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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部分

,无处不痛了。

姚纲很奇怪这个看上去有些娇弱的女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手劲,他更不明白她明明是一副有说有笑亲切友好的神态,却为什么要暗地里用这么大力量在自己身上折腾。这哪里是享受,纯粹是受罪!这也不叫什么按摩,简直是打击报复!这样想着,姚纲几乎有些愤愤不平了。

姚纲想提醒阿华用力轻一些,但却迟迟没有开口,好像那样会伤地的面子,会得罪人似的,他希望最好还是阿华自己把力量减轻。有些人的性格很古怪,姚纲就是这样,并且似乎从小就如此。他记得自己小时候有一次在乡下的一个大院子里看电影,大家全部席地而坐,前边的一个陌生人睡着了,重重地压在他的身上,时间一长便压得他腰酸腿疼呼吸困难起来。他本可以把那个人推到一边去,或者把她叫醒后清她坐直了,但姚纲觉得把一个熟睡的人弄醒或是推倒在地上都是很不好意思的事。于是他就这么坚持着,盼望那个人快点自己醒来改正错误,最后还是旁边的人看不下去了,用力把那个睡得死猪般的胖女人给捅醒了。

还有一件事发生在上大学的时候,几个同学在学校的食堂里围坐在一张餐桌旁吃晚饭,每个人的菜碗里都是半只红烧j,大家一边津津有味地啃着j骨头,一边热烈地争论一个所谓哲学上的问题。其中一个同学只顾脸红脖子粗地同别人争论,无意中将一块啃剩的j骨头丢在姚纲的菜碗里,接着又丢了第二块、第三块……他把姚纲的碗误当作放垃圾的盘子了,结果把姚纲尚未来得及吃的一碗香喷喷的烧j全部糟蹋了。姚纲怕影响同学们的争论,竟一直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同学往自己的碗里丢垃圾而不好意思制止地。不过,那个叫何彬的同学从此便成了姚纲的莫逆之交。

现在,姚纲似乎又碰到了这种尴尬的局面。他想告诉阿华用力太重了,但不知道那样会不会影响她的情绪。他知道你如果告诉一个医生怎样给别人看病,那个医生会很不高兴,如果那个病人是你,那么很可能你就要倒霉了、听说有少女去医院割盲肠,结果盲肠未割卵巢却给割了去,有老人去拔牙,仅有的两颗好牙都给人家敲掉了,该拔的牙却原封未动。估计这很可能都是病人得罪了医生造成的后果。任何人在从事自己的专业时都不喜欢别人指手划脚地提意见,大概按摩小姐也是这样。

而且,他也尚未搞明白这个女孩子为什么这样用力。也许是她情绪好,心里高兴才这样做?如果是这样,那就最好再忍耐一会儿,不要扫她的兴。也许是她心里不高兴,受了什么人的气,到自己身上发泄不满来了?如果是那样,那就最好也要再忍耐一会儿,让她多发泄发泄,人有怨气不发泄出来是要生病的,对此外国人早就发表过研究成果。

总之,姚纲想来想去,想出来的所有理由都是应该继续忍耐下去,没有一条理由可以使他鼓起勇气恳求那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女孩子轻一点儿折磨自己。于是,姚纲就这样一分钟一分钟地忍着,一下子一下子地挨着,一口气一口气地熬着。但人的忍耐力终归是有限度的,时间一长便终于忍不住了,随着阿华的双手在姚纲的腰部用力一按,姚纲不由自主地“哎哟”了一声。阿华赶紧停住手,问姚纲是不是这一下按得太重了。姚纲本想说何止是这一下太重了,自从你到我身上敲打以来就没有一下是轻的,但他说出来的话却是“不重不重,没关系的”。

阿华掀开毛巾往姚纲的背上一看,这才发现眼前这个和善而皮肤娇嫩的男人,脊背上已被自己搞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像刚从敌人监狱里逃出来的革命者。阿华不好意思地看着姚纲不知说什么好,姚纲看着阿华不好意思的神情也更加不好意思起来,两个人尴尬地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忽然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直笑得弯腰弓背,气短泪流。

姚纲点上一支烟,也递给阿华一支。阿华从来不吸烟,这次却也接过来,让姚纲帮她点上,学着姚纲的样子吸了起来,但才吸了一口便呛得连声咳嗽,赶忙把烟捅在烟灰盅里戳灭。

阿华问姚纲男人为什么喜欢吸烟,她实在想象不出这种又苦又辣又呛的东西有什么让人着迷的地方。姚纲说可能这只是一种嗜好,人一旦产生了某种嗜好,与没有产生这种嗜好的人感受是不同的。譬如吸毒的人,他们嗜毒如命的那种感受是没有吸过毒的人无论如何也体会不到的。阿华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同女人相比、男人会有那么多的不良嗜好,比如吸烟、喝酒、赌博,还有到桑拿浴来鬼混等等。姚纲感到这个问题有些不好回答。这倒不是因为他不知道怎样回答,姚纲博览群书,对什么问题都能讲出一些道理;但是他觉得这个问题太复杂了,对这样一个纯真的小姑娘讲社会学上的大道理,恐怕她很难搞明白。

姚纲想了想说:其实这里的道理很简单,那就是这个世界上除去男人还有女人的缘故。国家要靠征收烟税酒税来养活政府,所以男人必须争先恐后地去吸烟喝酒,以免这些灾难落到女人头上;女人办事性子急,想钱时便想立即有一大堆,钱多了数不过来便想马上丢掉,所以男人就必须到赌场上为她们快速地赢钱,或者快速地输钱;至于男人到桑拿浴来,那道理不是更明白了吗,无非是为了让这里的女人不失业而已。

阿华知道姚纲在假装严肃地开玩笑,但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个人又说笑了一会儿,阿华看看时间还早,便对姚纲说:“你这个男人虽然到桑拿浴来了,但却带来了那么不结实的皮肤,看来我还是得失业。如果我再给你按摩几下,你准保要送医院去了。不过,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推油’。”

阿华说这话的时候,脸蛋儿微微泛起了红晕。她在“紫蔷薇”做了快一个月了,还从没有给客人推过油,客人提出要求时她便以“不会”来搪塞。阿华并非真的不会,那套程序很简单的,一学就会,甚至不学也会,只是她觉得那实在不是个正经事,想起来就叫人恶心,更不要说亲手去做了。但不知今天为什么,客人没提出这种要求,她自己倒首先有这个愿望了。当她把话说出来后,这个愿望就更加强烈了,很怕客人一口回绝了。她低着头,满面羞涩地等待着客人的反应。

姚纲对上次来桑拿浴时阿童给他“推油”的过程记忆深刻,那的确是一种美妙诱人的感觉。但是,他今天却完全没有那种欲望了,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

他记得过去家里养的那条小狗,来生人时它便两只前爪扒在人家身上,下身在人腿上乱蹭,活生生一个小流氓的形象;但对家里人它却只有亲热和驯服,从不会有这种下流的动作。

姚纲想,或许男人也和狗一样,在陌生的女人面前乐意暴露自己的y处,在自己的亲人面前却绝不会产生这种荒唐的欲望了。不过,阿华并不是自己的亲人,与她也不过刚刚相识而已。姚纲想不出个道理来,但他确实不愿意让阿华动他的下身,他觉得不好意思,他也觉得那样好像是对她的不尊重。

姚纲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说:“好吧。”并点了点头。

姚纲这个人真是不可救药了!他心里明明是想表达自己但是,今天对着自己手下这个一见面便使自己产生好感的陌生男人,阿华的想法和感觉突然全都改变了,她真想伸手去抓住那个东西。可是,阿华怎么也鼓不起勇气来,脸蛋儿烧得红红的,好像就要燃起火苗来了,手也颤抖不停,紧张得像是刚出师的扒手头一次去掏人家的钱包。

但越是下不了手,心中的欲望便越是强烈,阿华被这种莫名其妙的欲望折磨得气喘吁吁,脊梁骨上直冒虚汗。阿华咬着嘴唇,心里给自己鼓着勇气,默默背诵着“下定决心”之类的口号。就在阿华终于鼓足勇气猛地伸手向下抓去的时候,突然附近有房门“咣当”一声巨响,接着便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和叫骂声……

第7章 不守规矩的客人

秦孝川坚持说那些“桑拿服”太脏,会传染肝炎、梅毒、脚气、艾滋病、疯牛症等各式各样的疾病,他只把自己用过的那条高级在浴中围裹在身上,像在海边晒太阳似地躺在按摩床上让阿梅给他做按摩。

这天晚上来“紫蔷薇”桑拿浴五楼贵宾房的客人,除去姚纲之外其实还有两位,一位是秦孝川,另一位是个姓林的香港人,他是秦孝川的一个关系至为密切的朋友。给这两位客人“做钟”的小姐分别是“38号”阿梅和“36号”纯子。这两位客人到来的时间与姚纲相仿,但他们是进到酒店后直接进的贵宾房,没有到公共更衣室和休息室,因此姚纲并未与他们照面。秦孝川与林姓朋友先在同一间贵宾房里休息,边喝饮料边聊天,又让周慧慧叫上来几位小姐当面挑选,然后才分包了两间贵宾房开始淋浴、蒸气和请小姐按摩。

秦孝川是本管片派出所的副所长,又是分工主管“扫黄”工作的,所以“紫蔷薇”桑拿浴不管是在地域上还是在营业性质上,都正好属于他管辖的范围。可能正是由于这个原因,秦孝川平时很少到“紫蔷薇”来洗桑拿浴。从工作的角度讲,这叫做“避嫌”或“廉政”,到自己管辖的单位里消费难免被人说闲话;从个人利益的角度看,秦孝川觉得在自己的管辖圈内做事不自在,束手束脚的,而且这次人家照顾了你,下次找你办事时就不好不给面子了。秦孝川偶尔到“紫蔷薇”来,一般都是由于招待客人的需要才来的。如果是平时,秦孝川都是到另外几家不属于黄风岭管片的桑拿浴去,而那些管片的同事则也常到他这边来,大家相互关照,各得其所。

秦孝川正值年富力强之时,身体强壮,相貌威武,胆大心细,做事果断,是个天生当警察的好料子。然而,他的童年时代却相当凄惨,青少年时也都吃过不少苦。秦孝川的老家离本地两百余公里,在岭南一带算得上个出名的穷地方,但那个地区作为进入广东省的北大门,自古以来却又是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秦孝川出生时,正值国共两党为争夺江山而打得热火朝天。不久,秦孝川的父亲被溃逃的国民党军队抓了壮了带走。此后许多年生死不晓,音信皆无。

母亲靠给别人缝缝洗洗把秦孝川养大,送他上了小学。但秦孝川天生“爱劳动”

而不爱读书,加之家里生活确实艰难,小学未念完他便辍学回家干上了农活。国家法律明文规定禁止雇佣童工,但不知为什么却从来没有规定禁止雇佣“童农”,虽然农村的劳动往往比工厂要繁重和艰苦得多。那时,在祖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美丽富饶的土地上,在烈日下寒风里冰雪中艰苦劳作奋力挣扎着的孩子何止千万耳!

好在秦孝川自幼身体强壮,干一般的农活并不感到有多繁重,反而觉得比天天被着做作业舒坦多了,家里的日子也好过了一些。

只可惜那个年代天天讲“阶级斗争”,秦家因为有人跟着国民党反动派跑了,所以秦孝川从小便被打入了“另册”,事事受人歧视。随着年龄的增长,秦孝川形成了孤僻多疑,胸襟狭窄,心狠手毒但却有几分“侠义”的性格。十几岁时路遇流氓调戏邻里女孩,秦孝川上前打抱不平,扭斗中竟把对手的一只眼球活生生抠了出来放在嘴里咬碎,致人终生残废。多亏那个年代法制松懈,对方虽有些势力,但当秦母将自己珍藏多年在生活最困难的时候也没舍得卖掉的陪嫁首饰赔偿给人家后,事情便“私了”了,秦孝川因此而免了一场丰狱之灾。

后来,有人证明秦孝川的父亲在被抓走的路上,因试图逃跑被国民党军队开枪打死后丢进江里了。这样,秦家虽算不上什么“烈属”,但也不再被划人“敌属”

一边了,自此生活和社会地位都逐渐有了改善。恰好在此时秦孝川到了当兵的年龄,虽然按照国家的政策秦孝川作为独子可以免除参军的义务,但他坚决要求应征入伍,他想借此机会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他感到就他的文化基础和年龄而言,这可能是唯一的、最后的也是最好的一个机会了。

秦孝川入伍后被分派到驻海南岛某部队服役,开始时部队首长见他是山沟里出来的苦孩子,便派他到连队里养猪喂牛,后来见他养猪猪死喂牛牛瘦,又发现他有胆大机灵好打爱斗的特点,便又调他去当了侦察兵。秦孝川在这里如鱼得水,很快成了业务尖子,并被提升为班长。可惜他的文化基础太差,进一步发展受到了阻碍。

领导上为了培养他,便送他到部队设在附近的一所学校里补习文化。毕竟是年龄大些思想成熟了许多,此时的秦孝川对待读书的态度同过去相比已大不相同,他十分珍惜这次读书机会,学习十分刻苦,文化水平提高很快,两年后毕业时还得到了部队首长的嘉奖。回到连队后,秦孝川先是当上了排长,以后又升任副连长和连长,到从部队转业到地方时,他已是个堂堂正正的正营级军官了。

秦孝川之转业到地方,除去当时正赶上军队内大规模裁员外,也有他个人的原因。那时家里来电报称秦母病重,秦孝川极孝敬母亲,赶紧请假回家探望老母。其实秦母病情井非很重,只是不小心跌断了腿骨,年岁大了复原起来十分缓慢,但绝无生命危险。秦孝川每日在床前服侍母亲,看着母亲行动不便十分可怜的样子,便把怨气发泄到了老婆身上,认为她未能尽到照顾婆母的职责。

秦妻本来是可以做随军家属的,但秦母故土难离,秦孝川便让妻子在家里照顾母亲,连探亲假也极少让她使用。结婚数载,二人在一起生活的日子屈指可数,感情自然比较淡。薄。秦孝川因母病而迁怒于妻子,动辄打骂,使秦妻终日以泪洗面,身上脸上常带着伤痕。秦孝川的行为使左邻右舍看不过眼,好管闲事的县妇联主任则把秦孝川的情况写信报告给了他所在的部队。部队领导来电要他速速归队,秦孝川因母病未愈不忍离去,且假期未满,因而拖延了几日。秦孝川回到部队后,愤怒的团政委当日便把通知他转业的命令丢给了他。

秦孝川对组织上要他离开部队的决定并未感到震惊或恐慌,他不仅早有预感,而且早有筹划。那时部队正强调正规化建设,各级军官必须有相应的学历,秦孝川明白凭自己的文化水平再呆在部队里也很难有什么前途了。他痛痛快快地接受了组织上的决定,并通过自己的一个老乡兼战友在这个城市联系到了接收单位。那时本市正处于初建时期,需要各方面的人材,秦孝川凭其在部队中的经历被安排在公安部门工作,确也属才尽其用了。当黄风岭派出所建立时,秦孝川便被派来当了副所长。

几年来,所长换了好几任,干警换了几茬,秦孝川仍然当着他的副所长,不升不降,倒也落得个稳稳当当,成了派出所内的“元老”。秦孝川在仕途上徘徊不前,除去学历的因素外,还因为他脾气暴躁爱得罪人,作风散漫常犯些小错误。譬如,秦孝川最早本来是主管治安工作的副所长,一天晚上他抓捕一个入室盗窃犯后,那家伙在人赃具获的情况下仍百般抵赖,并口出狂言,把自己装扮得如地下工作者般大义凛然,气得秦孝川借着酒性把他毒打了一顿,但没想到下手太重竟给活活打死了。这事无法向死者的家属交代,传播出去影响也太坏,所长出于无奈,找几个人作了个该人系自杀身亡的假证,对外把事情搪塞过去了。在公安局内部处理这一事件时,所长自己承担了主要责任并引咎辞职,秦孝川也受了处分,他的分工也被改为主管“扫黄、查赌、缉毒”等工作了。

秦孝川对上级给他的处分心服口服,但对于让他改换工作却老大不乐意。秦孝川生性好斗,喜欢激烈刺激的工作,他的理想工作是到市局或分局搞刑侦,在所里搞治安他已有几分“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委屈感,若是连这些“小打小闹”的工作也不让他做他便的确有些想不通了。同许多他这个年龄的人一样,在金钱与荣誉面前,秦孝川更看重荣誉。所以当有人开导他说搞“扫黄”工作对个人经济上有好处时,秦孝川嗤之以鼻。他希望得到的是在打击严重刑事犯的惨烈斗争中一展拳脚,建功立业,看到别人连破大案,屡受表彰,秦孝川羡慕得心痒手也痒,时刻都梦想着自己也有个大展宏图的机会。秦孝川对于让他改换工作闹了好几天情绪,但上级的命令是让他先把工作抓起来,在工作中慢慢提高认识,秦孝川胳膊拧不过大腿也只好带着情绪走马上任了。

对于这“扫黄”工作,秦孝川还的确有过一个不断“提高认识”的过程。最初时,秦孝川说是疾“黄”如仇,认为这颗社会的毒瘤非得狠狠地割除不可。那时他口袋里没有几个钱,也不大会耍弄权钱交易的手段。当他看到从五湖四海来的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丑八怪甩出几张臭钱便可有成群的妙龄女孩供其玩耍,看到那些不劳而食的妖艳女人靠兜售爹妈给的r体便可有大把大把的钞票进帐的时候,秦孝川在有一种酸溜溜的感觉的同时,更有一腔怒火在胸中燃烧。

秦孝川此时“扫黄”极为卖力,白天“踩点”,夜里“掏窝”,五天一个小“突袭”,十天一次大“围剿”,把个管片搞得人心惶惶,j犬不宁。更令人拍手称绝的是,有一次他指挥手下干警在大街上展开“拉网战役”,凡是看上去年龄在二十岁左右三十岁上下没有本地居民身份证不算十分难看的女子,统统抓起来送到医院检查,只要是处女膜破裂的一律按卖y嫌疑犯处置。秦孝川的这次行动受到了上级领导的严厉批评,但并没有变更他的工作,因为就他的性格而言,上级领导也实在找不到什么更适合他做的工作了。

经过一段时间以后,秦孝川在“扫黄”工作中同各种各样的男男女女接触多了,对这一工作的认识慢慢发生了变化。他不再觉得“扫黄”工作有多么重要,他甚至觉得这几乎是扰民伤财的小题大做。他在私下里同朋友说,“卖y”这种现象其实是市场经济的必然产物,如能适当地加以管理和引导,不仅不会毒害社会,还能对本地的经济繁荣起到促进作用。俗话说“截流不如疏导”,这种治理水害的方法用来治理“黄害”肯定也同样是适用的。有了这种认识,秦孝川对他的工作开始消极起来,如果不是上级布置厂任务来,他很少主动再去过问这方面的事。有时在巡查时碰到怀疑是进行不正当性j易的男女,他大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饶人处且饶人了。如果手下人抓回来证据确凿的妓女嫖客交他处理,秦孝川一般也是罚款了事,很少再对当事人做进一步深究。

这样过了一段时期,秦孝川的认识又有了新的“提高”。他发现只要自己头脑放灵活些,善于运用手中的权力,主管“扫黄”工作的确有很多“实惠”可捞。比如你抓到一对正在交易的男女,当他们知道交几千元罚款就可走人的时候,他们会把你像大恩人似的千谢万谢,痛痛快快地交了罚款扭头就跑,连个收条也来不及接。这笔钱如果不是数目较大,那么你往往可以灵活地处理一下,比如带几个弟兄到酒楼里撮一顿,或者到歌厅里喊一场什么的。当然,这时你身边的弟兄必须是真正的“铁哥们儿”,任何情况下都不可能出卖你,而且你自己的手最好根本就不要动这笔钱,要他们去“灵活”处理就是了。即便如此,这种事也还是要尽可能少做,贪图小利而不顾前程绝不是男子汉大丈夫应有的品格。

而且实际上,秦孝川也绝不是个重利之徒,他对金钱看得很轻,从不会因钱财问题与朋友翻脸,也不会挖空心思不择手段地去为自己捞钱。在“扫黄”工作中,使他更感兴趣的“实惠”是他可以随时大驾光临那些可被指控有色情嫌疑的饮食、娱乐和文化场所,那里的负责人会诚惶诚恐地迎候他,低三下四地讨好他,慷慨大方地款待他,千恩万谢地欢送他。如果他某时兴致好想玩上一会儿,或者情绪坏想发泄一下,那么他就可以按极优惠的价格尽情地享受或发泄,绝对不用像其他客人那样花了高价来玩还得提心吊胆怕有人来抓。如果他玩够了泄空了临走时大发慈悲准许老板们免收他的费用,那些人就更要大呼皇恩浩荡把他视如再生父母并感激涕零了。

于是,秦孝川又对“扫黄”工作极其重视起来,他对上级分派他主管这项工作已感到相当满意,工作得十分安心,甚至他以前看到别人升迁时心里那种酸溜溜空荡荡的感觉也不会再有了,只是看到别人又破了大案立了大功时他有时仍会自顾自怜地哀叹几声,他觉得自己如果没有机会去做更大的事业,那么即使在目前这个小小副所长的位置上干一辈子也没什么太多遗憾的。

但是,秦孝川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明白人,他知道自己的权力要想运用得长久,他就必须对自己有所约束,凡事不可过分。他不能像那些愚蠢的“暴发户”那样,手里突然有了几个钱后便忘乎所以地去糟蹋,结果不久许多人又都变得一贫如洗了。

随着经验的增长,秦孝川对自己的行动有了许多明确的规范,轻易不会打破。

譬如他决定检查自己管辖的那些娱乐场所时,他便采取突然袭击的方式,连他手下最信得过的人也是到了现场后才知道他的目的地。如果这些场所被他抓到了什么把柄,他便把那里的负责人严厉地训斥一顿,警告他们改正,但一般不会给他们出更多的难题,除非他们与他有什么尚未了结的怨隙。如果是上级部门来人检查,他就会让、手下的人事先给这些场所打个招呼,免得他们措手不及。几年来这一带的“黄、赌、毒”现象一直“未能泛滥”起来,派出所的工作多次受到上级的表彰,与秦孝川的“善于管理”不无关系。

再比如,秦孝川很少到自己管辖范围内的娱乐场所来消遣。就说这桑拿浴吧,秦孝川本来就较少到这种地方来,他不像有些男人那样整天同女孩子拉扯在一起也不烦不腻,他每个月最多去一两次桑拿浴,都是到朋友管辖的地盘去,那里有关系融洽的老板为他设立的专门帐户,他每次的消费只要签个单就可以了,并且签的是“化名”,十分方便,也绝不用担心有什么麻烦。因陪伴朋友的需要或是出于其他什么缘故,他偶尔也会光顾自己管辖范围内的娱乐场所,但每逢这种时候他的行为都很有分寸,很有节制,以致有些时候他从这里出来后,便又撇开朋友自己偷偷跑到别的地方重新消遣一番,在某些环境下人的身体里会不由自主地生出许多东西来,而这些东西憋在身体里不发泄出来实在令人难受。

但是今天,秦孝川却打破了自己的规矩,行为有些反常了。

秦孝川原想点阿华给他“做钟”。自上次在“卡拉ok”歌厅遭到阿华的当众“侮辱”后,他一直对她念念不忘。秦孝川见的女人多了,很可能比他见的男人还要多。欢场上来自天南地北四面八方的女孩子,什么样的他没见过!什么刁泼的,温顺的;强悍的,娇弱的;大方的,腼腆的;妖艳的,清秀的;高的,矮的;肥的,瘦的;白的,黑的……,哪一个不是羔羊见了猛虎般任他喝斥和摆布。而这个女孩子竟敢在那么多朋友面前抗拒他,驳他的面子,败他的兴,让他下不来台,这口气他当时忍了,但回去之后怎么想怎么不舒服。今天就让她来伺候自己,趁机会调教调教她,出出胸中的闷气,也好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不过,秦孝川想,如果她听话的话——但愿她能听话,也不要对她太过分了,这个女孩子无论如何还是很让人怜爱的,看一眼心里就痒得慌。

当周慧慧告诉他“39号”已被熟客点去“做钟”了时,秦孝川顿时有一种失落感。不过,当着朋友和周慧慧的面,他也不好让自己的情绪过于明显地表现出来,便以无所谓的口吻让周慧慧叫上来其他几个小姐供其挑选。秦孝川的朋友点了纯子,他自己则选中了阿梅。这种当面挑选小姐的待遇,只有秦孝川这类极“贵”的贵客才能享受,普通客人是没有资格的;他们可以点小姐的名字或编号,或者授权值班主任为他们选择,人来后如看着不满意,则可以要求更换。

同大多数四川女孩一样,阿梅有一身白皙细嫩的皮肤。在本地的原住居民中,由于气候和遗传的原因,多数人皮肤粗黑,身材矮小,女人中虽也有窈窕妩媚的美人,但多数属于体形呆板,缺少曲线的一族。大批外来妹的涌入,使这里的男人发现原来别处的女人身上,有许多诱人之处是他们怀里的女人所缺少的。他们尤其赞赏北方女孩的高挑儿而丰满,江浙少女的细腻与妩媚,以及四川妹子的精巧和匀称。其中,四川女孩与江浙女孩又都以皮肤细白而著称,但细心者又发现其实二者的质素是不同的。通常,江浙女皮下脂肪较多些,因而她们的皮肤柔软而娇嫩,如一层上好的细棉布;四川女脂肪少而肌r多,皮肤如一面白绢,精细而柔滑。

阿梅身上几乎集中了四川女孩的全部精华,同时她那小巧玲珑的身段上又恰到好处地凸显出少女胸部的丰满,晶莹亮丽的体态十分惹人喜欢。阿梅未满十八岁,一双黑亮的眼睛里还挂着些许孩子的椎气,像一只刚离巢x的小鸟飞到了树木葱茏鲜花遍地的山野,看什么都觉得新奇,看什么都感到兴奋。

阿梅来自离成都不远的一个小城里,父亲是当地一所中学的校长,母亲则在另一所中学里教书,一个姐姐和一个哥哥都刚刚婚嫁,家里生活宽裕,全家人都很疼爱她。阿梅本没有理由离开家乡和亲人到外面来闯荡,但这个夜里爱做梦白天爱幻想的女孩子,高中刚毕业便忽发奇想,要到祖国最发达最现代化的南方去寻找她多彩的梦想,实现她美丽的幻想,于是便同另两个也是从未远离过家门的女孩偷偷跑到成部,搭上远去的列车来到这个令人向往的城市,下车后才给她们的父母发去第一封电报。

住下后,三个伙伴在早来的同乡姐妹的介绍下到一家歌舞厅“坐台”。阿梅容貌俊秀,能歌爱舞,很得客人的青睐,每天早早地便有人把她选去陪歌伴舞了,小费收入也相当不菲。但是,她最怕陪客人饮酒,沾一点儿酒精便觉头重眼酸,心里恶心,常常呕吐得胃净腹空,涕泪涟涟的。所以,没干几天阿梅便有离去之意。这时,同来的两个伙伴因受客人的冷落,经济窘困,索性干起了陪人过夜的生意,与阿梅的关系日渐疏远。于是,阿梅很快便结束了灯红酒绿的“坐台”生涯,转而走进了“紫蔷薇”这块更加扑朔迷离的娱乐天地。

当阿梅渐渐了解了“紫蔷薇”的全部内幕之后,确有过急流勇退的念头,但此时她已身不由己,已经缴纳的上万元的费用大部分是向朋友借来的,如此沉重的债务只有在桑拿浴干下去才可能偿还。好在阿梅年轻单纯,适应力强,对许多事很快也便想开了,什么“推油”之类的技艺她都很快学会了并运用自如,可以纯熟地在各类客人的身上施展。但是,阿梅从不允许客人把手伸进她的内衣摸弄她的胸部和下身,更坚决拒绝任何客人提出的更加过分的要求,不管对方出多高的价钱。阿梅十分珍重自己洁净的处女之身。

阿梅不大喜欢秦孝川。上次在“卡拉ok”包房秦孝川要打阿华的情景,使阿梅非常反感,她还从来没有在公共娱乐场所遇到过像他这样霸道的男人。但是,阿梅同时也知道了秦孝川是这里名副其实的霸主,没有人能够违抗他,没有人不慑服于他。蒲经理那个人据说是有黑社会背景的,不仅在小姐们面前像个患了精神病的狮子王似的凶悍异常,而且对多么调皮捣蛋的客人也从不惧怕。有一次两个留着光头的年轻客人洗完桑拿浴后,以小姐的服务不周到为理由在付帐时耍赖皮,蒲经理当场把他们俩给狠狠教训了一顿,最后两个人照单付了帐后还不住地点头作揖赔不是。可是,蒲经理一到了秦孝川面前,便立刻像耗子见了猫一样变得那么弱小可怜。

不,更确切地说,应该是像悍狗见了主人一样,虽兽性犹在,但暂时却变得摇头摆尾的十分温顺了。

与秦孝川单独呆在灯光昏暗坟墓般寂静的贵宾房里,阿梅觉得就好像与一只大灰狼单独呆在一个鬼火闪烁黑幽幽的山d里,而这个山d又是在一座幽深莫测的大山里,山周围几百里都荒无人烟。看着秦孝川那高大粗壮的躯体,他那强挤出几丝笑容时仍显得严肃y沉的面孔,以及他那一开口便像开山炸石般隆隆作响的嗓音,阿梅从心里感到恐惧。阿梅小心翼翼地为秦孝川服务着,尽可能满足他的每一个要求,并尽可能把每件事都做得让他满意。就连秦孝川冲完凉后让阿梅帮他擦擦身子,阿梅都没有拒绝,抱着一块大毛巾给他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遍。

别的客人按摩时都是要穿“桑拿服”的,但秦孝川坚持说那些“桑拿服”太脏,会传染肝炎、梅毒、脚气、艾滋病、疯牛症等各式各样的疾病,他只把自己用过的那条高级大浴巾围裹在身上,像在海边晒太阳似地躺在按摩床上让阿梅给他做按摩。人家这“桑拿服”本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即便算不上什么高科技尖端产品但至少也有它的道理,客人穿上它自己舒服,小姐接摸哪个部位也都很方便。秦孝川这样马革裹尸似地围着块大浴巾,阿梅怎么看都觉得不习惯,怎么做都感到不顺手,却又不敢吱声,反正即使说了秦孝川也不会听她的。

不仅如此,秦孝川像患有多动症似地躺也躺不住,卧也卧不稳,阿梅用两只纤细的小手在秦孝川粗硬的肩胛上没按几下,秦孝川便一骨碌翻过身去了,阿梅只好又改为帮他在背部和腰部按摩,但没按几下秦孝川又一骨碌翻了回来。桑拿浴里的保健按摩本来是有一定程序的,客人应当根据按摩师的要求先俯卧做背部按摩,然后再翻转过来做胸部及其他部位的按摩,这一过程大约需要四十分钟到一小时的功夫。像秦孝川这样随意翻来滚去的,按摩的程序全被他打乱了,搞得阿梅手忙脚乱,但却无可奈何。

阿梅虽年轻妩媚,但秦孝川此时并不觉得很喜欢她,他心里仍然想着阿华。秦孝川自认为是那种不为女色所动的冷面英雄,况且他见的漂亮女孩多了,女人身体的美已不大能使他动心。他之所以想着阿华,主要的原因是阿华那天没有听任他摆布,这使他有一种挫折感,这种过去不常有的感觉最近时常折磨他,而这种折磨则使他不能忘怀那个女孩,越是经常想起她便越觉得那女孩子确实有某些过人之处,于是也越想征服她,驾驭她。

秦孝川几乎从不在“紫蔷薇”胡作非为,但今天他气不顺,行为便有些反常。

阿梅的一双小手在他粗硬的躯体上按摩,他只感到像有几只小虫子在身上爬动,皮肤有些痒,肌r有些麻,但远没有什么畅快的感觉。他需要的是那种由强烈的刺激而产生的畅快淋漓的感觉,那种感觉他过去还是常有的。当他与狡猾的罪犯周旋,与凶悍的亡命徒搏斗,把他们捉住再打个半死的时候,他的这种感觉便达到了顶点,其后一连几天都会心情舒畅,连放p也觉得流畅而响亮;不像平时那样堵得难受。

但自从他由主管治安工作转为主管“扫黄”工作后,这样的机会便大大减少了。

虽然他有时也会在女人的身上发泄一下,发泄之后也可得到一时的满足,但时间稍长他便感到那种满足是微不足道的,根本无法与通过激烈的搏斗而把人征服、把人打垮后的那种满足感相提并论。况且,在女人的身上发泄形式太单调,就那么几个动作,翻来覆去的做多了难免会厌烦。由于性格使然,由于年龄的增长,秦孝川对女人的兴趣与日俱减,与女人相处时越来越难有耐心了。

阿梅为他按摩没有多久,秦孝川便不耐烦了。他告诉阿梅要加快速度,快点为他做完全部程序。阿梅不明白他这“全部程序”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也不敢多问,反正是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按照自己的推测把本桑拿浴里能够做的事全给他做了就是了。阿梅像在战场上紧急检修一件笨重武器似的,拼着力气敲打了秦孝川一遍,然后又赶紧拿出“贝贝油”来,小心翼翼地扯去秦孝川身上的大浴巾,把油洒在他的身上,为他做那种凡来桑拿浴的男人几乎全都乐此不疲的程序。

秦孝川本来正心不在焉地胡思乱想,心思没在阿梅的身上,甚至也不在桑拿浴里,但阿梅的工作却使他慢慢有了些感觉,并且越来越强烈了。他瞪着两只圆鼓鼓的眼珠子看着阿梅,心里不断产生一些稀奇古怪的念头。阿梅从不敢正视秦孝川那双可怕的目光,她把眼睛对着他的下身,但其实却在尽力使自己什么都看不到,她觉得他身上没有一处不让人觉得可怕。

忽然,秦孝川伸出粗长的胳膊,用扇子般的大手按在阿梅的脑后,把她的头按向自己的下身。阿梅尚未醒过神来,脸已经贴近秦孝川的下部,阿梅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拼力梗着脖颈挣脱开来。秦孝川猛地坐立起来,一只手去拉阿梅的胳膊,另一只手径直伸向阿梅的腰部去撕扯她的裤子。惊急中的阿梅趁秦孝川尚未站立起来时拼命挣脱他的手,尖叫着冲出了房间,秦孝川大骂着光着身子追了出来。惊慌逃窜的阿梅看到开门张望的阿华,也顾不得想一想柔弱的阿华是否保护得了她,便一头扎到了阿华的背后。此时姚纲也跑了出来,他对眼前的情景感到震惊却一时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仍然下意识地将两个女孩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秦孝川虽久经沙场,但光着p股在众人面前表演的经历似乎并非很多,谈不上有什么经验;而且不管是在部队里还是在派出所里,他都没有受过这样的训练,也谈不上训练有素。所以,秦孝川虽怒火冲天,但看到其他房间里的人都打开门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时,也只好赶紧退了回去。

第8章 零点以后的荒唐

“深更半夜的,你们一男一女跑到一个房间来干什么?”“这个您已经看到了:吃饭,看电视,聊天。”“恐怕不全是这样吧。”秦孝川把几个人带进姚纲的卧室,指着床上凌乱的被子问:“那么这又怎么解释呢?”

姚纲的住处恰好介于他公司所在的写字楼与银海大酒店中间的位置,步行往哪边走差不多都是十多分种的路程。他住的房子在一所环境优美的居民大院里,是他刚刚上任时公司里负责行政工作的办公室王主任亲自为他租下的房子。

他的前任住的是一座花园别墅,是公司专为自己的总经理购买的。姚纲本可以成为那座别墅的新主人,但当时那位前任由于卸任太仓促,尚未来得及将自己的私有物品全部搬出,姚纲生性为人宽厚,又与那位前任无怨无隙,不愿人太急,告诉他可以慢慢安排搬家的事,自己则可另外择室暂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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