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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法官情欲札记 > 第 4 部分

第 4 部分

临走时,所长站在看守所的大门口看着吴主任,似乎还有什么话没有说。腿迟疑着,却没走上前。倒是吴主任看出了端倪,他犹豫了一下,主动上前和所长握手道别,“所长,这事麻烦你们了,我们走了。”没想到那所长竟说出一通话来把他气了个半死。

“吴主任,真是不好意思啊,昨晚我们的人将全庭长抓进来了,还铐了他,我深刻检讨。当时我们的人真不认识他,不然怎么会抓他?这事还得请你们谅解!”

所长还作出一脸的诚恳和无辜样来,吴主任怀疑这家伙应该去演戏,凭着他精湛的演技一定会一炮走红。吴主任的脸色一脸铁青。所长见吴主任脸色不对劲,连忙改了口。

“哎,你看我这张臭嘴,对不起,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过。”

“嘻嘻!”

所长身边的几个干警禁不住咧开嘴笑了。

“笑什么,别笑!”所长又装模作样的训斥着他们。

吴主任的脸白一阵,红一阵,找不出恰当的语言还击,恨恨地上车走了。吴主任在车上气得不好,也不和全乾德搭话,他觉得自己今天亲自来接全乾德真是冤,还要受看守所那帮家伙的挖苦,这主任的活真不是人干的!

全乾德从看守所出来后也不到法院去上班,几天来呆在家里哪儿都不去,整个人像是丢了魂,惶惶不可终日。

他心里清楚得很,自己这次算是彻底栽了,虽然法院还没有宣布免除他庭长的职务,但那是迟早的事。庭长的职务保不住了不容置疑,说不得其他方面都会受到影响。他原以为退休前能争个副厅级待遇的,那样的话自己这一生的政治仕途也算功德圆满,如今也泡汤了。这些还在其次,现在他怕到法院去,不知院里的人会用怎样的眼光看待自己,他连进自己的办公室都怕!

但丑媳妇终是要见公婆的,院里不久通知他回院宣布处分结果。

党组会议

市法院党组会议在全乾德嫖娼后的第三天上午开了。这个会议是针对全乾德嫖娼被抓一事开的。

会议重点讨论了两个议题。第一个议题就是整治法院干警工作作风和廉政问题。会上党组成员们都严肃表态一定要处理全乾德,但在具体处理意见上有了点分歧。

一向对民二庭工作有意见的米副院长说话了:“全乾德给咱市中院抹了黑,今后大家出去脸面都不好看,应该予以严惩,开除党籍,撤销庭长职务,最好是调离法院。”

“米副院长说得是啊,我赞成。”

“我也赞成米副院长的意见。”

有两个党组成员立即附和这个提议。

分管民二庭的张副院长脸上有些挂不住,他知道米副院长其实是对他的工作不满,才故意抛出这观点。

张副院长就说:“全乾德虽然犯了错,但他是个老同志,又是初犯,给他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吧。我提议撤销他庭长职务,担任一般审判员就是了。”

“我赞成张副院长的提议。”

“我也赞成。”

张副院长的提议也得到了另外两个党组成员的支持。

朱援朝见意见不能统一,就把两种意见折中了一下,说:“我看不如这样,全乾德虽然是个老同志,但他嫖娼这事的确给我们法院带来了负面影响,庭长一职,他是不能再当了。另外,公安那边我也了解了一下,他们并没有把这事闹大,这事就算到此为此了。因此为了惩前毖后,重新树立法院的形象,我建议给予全乾德党内严重警告,行政记大过,撤销庭长职务的处分。”

张副院长见这样的结果已是对全乾德显示宽大为怀了,就不再坚持原先的意见;米副院长也是见好就收,并不穷追猛打,全乾德的处分就算定下了。

第二项议题是讨论确定全乾德撤职后留下来的空缺人选。民二庭原是应该配置一个庭长、两个副庭长的,但实际只有全乾德一名庭长。米副院长这几年一直都想把刑庭的妹夫麦家庆弄进民二庭当副庭长,可是始终得不到张副院长的支持,于是他一赌气,对张副院长的提名也不支持,造成民二庭全乾德独领风s的局面。因此民二庭全乾德一人大权独揽,缺乏民主氛围,全乾德出事也是早晚的事。

这次讨论,朱援朝吸取原先的教训,没让下面先发言,自己先来个抛砖引玉。

朱援朝说:“民二庭的张渝和杨兴万这两个审判长业务都不错,我提议让这两个人来挑民二庭的担子。你们看如何?”

米副院长又说话了:“这二人的业务是不错的,已经担任了多年的审判长了,我同意朱院长的提议。同时,我提议民二庭再增加一名副庭长。民二庭本身不是可以设置正副庭长三人吗?我看刑庭的麦家庆也是多年的审判长了,业务还是不错的,他也有资格和能力担任这个职务嘛。”

张副院长立马就不同意了,他说:“张渝、杨兴万这两人业务是不错,民二庭交给他们二人领导应该没问题。但米副院长提议的麦家庆不行,他一不熟悉民二庭的业务,二是年龄有些偏大,担任领导职务不合适。”

“你——”米副院长见张副院长又和他对着干,急了起来。“你说的不客观,麦家庆还不到四十五岁,怎么年龄偏大了?”“我这是以事实说话,四十五岁还不够大?”二人又争了个脸红脖子粗。

朱援朝担心二人继续纠缠下去,影响今天会议的议题,就定了个调子:“二位别争了,今天我们先把张渝、杨兴万作为民二庭的领导班子定下来再说,麦家庆呢,就调整到民二庭担任一定时期的审判长考察一段时间再说。”

米副院长见朱援朝已经定了基调,只好作罢。但是接下来问题又来了,张渝和杨兴万二人中得产生一个主要负责人,二人资历相当,选谁与不选谁都是一件得罪人的事。

朱援朝说:“这二人都挺不错的,你们看谁来负责民二庭的全面工作?大家现在各抒己见吧。”

朱援朝把问题抛出来,大家都哑巴了。

朱援朝无奈,只好先征求张副院长的意见:“张副院长,你是分管民二庭的领导,你看呢?”

张副院长见不能推托,只好开口:“这个,我先申明自己的观点不具有针对性,只是据事实说,啊,据事实说。这个张渝嘛,最近才离婚,思想不大稳定,可能会因此影响工作积极性,所以嘛,我的意见还是由杨兴万全面负责民二庭的工作。”

其他几位党组成员对此不置可否,都不发表观点。连一向和他唱反调的米副院长也免开尊口。

朱援朝见状只得亲自拍板,“张渝这个同志在民二庭工作的时间较长了,我们都很清楚。他不但业务熟悉,而且能够团结同志,这一点我们是调查过的,他深得同事们的信任和敬佩,这样的同志难得啊,早就应该提拔上来嘛。虽然最近他的婚姻受到了挫折,但是这个年轻人并没有因此而气馁消沉,这些大家也是看见了的,现在是非常时期,我认为我们就应该大胆任用这些年轻人、好干部。”

“嗯,朱院长说得对啊!”

“确实应该这样。”

朱援朝以这样的语气说了以后,这件事无疑已是定了下来。其他的成员纷纷附和都说应该这样的。于是第二项议题也通过了。会议结果很快形成文件报上级和市人大批准任免。

其实朱援朝在会上力举张渝也是有原因的,而且他本人也倾向于让张渝来负这个责。早在开会之前,他接到市委秘书长胡宝亮的电话,希望朱援朝这次能把张渝提拔起来。胡宝亮是市委常委,朱援朝堂堂一个市法院院长,却还不是常委,常委的建议他是不得不听的。因此他在会上力排众议,将张渝推上领导岗位。

这些内情张渝并不知道,后来组织部门有人告诉他,这是后话。

组织考查

市委组织部接到市法院的人事任免报告,立即把它当成一件特事来办,隔天就派人到法院各部门作谈话调查。带队的还是个副部长,名叫吴吉龙。

市委组织部长是宣兴汉,是个部队转业干部,为人正直,铁面无私,因而也得罪了不少人。他今年五十二岁,眼见着这届任期满后就该下了,传言他离任后是到市人大或是政协去任副主任养老。宣兴汉一下,吴吉龙很有可能名正言顺继任部长一职,所以吴吉龙这时在组织部内部很有威信,俨然已是准组织部长的派头,外界知情人士也是拿他当‘绩优股’看待,那是有求必应。

吴吉龙和市委秘书长胡宝亮关系特别密切,两人一起到中央党校培训过,彼此见面以同学相称。但胡宝亮是市委常委之一,吴吉龙还没那资格,因此孰轻孰重两人心知肚明,吴吉龙对胡宝亮的话向来言听计从。吴吉龙这次亲自到法院来调查考核就是秉承胡宝亮之意下来的。吴吉龙还给法院一副院长打过电话,因此张渝才能有惊无险通过提议,当然这些也是据胡宝亮的授意。

吴吉龙亲自下来考核的目的再清楚不过,通过这种走形式的审察,确保被考核的人资格上没有问题。其实张渝在单位上本身口碑极佳,胡宝亮这一特殊的关照倒显得过于谨慎了。但即便如此,考核中也出了点c曲。

问题还是出在全乾德身上。吴吉龙亲自找的全乾德谈话,全乾德反正都是要下马的人,心一横张口乱编些不负责任的话出来。

他说:“张渝廉政工作做得差,有一次在办案时,强行向人家要好处费,当时我就在旁边,我告诉他要注意影响,他偏不听,结果人家只好忍气吞声给了他伍千元。”

全乾德说得有板有眼的,像是真的一样,那意思很明显,无非就是张渝这样腐败都能提拔上来,我全乾德为啥就不能留住现职。

吴吉龙反问他:“那你得了好处费没有呢?”

“没有,我哪里敢收这种好处呢?我不是劝着他吗?”全乾德倒把黑白颠倒着说了,好像自己才是廉政的楷模。

“那请你谈谈对杨兴万同志的看法?”

“他呀,更不得了。眼睛里只有院长,根本没将我这个庭长放在眼里。他比张渝更腐败,他最喜欢在色情歌舞厅唱歌跳舞,我原来不会跳舞,都是他把我教会的。还有——”

全乾德正说得唾沫星四溅,吴吉龙皱了皱眉头,打断了他的兴头,“行了,你说的情况我们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吴吉龙心里厌恶他,没让他再乱说,三言两语只想打发他走。

“那吴部长你们可要查清楚哦。”全乾德意犹未尽,悻悻的离开了。

最后,张渝和杨兴万一致通过了组织部门的考核。

不久,人大的任命很快顺理成章下来了。全乾德的免职和张渝、杨兴万的任命是在一个文件上宣布的。

宣布那天,全乾德没有到场,他借口生病在家里蒙头睡大觉。睡了整整一个上午都没起床,直到下午,他实在是憋不住n了,才上了趟厕所。他老婆趁他上厕所的空当,揭开被子一看,蒙住头的那一头湿漉漉的,上面还粘着些黄黄的东西,也不知是眼泪还是鼻涕。

张渝对这次能够提拔为副庭长颇感意外。他什么人都没去求,没做过任何手脚。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这事决不会这样简单,张渝回过头来仔细一想,这也算是意料中的事。原来那天胡宝亮打电话来找过他。

胡宝亮问他:“张法官吗,捷达摩配公司那件案子审得如何了?”

胡宝亮这么一问,张渝已经确信胡宝亮与捷达摩配公司的关系非同一般,不然他这么忙,怎会对那起案子这么上心?张渝就回答胡宝亮:“快结案了,你放心,秘书长亲自交待的事,我还不尽力做好?”

胡宝亮笑道:“张法官说外了,我哪有权利交待你为我办事。我是就事论事,没有别的意思,你们在审理时只要客观公正就行了。”

“对对,秘书长说得是,其他没别的事吧?”张渝问道。

“哦,对了,有件事差点忘了。我顺便先给你透个风,你这次可能被提为副庭长哦,这话你知道就行了,别外传。”胡宝亮岂是轻易随口透露这些秘密的,那意思张渝心里透着雪亮。

“不会吧?秘书长。”张渝装着不相信。

“我这话说到哪里哪里丢,再见。”胡宝亮不置可否,也不多解释,先挂了电话。

第二天,组织部果真来人考察他和杨兴万,张渝才相信胡宝亮所言非假。

张渝连忙在人大任命还没有下达之前,加班把捷达摩配公司的案件审结了。判决结果自然对捷达摩配有限公司十分有利,不仅主张被告偿还本金八百多万,连利息也一分不少的按其中的一次约定全部予以主张,整个算下来被告要承担的利息都是三百多万。

这场诉讼以捷达摩配有限公司全面获胜告终。被告四方工具厂接到判决书后居然平静得很,也不提出上诉。张渝对本案的被告倒有些同情,他对他们不提出上诉感到奇怪,他本来准备在宣判后给他们来个判后答疑的,没想到竟用不着了。不过,四方工具厂的态度倒是贾总和胡宝亮所希望的结果。

宴请王春艳

这件案件从始到终,被告四方工具厂都没请过张渝的客,甚至连句口水话都没提。可是案件宣判后,他们却特别邀请了原告方的代理律师王春艳。

蒲宗元试着按名片上的电话号码给王春艳拨了个电话,没想到一拨就通了。

“王律师吗,我是四方工具厂的蒲宗元啊。”

“蒲厂长啊,你好,找我有什么事?”蒲宗元就是四方工具厂的法人,上次开庭时,王春艳就知道他的身份,但是不知道他今天打电话来是何意思,该不会为案子上的事与她计较吧?

“没事没事,我只想邀请王律师今晚和我共进晚餐,不知王律师是否赏脸?”蒲宗元很客气的说道。

“这样啊,好的,我接受蒲厂长的邀请。”王春艳接到这样特殊的邀请,也就犹豫了一刹那,马上决定赴这个约。

晚上赴约前,王春艳还是像往常一样,仔细梳妆打扮了一下,看看口红抹匀了没有。一切收拾停当,准时开着车到了约定的醉仙楼酒店。王春艳一直把守时讲信用看作是她的座右铭。

四方工具厂的厂长蒲宗元早就在雅间等着她了,另外还有个厂办主任和驾驶员。蒲宗元等人看见她进来,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

王春艳认得那主任,四十岁出头,是在诉讼中出过庭的,好像姓金,叫金什么记不清了,只记得是三个字。蒲宗元看起来倒是个挺有风度的中年男人,年龄比那个主任稍长点。

金主任为蒲厂长介绍王春艳:“这位就是本市著名的律师王春艳女士。”

王春艳听那主任好似吊唁伟人的腔调,忍不住“噗哧”一笑。

“主任言重了,我是当不起这‘著名’二字的。”说完微笑着看着蒲宗元。

王春艳的笑魇,那是她的招牌式微笑。蒲厂长何曾见过女人如此诱人的笑容,在全中州市也恐怕找不到几个,不禁站在那儿呆了几秒。

“这位就是我们厂的蒲厂长。”主任又为王春艳介绍。

“久仰,久仰。”

王春艳主动伸出手来与蒲宗元握手。

蒲厂长这才缓过气来,恢复了以往精明的神态,握了一下王春艳的手说:“来来,请坐。”又对主任说:“可以叫他们上菜了。”

“哎,好的。”主任答应着,走出去叫服务员上菜。

王春艳加上工具厂的三人,凑足一席才四人。人虽少,蒲厂长点的菜和酒店服务质量却不打折扣。

蒲厂长席间都没有谈及案件有关的问题,只讲些社会上流传的佚人趣事;王春艳也装作糊涂,并不主动将话题向这方面靠拢;双方都像老朋友聚会一样,心情放得很轻松。

蒲厂长特意为王春艳夹了个螃蟹脚,关心地问起她工作中的事来:“王律师从事这个工作多久了?”

“应该有七、八年了吧。”王春艳略微沉吟了一下。

蒲厂长竖起大拇指,一脸的羡慕之情。

“不简单啊,王律师,看不出来你这么年轻就有多年的律师经历。我早就听说你在中州市律师界很有名气,今日一见,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王春艳听了蒲厂长的赞誉之词,也不反驳,只是咯咯直笑。

“来,我敬王律师一杯酒!”蒲厂长为王春艳斟满了酒。

王春艳说:“这杯酒应该我敬蒲厂长才是,来,为你们的企业兴旺发达干杯!”王春艳反客为主。

“好!王律师果然聪明。这杯酒我们为王律师的事业和我厂美好的将来干了。”两人很豪气的把这杯酒喝了。

“吃点东西,别客气。”蒲宗元殷勤的招呼王春艳。

“蒲厂长,不客气。”王春艳倒是不大习惯蒲宗元的态度,她实在摸不清蒲宗元的真实目的,这饭局的背后显得深不可测。

“王律师,我也得敬你一杯,我祝你永远青春美丽!”金主任也连忙为王春艳斟满一杯酒。

王春艳又咯咯的笑着说:“谢谢!我也祝我们的主任大人步步高升!”也把那酒一口干了。

“王律师真是女中豪杰!”蒲厂长不住的赞她。“小金,你可要多向人家学习啊。”

“对,我是得向王律师多学习学习。王律师你看,我们厂长发话了,我再敬你一杯。”金主任借势为王春艳又斟满一杯酒。

“哪儿的话,我们都要向蒲厂长学习才是。”

蒲厂长和主任又分别敬了王春艳一杯酒,王春艳心里高兴着也不推杯,一杯接着一杯喝了。

蒲厂长见酒已喝到酣处,又问王春艳:“王律师这么有能耐,收入一定不少吧?你看到我们厂里来当法律顾问如何?”蒲厂长的态度很诚恳。

王春艳以为这就是蒲厂长请客的目的了,她对蒲厂长的邀请不觉得意外,如此好事,打起灯笼都难找,何乐而不为呢?她向来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的。

“好啊,只要蒲厂长不嫌弃,我十分愿意为你厂效劳。”王春艳笑吟吟地先答应了下来。

蒲厂长见王春艳已没了立场,才开始提起请客的原因。

“我有一事不明,一直想向王律师请教,这个——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哎呀,说什么请教不请教的,厂长,你太客气了,你就直说吧。”王春艳已经等不及了。

“那好,我就说了。”蒲厂长故意卖了个关子。

“嗯,说吧,说吧。”王春艳有些不耐烦了。

蒲宗元见火候已到,就问她:“如果王律师你在我们与捷达摩配公司的官司中是我们厂的代理人,不知你会不会像为捷达摩配公司那样上心呢?”

王春艳觉得蒲厂长这话问得有些奇怪,她毫不犹豫地就回答了这个问题。

“蒲厂长,那还用说,如果我是你们厂的代理人,我肯定要站在你们厂的立场上说话嘛。如果是这个局面,嗯,我还没细想过,不过这一个案件就有戏看了,你们厂绝不至于受到今天这样的损失。当然,我是信奉经济价值等价交换的,你们给我的报酬,那个一分也不能少,物有所值嘛。你说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蒲宗元打了个哈哈,未置可否。

王春艳今天有些开心,酒也喝得不少,接着又说出心里话来。

“我们这个职业,也并不是人们想象的那样容易挣钱,这里面的酸甜苦辣不为人知,我只想挣够了钱就出国去,不愿再呆在这里,这里面的内情太复杂了。两个字可以形容这里的一切,‘肮脏’。”

“啊?”蒲厂长见她如此曝露心声,也有些心惊。

“不错,王律师见解确实独到,不愧为新一代杰出女性!思想开阔,‘钱’程远大。来,我们为王律师的‘钱’程再干一杯!”

蒲厂长说的这‘钱’和那‘前’同音,王春艳根本没听出来。王春艳不觉又多喝了些酒,有点飘飘然了。

这一桌价值不菲的酒宴,在王春艳的脸变得娇艳酡红时结束了。

“蒲厂长,再见了。”王春艳对蒲宗元从始到终没有表示一点“硬通货”感到生气,语言自然简短。她这也是信奉等价交换的。

“再见了,王律师。”蒲宗元装着不懂,和王春艳客气的道了别,上了自己的小车飞驰而去。

“哼!活该你们输官司。”王春艳见蒲宗元果真什么也没表示,气得在车里跺了下脚,心里恨恨的骂着蒲宗元,知道他在酒席上说的话不是当真的。又回想起自己说过的话,有些失悔。

王春艳闷闷不乐的开着车回去了。

蒲宗元车上,主任对蒲厂长在酒席上说的话也疑惑不解。

“厂长,我们真要请她当法律顾问吗?”

蒲宗元鼻孔里‘哼’了一声。

“请她?不可能哟,我是和她说着玩的。”

主任不懂厂长卖的什么关子,一头雾水,在后边闷头乱想。蒲宗元见他不语,‘呵呵’笑着为他牵开迷雾。

“小金呀,你就是不懂这些,这就是你还嫩着的地方。你听好了,我点拨你一下。今晚我请王春艳的客不是吃饱了撑的,我要考考她,我是有目的的,我就要看看我们和捷达摩配的官司输在什么地方!今晚听了王春艳一席话,你应该明白了吧?”

主任还是很疑惑,一个头两个大,没弄明白厂长的玄机。

蒲宗元回头见他困惑的样子,觉得好笑,只好把话挑得更明白。

“你想想看,这样一个为了个人利益可以不顾一切的女人,她能为我们国家和社会做些什么?!这种人的存在,本身就是整个国家和民族的不幸!像这样的人多一个存在,社会上就会多一分不安宁因素。他们惟利是图的本性搅乱了我们的市场经济,我现在明白我们的官司为何输得那么惨了,我们能不输么?!”

“算了,吃一堑长一智嘛,我们厂今后可要吸取经验教训啊!但是有一点我要给你说明,即便我们将来要请律师,咱也不会请像她那样的s搞分子,我们需要的是讲职业道德,有正义感的律师。”

主任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厂长的苦心。

其实,蒲宗元还有一丝忧虑没对主任说出来,在中州市以至于在全国像王春艳这样的人物何止万千,谁能担保他们厂下一次不会碰上这样的人物呢?

庆祝提拔

张渝的任命宣布后,全庭的同事都为他高兴,大家认为是民心所归。

但有两个女人的高兴与众不同,其中一个就是王倩,她是真心实意在为张渝的升迁喝彩。自从那次和张渝有了夫妻之实后,王倩便将张渝作为了自己的男人,把他看作除了父母之外最亲密的人。夫贵妻荣,张渝是她今后的倚靠,他的仕途成功,自己自然也感到骄傲。

但她尽管心里高兴,却不便在庭里表现出来,只是从工资中取了二千元钱来,到商场精挑细选了一套挺括的西装。

晚上,张渝过来后穿上,镜子里一照,人就更加气宇轩昂了,不觉更添了心里头的喜欢。张渝自然知道王倩的深意,心下也是感动不已,两人洗漱后又去卧室细细温存一番。

除了王倩之外,还有一个女人为张渝高兴,但她的高兴里含有其它一些成分。这个女人就是王春艳。

王春艳是个急功近利的女人,张渝的升迁在她脑子里产生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个男人会给她带来更大的利益!当然她也把他与胡宝亮甚至其他男人作了比较,如果是选择丈夫的话,她私下里还是觉得张渝更适合些。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张渝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但这种东西足以让她心甘情愿投入自己的一切。她对自己的美貌倒是充满自信,认为只要自己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在她心里,张渝迟早会被她俘虏在石榴裙下,她要把他的前途与自己捆绑在一起,赢得钵满盆溢。

捷达摩配有限公司的贾总也得知了张渝任命为副庭长的消息,他让田耕农安排与张渝聚会一下,以示祝贺。

星期三,田耕农一大早便给张渝来了电话。

“张庭长啊,你好!”

张渝还不知道对方是谁,纳闷道:“请问你是?”

“我田耕农啊,捷达公司的那个——”田耕农还待说得更明白一些。

张渝记起了他,连忙说:“哦,田总啊,你好!有什么事吗?”

田耕农说道:“是这样的,贾总说我们好久又没聚在一起了,想和你聚一下,地点在扬子江假日饭店,你今天晚上有空吧?”

张渝不忍拂了贾总的盛情,答道:“时间倒是有,到时候我来就是。”

“好,那就这样定了!”

田耕农很高兴的放下了电话,然后把约请结果告诉了贾总。

田耕农安排的这次聚会地点在中州市扬子江假日饭店其实是贾总的意思,这里是全市商业巨贾和市政府用来接待贵宾的顶级酒店。那档次非同小可,比之桃都酒店不知又高了几倍。

上次全乾德出事的那家桃都酒店,一直在关门歇业,这是后话,但这不是贾总换地点的原因,即便没歇业,贾总也不会邀请张渝到那儿去。

张渝接到田总的电话后,趁办公室没外人时问王倩:“捷达公司今晚请客,档次比上次还高。你去不去?”

王倩犹豫了一阵,说:“我去不好得吧?人家又没邀请我,还不是冲你来的。”

张渝笑笑说:“那不是问题,我要带个人去,他们还不准你进门?”

王倩也笑了:“那倒不会的,我是说我们两人经常在一起出入,人家会察觉的,这样对你影响不好。我还是留在家里吧。”完了又加上一句,“你少喝点酒。”

“嗯,知道,那就这样吧。”

张渝一想王倩说得也是,点点头答应了,心里感激这女人想得周全。

晚上,估计着到了约定的时间,张渝就一个人去了。

他一进入扬子江假日饭店大厅,见那四周装修得富贵奢华,一种强大的压力无形中迎面而来,自己感觉自己被权贵挤压着,渺小无比。

酒店服务员问了他的名字,立马当他是市政府领导一般恭敬起来,由专职服务生接引了进去。张渝惴惴着进了餐厅,见偌大的餐桌前只坐着两个人——贾总和副总田耕农,显得孤零零的不协调,心里更觉得惶然。

“贾总,你真是太客气,大家都是朋友,何必到这儿来破费呢?”

张渝这是发自内心的话,他觉得委实没有必要把请客搞得这样隆重。倒好像自己欠了人家一个极大的人情,怕自己到时偿还不起,一辈子的内疚。

贾总笑笑走过来握住张渝的手。

贾总大度的说道:“张法官,你这是说哪儿的话。哎哟,说错了,说错了,应该叫张庭长了,一会儿我自己罚自己一杯。”

张渝一阵耳热,初听贾总称呼自己张庭长,有些不大习惯。张渝连忙替贾总的话遮掩了去:“没啥的,叫我什么都一样,我还觉得叫我的名字‘张渝’顺耳一些。”

贾总又继续说道:

“张庭长,今天请你大驾光临,一来是恭喜你荣升庭长,”

张渝又连忙帮他更正,“贾总,是副庭长。”

贾总笑着接着说:“张庭长总是这么谦虚,那还不一样?你当庭长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大家心里头都有数的。”贾总厚道的拍拍张渝的肩膀,好像这事就这样定了似的。

张渝笑着不再纠正他的语病,等他继续说下去。

贾总又说:“这二来就是,张庭长你帮了我们公司这么大的忙,我们公司上上下下对你真是感激得很,这个无以为报——”

他用目光暗示了一下身边的田副总,张渝不知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期待着望着他,却见田耕农从包里拿出很普通的一个信封,上前递到张渝手里。张渝以为只是一般礼节性的馈赠,毫不在意地放进了口袋中,还客气地说:

“贾总你真是太破费了嘛,哪儿用得着这样客气。”

贾总见张渝已收下,忙说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以后少不了还要多多麻烦张庭长的。”

张渝就说:“既然是朋友,以后——就别这样了。”

“好,好的。”贾总一个劲的答应着。

张渝无意中却看见田耕农的额头上冒着汗,在旁边偷偷的擦了一下,心里就纳闷着,这里中央空调的温度不怎么高,他热个什么劲?又和贾总、田耕农说了会儿,张渝才知道,一会儿胡宝亮、吴吉龙等人也要来。

正说着,胡宝亮领着几个人如春风沐雨般进来了。张渝一见进来的人,吴吉龙、王春艳都是认得的,另一个人却不认识。

那人身材魁梧,说话中气十足,眉宇中透着一股子桀骜不逊,看他气度轩昂的样子,估计着也是个部门领导。

胡宝亮职务最高,在场的又全都认识,于是就由他介绍众人。

他首先介绍道:“这位呢,大家可能都认识,中州市组织部吴吉龙部长。”吴吉龙含蓄的冲大家笑笑。

胡宝亮又介绍那位张渝不认识的人,“这一位是市国土资源局局长,蒋力义。”蒋力义大声地笑着:“各位,幸会了!”他的声音中气十足,声震屋瓦。

胡宝亮然后介绍张渝:“这位就是中院的大才子,民二庭庭长张渝。”张渝对众人抱抱拳,算是有礼了。

胡宝亮接着才挨个介绍完贾总、田耕农、王春艳等人。

醉里点乾坤

一桌人坐定。

胡宝亮气定神闲的指着张渝对大家说:“张庭长,你是我们这儿的法律专家了,今后我们若是在法律上需要你帮助的,你可不要推卸哦,呵呵。”

张渝听了,连忙谦恭地坐正身子先前微倾了一下,说道:“秘书长过奖了,我哪儿称得上什么法律专家,只算是略通皮毛而已,各位有不嫌弃我误事的,只管来找我,我必定尽力而为之。”

“你看,张庭长又谦虚了不是?”贾总直嚷张渝真是太过谦虚了。

“呵呵,是啊。”

众人都说张渝过谦了。张渝只好不再作申辩。

王春艳今天也刻意打扮得妩媚动人,每个人都觉得她举手投足间妖娆无比。

王春艳说:“张庭长一直都是这么深藏不露的,我记得有个成语叫网破锥露,张庭长现在就像那锥一样锋芒毕露了。”

“王律师说的那是毛遂自荐的典故,我自知才疏学浅,哪敢与之相比。”张渝是挨着王春艳坐的,女人身上那浓浓的香味直往张渝鼻孔钻来,分不出是香水还是r体本身的味道,只觉得身上燥热起来,就像身边靠着的是一个火炉。

胡宝亮见众人面前酒已斟好,提议道:“来,大家端起酒杯,我们为张庭长这次的提拔祝贺一下!”

众人共同举杯向张渝表示祝贺,第一杯酒大家都干了。

张渝本来是不喝酒的,他向来沾酒就醉。但今天是大家为他升迁的聚会,他就当是半个主人家,不喝不行的。才喝了一巡,张渝就喊来不起了。“不能喝了,各位,我实在不能喝了。”说完用手罩住酒杯,不让服务员斟酒。

王春艳不放过他,撒着娇单独要敬他酒,“张庭长,我要敬你一杯酒。”张渝很是为难,又不知如何应付王春艳。一时窘在那里。隔了一会只好求饶道:“王律师,我们两个就免了吧,我酒量真是很小的。”

“没事,我只敬你这一杯酒。”王春艳却不依,伸出那皓腕玉手来,先端起一杯酒,递到张渝面前。又说:“张庭长,你现在是庭长了,以后我还有很多事要来麻烦你的。你不喝这杯酒,就是看不起以前的朋友哦。”

王春艳那一双媚眼直瞅着张渝看他如何接招。那杯酒端在半空中良久,张渝没接下。

张渝看着王春艳的玉手想走了神,他离得这么近才发现,原来这女人的这双手当真漂亮得可爱,难怪那天全乾德会抓住它不放,大概是抓着了就会销魂蚀骨吧。

王春艳见他发呆,以为是在考虑接不接酒,便故意取笑他。

“你不会想着连我这手一块儿吃了吧?”

“啊?”

张渝一下子才清醒过来。胡宝亮正笑吟吟地望着他们,也不相劝。

张渝只好硬着头皮接过酒杯,装出豪气干云的样子来。

“好,今天既然有美女伴酒,我就充一回英雄罢,醉里挑灯看剑。这杯酒干了!”说完一下将那杯酒倒入口中。

“咳——咳!”

他喝酒没有经验,这酒喝得急了,呛得喉咙难受,背转身子一阵猛咳。

王春艳本来还待和他碰一下酒杯的,见他鲁莽先已干了,也只好端起一小杯酒来,一口朱唇泯下去缓缓吞了,显得落落大方的。

张渝见她连喝酒的姿势也这样好看,坐在那儿又痴了一阵。酒过三巡,张渝觉得腹中如火在烧,酒力一个劲儿向上窜,头也渐渐地昏沉起来。张渝以前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的酒,今天应是醉了。

这时,只听见胡宝亮对国土局的蒋局长说起他们的话题。

胡宝亮问:“老蒋,你看上次我和你说的批地的事,现在有了眉目没有?”

蒋局长就说:“当然有!我回去之后,仔细排查了中州市有商业价值的土地。靠近市中区的土地已经开发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些零星散地。许多开发商都不愿做这档生意,一是嫌地皮少而且散乱,没多少油水可捞;二是因为涉及的拆迁户多,钉子户又多,一谈拆迁就找人拼命,工作难做得很。上个月藤王雅居房地产开发拆迁时就死过人,那个老总知道了以后,怕得要命,想甩手不干了。生意人就忌讳这个,谁愿扯上个人命案?”

众人都点头说是。

蒋局长又说:“不过,我认为咱们的眼光不能老是盯着市中区,其实在城市的边缘地带,一样有广阔的开发前景。我看了一下,城南就有一大块闲置的土地,距离市中区也只有十多公里路,那儿的交通也方便,有国道直接经过那儿,商业潜力很大。”

胡宝亮对蒋力义的话非常感兴趣,他似乎也看到了城南的土地隐藏着无限商机。他侧过头来看着张渝,想听听张渝的看法。

“张渝,你能不能给我们说说看,我们这几位若是要搞个土地开发项目,你看得注意哪些环节?”

张渝以为胡宝亮只是说着玩的,虽然头脑已被酒精浸蚀着,但法律专业知识还没丧失,就开口说道:“这个嘛,在我的印象中,对于土地的开发,首先得有土地开发部门的立项,提出申请,确定土地征用的性质;获得审批同意以后,然后着手土地附着物上的拆迁工作;拆迁工作完毕——以后,开发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张渝的头痛得厉害,他是拼着命坚持着说完这番话的。

他停顿了会,又补充说:“我认为在土地开发项目中,最重要的是开发商的资质问题,如果资质不够,那是不能通过立项审察的,即便是用关系通过了立项,也可能会带来很严重的后果——”张渝说完这话已是支持不住,胃里头翻江倒海般难受,回头直想呕吐,干呕了几声,终究觉得在这里吐了不雅,费了很大的劲强行忍住了,额头上竟然沁出颗颗汗珠子来。

胡宝亮见状,知他确实不胜酒力,就劝他,“开发商的事,我们知道怎么去处理,你人不舒服,先回去休息吧?”

张渝也认为难免一会会忍不住吐出来,到时弄个现场直播就不好看了,不如趁这时心智还算清醒早一点离开。念及于此人就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对众人抱抱拳告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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