当时已是凌晨1 点30分。梅初山回到家时,曹捷还没有睡,她一边整理家里的东西一边等着梅初山。梅初山担心曹捷不高兴,但曹捷一见了他,就满脸堆笑。她向他伸出一个指头,意思是说今天她收了100 万。梅初山心里想,女人真是见不得钱,才100 万就睡不着了,亏她一直在银行工作,还做了近10年的副行长,嘴里说:“睡吧,市长家不会有小偷来。”

“谁敢说呢,公安局长都被杀了。”曹捷说。

曹捷是无心,梅初山听了心里却不舒服。想起市里最近一年来的事,他往往也感到不安稳。

自从跟雪雪于上后,梅初山几乎天天都到别墅去一趟,有时是白天,有时是晚上,只是一直没有在别墅过夜。有一天,雪雪说:“你一定是个‘妻管严’。”

梅初山问:“你凭什么!”

“就凭你不敢在这里过夜。”

“我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好好折磨折磨你。”

“巴不得呢。”

这天下午梅初山去汉南花园前想先到办公室转一下,他几天没到过办公室了。小车刚来到市政府大门口时,一群人坐在门口,将门口堵住了。梅初山怕群众将他也拦住,远远就停车。他打电话到办公室问那是怎么回事,办公室秘书说,那是纸厂附近的农民,纸厂污染太厉害,群众现在天天上访。“让他们到信访局去,信访局干什么的,我们天天说要将问题化解在基层,竟让上访群众到市政府来了,这又不是文化大革命!”梅初山说,“马上给信访局打电话,让他们局长亲自来将群众带过去做耐心细致的工作。”说着调转车头朝汉南方向开去。

晚上,梅初山在汉南花园住下了。9 点多钟时,容棋给他打电话,说:“经济工作会议筹备得差不多了,材料也打印出来了,这两天你有空就可以开。”梅初山说,等明天早上看地区有没有需要他参加的活动,如没有就可以发通知了。他让容棋帮他往家里打电话,说地区有个小型会议今晚还散不了,他今晚就不回去了。不久他又自己打电话再给曹捷说一次。曹捷说,容主任已经告诉她了。雪雪坐在一边无声地笑。梅初山问她笑什么,她说,我笑你们演戏。梅初山却不以为然,他说:“人有时候不免要演戏,该演时就演吧。”雪雪说:“我不要你给我演戏,我要一个真真实实的你。”梅初山抱过雪雪,说:“我们现在就开始演戏。”

一场恶战,花掉近70分钟。雪雪越战越勇,让梅初山感到非常意外。当时梅初山并不觉得怎么累,但第二天早上一觉醒来,他感到两眼冒星星,接着就觉得头有点晕,昨晚玩的时间太长,50出头的人了,他应输给小姑娘的,偏要跟人家较劲,他在心里骂自己活该,但也免不了有些得意,他毕竟碰上了一个经得起他折腾的人,如果早几年多好!

就在这天,当他躺在沙发里闭目养神时,一部平时极少响的红色电话突然响起来。沙发的旁边放了两部电话,一部红色一部蓝色,梅初山没有睁开眼睛就准确地抓起那部正在响的红色电话。他将听筒放到耳边,却没有先讲话。

“刚刚得到的消息,要对边皂德采取措施了。”电话里说。

梅初山睁开眼睛眨了眨,嘴上没有说话。

“其他还没有什么新情况。”电话里又说。

“知道了。”梅初山说,说完闭上眼睛,但没多久他又睁开了,这次是完全睁开,他拿起那个蓝色的电话按几下,然后说,“过来一下。”

其实自董为死后,梅初山心里就一直不踏实,总感觉着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当他得知欣然回人民医院搞那个什么内生场,心里就像搁着一块硬硬的东西,他跟布维鹰提到这事,布维鹰说让人去了解一下,结果欣然是停了那个项目,但人还是在汉州。他有时觉得自己真是毫无道理,他有什么理由不让人家在汉州,欣然在汉州只要不多话,也不损害他什么,干嘛非得要人家远走他乡?当然,他也知道欣然那张j婆嘴永远无法改得了,安玲玲跟他配合得多好!在对待盘小琳问题上他已经后悔了,他觉得在这件事上已越陷越深,现在很多问题都因这件事引发出来,布维鹰这人有时少说一句都不行,你让他上刀山,他就连火海也跳下去了,只要认为是效忠的事,宁左勿右,常常有过之而无不及,以为做得越偏激越好,事实上盘小琳比欣然素质好多了,欣然出问题了盘小琳也许还不一定有事,干嘛非要她走绝路,吓唬吓唬她就够了。杜赞之被“两规”后,尽管他表面装得没事似的,但心里清楚这中间的利害,边皂德跟杜赞之肯定有大事,而他跟边皂德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关系。

布维鹰自己开着车在汉州至汉南的高速公路上飞奔,由于雨下得大,能见度很差,汽车不得不开了大灯,光束一闪一闪像夜里的狗眼。驾驶台上的手机响起来,布维鹰只顾开车,没有接。过不了多久,手机再次响起来,布维鹰才接了。

“你在哪里?”给布维鹰打电话的是邢芳,任在虎失踪了,邢芳主动找布维鹰,布维鹰跟她和好如初,他还是舍不得她。

“我现在没空,等会我再给你电话。”布维鹰说。

“你要快点啊。”邢芳说。

很快,汽车进入汉南,沿着一条两边高高耸立着大王椰的柏油路往前走,再拐一个弯,驶进一片热带树林,在弯弯曲曲的小路上绕一圈后在那幢洋楼大门前减慢了速度,大门徐徐开启,小车直接进入大院。汽车刚停稳,布维鹰就敏捷地下车跑进楼房,在几个男人的注视下跑上二楼。

二楼客厅里,梅初山还是那个姿势躺着,他显得有点疲惫。坐在旁边的雪雪看见布维鹰进来,即站起来出去了。

“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布维鹰立正在梅初山的面前,气还有点喘,恭敬而小心地问。

梅初山没有睁开眼睛,他只用手示意一下,说:“坐。”他让布维鹰坐历来只是做个按下的手势,今天在做手势的同时多加了个“坐”字,布维鹰既激动又害怕。

雪雪捧来一杯茶,放在布维鹰的面前,然后退出去。

“把二楼的门关上。”梅初山还是闭着眼睛说。

“听说杜赞之挂上去了。”布维鹰一半p股轻轻地坐到沙发上。

梅初山喝了口茶,慢条斯理地说:“他刚挂上去,就被放下来了。”

布维鹰显出意外的样子,他说:“要不,再想想别的办法。”

梅初山说:“来不及了。边皂德要进去了。”

布维鹰眼睁睁地望着梅初山,不敢再说话。

梅初山说:“这只手要进去,很难保证不腐烂。”

布维鹰突然醒悟:“截肢!”

几分钟过去,梅初山才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说:“有点痛,忍吧。”自从他到边皂德那间狗r店吃狗r后,多年来边皂德像条狗一样跟着他,但他知道边皂德也是杜赞之的狗,这条狗仿佛长着两根尾巴,同时可以向两个方向摇摆。狗的本性就是这样,见r骨头就跑,能怪人家吗?现在他突然要吃掉这条狗,开始心里是有点不忍,但形势由不得他啊。

布维鹰为了顺着梅初山的意思,说:“杜赞之不一定直接威胁到我们,但边皂德就不同了。”

梅初山听了这句话眼睛突然睁开,眉头皱了一下,他明显不高兴,他认为自己跟杜赞之没有任何关系,他跟布维鹰也不在“我们”的范畴。“这个人,要是进去了,你看看,后果怎么样?”梅初山冷冷地说。

布维鹰知道,不到非常时刻,梅初山是不会走这一步的。可是要对边皂德下手,布维鹰怎么说也有点于心不忍。多年来,他跟边皂德互相利用一唱一和称兄道弟,他觉得边皂德一惯够朋友。

梅初山咳了一下嗓子。布维鹰知道,那是梅初山对他发出的信号,不允许他犹豫了。

“我这就去送他,有什么事你再吩咐。”布维鹰说。

梅初山说:“高明的医生做手术,患者不知不觉,没有痛苦也没有后遗症,这得讲技巧。另外,这段时间打电话要小心。”

天黑下来后,汉南的雨突然又下大的,秋风中的小雨本来很美,飘着一根根丝线,丝线变大了就破坏了一种平衡,一种温柔,窗外响起僻僻剥剥的脆响。边皂德没有睡,他光着身子,在床上连连打着哈欠。一个漂亮的少妇从外面进来说:“怎么还没睡,要不要我陪你?”说着坐到他身边。这是他众多情人中最得宠的一个,这幢别墅里的女主人,他经常带在身边。

“今天是几号了?”边皂德问。

“安全期。”少妇说。

“我是说正经的,我真记不起今天是几号了。”边皂德说,顺便在少妇脸上亲了一下。

“10号。”少妇说。

边皂德说:“这么说,今天是双十节。”

“你又不是国民党,双十节不双十节跟你有什么关系?”少妇说。这时,手机响起来。边皂德问:“哪位?”

“我是欣然,不知边老板是否还记得我?”对方说。

边皂德脑子转了几下,总算想起来了。“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边皂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知道,我为了不打扰梅初山,这几年一直浪迹天涯,最近没有办法混下去了,跟医院合作了一个项目,又被一些烂仔搅档,我知道梅初山的脾气,他,我就不找了,我知道你为人豪爽,你再支持我一回吧。”欣然说。

“多少?”边皂德问。

“多我也不好意思,10万吧。”欣然说。

“你在哪里,我明天让人送去。”边皂德说,“你以后不要再找我了,此事一旦让老梅知道,你就麻烦了。”

“我知道,所以我没有直接找他,也不到你府上去。”说完留下个账号让边皂德将钱汇过去。

边皂德刚跟欣然通完电话,床头上的电话响起来,他顺手就接了。

‘有情况。“里面的声音说,”半小时后你到深水码头来。“

边皂德问:“你是哪位?”

电话里说:“你不认识我,我是受人之托,给你带张纸条。”

多年前,汉南地区要建一个码头,初步选址定在深水湾,但有关部门论证时争论不休,迟迟没有正式定下来,但急于施工的工程队已让推土机将表土铲平了,推到岸边的浮土被雨水一冲全塌进海里,这里曾出过事故,有一对情侣到那里玩结果踏空跌进水中被海水冲走了。

这几天边皂德心事重重,杜赞之进去后,他一直担心杜赞之坚持不住,将他牵进去,但几天过去了,没有任何风声。有时,他又想,即使杜赞之说了,也不等于他有事。只要他自己不说,即使让他进去,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他一不是党员,二不是干部,他一个个体户,谁能把他怎么样?可是现在这个电话有点怪,莫非是杜赞之有什么消息告诉他?

边皂德不再打哈欠了,人不管多累,精神一紧张,疲劳就跑掉了。边皂德跑下楼时,刚从娱乐城回来的平头跟在后面问要不要他去。边皂德说:“你休息吧。”平头是梅初山介绍过来的,名义上是给他开车,实际上是梅初山放在他身边的耳目,这几年他许多事都瞒不了梅初山,他怀疑就是平头通的情报。再说,这种事最好是自己一个人去,左手信不过右手,又没离开汉南。那辆奔驰今晚就停在大门口,他上午用过皇冠3。0 了,今晚就用奔驰吧,他因为担心有谁暗算他,近年来一天里也常常更换坐骑。深水码头离汉南花园不过七八公里,几分钟就到了。他估计杜赞之在里面给他写了纸条,托人带给他,一路上总是想着杜赞之会跟他说什么。车开到深水码头的空地上时,他左看右看,没有看到人也没发现车,便停下来。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往前,我在前面右边等你。”手机里面说。

边皂德的汽车又向前移动,但由于雨大,能见度极低,他根本看不见前面有什么东西,只是听从那个声音指挥着。

“往右,再往右。”手机里的声音说。

边皂德于是又将车往右偏,刚偏一点,汽车倾斜了,如果再前一点就会翻到大海里,就在这时,警车赶过来,警笛声提醒边皂德马上刹了车。警车上跑下来几个人,边皂德从车里钻出来,还没有明白怎么一回事,干警就将他带上了警车。

不远处的山坡上停着一辆汽车,他们看见警车开过来时,突然消失了。

布维鹰眼睁睁地看着边皂德被公安干警带走,他突然显得很沮丧,没能按要求处理掉边皂德,他不知道怎么向梅初山交代,再想到边皂德进去后会直接威胁到他也直接威胁到梅初山,自己的未来凶多吉少,心已经凉了半截,他不知道是否马上回去报告梅初山,只是坐在小车上发愣。手机突然响了,号码是梅初山的,布维鹰仿佛一下子才清醒过来。

“情况怎么样了?”梅初山问。

“老板,我马上回去,回去再说吧。”布维鹰用颤抖的声音说。

梅初山已经预感到事情办得不顺利,否则布维鹰肯定会说:老板,任务完成了。他意识到问题已经很严重,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几个月前布维鹰为他办出国护照,他当时还说布维鹰神经过敏。好在布维鹰坚持办了。但现在怎么走,说不定他的行踪已被监控。他这时才意识到过高估计自己了,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如果早半年走,神不知鬼不觉什么事都没有,多少流氓大款政客不是一走了之?

布维鹰回来了,贼头贼脑的,梅初山第一次发现布维鹰那么难看,但命运就偏偏安排这样的人跟着他一起荣辱与共,多年来他一直离不开这个卑躬屈膝的奴才,现在又得跟他一起挺而走险了。

“老板,我没能完成任务,老边已被抓起来了。”布维鹰耷拉着脑袋说。

“这我估计到了。”梅初山没有责备布维鹰的意思,“我们现在只能尽快走,你看看,怎么走好?”

布维鹰不知所措,想了好久才说:“大路走不得了,机场也不行了。”

‘平头最近不是跟一个什么船有联系吗,那个船离开没有?“梅初山问。

布维鹰马上记起来了,平头昨天跟一艘外国船上的水手要了2000克白粉,是他开车接送的,现在平头说不定还在边皂德的娱乐城里睡觉呢,娱乐城停业后,进出的人也少不了多少,嫖客娼妇还有毒贩,都将这地方看做安全岛。布维鹰根本不知道,平头半个小时前已上了那艘外国船。梅初山原来想他和平头走算了,想去想来,才决定带上布维鹰。

“让他赶快联系,如果那船还没走,我们就坐船走。”梅初山故意催促道。

20分钟后,平头打来电话,说那艘船明天晚上才可以走,可以让他们3 个人上船,但最多只有3 个。

“这其中有没有诈,要是他们提前走了怎么办?你让平头马上到船上去,有什么事我们好联系。”梅初山说。

布维鹰于是给平头布置任务,他想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如果不是正好有这么一艘船,他们就不知怎么办了。

“你刚才回来,外面有没有动静?”梅初山突然又问。

“没有。”布维鹰说。

汉南花园是汉南的第一个别墅区,这个小区多是外国人居住,这幢洋楼是布维鹰从边皂德那里要来钱再托汉南地区公安局的人直接跟外国人买过来的,梅初山在这里住只有布维鹰边皂德等几个人知道。

“你现在哪里也不要去了,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平头那边要没有变化,我们明天晚上找个小船,就上大船了。”梅初山说,“除了跟平头联系,其他电话一律不要打。”

度日如年不知听说多少回了,但现在才真正有了体会。这一天,布维鹰除了跟平头偶尔通个电话,就在洋楼周围转悠,观察外面有没有动静。梅初山让雪雪陪着,但已经没有了兴趣,雪雪几次要动他,他说:“你还是养着神晚上再说了。”雪雪已感觉出梅初山的不开心,她无聊地在房里走来走去,然后从梅初山的枕头边拿出来一只小巧的折叠型手机,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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