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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我在古代当爹那些年 > 22.022 沉默震耳欲聋

22.022 沉默震耳欲聋

楚韶之雷厉风行设下钩子, 一派老谋深算的样子。

楚宥扬提前知道他的计划,也难免惊叹。他知晓父亲向来行事果决,但此次更是利落, 即使对方在暗处, 也能镇定自若的应对, 揪对方尾巴。

反观自己,因父亲说不追究赵虎,便沉不住气追问, 实在不够成熟,他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再观之楚宥鸣,面上神情镇定瞧不出什么, 但心底却生出对楚韶之的佩服之情。

他在思量该如何应对此事, 却不想楚韶之已经将局设好。

楚宥鸣换位思考,若他处在楚韶之的位置,他是否能做到更好,应对之法能够想出来,但统筹或许不行,他知道自己的性子没有那么圆滑, 他做不到与知府大人交好,做不到不必京中大伯出面,便能叫他为自己行事。

两兄弟无论怎么想的,都深刻意识到, 什么叫做姜还是老的辣。

楚韶之不知道两儿子心里想些什么,他能成功设局,离不开原主在时的积累。

设局后,楚韶之恢复了往日的日常,偶尔拖着病体出门为寻找被绑的于奕奔波, 做戏做全套。

仅是如此,询问关心此事的家族便不少,其中许多家族更是许下承诺,会叫手下人留心帮忙一起找。

无论是为卖他人情,还是真的与他交好,皆主动揽了事。

楚韶之不动声色观察,心下却无比震撼与佩服,原主不单生意经营的好,就连人情也经营的周全。楚韶之心道,他最大的差漏就是将府内完全交由徐老夫人管理,完全信任且不插手,但凡多上点心,也不至于儿女与他离心,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他奔波的同时,楚宥扬也没闲着,为了找儿子哪有消息传来就往哪东奔西跑,成日不着家。

府内,梅氏出现在人前时,眼睛红肿,提起小于奕便以泪洗面,可怜见的,瞧得人肝肠寸断。周氏强打起精神处理府内事务,但看着也是力不从心的样子。楚静姝没经过事儿,扛不起担子,二房就这么萎靡不振。

还是大房江氏搭了把手,府内才勉强运转,没有乱作一锅粥。

颜氏禁足,听闻消息便吩咐丫鬟去打探,丫鬟打探来的消息瞧着正常,但以她这么多年对大房、二房的了解,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身边最得力的茸秋被赶出府,院里其他人她用不顺手,想继续打探也力不从心。况且颜氏不敢太大张旗鼓,担心惹恼大房二房的人,去老爷跟前给她上眼药,她禁足不要紧,她怕会因为她影响到宥行。

于奕被绑之事闹得这么大,上次事后便深居简出的徐老夫人自是知晓。

徐老夫人嗤笑,楚韶之道周氏行事稳重,将掌家权夺了交给她,如今竟叫人钻了空子,掌家不久便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连累楚家子嗣被绑,不知他可有懊恼自己的决定。

但见楚韶之回府后便为此奔波,不曾来见她一面,徐老夫人心里隐隐不安。

那日之后楚韶之便没来过敬安院,连固定的请安日子都没来给她请安,徐老夫人心中有气,不愿见到他,心知楚韶之定然也在怄气,俗话说得好,母子哪有隔夜仇,只待气消就好。

距那事已经过了那么久,楚韶之依然是同样的态度,不可否认的,徐老夫人感到丝丝慌乱。

徐老夫人心中有了计较,想起郑惜予留下的驱蚊虫的香囊,徐老夫人吩咐林嬷嬷取出来。为缓和他们僵硬的母子关系,郑惜予有几个香囊做的是墨蓝色绣寿纹的样式,恰好适合楚韶之佩戴。

徐老夫人把玩看绣工,也是极好的,比她摆出来自己用的香囊瞧着更好。

“惜予真是有心了。”徐老夫人感慨,放下香囊对林嬷嬷道:“差人去瞧瞧老爷可在府内,我去见他。”

林嬷嬷转身差使丫鬟去打探,而后伺候徐老夫人更衣。

徐老夫人起身时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林嬷嬷赶紧上前搀扶她,“老夫人您当心,可要请杨大夫来诊平安脉?”

“起身急了,不碍事。”徐老夫人道,没放在心上。

丫鬟不多时回来,道楚韶之在府中,徐老夫人整理妥当,便带上香囊往楚韶之那儿去。

小厮来通传说徐老夫人来了,楚韶之感到些微奇怪,徐老夫人竟会主动来找他,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以不变应万变罢。

让关差将她请进来,楚韶之道:“母亲,您来了?”

徐老夫人脸上挂着笑,仿佛往日种种隔阂不存在般,“于奕的事我知道,见你奔波劳累,我心里放心不下,来看看你。”

“母亲有心了。”楚韶之长长叹了口气,忧虑道,“于奕找不回来,我始终记挂着。”

“于奕乖巧讨人喜欢,他不见了我心里也难受,可就算再心里再不舒服,你也要注意身子,你身子不好,更得多加注意,不可放松懈怠,你养好自己身体才是重中之重,楚家还要你来掌舵,只要楚家在,以楚家的财力人力,总能将孩子找回来。”徐老夫人语重心长关怀。

楚韶之颔首,“我明白。”

徐老夫人不动声色观察楚韶之,进门时他身上便不见抵触情绪,一番谈话下来似乎有所动容,徐老夫人趁热打铁,“这些日子,我始终惦记着你,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前些日子惜予在时绣了香包给我,留下不少材料,我也给你绣了几个。”

话落,徐老夫人示意林嬷嬷把装有香囊的盒子打开,她拿出一个来,“你瞧瞧,合不合适?”

楚韶之看了眼,让关差收下,“合适,您费心了,刺绣伤眼,您别自己做。”

见他收下东西,又关心自己,徐老夫人心里有了把握,开口道:“周氏这些日子为于奕的事伤神,还要操持府内上下大大小小的事,力不从心,我也想出一份力,为你们分担。”

她话说得漂亮,潜意思却是想重新插手干预掌家权。

原来在这等着他,楚韶之道:“连累母亲还要为此操心,周氏有江氏帮持,尚能应付。若她们操心不过来,定会来麻烦你。”

徐老夫人嘴角微动,她说到这份上了,楚韶之还是装作听不懂,徐老夫人心里不痛快,但母子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不似之前冷硬,徐老夫人不想现在便功亏一篑。

“好,若是应付不来别忘了我。”徐老夫人含笑道,与楚韶之又话了几句家常,叮嘱关心楚韶之身体,便离开了。

送走徐老夫人,楚韶之缓缓吐出一口气,原主的妾室儿女们他如今皆能应对自如,偏生原主的母亲,难以应付。老夫人的算计与心思他能看出来,话说轻了他受罪,话说重了那又是原主母亲,其中的度真心难以拿捏。

好在应付过去了,老夫人短时间内不会再找他。

关差拿着香囊,“老爷,要拿出来挂着吗?”

楚韶之接过嗅闻,里面放有中药,药味和香味混杂在一起,并不难闻,是一股有点清凉的味道,但楚韶之不太喜欢,有点刺激鼻腔,楚韶之道:“不用,放着吧。”

若是其他人送的还能赏人,老夫人送的,就算不用也只能好生收着。

上午徐老夫人来了趟,下午楚宥鸣来求见。

见这个不苟言笑的冷面大儿子,都比见徐老夫人来得轻松,楚韶之问:“可是上钩了?”

楚宥鸣道:“快了,靖州有来人与赵虎秘密接触,我们的人也发现几波外来的陌生面孔,各自打探消息,还有人收买府上采买的小厮,妄图混进府里来。我皆放了饵料,最多三日便会上钩。”

“盯紧点。”楚韶之道,两个儿子办事他放心,便不多过问。

楚宥鸣颔首应下,见他兴致不高,垮着张脸,楚宥鸣沉默了会问:“你可会担心此事收网前鱼跑了?”

“有什么好担心的,饵料足够诱人,鱼儿不会跑。”楚韶之想,上套后可能会挣扎个鱼死网破,但准备充分,这样的事也不可能发生。

他神情笃定,完全不为此苦恼,楚宥鸣眉头微皱,直言道:“那你为何脸色那么沉重?”

楚韶之:“……?”

楚韶之缓缓看向楚宥鸣,眼眸中是惊奇,这话是从大儿子嘴里说出来的?从那个跟石头一样的大儿子嘴里说出来的?!他竟然没吐刀子无差别攻击,还……关心他,虽然有点别扭,但是关心吧?!

尽管内心诧异震撼,楚韶之神情仍然能维持平静,手指缝张张给楚宥鸣漏点料,“老夫人来找我,想重握掌家权。”

楚宥鸣脸色微变,“你同意了?”

“没。”楚韶之否认,老夫人既然有这个打算,私底下或许会有动作,告诉楚宥鸣让他们多加注意也好。

楚宥鸣脸色稍霁,“父亲您真能明辨是非。”

楚韶之:“……”这话他听着怎么那么阴阳呢?

真是令他一片真心错付,楚韶之道:“你退下吧。”

楚宥鸣:“……”

楚宥鸣告辞离开。

楚韶之还未等到鱼儿彻底咬紧鱼钩,先一步收到徐老夫人娘家舅舅徐功成递来的帖子,说想要见他。

帖子摆在身前书案上,楚韶之看着拜帖疑惑不已,见他做何?楚韶之不解,他要见便见吧,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楚韶之回了帖子,次日徐功成便登门拜访。

穿来那么久,这是楚韶之第一次见他,此前卧病在床时未见过,前几日奔波时也未见过他,现在倒是上门了。

他是徐老夫人的胞弟,模样与徐老夫人有六七分像,两鬓花白,却是精神烁历,眼里闪着精光,看着便不好相与,楚韶之在正堂见他,“舅舅你坐。”

徐功成含笑点头落座,关心道:“这些日子见你奔波劳累,身子可还受得住?说来惭愧,身为舅舅帮不上你忙。”

“身子无妨。”

他先发制人,楚韶之没什么好说的,“不碍事,寻于奕的人手已经够多,找到只是时间问题。”

“如此便好。”徐功成并不多问,略过此事不提,转而言其他,“听说你最近在与你母亲置气?”

楚韶之看向徐功成,楚府的消息何时传他耳朵里去了,他这是来说和的?

见他不言语,徐功成确定此事为真,“你别误会她,她不曾与我说过,府内女眷与长姐走动时发现她兴致不高,多留心了些。”

徐功成端着长辈的架子玩笑道:“你说说你,都当爷爷的人了,有什么不能好好说,非得闹得彼此不愉快?”

楚韶之:“……”

以前他妈念叨他,说他都那么大个人了,现在被人说教,已经变成你都当爷爷的人了,楚韶之不是一星半点的糟心。

更糟心的是,已经当爷爷的人了,还逃不过被说教。

“昨日见着母亲,我瞧她除了为于奕担心着急,状态挺不错。”楚韶之顿了下,学着徐功成的语气含笑道,“舅舅哪听来的消息,不保真啊。”

徐功成嘴角抽动,还未为自己辩白,便听楚韶之招呼,“舅舅喝茶,上好的雨前龙井,你尝尝。”

他想说的全堵了回去,徐功成强撑着笑,端起茶盏撇去浮沫喝了口。

徐功成放下茶盏,“你们母子融洽我就放心了。这些年你在外经商奔波,府上大大小小的事都是长姐在操持,为楚家兢兢业业,你莫要让她寒心。”

楚韶之算是明白他的来意,他当说客便罢,手伸得是真的长。

“我明白,如今周氏管家,她能歇歇享福。”楚韶之顿了下,“听闻舅舅府上还是外祖母在掌家,我说句不中听的,外祖母已是古稀之年,还在为您操劳呢,也是该让她享享福了。”

徐功成:“……”

徐功成脸色讪讪,他知道,楚家由谁掌家之事不该他来提。

但长姐掌家时,手指缝里漏点就够徐府上下滋润过活,如今换了掌家人,往日楚家别院送至徐府的东西不送了,生意上该提携的也不尽心,短短时日便见多了人情冷暖。

这楚家,还是长姐掌家时最好。

但楚韶之是家主,徐功成担心表现得太明显,惹他记恨,只能旁敲侧击苦口婆心多说几句。

他既不乐意,徐功成便不再多言,回去让夫人与长姐联系时,告知长姐一声,他是劝不动这个外甥,她只能另想他法。

至于徐老夫人收到消息后的暴怒,他是管不了。

徐功成转而言其他,同楚韶之取生意经。

楚韶之没留情面,处处碾压,处处叫他碰壁,徐功成没久留,连午饭都没吃,便离开了。

关差一直伺候在旁,对徐功成是满腔的无语,楚府之事哪轮到他来指手画脚,讨了没趣,老爷都端茶送客了,还能留那么久,真是厚脸皮。

楚韶之送走人后,无奈叹气,老夫人对重新得到掌家权真执着,连娘家人都叫来相劝。若老夫人是个公正贤德的,掌家权她握着便握着,可她偏偏不是,为了后院安宁,为了他自个儿的平静,楚韶之断不会松口。

楚宥鸣所言的三日之期转瞬便到,因着心中惦记着事儿,楚韶之一大早便醒了。

抓鱼之事自有楚宥鸣和楚宥扬两兄弟盯着,事儿下面有人办,楚韶之只需等待最后的结果即可。

听起来很爽,可不能亲身上阵,他只能干坐着等消息。

除去最初鱼儿咬钩,开始行动时给他传了个信,后续没有一星半点的消息,事情发展至哪一步,有没有抓住,他完全不知,只能自己估摸着预估进程,楚韶之有股担心事情超出预料的力不从心的感觉。

虽有原主的经验在,但他却是切切实实的第一次做,前期准备的再好,到了实施时,楚韶之依然为之紧张。

和楚宥鸣说不会紧张,不会忧心,可真到了这最关键一步,楚韶之脸疼。

相较于楚韶之平静之下的焦急,陪伴在侧的关差更显放松,他跟着老爷多年,见过老爷轻松解决不少尔虞我诈,他相信老爷此次计划也能顺利。

一名小厮急匆匆来通禀,喘着气道:“老爷,大公子请您前去商行。”

楚韶之紧绷的神经放松,暗暗呼出一口气,站起身道:“走罢。”

出行的马车楚宥鸣早已备好,楚韶之出门便见那戴着缰绳的骏马,和之前见过的相比,显得格外健硕,大了一圈不止,很是雄壮,楚韶之分心多看了两眼。

楚韶之走近,觉察出不同来,马车承轴换成了铁质的,车壁也进行了加固,轻易不会损坏。若有人存心想要破坏,不容易,还会被发现。若真发生意外,有坚固的马车抵挡,或许能争取时间。

楚宥鸣倒是心细,楚韶之暗暗赞赏,又瞅了眼格外高大的骏马,怪不得要换那么壮的马,如果是普通马儿,可能目的地没到,马先倒了。

楚韶之踏上马车,马车缓缓驶离楚府,前往商行。

抓鱼是秘密行事,知晓的人占少数,楚韶之不动声色穿过商行中堂,去到后院最隐秘,守卫最严密的院子。

楚宥扬等在外,见楚韶之来了,迎上来道:“父亲您来了,人都抓到了,大鱼小鱼一个没跑,嘴巴硬命更硬,竟有人企图自尽,被我们的人拦下了,大、大哥正盯着。”

他说大哥时停顿了一瞬,楚宥扬觉得别扭,私底下都是直呼其名。

楚韶之颔首,上下扫视楚宥扬,楚宥扬是鱼饵中的一环,需得直面幕后之人手中的刀刃,楚韶之担心他受伤。

见他盯着自己,楚宥扬迟疑问,“父亲,怎么了?”

楚韶之没说话,迈入院子,“事情可都顺利,可有变故,你……我们的人可有伤亡?”

“一切都顺利,没有变故发生。那些歹人反抗剧烈,我们有人受伤,但都不危及性命,已经安排大夫医治。”楚宥扬没有错过楚韶之那一瞬停顿后不自在的转折,他添了一句,“我无事,没有受伤,大哥也无事。”

楚韶之放下心来,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已经进入屋内。

楚宥扬转动机关,微弱的声响后,墙上的百里江山图收起,一个暗道出现在空白的墙面上。

楚韶之微微睁大眼眸,镇定自若在迈入其中。

楚宥扬和关差紧接着他进入,密道关闭,百里江山图放下,一切恢复原状,好似无人来过。

此处是楚家商行内的地牢,楚韶之记忆里这儿没有启用过,这是第一次。

地牢阴冷潮湿,鼻尖萦绕着陈年霉腐味,楚韶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目光扫过牢房内的人,楚韶之粗略数了数,一共有十二三人。

楚宥鸣见他进来,“父亲,人都在这儿了。”

楚韶之颔首,一直缩在旁边不说话的赵虎试探开口,谄媚又讨好,“楚家主,你说的事儿我都听吩咐办了,什么时候放我走?”

卖了龙哥等人,赵虎心知自己落不到好,早跑早好。

他话音落下,一旁牢房内单独关押的精瘦男人跳起来指着他骂,“好你个赵虎,老子给你介绍财路,你竟敢坑害我!”

赵虎缩着脖子,“龙哥,这怪不得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龙哥满口不干净,把赵虎八代祖宗挖出来骂了个遍。

楚韶之扫他一眼,原来此人便是赵虎口中的龙哥,在龙哥叫嚣声中楚韶之对赵虎道:“随时能走,宥扬,你送他出去。”

赵虎点头哈腰,心底怵楚宥扬,“多谢楚家主,小人哪用劳烦楚公子相送……”

楚宥扬笑了笑,分明瞧着温和的笑容却叫人不寒而栗,催促道:“走罢。”

说着示意小厮将赵虎眼睛蒙上。

赵虎打了个颤,腿脚发软,不敢挣扎,只能被小厮推着走。

楚宥扬走在他身后,扫视一眼,目光不善。

楚韶之往前走几步停在精瘦男人牢房外,“你是魏龙?”

魏龙不答,就地一座,嘴里还在骂骂咧咧慰问赵虎。

楚韶之示意小厮将他押出来,到隔壁行刑的牢房去,确保这边牢房其余人听不见。

魏龙挣扎不已,“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看见满墙的刑具挣扎的更是厉害。

楚韶之第一次见古代刑具,投以专注的目光,隔一会儿看向魏龙,只见他脸色都白了,还在强装镇定。

“松开他。”楚韶之抬抬手,小厮迟疑会松开魏龙,退开一步站在他身侧,始终盯着他。

魏龙感到意外,竟然没用刑?

楚韶之:“不必担心,我不会动手,只是想问你些事,你如实说来即可。”

闻言魏龙感到意外,但满心戒备,并不配合。

此人设计引他们上钩,来了个瓮中捉鳖,摆明了要追究,现在装的再和善,魏龙也不信他能轻拿轻放。

“赵虎说你只是中间人,传个消息而已,只要你配合,我不会为难你。”楚韶之声音平缓,不疾不徐,“你看见了,赵虎我已经放了他。”

魏龙心思急转,赵虎他是亲眼看见楚韶之吩咐人送走,确实放过了赵虎,不可避免的魏龙心动了,即使知道可能会存在陷阱,但求生的欲望占了上风。

魏龙迟疑试探,“你真会放过我?”

楚韶之点头做出承诺,魏龙挣扎后毅然决然道:“你问,我知道的一定回答。”

“你是牵线人,是为谁牵线?”楚韶之问,他问话之时,在隔壁牢房的楚宥鸣走过来,站至楚韶之身侧,看向魏龙。

魏龙:“是上头的王老大,他说让我办件事儿,我人在靖州行事不方便,便给赵虎牵了个线。”

楚韶之:“……”

上头还有人?这事儿转了几次手?!楚韶之沉默,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魏龙继续道,为了自己的命,他卖王老大卖的毫不费力,“你们抓那群人里,下巴有个黄豆大小黑痣的人,就是王老大。”

楚韶之回想,他进来时扫过一眼,没仔细看,但那么明显的特征很难不留意,楚韶之确实看到了那么个人。

楚宥鸣也给出肯定的回答,他微微侧身,对楚韶之道:“是有这么个人。”

魏龙为自己辩白,力图最大程度减少自己在此事中的参与,“我知道的我都说了,您放过我吧,我啥也没干,真的是只传了个信,王老大给我五百两,单找人接下此事,请客吃饭逛甜水街,剩下的银子连百两都不到,我给赵虎的自己还添了点。”

楚韶之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你可知王老大到手多少银子?”

“额……这个不太清楚。”魏龙摇头,忽然灵光一闪道,“有次喝酒,王老大喝醉了,听他抱怨过主家给的银子一次比一次少,要求一次比一次高,任务一次比一次危险,把他当驴使。这次他找到我,说是给兄弟们一个机会……现在想来是银子到手不多,他不愿干了!亏得我还把他当大哥!”

魏龙越想越觉得是这个原因。

楚韶之:“……”

无语,他还猜测对方为何藏的如此之深,让人摸不着头脑,万万没想到是因为银子没给到位,没人乐意干,一层层转手下来,最后让赵虎那被忽悠瘸的傻缺接手了。

楚宥鸣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冷冰冰的脸都黑了几度,深谙用脸骂人。

楚韶之抓住关键,“王老大主家是谁?”

魏龙道:“他没提过,但……我观察下来,应该是穿官皮的,我听说他被人状告抓进府衙几次,都很快出来了,我猜测他上头有人。”

楚韶之颔首,心底有了猜测。

“多谢配合,押回去。”楚韶之道,见魏龙瞬间巨变的脸色,楚韶之安抚,“待审完你口中王老大,便放你离开。我既答应,便不会骗你。”

魏龙喜不自胜,“多谢楚家主。”

魏龙被押回去,楚韶之没急着审问王老大,而是先在心中梳理。

绑架于奕之事再清晰不过,王老大的主家下的命令,王老大嫌钱少事多,不乐意干,转手给下面兄弟,一个转一个落在赵虎头上。

只肖审问王老大,便能知晓背后之人是谁。

楚韶之抬手,楚宥鸣出去叫人将王老大押进来。

与赵虎魏龙等人的哭爹喊娘不同,他很镇静,即便看到满墙的刑具,脸色也不曾变一下。

楚韶之看向他,只一眼便知晓此人不是善茬,他身量不高,一身结实的肌肉,与楚府内习武的护院相似,容貌平平无奇,因下巴上一颗黄豆大小的黑痣,甚至可以说面容丑陋,一双不大的眼睛却甚是骇人,像毒蛇吐信,阴毒贪婪。

小厮将他绑在十字架刑具上,楚韶之打量他,心道若是他亲自动手,于奕定然凶多吉少。

不管因何不是他亲自动手,楚韶之皆为之庆幸。

面对他,楚韶之没有废话,直接问:“你主家是谁?”

王老大一声不发,凉凉扫了楚韶之一眼,移开目光,楚韶之眉头微蹙,对待这样的犟骨头,问话没用。

至于动私刑,楚韶之是社/会主义旗/帜下成长起来的五好青年,他没那意思。

楚韶之心念微动,“宥鸣,你盯着,我去找知府大人借几名善审讯的人。”

说话的同时,楚韶之也在时时留意着王老大。

听他提起知府时,王老大瞥了他一眼,但是浑然不惧,一副你要找便找,老子怕你的漫不经心。

想来他背后之人的官位,比知府更大,他才能那么镇定。

楚宥鸣应下便往外走,楚韶之叫住他,“且慢,让他与靖州钟刺史通个气。”

楚宥鸣:“?”

父亲在胡说什么,楚家什么时候与靖州钟刺史有交情了?

楚韶之视线落在王老大身上,果然见他闪过一丝狐疑与慌乱,楚韶之心里已经明白,他背后之人,要么真是他随口说的刺史,要么就是比刺史更大的官。

楚韶之又改口,“不必去了,将这些人全部送至知府那儿。”

楚宥鸣:“……”

他无言地盯着楚韶之,吸了一口气,一切尽在不言中。

楚宥鸣从牙关里挤出三个字,“知道了。”

王老大心念急转,不知为何楚韶之不继续审问,不明白他为何直接就走了,心底似安了个大鼓,咚咚作响。

这些年为大人做事,被人揪住尾巴的次数不少,受私刑的次数也不少,但没有一次是这般,什么都没问,私刑也没上,便要把他交出去。

半点时间都不拖延。

交出去后,府衙随便寻个名头便能问斩他。

此事因他没尽心尽力亲手亲为,才致行事暴露,王老大心中始终有疑虑,担心大人知道后不一定会保他。

但他只能寄希望于大人解救他,他得想办法拖延时间。

楚韶之吩咐完就往外走,地牢湿冷,站久他脚都冰了,楚韶之心里有了底,便不想再久留。

“你不问我为何绑架你家小孩吗?”身后响起一道陌生声音,是来自王老大。

楚韶之停下脚步,转身望向王老大,反问道:“你会说?”

王老大张嘴,还没说话楚韶之就给他堵回去了,“你说与不说对我都没影响,我已确定你背后之人是谁。”

王老大瞳孔缩紧,身体蓦地紧绷,“你当真知道?”

难不成还有假,楚韶之但笑不语。

见状,王老大心知自己得拿出更有力的消息,才能够继续拖延时间。他只是其中一环,另外还有其余人行事。

“那你可知,除我之外还有人对你下手?”王老大问,他猜想楚家主设下天罗地网抓他,想来是只发现了他这边的纰漏,用赵虎吊出了他,其余人他还未曾查到。

如果楚韶之知道王老大的想法,他应该会对他称赞一番,他猜对了,楚韶之是只查到了他,至于是谁动了马车,确实完全没消息,是以楚宥鸣才会更换了马车,严防死守。

可惜楚韶之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楚韶之也不会透露出自己的情绪叫他察觉。

楚韶之云淡风轻道:“我知道。”

王老大惊疑不定,难道他们也被查到了,无论怎么说抓他们比抓他更有价值,楚家主怎会布下天罗地网抓他?

楚韶之问:“你当真想招供?”

“是。”王老大肯定无比,他胡乱说些也够楚家主去查了,足够拖到大人救他。

楚韶之颔首,“那能否麻烦你等一阵再说?”

王老大傻眼,“啊?”什么意思这?

楚韶之继续道:“需要你在这儿小住一段时间。”

王老大不得不答应,“……好。”

楚韶之转身往外走,楚宥鸣也跟着出去,“父亲,为何不继续审问?”

马车被破坏,马儿吃了马衔草,此事是他在查,此刻有了苗头,父亲却不继续审问,楚宥鸣不理解。

楚韶之:“你应该猜到他身后之人身居高位,他又是老油条了,你认为他主动招供的话能信几分?术业有专攻,待我传信一封给堂兄,让他派人来审问。”

再往下查就涉及朝堂之事了,原主不熟悉朝堂之事,他便更不熟悉了,以防被人往沟里带,还不如到此为止。

楚宥鸣唇角紧绷,“我明白了。”

楚韶之往外走,“地牢中的人该送走送走,王老大严加看管。”

楚宥鸣应下,“嗯,您放心。”

楚韶之走出地牢,出门走到院子里,和煦的阳光落在身上,驱散地牢中沾染的寒气。

直奔在商行的书房,关差研墨,楚韶之书信一封,吩咐人秘密又快速的送至京城。

事毕,楚韶之处理完今日商行需要他过目的事务,起身回府。

刚下马车步入府内,楚韶之便见周氏着急的迎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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