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2
江序第二天中午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床上。
睡衣穿得规整,被子也盖得严实，就是脑袋有些昏昏沉沉。
他昨天干嘛了来着？
江序依稀有些印象昨天做了些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索性也就不想了只是费力地睁开眼睛，习惯性地从枕头底下掏出了手机。
然后眉头微皱。
怎么这么多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是世界末日了吗？
江序随手划开一开，彻底顿住。
[祝成]：序哥,你醒了没，你后面没打陆濯吧？
[徐一涛]：序哥，你醒了没,你和陆濯没发生啥吧？
[祝成]：序哥,你咋还没醒,你不会真的和陆濯打了一架吧！
[徐一涛]：序哥,你咋还没醒，你不会真的和陆濯发生啥了吧！
[祝成]：卧槽,序哥,虽然陆濯昨天确实过分了点，但你也别把人打死了啊！
[徐一涛]：卧槽，序哥，虽然现在的确是荷尔蒙最旺盛的年纪，但也别直接酒后乱性啊！
[祝成]：序哥！！！
[徐一涛]：序哥！！！
……
两个人的消息很商量好了似的,交替弹出，其中夹杂了不少其他啦啦队成员发来的关心和八卦。
什么酒后乱性？
江序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灌了铅，皱着眉，开始了艰难的运转。
他就记得昨天自己确实是和陆濯吵了一架，因为他嫌弃自己吹的唢呐难听，还说自己的舞狮是爬高爬低,然后他们就去吃烧烤了。
吃烧烤的时候陆濯那个坏东西也没去。
至于后来……
他好像是因为口渴就喝了一杯葡萄汁，就是那个葡萄汁的味道有点怪怪的，像发酵过了头，不是很好喝，然后就……
什么都不记得了。
所以……
艹！
江序虽然没有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他连忙飞快回复徐一涛：[什么酒后乱性？！]
徐一涛也回得很快：[序哥，你终于醒啦！你的清白还在吧！]
[preface]：少放屁！你先说这个酒后乱性是怎么回事！
[徐一涛]：哦，就是你昨天喝的那个葡萄汁，其实是人家老板家里自己酿的葡萄酒
[preface]：然后呢？！
[徐一涛]：然后你那一口闷的，可不得当场就醉了吗，非要陆濯背你回家，我们怎么劝都不听，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们就不知道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
江序呆呆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睡衣，和明显已经换过了的内裤，还有他怀里残留下来的一件尺码为190的校服衬衣。
所以……
他该不会酒后把陆濯霸王硬上弓了吧！
草草草草草！
江序一辈子都没在心里骂出过这么多的草，他慌里慌张地站起身，就想脱掉睡衣，看看自己身上有没有多出什么不该有的印记。
结果手指刚刚抓上裤腰，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江序连忙慌张抬头，然后就对上了他爸那张贱兮兮的脸：“哟，我们一口气干一斤葡萄酒的序哥醒了啊，海量啊，怎么样，宿醉的感觉美妙不？”
江序：“。”
感觉不太妙。
江自林难得看他儿l子在他面前犯傻，来了兴致，往门框上一靠，说：“昨天送你回来那小伙子不错，又伺候你洗澡又伺候你换衣服的，细心体贴还可靠，是个当兄弟的好人选，你说是不是？”
江序：“……”
他很想说不是。
因为什么叫做又伺候他洗澡，又伺候他穿衣服，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
“爸！你怎么可以把你喝醉酒了的儿l子交给一个外人！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江序根本不敢想象昨天晚上发生的画面，当即通红了耳朵，羞愤地谴责起了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也不生气，只是挑了下眉：“我还以为他是内人。”
江序：“……江自林！”
江序终于忍无可忍，暴跳如雷地抄起一个枕头就想痛揍他的亲生父亲。
楼下却及时传来了阿姨的传唤：“小序！醒了没？醒了就下来吧！昨天晚上送你回来的那男同学已经在家门口等好久了！你再不下来，人该冻坏了！”
九月底的南雾，突如其来地下了一夜秋雨眨眼就降了温。
江序连忙跑到阳台一看，果然看见陆濯正单肩背着一个书包，在楼下等着他。
草草草草草。
江序心里又浮现过了一万株绿色植物。
陆濯怎么这么一大早就来了，他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呢，如果他真的被陆濯看光了身子，他该怎么面对陆濯，又或者他对陆濯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陆濯要来讨个公道怎么办。
江序的大脑从来没有这么飞速地处理过这么多复杂的内容。
而还没等他处理完，楼下的陆濯就已经抬起了眼眸，看向他，叫了声：“江序？”
江序：“……”
艹。
这下连装不在家的理由都没有了。
但无论如何，他也不想故意躲着陆濯，不然回头陆濯这个胆小鬼又多想了怎么办。
于是江序只能外强中干地喊了声：“干嘛！”
他努力想要喊出自己的气势，结果因为宿醉了一夜又哭了大半宿，这声“干嘛”一出，直接破了音，像个奶凶奶凶的小电鸭。
陆濯忍不住低头笑了一下。
江序瞬时更炸毛了：“你不准笑！你再笑我就揍你了！不准笑！”
江序越急，陆濯笑得越厉害。
陆濯笑得越厉害，江序就越急。
几个来回下
来，最先受不了的还是江自林：“行了，你俩一个二楼一个一楼的搁这儿l喊什么呢？演罗密欧和朱丽叶呢？不想邻居看你们笑话，就赶快下去！”
江序这才意识到这场“打情骂俏”里还有旁观者，迅速红了耳朵，随便换了件衣服就匆匆下了楼。
“你来干嘛。”
江序看见陆濯，心里既有对昨天断片的心虚，又还有点生那个唢呐的气，话就说得别扭。
陆濯倒也不恼，只是说：“今天周六，带你出去玩。”
江序：“？”
他抬起头，才发现今天的陆濯好像有些不一样。
平时只是闲散垂着的黑色短发明显有精心打理过，衣服也不再是校服或者性冷淡风的纯黑t恤，而是一件在胸口印了一只蠢萌小熊的黑色卫衣。
那小熊虽然蠢萌，两只小短爪子还抱着一颗小星星，但看上去还怪可爱。
只不过显然不是陆濯的风格。
所以这是……
像是看出他的疑惑，陆濯把一个袋子递给了他，说：“换上看看。”
江序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件和陆濯同款的白色卫衣，只不过卫衣上的小熊捧着的不是星星，是月亮。
这是干啥？
江序更懵了。
陆濯解释道：“你昨天不是闹着想穿，所以我上午刚去买的，也没别的什么带小熊的成人男装了，就这两件，你看看合适不合适。”
江序：“……”
他的确依稀记得昨天看见了一对穿小熊情侣装的情侣，当时觉得可爱，就稍微羡慕了一下。
但他实在不记得他是怎么和陆濯表达这个事的了。
而且他为什么要和陆濯穿情侣装？
他和陆濯又不是情侣！
“陆濯，你……”
“我跑了好几个商场才买到的，但要是你不喜欢这种普通牌子的衣服也没关系，反正不贵，回头我自己收着就好。”
“。”
江序再次被拿捏。
“谁不喜欢了！”江序气呼呼地扔出一句，就转身上了楼，等到再下来的时候已经换好了衣服，还搭了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双手插在卫衣兜里，红着点耳朵，没好气道，“说吧，去哪儿l玩。”
陆濯：“去黑市。”
江序：“？”
“黑市好玩的地方其实还很多，上次都没时间带你瞧瞧，而且昨天惹你生气了，是我不对，所以今天想带你好好玩玩，给你赔个罪，就是不知道我们序哥肯不肯给我这个机会。”
陆濯垂眸看着江序，语气带着自然而然的哄小朋友一样的温柔宠溺。
江序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宠溺，所以也没注意，只是觉得陆濯还知道给自己赔礼道歉，看来还算有点良心。
于是心情稍微好了些许：“行吧，看在你平时还算懂事的份上，朕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勉强给你一个机会。”
说完，就大摇大摆地走在了前面
。
陆濯低头笑了一下，缓步跟了上去。
·
江序本来就是心里装不住事的人，陆濯把赔礼道歉的态度一摆出来，再带着他把热乎乎的火锅一吃，昨天一天发生的所有不愉快，顿时烟消云散。
毕竟陆濯都这么坦然地来找他了，最起码可以说明他昨天晚上没对陆濯做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而且他越看越觉得自己和陆濯胸前的这两只小熊还真挺可爱的。
反正比他昨天看到的那两件情侣装的小熊可爱多了。
江序自己当选手，再自己当裁判，哄得自己差不多已经消了一半的气，等到摩托车在黑市门口停下来的时候，眼睛更是瞬间兴奋地冒起了光。
上次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而且下着雨，很多摊位都没出摊，以至于他对黑市的印象就停留在“一个卖吃的都夜市”上。
结果这会儿l白天来了一看，却发现岂止是吃的，简直各种好玩的都有。
打枪的，套圈的，抓娃娃的，做瓷器的，打首饰的，敲木工的。
全是江序小时候记忆中经常看见却几乎没有玩过的那些东西。
“陆濯！你给我套个娃娃吧！我想要那个灰太狼，感觉好像你呀！”
江序说着就从摩托车上兴奋地跳了下来。
结果刚刚落地，迎面就跑来了一个追着皮球跑的小孩。
江序明显躲闪不及，眼看就要直直撞上。
下一秒，他的腰就被往回一扣，皮球擦着江序的后背而过，陆濯的帅脸在江序面前蓦然放大。
与此同时，周围传来了齐齐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江序：“？”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个声音是怎么回事，小孩儿l的妈妈就已经从不远处飞快跑来，并且一把抱住小孩，连连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去买了个水，就没看好孩子，打扰你们约会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说完，就牵着小孩，教育着对方，走远了。
江序：“？？”
再次没等他反应过来这个“约会”代表着什么，旁边两个看上去就很前卫开明的漂亮女生就已经走过来，满脸亲切笑容道：“我们都是lgbt支持者，很看好你们，加油哦！”
说完，还郑重地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江序：“？？？”
怎么就lgbt了，怎么就加油了，怎么就约会了？
“不是，我俩只是……”
江序刚想着急解释，陆濯就说道：“嗯，谢谢。”
江序：“？？？？”
他震惊地回头看向陆濯。
然而陆濯却似乎并没有要向他解释的意思，只是牵起他的手就领着他朝套娃娃的摊位上走了过去。
江序也就那样呆呆跟着，直到听到陆濯说：“五块钱，麻烦帮我拿十个圈。”
他才终于反应过来：“陆濯！谁在跟你约会了，你别臭不要脸！
”
他努力吼得很凶，却不可控制地红了耳朵。
陆濯也就接过圈，轻声笑道：“那你觉得如果我们不是在约会，是在干什么？”
江序想都没想：“普通朋友一起出来玩！”
“嗯，一起穿情侣装，一起牵手，还一起帮忙脱过衣服洗过澡的那种普通朋友？”
陆濯说着，看向江序，问得认真又淡定。
江序：“……”
艹。
陆濯怎么突然骚了起来。
他到底心虚，也怕再多被陆濯逼问几句就露了馅儿l，连忙慌张转移视线：“反正不是约会！你就说那个很像你的灰太狼你套不套得到吧！”
灰太狼是整个摊位上最大的奖品，估摸着已经快一米高，而且浑身光滑，除了两只狼耳朵，基本没有可以被竹圈套上的地方，因此命中的概率应该也极低。
所以江序说出这话时，纯属是在难为陆濯。
而且摊主也不明白：“不是，小兄弟，你男朋友那么帅，到底哪里和这个灰太狼像啦？你还不如让他给你俩套个情侣马克杯，简单又实用。”
江序一下急了：“谁是我男朋友了！我单身！”
陆濯却数着手里的竹圈，笑道：“没事，灰太狼确实和我挺像的，毕竟都是耙耳朵。”
摊主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
江序：“？？？不是！陆濯你……卧槽！”
江序刚想质问陆濯今天是不是脑子在犯病，结果陆濯已经看似随手地往前一扔，竹圈就精准地命中了灰太狼的耳朵。
还想劝两人量力而行的摊主当即愣在原地。
江序则瞬间惊喜地瞪大了双眼：“卧槽！陆濯！你真的套到啦！那我还想要那个红太狼，凑一对！”
“好。”
“还有那个小灰灰！一家三口我都要！”
“好。”
“还有那个小黄鸭！”
“嗯，旁边那只大白鹅要不要也来一个，做个伴？”
“好！隔壁那个打枪的游戏我也要玩！”
“嗯，想要哪个，你告诉我。”
“那个那个，就那个小白狗。”
“嗯，小马尔济斯，还挺像你的。”
“抓娃娃机里有星黛露诶，你帮我抓一个吧，我回头送给我表妹！”
“好。”
陆濯从来没有见过江序这么好哄的小孩儿l，只要一个又一个的便宜娃娃，就能开心地笑着跳起来，全然忘记了之前的所有羞恼和不愉快。
以至于无论有再多复杂心事的人，看着他这样子，也忍不住想跟着勾起唇角。
好在他小时候为了挣钱，经常替别的小孩代抓娃娃带套圈，每多套一个就可以赚一块钱，给他攒下了不少的技术和本事，才能把他们家好哄的小马尔济斯哄得高高兴兴。
直到整个黑市的摊主看见他俩就拒做生意，这场娃娃扫荡战般的进货行为才终于得到了
制止。
江序拖着那个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巨大的塑胶袋，蹲在地上，一个一个的盘点起战利品：“灰太狼像你，所以咱们得留下，红太狼和他一对，也不能分开，小灰灰还小，得跟着妈妈，星黛露给苏幕，这些我们自留，剩下的回头你就摆在店里卖，就算只卖二十块钱一个，卖完了我们也血赚，你觉得怎么样！”
江序算完，兴致勃勃地看向了陆濯，像是真的因为这几百块钱的可能盈利而高兴得亮起了眼睛。
怎么还是个小财迷。
陆濯弯起唇角：“那你还不如直接在杂货店门口再摆个套圈的摊，肯定能挣得更多。”
江序眼睛顿时更亮了：“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还是你聪明！那以后我们每周都来进一次货，每次套二十个，成本差不多三十块钱，然后再回去卖套圈，那些小孩儿l最少二十块钱才能套中一个，那我们每周都可以最少净赚370，一个月就是一千多，一学期就够你一年大学学费了！简直太好了！”
江序说完，又美滋滋地算起了账。
陆濯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许：“没想到小江老板还挺会过日子，那看起来我们家以后的账不愁没人管了。”
江序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那当然！好歹我的数学也是年级前……”
等等。
什么叫我们家？
江序有些懵地抬起头。
陆濯垂眸看他，轻声笑道：“怎么，难道我们序哥昨天晚上都对我做了那样的事了，现在还不打算负责？”
负责？
负责……
负责？！
终于意识到什么的江序，在那一刻猛然惊恐地睁大了双眼。
难道他昨天晚上真的霸王硬上弓了陆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