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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Chapter59 “都要。”……

周乘既买了好些冰块和各色饮料来。头先招呼的是苏媛,问她喝什么,还是随他们一起喝点白酒。

苏媛点头表示都行。随意挑了杯乌龙茶,待会酒后喝。又说看周乘既买这些五花八门的饮料想起小时候他们一块儿……

话都没说全,周明芳先打岔了。

蒋老师随即便问媛媛,这趟回来为什么不把老头子带回来。

曲开颜不解,周乘既在边上解释,老头子是个昵称,并不是真的老头子。是女方对婚约对象的一个昵称。“你可以理解成老公或者未婚夫。”

苏媛只道他忙,没拿到大假。也说跟父母商定了,年底回来摆酒。

缪春香正好把第一道热菜红烧肉端上桌,因着长桌案,特地分作两盘。头一盘很正式地摆在曲开颜手边。

缪主任依旧没什么殷勤朝曲小姐,倒是接过来媛媛的话,“那么到时候要早点给我们请柬啊。你婆奶奶的我同你舅舅的,乘既他们的,要分开给。”

苏媛笑话舅母,“你们出三份人情开心的呀!”

“开心呀!不用替我们省,理归理法归法,原本就是一个小门户一份人情。”

周明芳顺着春香的话揶揄道:“嗯,就给他们三份请柬。你以为这人情好收的呀,要还的。尤其有人看着儿媳妇都上门了,还怕收不回来这些撒出去的钱?”

餐厅一隅。女人的说笑,男人绅士不参与。

蒋老师笑罢,从边上的餐酒柜抽屉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个大红包,给到媛媛。

周明芳作主不肯收。老太太要她别管,新婚新人这是必须的。“媛媛这都隔了好久才回来的。”

那双喜的红包后头,是老爷子亲自手写的祝福。

连同新郎官的德语全名都认真誊写无误。

曲开颜这才知道周乘既爷爷精通几国语言。

周明芳光看着那厚厚一摞就知道这个红包不轻,倒是些微赧然,“这叫怎么说的,我倒是没给小曲准备了。”

老太太摇头,“他们是他们。媛媛这是正经八百的新娘子。哪能一样。你不要操心,人家女朋友自有他妈妈管。我们都靠边站。”

这边,曲开颜要喝可乐。周乘既便把塑料杯的冰块挪到自家的玻璃杯里,再拉开一罐可乐倒进冰上去,能听得到滋滋冒响的动静。乖乖儿同奶奶说笑,“您怎么靠边站啦,您这当家作主地往首席上一端,到头来,力也不出钱也不出的。有点说不过去了啊。”

蒋老师也不洋相,只反过来怪有的人,“偏心的有些嫌狠。哼。”

那头,周父在征询堂妹明芳的意思,喝点什么酒。

说着就从老爷子酒柜里翻出一瓶年限上乘的酱香茅台,周景明同堂妹说笑的口吻,“你在这,他不舍也得舍得了。”俨然当年两个人一齐去上学的恣意。这个年纪也改不掉干部子弟的落拓,甚至在他们父亲眼里是打家劫舍的行径。

明芳同堂兄说笑,“你自己馋,回回拿我扯大旗。”

老爷子也随他们去的听之任之。

曲开颜坐在位置上,有好长时间是沉默的。像看一场眼花缭乱的电影,电影里的服化道对于她来说倒不是什么多新鲜亮丽的点,而是剧情,明明最平淡平凡的走向,偏偏她看得沉浸极了。

这样三代同堂烟火气的团聚,对她来说,陌生且遥远。

遥远到同她这些年离群索居的生活对比,她觉得不真实。

她有点不相信,原来真的有人家可以这么和睦且寻常。原来真的有年少相遇能相伴相知六十年的爱情与婚姻。

原来,金婚风雨情。并不只是一笔假想的字。

曲开颜落寞地看着眼前的一步一景,一人一情。

桌下有人捉住了她的手。她偏头,目光交汇,谁也没有说话。

但她懂得周乘既想和她说什么。

不必开口,她也知道。

热菜陆续上了几个,老太太便要大家先落座吧。赵阿姨一起,先大家聚首碰一杯。

欢迎明芳和媛媛回国,也欢迎乘既的开颜来做客。

席上,周乘既替几个长辈有条不紊地斟酒,轮到他自己,他说不喝了,待会还要开车。

蒋老师不解,“你们不住这里?”

乘既理所当然地点头,“嗯,回我自己那。”

蒋老师有点失落,缪春香出声道:“不住就不住了,先吃饭再说。”

乘既把斟满的一杯酒递给奶奶,交代却不是商量,“那里我都找保洁收拾好了。”

……

曲开颜见状,连忙劝周乘既,“你喝吧,车子我来开。”总好过,热情满满地开场,又说不住这又说不喝酒的。

老人家期待一天,难免会失落。

周乘既看身边人一眼,曲开颜已经从边上找了只空杯子给他了。好像就这么定了。

一面说:“喝酒缺搭子就跟打牌三缺一一样。很难受的。”

一面又说:“你别喝醉就行。到时候我可弄不动你。”

周乘既怪她个笨蛋,关键时刻掉链子,于是,当着一桌人的面,同她含糊,“那可说不定啊,我喝醉了你也没办法。”

曲小姐好不容易装一晚上了,有人这个时刻给她抽别扭筋。她即便不能发作,也狠狠眉眼官司警告他。

旁人不在话下。缪春香却看在眼里,看到这位曲小姐虽然没什么城府,性子也简单,但两个人能互相拿捏。

自己生的孩子,缪春香太了解不过。周乘既能在这个档口落下风,除了在意跟甘愿折腰,无其他解。

破了酒戒的人。又在自己地盘,自然责无旁贷地替爷爷及父亲欢迎姑姑一家的到来。第一巡酒,周乘既一一敬过了所有的长辈及表姐,最后一杯是朝母亲。

缪春香因为生病,早不碰这些了。她以茶代酒,听到周乘既端着手里的那杯,沉吟许久,他才认真道:“妈,这些年我有不对不到的地方,请你谅解。”

一句话,说哭两个人。

缪春香能等到儿子这句低头,其中积年的辛苦好像都得到了消解。儿女都是债,父母焉有真正记仇的。

但是席上,唯一意外的就是曲开颜。

她哭得比缪春香还厉害。倒是把蒋老师吓了一跳,问开颜这是怎么了。

周乘既镇静搁下酒杯,抽纸巾给她擦了一下。安抚大家,“不要紧,她这个人就是有点感怀。爱哭鬼。”

曲开颜才要说什么的,周乘既牵她离席了。嘴里说着,失陪一下。

他带着她来到洗手间,投了个冷毛巾。要囫囵地给她擦,曲开颜坚决不肯,她自己来,再要他去帮忙拿她的包,她得补个妆。

周乘既没有多言,只执行她的话。

等曲开颜重新补好妆,他才一身冷冽的酒意问她,“想你妈了?”

“没有。”

“那哭什么?”

“你管我。”

两个人重回席上,开颜喇喇举杯同大家抱歉。哭过的人,依旧没事人地吃起菜来。

最后还是周家老爷子说笑着开篇的,“小曲倒是像极了我们在座的某个人。”

蒋老师对号入座。“有什么不好。哭就哭嘛,女人老是把情绪攒着才容易伤身体。”

“不要紧,开颜。他们不理解,我是理解的。我看有些老电影多少遍了,还是会淌眼泪的。”

说着,蒋老师用公筷给开颜搛了块盐水鹅。

开颜当真低头吃起来了,不声不响地,吃东西也没有刻意忸怩,肉咬在嘴里,像极了自家吃饭的孩子。

蒋老师笑着瞥一眼春香,春香也会意地不禁笑起来。

正式家宴,冷热菜过后,还有汤羹和甜品、点心。点心是因为晓得明芳她们过来,提前准备的蟹壳黄酥饼。

赵阿姨趁热从烤箱里端出来时,说真是凑巧了。“正好今天一屋子江南的客了。”

曲开颜转眼就笑了,说其实她自己在江南都没吃几回,因为回回要排队。一从地铁出来,回回长龙。

苏媛在国外更是恨不得家乡的狗屎都是香的。她一连吃了两个。

也是吃点心换茶的档口,曲开颜才知道蒋老师父母一方p城人一方上海人,来y城工作落户的。

开颜领悟地点头也呷茶,“那么这么说,周乘既混了好几个省市的血了呀。”

蒋老师稍稍一停顿,附和道有人的江南口音,“是的呀。”

晚宴收梢,因为曲开颜不吃饭了,她便自己出去取了她带过来的东西。

巧合的是,缪春香正好也在找她。

庭院里灯火通明,披一层银月之下清冷的光辉。

缪春香依旧学不会婆婆那些世故圆融的待人巧思,只把手里一个红包递给曲开颜,说也没有别的意思,他们这里的传统,图个好彩头,“欢迎你过来。”缪主任把头前的话又说了遍。

明芳母女还在里头桌边同他们说话。

蒋老师从落地窗边也过来了,接着春香的话朝开颜道:“拿着吧。”又稍微悄声些,告诉开颜,“你的这个里头,比媛媛的多一块钱。寓意你让乖乖儿告诉你吧。”

曲开颜看着手里的这一沓厚红包有点犯难,却也没有当即推辞掉。而是顺势把她的礼物送给了她们。

鲁直的人,说话也很天窗化。说来得匆忙,实在没时间挑了。

礼物不在贵重。算是她的一点敬重心。

蒋老师从盒子里取出那把缂丝宫扇,借着家里的灯火,举得高高地,望上头的白玉兰和猫儿,真真活物一般的手艺。饶是不想市侩也得市侩地问了,“这么好的物件,我可不敢收。”

开颜笑得简单明朗,“收呀。我送任何礼物给你们,又不会有行贿的嫌疑的。”

蒋老师也跟着笑出声。“当真给我的啊。”

“嗯。这也是别人送给我的。送给您,才是真正的明珠不蒙尘。”

“你嘴这么甜,我总算知道乖乖儿为什么会那么发火了。”

“啊?”

“没什么。”蒋老师当即摇头。

再到缪主任的那块丝巾。曲开颜刚到那会儿就觉得很相衬。她直言告诉缪主任,因为听周乘既提到的母亲永远是职业的,认真的,干练的。

她才选了这一块相对素净的。

“我帮您系上试试?”

缪春香稍稍拘谨地看着曲小姐。

曲开颜笑着鼓舞,“相信我。”结果,手里翻转几下,便在缪主任今日的衬衫裤装的基础上,系出个简单通勤的丝巾点缀。

然后,撤开手。要缪主任对着落地窗照照检查一下。“您这身适合去骑马,也适合您的主任大查房。”

戎装也不缺女人的颜色。

系完对镜照过,开颜问缪主任,要不要取下来。因为她确实没给姑姑和苏媛准备礼物,是不是有点不好?

缪主任却反过来安慰她,“你都说匆忙准备的。她们是亲戚,不必这么面面俱到。人情就是往来,将来你同乘既一起去姑姑那里再正式交际也不晚。”

一个晚上,缪春香才正式开了嗓,最后俏皮地打趣开颜,“连行贿不怕了,还怕几个亲戚?”

哈哈,曲开颜笑出声。因为她发现,缪主任其实也挺有趣的。慢热、端持。又有点女人天然的爱美之心。

席毕,他们换地方饮茶聊天。

曲开颜把周乘既叫到一边,告诉他,“你妈给我一个很厚的红包要怎么弄?”

周乘既干脆牵着她上楼,去他房里说。

到了他卧房,曲开颜像小孩收压岁钱那样第一时间打开看了下,是一沓封好的红钞票上头额外附着个一块钱的纸钞。

皆是簇面崭新的。

周乘既无所谓地告诉她,就是一万零一块。传统的万里挑一的彩头。

曲小姐觉得有点老土,“哦,原来我只是万里挑一啊。”

“别较真。只是个彩头。”周乘既理理她耳边的发。

曲开颜当然无所谓这些,她只是疑惑,“那我收了不就是应承她们的彩头了?”

饮了酒的某人莫名几分不讲理,“那你还想怎么样,悔婚啊?”

曲开颜踢他锤他,“你来前不是这么说的。你这叫骗婚!”

周乘既笑意浓了点,“扯。我骗你什么了,我一个求婚的字眼没有跟你说过好嘛!”

真的。大小姐恼羞成怒。于是,她干脆没所谓这个红包的意义了,因为正主都不承认,她还在胡思乱想什么。“我今晚就去把这一万零一块花掉。”

有人点头,表示是个不错的主意。

曲开颜更生气了,丢开他,打量他的卧房。

该说不说,他当真是个少爷。这应该是间主人房,因为连着衣帽间和洗手间。可是周乘既说,这间房他住了好多年了。意味着,一开始他爷爷奶奶就为他准备的。

一个小屁孩就住这么齐全配套的卧房。可见家里多溺爱。

而且他祖父母审美好极了,这套房子从外到里,衔山抱水到房子的踢脚线,都讲究得一塌糊涂。所以人们常说,审美就像财富一样,没有的人怎么佯装都是假的。

卧房床后头还有间小隔断。是当年周乘既上学期间家里改造的一个小书房,空间不大,但足够消音、冬天伏案熬夜也足够暖和。

书房里至今架子上还有各种书籍、纤尘不染。

曲开颜捏书桌上的台灯,即刻亮了。她觉得有趣极了,甚至能想到十七八岁赶高考时的周乘既是什么模样。

既定事实回去追溯,大小姐打趣道:“起码我们乖乖儿没有因为早恋而耽误学习高考,还是值得肯定学习能力的。”

事实证明,书屋确实容不下儿女私情。周乘既过来的时候,曲开颜就觉得隔断被他占满了。

她刚想说什么,被他从身后抱住。

一个俯首来,一个偏头去。很默契地吻。

周乘既即便不喜欢她这样时不时翻旧账,也没怪罪她,只是重重咬了她一口。

随即,怀里的人自我地转过身来。周乘既再本能不过地借着她攀他脖颈的力道,把她抱到了他的书桌上。

台灯一束追光,太近。

近到他耀着眉心发疼发烫,也睁不开眼来端详她。

彼此盲着目光,曲开颜只听周乘既问她,“累吗?”

“哪里?”她说了句再傻不过的话。

周乘既笑着托她的脸来看,再温柔不过的口吻重复他的问题,“我是说来我家。这样打交道。”

“不累啊。他们都很好。”

“比我好?”

“嗯,比你好。”

随即,吻落到她唇上,痛到曲开颜以为他会做点什么。

再听携着酒气的人,孤僻且不容置疑地朝她说:“我不允许任何人比我好。”

曲开颜笑着咬住唇。“可是他们不好,就不会有你的好呀。”

有人又发酒疯了,不认这样的因果题。

曲开颜再贴到他滚烫的环抱里,告诉周乘既,“吃饭时候我妈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没接到。”

“嗯。要回吗?”他安抚地抱着她。

曲开颜摇摇头,不是不回,而是不知道。“不想告诉她我在哪里,也不想和她再起什么争执,破坏我此刻的平静。”

周乘既点头,安静地陪着她。

曲开颜再次出声,“可是我看着你桌上那样跟你妈妈说话,心里难受极了。”

周乘既不想提从前那些事,那些龃龉。只告诉她,“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陪着你。”

嗯。她爱听他这些平静且笃定的话。

比任何花拳绣腿的情话都动听。

曲开颜穿着马面裙,这样坐在书案上,腿张开着,微微夹住他的腰。是很破坏这套衣服本身的涵养的。

她明知故问地问某人,“为什么不住在这里啊,这里挺好的啊!”

有人去掀翻她的裙摆,曲开颜不肯。

“你确定要住这?”

他的手去叫她诚实点。

曲开颜被他揉得不禁惊呼出声,于是,乖觉地摇头。

随即,她再诚实地告诉他,“周乘既,我想要你。”

“嗯。”

“我还想喝长岛冰茶。”

“那么到底是要我还是要酒?”周乘既捏住她下巴,目光沉湎却也有点不快。

被禁锢的人,舒展且妩媚地笑,“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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