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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节:齐聚蜀山

“噔噔……噔噔……噔噔!”

烈日炎炎,蜀山脚下的驿道上,忽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不多时,十数骑人马如旋风出现,又迅速消失。

驿道两旁是大片广饶的农田,正顶着烈日在辛勤劳作的一些农户,对突然出现的这群人视若无睹。

蜀山乃九洲国名门正派之首,平日里来这儿的江湖人士及旅客,是络绎不绝,他们早已看腻,毫不觉得新奇。

与其有功夫去看他们,倒不如快些干完手中的农活,回到家中惬意地喝上几大碗解暑的茶水,好过在这儿顶着大太阳,豆大的汗水直往泥田里滚。

不过倒是有几个年纪较长的农户,仍稍感奇怪,因这几日上蜀山的江湖人士,似是比往常多了许多,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十数骑一路骑行而来,均是快马加鞭,但耐不住头顶上的阳光过于毒辣,纵然个个都内功精湛,这帮大男人多数都被晒得汗流狭背。

不多时,一个小镇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

“前面就是蜀山脚下了。”

为首的一个劲装大汉望了望,立时朝身后众人道:“弟兄们,我们稍作歇息,一会儿再上蜀山。”

身后众人似是以眼前这个劲装大汉为首,纷纷点头附和。

然而在场惟一的一名劲装少女,闻言却是小脸一苦,高声抗议:“哥哥,你没看见人家的脸都被太阳晒红了,我们到前面的小镇找间客栈,好好休息休息,明早再上山也不迟嘛。”

那容颜娇俏的少女嘴中的哥哥,也即是那长得浓眉大眼,络腮爬满弯曲鬍鬚,容貌十分粗犷的劲装大汉,听了却是摇了摇头,“不行!清一真人亲自邀请咱镇南帮前来,必是有要事,咱们已经在路上磨蹭了太多时间,眼下不能再耽搁了。”

“我不,我就要到客栈休息,我又不是你们这帮臭男人,我已经赶了一整天路了,到处是汗。”

少女依旧不依不挠。

大汉瓮声道:“我早便让你别跟着,你偏要,这下自找麻烦了吧。”

少女瞪着他,“哥……”

“哎,真拿你没办法。”

大汉无奈道,“这样吧,我们到小镇上找个地方歇脚,到傍晚时分,再一道上蜀山。”

少女嘟着小嘴:“这还差不多,走喽。”

说完,一扬马鞭,直接撇下了众人,很快便绝尘而去。

大汉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无奈苦笑,“就听那丫头的吧,我们傍晚再上山。”

身后的一群下属则是乐呵呵跟上。

“真拿这小丫头没办法。”

“呵呵,谁让我们帮主平日最疼的,便是显妮这小丫头,由她去吧。”

大汉闻言,也露出了一丝笑意,一夹马腹,“那丫头跑得快没影了,我们快些跟上。”

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了小镇中。

大汉远远地便看见,自家小妹正站在前方与一个身穿道袍的青年人说话,连忙策马前去。

只见小妹周显妮笑嬉嬉地凑了过来,道:“哥,这位是蜀山派的青铭师兄,他是来带咱们上山的。”

道装青年看上去约二十三四岁,剑眉星目,长得非常英俊,是以方才周扬坤劝说了半天仍劝不下的小妹,这会儿却是喜上眉梢地想要上山了。

周扬坤连忙下马,朝对方一抱拳,非常客气地道:“那真是有劳青铭兄了。”

一身道袍的青铭见到他,立时微笑地回礼道:“这位想必一定就是名扬东洲的镇南帮周帮主了,我奉师尊之命,来接各位到山上的别院,清洗身上的风尘。”

周扬坤连忙道:“那便有劳青铭兄了,鄙人周扬坤,这位是舍妹周显妮,而身后这些则都是我帮中的兄弟。”

青铭朝他们一一回礼,举止得体。

周扬坤心中暗歎,不愧是出身名门大派,随便出来一个年轻弟子都这般不凡。

这青铭不仅言谈举止十分有修养,从他一对精芒闪烁的双眼,更推断出他身负精湛的内功,想他不过二十四五岁的年纪,比自己还小上好几岁,武功便这般厉害,周扬坤自问对上他怕也不敢随便言胜。

一路行来,众人相谈甚欢,除了身旁众人对这青铭一身海量的学识感到佩服外,就连自家小妹望着这英俊青年的目光中,也充满了崇拜的意味。

一路上,周扬坤又询问了蜀山今趟邀请的宗门有哪些,对此青铭便把自己所知告诉了他。

“佛宗的人来得最早,已经在山上住了好几天了。另外便是圣剑门、炼器宗和银花岛,先后在昨日抵达。剩下的双修阁则在今晨到,加上周兄,师尊邀请的门派都已到齐。”

“来的全都是名门大派。”

周扬坤感慨地道。

心中却是稍有些惴惴。

周扬坤所在的镇南帮,虽是这些年在东洲势头发展得不错,目前已是东洲属一属二的大帮派,可相比起青铭嘴里的那些名门大派,却是毫无可比性。

周扬坤想破脑袋也猜不到,蜀山的清一真人这样的白道巨擎,为何会给他发来请帖。

“哦,在此之前,蓬莱宫的人也早早在山上的别院住下,各位有眼福了,剑姬近来可是甚少踏足江湖,寻常人极难见得她一面。”

末了,青铭又补充道。

周扬坤脸上闪过诧异之色,瞪大了眼睛,“名动大陆的蓬莱剑姬,竟也来了?”

身后的一众大汉们,脸上则纷纷露出兴奋和神往之色。

走在最前头的周显妮闻言,俏脸闪过一丝妒忌的意味道:“听说那蓬莱剑姬,是大陆第一美人,青铭师兄,是真的吗?”

“蓬莱剑姬啊……”

青铭双手负后,走在前头,似是感歎地道,“她是不是大陆第一美人我不敢妄下定论,等你们见到她真人的时候,你们就清楚了。”

周显妮见他的神情,心有不甘地道:“那青铭师兄,你见了那剑姬,是不是也喜欢上她?”

“显妮,怎么说话呢?”

周扬坤虽是个粗心大汉,且至今未曾怎么经历过男女情事,但仍感觉到自家妹子的话极是不妥,连忙朝青铭投去歉意的眼色。

青铭则是哭笑不得道:“周姑娘说笑了,剑姬虽美,但她早已名花有主,此话可不能乱说。”

他内心想的却是在剑姬身旁,不论容貌姿色均不下于后者的那一位绝世美女,不禁心中微叹。周显妮这才“哦”了一声,放下心来,一路上更加地缠在青铭的身旁。

周扬坤显然拿他这自幼便溺爱的小妹没办法,只得由得她去。

蜀山并不险峻,众人从山脚下行来,不到小半个时辰,便来到蜀山派专门开闢给宾客休息的一大片别院。

“这儿便是各位休息的地方,各位长途跋涉,想必现在也累了,好好地休息,明日会有专人前来带周兄去大殿议事。在下还有事务要处理,便不打扰各位休息了。”

青铭将他们带到一座别院里头,又唤来了两位小道僮,给他们安排下塌的客房和所需的物品,考虑非常周到,令众人受宠若惊。

周扬坤连忙抱拳道:“青铭兄请便。”

“另外若各位觉得闷,这儿风景不错,可到四处看看。另外各大宗门的人也都住在这个区域,正好能多认识些朋友。”青铭微笑着说道。

“多谢青铭兄提点。”

“谢谢青铭师兄。”

“我便不打扰各位了,暂且告辞。”

说完,青铭便离开了。

两名道僮分别将众人领到各自休息的客房去,并安排好一切事宜后方离开。

周扬坤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便独自一人走出了别院。

他自知他的镇南帮,在这些名门正派眼里,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帮派,因此并不愿刻意地去结识他们。

一条清幽的小道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周扬坤心中一动,迈步前去。

夕阳的馀晖,斑斑点点地洒在周围,不多时,一片簇拥的花海映入眼帘。

与时同时,周扬坤眼前的天地,瞬间被那站在花海丛中的窈窕身姿给填满,再无他物。

那女子看上去约十八九岁,身穿浅黄色宫装,裙身绣着澹雅的白色兰花,与女子娴静如兰的气质完美的贴合在一起。

她如云的秀发没有挽髻,就那么随意地在秀肩上散开,给人一种慵懒的意味。

宫装长裙将她完美的曲线整个呈现在周扬坤眼前,这风华绝代的美女出现在花海中,令周围整个天地都明亮了起来。

在她洁白如玉的纤手上,提着一个水壶,此刻她正细心地给身前几株含苞待放的花儿浇水,似是没有注意到远处正愣神望着她的周扬坤。

又或许她早已注意到了,只是在她眼里,眼前的这些花儿更需要她的关注,而非他这个无关之人。

周扬坤胸膛下的一颗心,像打鼓一般呯呯作响。

他感到难以置信,世间竟有如此美丽的女人,天地都彷彿为她而失色。

那风华绝代的倾世美女,在为身前的花儿浇完了水后,包裹在宫装长裙下的修长美腿盈盈地向内里走,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周扬坤眼前。

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在周扬坤内心深处生起。

他望着美人消失的方向,感到极度失落,久久不愿抬脚离开。

“这位兄台,可是走错地方啦?”

就在周扬坤愣神间,一道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周扬坤立时转过身来。

只见来人相貌极为普通,身穿蓝色长袍,个子有些矮瘦,留着灰色的山羊短鬚,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显然身具深湛内功,手上拿着一把纸扇,一边摇着一边朝周扬坤打量。

“鄙人周扬坤,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周扬坤十分客气地朝来人问道。

他拿捏不定来人的年龄,对方初看的第一眼似是五十岁上下,待认真看时又像四十来岁,于是便以先生称呼。

来人长长地“哦”了一声,“原来是东洲镇南帮帮主。”

“正是。”

“我姓朱,单名一个贺字。”

周扬坤一听名字,立时朝对方抱拳道:“竟是银花岛岛主朱贺先生,久仰先生大名……”

银花岛岛主成名已久,据闻他自幼喜文厌武,十岁那年又弃文从画,并凭借画技进入白鹿书院。

其后更以画入武道,创前人所不能。

虽朱贺本人相貌平平,但他年轻时却是出了名的风流倜傥,后来不知为何却突然修心养性,避居于他的银花岛,极少在大陆上出现。

今趟却是周扬坤第一次见到这成名已久的大陆名宿。

换作平时,像周扬坤这样的小角色,朱贺连搭理的兴致都欠奉。

但今日他的心情格外好,看什么都顺眼,加上周扬坤态度谦虚,破天荒地停下来唠叨几句。

“周小兄客气了,说起来,我还曾与令尊有过数面之缘。听闻令尊过身之后,周小兄从令尊手中接掌帮派,短短五六年时间,便将镇南帮扩涨了数倍有馀。更难得的是,与东洲其馀的几大帮派时常欺凌弱幼不同,周小兄的镇南帮锄强扶弱,可谓声名远播呐。”

被这赫赫有名的前辈高手称讚,周扬坤连忙谦虚道:“扬坤只是遵照先父的嘱托,当不起朱先生的讚誉。”

末了,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道:“是了,朱先生,敢问这儿是哪个门派的居所?”

“看出来了,周小兄浑然不知这儿住的是什么人。”

朱贺笑眯眯地说,“便告诉你吧,这里乃是蓬莱宫中人暂住的居所,名动大陆的蓬莱剑姬此刻便在里头。”

顿了顿,朱贺又道:“另外提醒周小兄一句,切记不能在这附近徘徊,因剑姬的性格,不喜外人打扰,一旦被蓬莱宫里的人看见,说不定要惹出什么误会来。”

蓬莱宫!周扬坤的脑海中似有电光闪过。

那风华绝代的宫装美女,竟是蓬莱宫的人,莫非她便是蓬莱剑姬?周扬坤有些拿捏不准,毕竟剑姬才三十岁出头,容貌又是出了名的冠绝于世,他实在想不出除了剑姬,蓬莱宫还有何人拥有如此气质和美貌。

但听闻剑姬气质高冷,而方才看到的那宫装美女,仔细想想,她的气质却是温婉怡人。

周扬坤内心深处,不由患得患失。

心中一歎,周扬坤抱拳道:“多谢朱先生提醒,扬坤这便离开。”

朱贺点点头,春风得意般走了。

周扬坤这才发现,他刚才是从里头另一条岔道走过来的,心中一阵羡慕。

也惟有像朱贺这样的大陆名宿,才能与蓬莱宫攀上关系,说不定双方还是旧识。

不像他,哪怕他周扬坤本人在东洲已小有名气,到了这里,却是人人都不是他能高攀的。

回去的途中,一个身着白色长裙,面上蒙着白纱,清丽得如月下仙子般的女子,在两名俏婢的簇拥下,款款朝着蓬莱宫的方向走去。

那两名俏婢只是望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而那蒙面的白裙女子,却是全程目不斜视,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给他留下一个优美得引人暇想的背影。

虽未看见她的真面目,但白裙女子必又是一位红粉佳人。

白裙女子令周扬坤又忆起那宫装美女离去时盈盈的身姿,心中一歎,终于走了。

…………

这儿是蜀山为蓬莱宫安排居住的别院后花园,在后花园的小亭里,秦雨甯坐在石桌前,美目微眯,正仔细打量着放置在桌上的龙血丹。

“花娘,你看。”

刚坐入她身旁的花娘,目光泛着惊意:“好浓烈的血腥气息,这便是那龙血丹?”

秦雨甯点头道:“不错,这便婉儿口中服用一颗,便能在数月内大幅增长服用者内功的龙血丹,小小一颗便价值数百两黄金。若非司徒德宗这老色鬼贪图婉儿的美色,恐怕单用金钱也无法从他手中得到此物。它的效用,比起真人炼制的炼气丹,要强上十倍不止。”

花娘脸色凝重:“这不像是寻常的丹药,不知为何,它给我一种澹澹的凶戾气息,令人感到有些不安。”

秦雨甯沉默半晌,“我也有同样的感觉,这颗龙血丹究竟是由何物炼制?”

“龙血丹……龙血丹……”

花娘也喃喃道,“难道真如其名般,这是由龙血炼制?”

秦雨甯秀眉一蹙:“自古以来,九洲大陆不乏有炼丹术师,将西大陆那些大蜥蜴的血用作炼丹之途,但事实证明,西大陆那些罕见的飞龙,体内的血肉并无特别功效。而我们东方的龙,自古以来只是一种传说,从未有人亲眼见过。”

“丹药之学非我等所擅长,夫人还是将此丹药交给真人更好。”

秦雨甯点头道:“我正有此打算,这龙血丹非寻常之物,还是亲自交给真人更为妥当。”

两人在亭中闲聊了一阵,花娘突然开口问道。

“是了,夫人,那件事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秦雨甯裙下的美腿轻翘,纤指把玩着龙眼大小的丹药,浑不在意地回答说。

“他快活安逸得太久,应该给他一次终身难忘的教训了。背着老娘偷腥也就算了,竟还打算包养仙儿,让她给这傢伙生孩子,如意算盘打得真响。”

听得这话,花娘抿嘴一笑,道:“我早便与夫人说了,天下男人,是没几个能经受得住考验的。更何况陆中铭一心想要夫人给他生个孩子,而夫人您又不愿,他自然会把这主意打到别的女人身上去,此事真怨不得他。”

“哦?”

秦雨甯讶然地望向她,“听花娘的意思,竟是认为姓陆的行为可以理解?我以为花娘与我想法一致,却没想到花娘竟是持另一番看法。”

花娘笑吟吟道:“夫人,您到目前为止,仅有过两个男人,而我经历过的男人却是多不胜数。论对男人的瞭解,就连媚娘她也比不过我。所以在这之前,我才会劝说夫人,不必作无谓的考验,因结合目前的情况,陆中铭必定过不了关。”

秦雨甯听得感兴趣起来,终于合上玉盒,道:“那莫非花娘认为,姓陆的此番行为能够得到原谅?”

花娘吃吃一笑,“夫人,您跟陆中铭同床共枕足足有两年,哪怕夫人美艳依旧,但在床上对着同一个女人这么久,他多少总会有些腻味。我太瞭解男人的心理了,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这是他们的天性和通病,难以更改的。夫人不肯给他受孕,只是提供一个给他出轨的契机罢了,即使夫人答应给他生孩子,他想必仍会背着夫人,偶尔出去偷腥。”

见秦雨甯红唇一扬,泛起冷笑,花娘又微笑道:“夫人不必为此而生气,事实上这是男女热恋过后一定要经历的,不止男人,就连女人也同样会受此困扰。花娘斗胆反过来问夫人一句,两年时间一直对着陆中铭,夫人是否偶尔也会感到厌倦,甚或间中会生出要换一换床第间对手的想法?”

秦雨甯认真听着,好半晌,她才轻点螓首:“诚如花娘所言,对着同一个男人久了,也确会感觉到一定的厌倦。只是看在陆中铭这两年来在我身边一直很慇勤,且他各方各面也都还不错,便与他相处至今。”

顿了顿,秦雨甯续道:“但今趟姓陆的行为,实在太过份,因此我不打算轻易原谅他。我会让他明白,我蓬莱剑姬没了他,照样有大把男人追求。”

“明白了,夫人。”

花娘抿嘴轻笑,“陆中铭定作梦也想不到,他正风流快活之时,一转眼就情敌就出现了。这样也好,有一个各方面都能与他相提并论的情敌出现,能给这傢伙造成极大的压力。至于将来的发展,便要看他的造化了。”

秦雨甯红唇微微一扬,轻笑道:“你都知道啦?”

花娘笑着点头。

“刚才银花岛的朱贺来找夫人,我仍能从他的眼中看到他对夫人炽热无比的爱意。虽说朱贺身后的银花岛远比不上蓬莱宫,且他本身的武功也比夫人逊了半筹有馀。但自夫人十六岁到大陆游历初遇他时起,朱贺便对夫人一见锺情,并从此修身养性,不再流连于花丛之中,至今不渝,单从这点看,反而胜过陆中铭不止一筹。”

秦雨甯螓首微点道:“不错,正是因为他这点,我才一直对朱贺另眼相看。当年我在大陆上初遇他时,那年我十六岁,而他大了我整整十七岁,女儿都比我小不了多少岁。朱贺本身风流多情,他的原配因难产过身,无人约束下更显不羁。是以当年他苦苦追求于我,并立下重誓,从此洗心革面,我全然不信。”

顿了顿,她的美眸溢出笑意,“如今十七年过去了,当年他立下的誓言,想不到他真做到了。两年前我曾在陆中铭与他之间举棋不定,现在看来,当初的我又再度选错。”

“时间是检验一个人最好的方式,这样的男人确实少有。”

花娘也赞同地道,接着她略有些遗憾地说,“可惜的便是,朱贺年岁大了您不少,且他长得有些矮瘦,相貌更是完全配不上夫人。若是他能再年轻十岁,且身材相貌不要求有多高,最起码站在夫人身边不至相差太大,便更好了。”

秦雨甯澹然置之地说:“我早已过了犯花痴的少女时代,看男人早已不看外表,而是更注重内在。”

“夫人这么说,花娘终于放心了。”

花娘脸上现出笑意地问,“夫人与陆中铭在一起两年,至今仍未完婚,想必方纔那朱贺必有趁此机会,向夫人表达心中的爱意,不知夫人是否应承了他呢?”

秦雨甯美若天仙的脸上,飘过一朵红云,笑而不语。

花娘顿时心中明瞭,知方才在后厅里独处时,那朱贺面对貌若天仙的剑姬,两人定忍不住有了一些稍为亲密的举动,脸上也闪过笑意。

那朱贺早年不愧为大陆有名的风流人物,真懂得把握机会。

两人在亭中聊了一会,这时有侍女过来道。

“夫人,双修阁的双修玄女求见夫人。”

秦雨甯愕然地望着侍女,“双修玄女?”

“正是。”

秦雨甯蹙起秀眉问道:“她在哪里?”

“正在前厅等候。”

侍女回答道。

秦雨甯一颔首:“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夫人。”

侍女走后,花娘道:“双修阁与我蓬莱宫,一向老死不相往来,双修玄女竟主动求见,着实令人奇怪。”

“确实奇怪,以那女人的性格,怎会任得她女儿来与我蓬莱宫接触?”

秦雨甯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听说双修玄女前不久与人订了婚,旋又火速地撤销婚约,哼,那女人做事仍和以前一样,全凭个人喜恶。”

花娘却是掩嘴轻笑,没有接话。

其实蓬莱宫与双修阁之间并无深仇大恨,双方互不往来的缘由,起于当年的一段三角关系。

当年剑姬在大陆游历,结识了她的前夫林天豪,双方陷入热恋。

而那个时候,与剑姬年纪相若,情窦初开的双修夫人竟与剑姬一样,同样爱上了林天豪。

两个同样出色的女人,爱上了同一个男人,花娘可以想像,两女间迸发的醋火是何等熊烈。

后来大概是林天豪最终选择了剑姬,双修夫人只能黯然退场,嫁给了长辈指定给她的丈夫。

其后剑姬也携夫返回蓬莱宫,甚少再踏足大陆,两女也就再没有见过面。

但这梁子早已结下,造成之后两个大势力之间冷漠至极的关系。

这秘事只有花娘、媚娘等少数几人知道,世人至今仍不知剑姬为何与双修夫人形同水火的原因。

如今剑姬早已将当初心爱的男人一脚踢开,而双修夫人的丈夫也在数年前因病逝世,花娘不禁感歎世事难料。

不过看到剑姬谈及双修夫人时,仍不自觉的流露出当年的敌对神态,花娘觉得十分疑惑。

这是仍视双修夫人为情敌才会显露的反应,花娘有些拿捏不定,究竟剑姬对林天豪是否仍馀情未了?想到林天豪,花娘心中的疑惑更甚。

那明明是一个武功稀疏平常,嘴上功夫与手脚功夫成反比的男人,诚如剑姬休掉他时的怒斥,他就是个没用的窝囊废,可不知为何,花娘总感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

摇了摇头,把这念头抛出脑海,道:“夫人,那你是否要去见她呢?”

秦雨甯嘴角一勾,“见,为何不见!”

来到前厅,秦雨甯一眼就看见,那静静坐在那,蒙着面纱,一身洁白长裙的双修玄女。

见她到来,双修玄女轻轻摘下脸上的面纱,并朝秦雨甯微微一福,“环馨……见过夫人。”

当双修玄女摘下面纱的一刹那,秦雨甯美目顿时一亮,哪怕她与那女人向来不对付,也不得不承认她生的女儿真是美到了极致,足可与司马瑾儿、闻人婉相媲美,不由心中讚叹。同时双修玄女对她的称呼,也令秦雨甯感到意外。

一般大陆中人,不管是相熟或不相熟,基本上都只称她剑姬。

只有蓬莱宫中人,才唤她作夫人。

双修玄女唤她作夫人,反倒有一丝亲近的意味。

秦雨甯款款入座,命侍女奉上香茗后,既礼貌又客气地说:“不知玄女今趟前来,所谓何事?”

双修玄女神情自若道:“夫人唤我作环馨便行了,环馨今趟来并无要事,只是想着,夫人芳名远播,环馨却至今未能一睹夫人芳容,甚觉遗憾。冒昧前来,望夫人体谅。”

秦雨甯这回是真正奇怪了。

在她心里因先入为主的印象,致使秦雨甯认为,双修玄女今日前来,必无什么好事。

但此刻却发现自己完全猜错,双修玄女对自己的亲近之意毫不掩饰,且望向自己的目光带有惊艳、崇慕等情绪。

甚至秦雨甯还能看出,她面对自己似乎有点紧张,虽然她很好地掩饰了过去,却瞒不过秦雨甯的眼睛。

正当秦雨甯心中纳闷兼疑惑的时候,一身宫装长裙打扮的闻人婉,姗姗来迟了。

她先是朝秦雨甯打了声招呼,接着一脸笑意地迎向双修玄女。

“环馨妹,想不到你居然来了。”

“婉儿姐。”

两女随即亲热地拉起手来。

秦雨甯讶然望着她们,“婉儿,你俩认识?”

闻人婉掩嘴轻笑,来到秦雨甯身边,凑到她耳旁悄悄说了几句。

双修玄女见到,剑姬的脸上先是露出错愕的神色,紧跟着瞄了她几眼,本是平和的目光再次投向她时,陡然变得柔和起来,如画的眉目也带上了笑意。

“环馨,过来我这边。”

感受到剑姬亲热的语气,双修玄女雪白的俏脸不知怎地陡然一烫,但仍依剑姬之言来到她身边,与闻人婉一左一右坐在她身侧。

秦雨甯美目溢出笑意,望着这气质柔若似水的娇美人儿,当真是越看越喜欢。

她逮住双修玄女,向其问了不少问题,后者羞红着脸,都一一作了应答。

当听到自己那多年的老情敌,竟是一改倔强的脾性,同意她的女儿与自己的儿子在一起时,秦雨甯眉目间的笑意再也掩饰不住。

“夫人,不知轩郎他何时抵达蜀山?”

这时,双修玄女终于开口发问。

换作别人这般问,秦雨甯必定要调笑几句,面对双修玄女,她柔声道:“轩儿该在这两日出发,到蜀山大概需要六七日的功夫,环馨便耐心多候些时间。另外若环馨愿意,可以到这边坐下,有婉儿在,你也有个说话的伴。”

双修玄女脸上现出喜意:“可以吗,夫人?”

一旁的闻人婉笑吟吟地说:“夫人向来一言九鼎,环馨妹你就放心吧。”

几女又说了一会儿话,秦雨甯这才望向双修玄女,正容道:“之前听闻,双修阁遭到阴阳宗的袭击,你母亲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

“谢夫人关心。”

双修玄女道,“母亲原本也对此十分忧虑,阴阳宗近来实力大涨,已隐隐超过了我们双修阁。但前几日,母亲唤我过去,突然跟我说,阁里来了一位前辈高人。倘若阴阳宗再敢来犯,这位高人会让阴阳宗永远也回不去,让我安心前来蜀山赴约。”

闻人婉与秦雨甯听后,不约而同地露出震惊之色。

后者脸色凝重道:“单凭一个人,便有把握将整个阴阳宗覆灭,此人武功已达惊世骇俗的境地,莫非是白鹿先生亲自出手?”

闻人婉听后摇头说:“不是我们院长,他已于一个多月前,去往西大陆游历,至少也要一年半载才回来。环馨妹,你母亲真的请到这位一位大高手?”

双修玄女螓首轻点,说:“我母亲能够同意我解除婚约,还是托了那位前辈高人的福。是他亲自跟我母亲开口的,否则以我母亲的性格,已公之于众的婚约,她绝不可能说取消便取消。我也问过母亲这位前辈高人的身份,但母亲说事关重大,暂不能与我透露。”

顿了顿,她接着道:“我想母亲应该不会骗我,因母亲提到那位前辈高人时,脸上的崇拜之色毫不掩饰,能让我母亲如此信任佩服的,当是绝世高手。”

秦雨甯听得秀眉紧蹙,能让那女人崇拜的,绝非寻常之辈。

消化完这令人震骇的消息后,秦雨甯终于点头说:“既是有这样的高手助阵,那想来该不会有大问题。但若双修阁真个遇到紧急情况,需要帮手之时,环馨一定要告知我,让我蓬莱宫略尽绵力。”

“嗯,环馨谢过夫人。”

秦雨甯笑吟吟地看着她,“如无意外,环馨不久后将成为我蓬莱宫的几位少夫人之一,何需言谢。”

双修玄女羞红了脸,垂下螓首,但如诗如画的眉目,却流露着喜意。

…………朱贺回到别院时,满面的春风。

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正在后花园练功。

见到朱贺到来,青年停止了动作,到凉亭中坐下歇息。

“二叔,见过剑姬了?”

青年名叫朱高时,乃是朱贺的唯一的亲侄子。

只见他一边给叔父冲茶,一边问。

朱贺在石椅坐下,悠然自得地抚鬚呷茶,好一会,才道:“当然见着了,两年没见,剑姬仍是美艳不可方物。”

朱贺的脑袋中浮现起剑姬的一颦一笑,一颗心仍不由自主地剧烈跳动着。

朱高时听得神往不已,片晌,又语气遗憾地道:“可惜侄儿若是求见,必然遭到拒绝,未能面对面地欣赏举世闻人的剑姬芳容,实是人生一大憾事。”

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气,“看来侄儿也只能在明日的会议上,远远地观赏这位倾世美人了。”

自从多年前,兄长与兄嫂命丧于血骷髅之手后,朱贺便把当时年仅几岁的小侄儿,当成亲生骨肉看待。

听得他这哀歎的语气,朱贺轻咳一声,以极为自得与自豪的神态语气,澹澹道。

“若是其他人想见剑姬一面,自是没那么容易。但不是二叔在打逛语,若时儿想见剑姬,甚至无须通报,由二叔带你前去,剑姬必定亲自见你。”

朱高时蓦地抬头,满脸不可置信道:“这……二叔,你说的是真的吗?侄儿真的……能去见剑姬?”

朱贺登时听得不乐意起来,“你这小子,二叔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剑姬如神女下凡,真能见她,侄儿怕会唐突了佳人。”

朱贺看得他,摇头歎道:“唉,怎么说你好,剑姬的确美若天仙,但她又不是老虎,既想见她又怕唐突她。二叔自幼便教你如何与女子交流接触,这么多年了,你仍是这么木讷,不擅人言,完全没有半点你二叔当年的风范。”

朱高时有些垂头丧气地说:“侄儿当然明白,可一想到那是名动大陆的蓬莱剑姬,无数男人以中的女神,侄儿便……”

朱贺直摇头,以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剑姬再美,她本质也是个女人。只要是女人,她便需要男人,她和你二叔平日里介绍给你的那些女子,并无本质上的区别。”

见自己这侄儿仍是一副迟疑畏缩的模样,对其极为瞭解的朱贺,明白自己这侄儿性子随他那生性腼腆的兄长,是勉强不得。

于是换过一个思路,澹然地道:“你不好奇,为何你二叔连通报都不需,便能带你去剑姬吗?”

朱高时这才抬起头来,他只是生性木讷,并不是愚蠢,一想到那个可能性,他登时瞪大了眼睛,期期艾艾地道:“莫……莫非二叔与剑姬……”

朱贺脸上露出自豪无比的神情,道:“不错,就在方纔,剑姬她已明确接受你二叔的追求,就身份而言,如今我与剑姬已是情侣关系。”

他看着目瞪口呆,一脸难以置信模样的侄儿,微微一笑,说:“如无意外,将来你见到剑姬,还得改口唤一声二娘。”

朱高时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话来,“这……这是……真的吗?”

他的脸色因为激动,而陡然涨红了起来。

“二叔,你真没骗我,那高贵的蓬莱剑姬,将来有可能成为我的二娘?”

“这是自然。”

朱高时喃喃道:“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那陆中铭呢?”

朱贺呷了一口茶,又道:“没什么难以置信的。我已说了,剑姬虽貌若天仙,但她同样需要男人来疼爱。至于陆中铭,呵……那个出了局的傢伙,不提也罢。”

见这木讷的侄子看起来终于渐渐接受他的说法,朱贺微微一笑。

“你也知,你二叔追求剑姬多年,直到今天才如愿以偿。因此方才在剑姬的别院后厅,你二叔第一次品嚐到了蓬莱剑姬的嘴上的胭脂,味道真个好极了。”

朱高时听得瞪大了双眼,呐呐地道:“二叔……与剑姬亲了嘴?”

朱贺长笑一声,悠然自得的摇头说道:“何止亲了剑姬的嘴,她还被你二叔脱了绣鞋,那对精緻的玉足也被你二叔握在手中,把玩了许久。”

他抬起头来,极为讚歎地道:“当真是又香又软,纵然是上好的凝脂亦无法相比,便是连她足上的白袜也香气怡人,令你二叔流连忘返,差点不愿放下。剑姬不愧为绝世尤物,简直生平仅见!”

朱高时听得脸色涨得通红。

一想到被大陆无数男性视为女神的剑姬,竟成功被他二叔追求到手,还与他二叔亲嘴。

甚至她那双尊贵的玉足,也被他二叔握入手中把玩,朱高时只觉得胯下一阵发疼。

见到侄子脸上那艳羡无比的神情,朱贺终于语气深长地道:“时儿,你如今也已经二十岁了,到了成家的年纪。以往二叔托关系给你介绍的那些女子,无一不是名门之后,又或大家闺秀,相貌也是经过精挑细选。但你就是太过木讷,一见人家长得漂亮,便畏缩不前,以致这些女子个个都看不上你。”

“反观二叔我,论背景,我银花岛远比不上蓬莱宫。论武功,我至少比剑姬逊色半筹,就连身材容貌,我也没一点比得上她,站在剑姬身边,我甚至比她矮了半个头。别说她了,就是在二叔之前的那武宗陆中铭,你二叔我的条件也比不上他。但这又如何,如今美貌彷若天仙般的剑姬,还不是被你二叔打动了芳心。”

“二叔要告诉你的是,别妄自菲薄,过份看轻了自己。你是我银花岛朱贺的侄儿,未来银花岛的主人,明白吗?”

朱高时愣愣地看着他,涨红的脸色终于现出激动之色。

朱贺随后又瞥见了侄儿胯下那凸起的部位,终于老怀大慰。

今日给这呆板木讷的侄儿下了一剂勐药,看起来终于有了效果,他想起他那早逝的兄长兄嫂,轻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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