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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

第38章

两日后, 风和日暖, 是个难得好天气, 因为早前一天就传下话去, 知府大人要看军武操练, 所以一大早, 校场内便清扫地面清扫地面, 立旗立旗, 一片热闹。

早饭后,演武厅上安置了一把交椅, 等着高知府莅临。

军士们都知道这新知府高铭, 年纪不大,还是高俅养子,一来对关系户天然排斥, 二来他们将领就对高铭都没好态度,所以众多兵卒等到高铭时, 眼神都是冷冰冰。

很快, 穿着大红官袍高铭就出现了, 因为他生得白皙, 所以穿了一身大红官袍, 更显得趁着他白净,文文弱弱。

之前那个进士出身老知府都压不住镇, 何况是他。

高铭被请着, 坐到了圈椅上, 抻了抻官袍下摆, 挺直身板端坐。

他坐台子下面,两边立着一溜军士,团练、制使、牙将、正牌军、副牌军,都身披战甲,气势汹汹看着他。

当然这其中有温芮等几个,拥护他力量,但更多是立场不明,随时准备随风倒人。

而这群人为首则是统制马洪,都监苗川,剩下也都穿着全套披挂,各个仰头挺胸,威风潇洒。

这时他们齐声朝高铭唱了三生大喏,声若洪钟。

高铭微笑看了这群人,然后对马洪道:“马统制,本府今日前来观看军士操练,虽然还没开始演武,光是看到这样气势,本府便觉得统制您统治有方啊。”

马洪连客气一下都没有:“本将自十六岁从戎,如今已过三十载,手下败将无数。”

“诶呀,真是厉害啊,那么今日不知统制会否亲自上阵,叫本府开开眼界?”高铭笑问道。

下面这些人军官都是他人,最后赢得必然是他,马洪连犹豫一下都没有道:“那是自然。”

高铭装作欣喜样子:“本府很是期待呢,那么开始吧。”

场下周围分别列着二十面大鼓,点将台上有人挥动一面红旗,这些鼓手擂起鼓来,鼓声震天,天地撼动。

数千军士便从校场中央,分别列到了两边,让出一块空地来。

马洪起身道:“那么下面本统制点将出列演武比试……”

这时,高铭出声打断他,“时牙将回到东京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吧?”见众人都点头,他继续道:“所以,本府又调来了一个新牙将,今日他也来了。”说罢,吩咐旁边聂亮,“去把他请来了。”

在场众将领,尤其是马洪,心里冷笑,你还没吃够苦头么,又调来一个牙将。

他按兵不动,等着看知府领来什么人。

这时就见演武厅旁边栅栏处,进来个一身银甲年少将军骑着一匹通体黝黑俊马,左边马鞍处挂着箭袋和硬弓,他右手提着一根银枪。

这人骑马到演武厅前,翻身下马,高铭跟前弯腰作揖道:“末将参见知府大人。”

众人就见这人长得极是清俊,端得是眉眼风流,就没见过比长得他好少年郎。

可长得好看有什么用,铠甲又不是戏服,谁穿得好看又能如何,马洪斜看了这人一眼,“大人,这人是谁?”

高铭笑道:“我不是说了,这位是我新调来牙将,至于姓什么名什么,现在也不必知道,万一他比武输了,还要原路回去,留不下孟州,知道也没意义。”说完,一抬手,对花荣道:“你起来吧。”

花荣便直起腰,“大人,不知今日谁来做我对手。”

高铭为难看向马洪,“……你看,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你们肯定已经有安排了,我突然让他参加进比武,会不会打乱你们原来安排?”

马洪大声道:“演武比试有什么安排?大人这么说,好像我们只是敷衍了事,已经安排好对决将士和胜负一样。这位新来牙将,只管来比试,就怕刀剑无眼,伤了残了,大人怪罪。”

高铭温笑道:“上次大家已经有共识了,武人比试,死伤勿论,刀剑无眼,谁都不会怪罪。大家说对吗?”

都监和下面各位军士都纷纷附和,只是温芮等人轻轻摇头,担忧看了眼高铭。

高铭便一拍手,“那极好,便开始比试吧,新来牙将对战哪个?”

这时一个武将出列,弯腰作揖道:“卑职李原,愿意和这位新来牙将一战。”

这个李原,高铭印象深刻,当初高铭第一次召见他们,他虽然到场了,但是知道是去抓孙二娘,便借口离开了,也是个刺头。

“那好,两位请上马吧。”高铭做了个请手势,并看向花荣,满是鼓励。

花荣看了高铭一眼,眼中信心满满,道了声是,便转身走回马前,一翻身骑了上去。

这时,一个兵卒牵着一匹枣红色马进来,李原便骑上马,一手接过一柄大刀,勒紧缰绳,让马原地踏了几步,做好了应战准备。

花荣一身银色铠甲,阳光下熠熠生辉,因为使一杆银枪,枪法卓绝,所以花荣除了被称作小李广外,也被称为银枪手。

两人骑马对战,剑拔弩张,此时就见点将台上,有人挥动红色旗帜,战鼓同时擂动。

便见李原拿刀出马朝花荣杀了过去,抡圆胳膊便砍,花荣抬起银枪抵抗,两人短兵相接,刀光剑影。

高铭虽然知道花荣厉害,但到底刀剑无眼,害怕他意外受伤,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笑容,实则手心里都是汗。

就见场上两人斗了几个回合,花荣俯身躲过李原大刀,接着银枪枪头触地,支撑着他飞起身来,一脚踹到李原身上,直接将他从马上踢得一头载了下去,在地上滚了几滚,才停下。

花荣则骑着李原枣红马绕着他走了几圈,如果这是真正战场,落马李原早被花荣一枪戳死了。

李原捂着跌伤肋骨位置,由两个兵卒扶着,来到了马洪和高铭跟前。

马洪刚要开口,就听高铭不带什么感情道:“李原刀法不熟,弓马生疏,自此刻起解除李原牙将一职,空缺职位另行寻人后补。”

这时候邱团练站了出来,咬着后牙槽道:“大人,怎么能因一场演武输了,就撤职呢?”

“怎么不能撤,只许时牙将离职,不许其他滥竽充数人离开吗?”高铭一挥手,“叫军政司立刻呈文案来,撤了李原这牙将。”

话音一落,聂亮就领了军政司人来,文书都写好,将李原名字填了上去,大印一盖,而高铭也很有效率,从聂亮手里取过早已准备好大印,爽快一印,完活!

李原捂着肋下,疼得直抽冷气,但又不知该说什么,犹豫间,文书都写好了。

高铭恨不得甩到他脸上,冷声道:“去罢。”便不再看他一眼。

高铭他爹是太尉,公文递到上面去,就是走个过场,哪有不批。

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怎么赶走时迁,就怎么赶走李原。

邱团练见李原解职已成定局,恼怒看向场内花荣,对马洪道:“统制大人,卑职愿意会会这人!”

肯定是侥幸,打败一个牙将得意什么,且看老子。

不等马洪答话,高铭便抢话道:“哦,不知邱团练想比试什么?”

邱团练看到花荣马鞍旁挂着弓箭,一字一顿道:“比箭。在这场地内,我先射他一箭,他若是能躲过,还我一箭,如此这般,各射三箭。”

刚才那这人枪法了得,既然如此,他既然挂着弓箭,那么就比试射箭,他对自己弓法极有信心。

马洪等人冷眼旁观,并未发声阻止,谁都知道这邱团练射箭技术整个军营无人能敌,叫他替李原报仇,给这个外来家伙点颜色看看正好。

高铭则心想,找花荣比射箭?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他乐见其成,“好,就当如此!”

邱团练恨不得将对手射个透心凉,“弓箭无眼睛,如果有伤残……”

话音刚落,就听那人在身后道:“射死勿论!”

极为嚣张,听得邱团练只磨牙,冷笑道:“那就好。”说罢,纷纷左右,“拿我弓箭来!”

这邱团练骑一匹白马,通神雪白,膘肥体壮,乃是一匹好马。

他是军中有名神箭手,之前演武比试就没输过,开弓射箭,一向是他最拿手。

今日,他就在这最拿手技法上,取这个不知轻重家伙狗命!

鼓手擂鼓,旗手摇旗,场内一片肃杀。

因为邱团练说他先开弓,于是一开始,花荣便打马往校场南边尽头跑。

邱团练追了上来,从箭袋中取出一箭,扣得满满,用尽两臂力气,眯起眼睛,看准了前面黑马方向,咬着牙关,一松手,将箭射了出去。

就见这箭乘着风,朝花荣射来过去,就见花荣一边骑马一边回头,侧身一躲,就将这支箭躲了过去。

他太了解弓箭了,这箭离开弓弦之后如何飞动,他比谁都清楚,从哪里射来,能射到哪里,一目了然,所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躲掉。

邱团练见这箭竟然被对方躲掉了,大惊失色,调转马头就跑。

而花荣只是原地停下,也不打马去追以便缩短两人距离。

他就在原地骑着马,从箭袋内取出一支箭来,搭在弓弦上,慢慢调整箭头方向,然后一松手,将箭射了出去。

邱团练只觉得脑后生风,仿佛已经听到了箭矢划破空气穿透而来声响。

接着,他只觉得肩胛猛地一下剧痛,啊一声落下马来,结结实实栽倒在地。

演武厅前,所有人目瞪口呆,这怎么可能?邱团练不仅没射中对方还叫人给射翻马下。

高铭毫不掩饰自己高兴,拍手笑道:“好箭法!”

这邱团练顶多算市级高手,遇到花荣这种国家级直接翻车。

另一边,花荣则随手将弓箭挂在了马鞍上,不慌不忙打马奔到了演武厅前。

刚才就见邱团练一箭没射中这人,而这人似乎不费什么力气,如探囊取物一般就把邱团练射翻马下。

而且这一箭力道极大,直接射穿了邱团练肩胛骨,但凡射到其他部位,今日邱团练就得横尸当场。不过,现在这伤也不轻,能不能再开弓看造化。

邱团练疼得满脸是汗,由两个兵卒拖着来到了高铭等人跟前。

马洪见他这般,立刻道:“大人,邱团练负了伤,再解除职务,怕是……”

“怕是怎样?射死尚且勿论,他现在还有一条命,难道还想官复原职吗?”高铭冷笑着道,一挥手拿过军政司盖好印信文书,咣当一声,将自己大印一盖:“你被除职了!”

刚才打败了一个牙将,现在又射伤了一个团练,在场开始意识到这个新来所谓牙将,肯定不是一般人。

场内军士们,此时也都愣住了,因为邱团练在军中颇有威望,要风有风,要雨有雨,没想到,今日就这么轻易被人射翻在马下。

他不是号称百步穿杨,百发百中吗,怎么这么容易就败了?

军士们感到心里有什么东西出现了裂痕。

马洪警觉看向校场内花荣,深觉此人不一般,再都斗下去不明智。

这家伙想休战?想得美。高铭此时故意阴阳怪气道:“你们怎么看起来好像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样子,其实仔细想一想,之前张都监张团练,外加一个蒋门蒋忠居然没打过一个阳谷县都头,啧啧,究竟是当时太害怕了,影响了发挥,还是平日就荒废了武艺,关键时刻连逃脱都做不到?奇怪啊,张都监张团练两个武将,遇敌不该害怕啊,看来还是学艺不精。”

昨天就商量好,他负责毒舌扰乱敌军军心,花荣负责在场上揍人。

高铭直指马洪统帅能力有问题,手下都是废物。

苗川苗都监沉不住气,跳出来道:“李牙将、邱团练功夫不到家!我来会会他!”说着大喊一声:“拿老子方天画戟来!”

他气呼呼拿过自己武器,上了自己黄骝色战马,不等擂鼓舞旗,就冲了上来去,和花荣厮杀在一起,两人斗得难解难分。

场内大小将领,都不敢出声,只静静听着场内兵器碰撞金属声。

高铭看到马洪两个手,抓紧了又伸开,不停重复这个动作,可见也是十分紧张。

花荣枪法虚虚实实,如银蛇一般,苗都监有一把好力气,但敏捷却不不如对方,自知距离太近比试,对自己没益处,便想拉开两人距离,可这时手上一痛,原来竟被刺中了手背,鲜血直涌,武器柄沾了血,滑得抓不稳。

这时花荣看准机会,使劲一挑,竟将苗都监方天画戟打掉马下。

没了武器乃是大忌,苗川见大事不好,打马转头便跑,但此时就听身后马蹄萧萧,再看时,对手已经追了上来,和他并排一起跑。

他心里叫了一声不好,与此同时,就见对方已经发动攻击,伸枪向他胸口扫来,不等他反应过来,只觉得心口一记重击,整个人翻仰坠马,挣扎起来,吐出一口鲜血,便昏死了过去。

高铭见状,心想苗川你算是捡便宜了,要是花荣射你一箭,你伤得更惨。

而花荣则策马到苗川跟前,将坠马时摔落头盔用手里银枪挑起来,头盔红缨随风摆动,

花荣用银枪顶着这败将头盔来到演武厅前,一甩,便将头盔扔到了地中央。

头盔滚了几滚,正到了马洪脚下。

马洪脸色大变,瞪圆了眼睛看地上头盔,震惊看向这人,发现他看他眼神充满敌意,摆明了找他寻仇。

高铭冷瞥了马洪一眼:“亏得苗川还是个都监,原来武艺这么稀疏!”说罢,驾轻就熟取出大印,“自今日起,解除苗川都监一职,后补人员由本府另行安排。”还看向下面站着其他将领,“其实本府还是喜欢从已知将领中提拔,省得再磨合。”

言下之意,你们老实点,空缺出来职位,从你们中间选人后补。

这些人也不是傻子,以前立场左右摇摆,自然而然都站到了高铭这边,不去看马洪。

以前军中职务安排,都看马洪意思,但是此时此刻,高铭说出由他安排这句话,马洪却不敢反驳。

因为他已经知道今日遇到了□□烦。

他就是用这个帮手,一一打败他手下,把他们冠冕堂皇解职。

况且之前时迁已经被解职了,开了这个先河,弄得所有人都必须按照这个规则来,想不走都不行。

这时候,高铭兀自笑了一声,起身走出演武厅,大声朝下面坐着各个团练、制使、牙将、正副牌军们道:“哼,原来你们平日就是这样练习武艺吗?牙将、团练,都监统统不堪一击,这新来牙将年纪轻轻,武艺平平,如何就连挫三员将领?肯定是你们平日偷懒,武艺荒于嬉,现在承平还好,一旦孟州受到攻击,谁来保护孟州百姓?如果留着他们,反而是本府失职,上对不起官家黄恩浩荡,下对不起黎民百姓!”

不解聘他们,高铭就是大罪人,这为国为民帽子扣得太大了,想反驳都不知道怎么下嘴。

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喘,都监都被收拾了,何况是他们。

但心里也都有一点不认同,说新来这个银甲将军,年纪轻轻倒还没错,但武艺平平?当我们是门外汉吗?同时使得好枪法和好箭法,放眼天下也没几人。

这时候突然有人道:“都是他们事,和我们无关,我们只受都监管,却不能督促都监练习武艺。”

此言一出,附和声一片。

高铭就露出了微妙笑意,这些话看似是推卸武艺不精,但是稍微懂得官场微妙就懂,这是服软了,言下之意,都是都监和团练自己事,和我们其他人没有关系。

高铭笑了笑,没有再和他们说话,而是转向了马洪:“对了,刚才你说,今日你也要亲自演武,本府看你在这里坐了许久了,是时候活动活动了吧。”

马洪脸色唰一变,他完全没做好对阵准备。

其实连续失去三个关键手下,他已经有点慌了。

那些人武艺绝不差,却接二连三伤残,他现在完全没有心情和信心对阵三连胜对手。

他咽了口唾沫,看向高铭,“我……我……”支支吾吾,却说不出一个理由来。

此时,却听演武厅外校场内,花荣叫阵道:“马统制不敢出来比试吗?素闻马统制使得好枪棒,纵横沙场三十载,难道还怕了我这个后辈?!”

花荣用银枪指着演武厅,大声喊道。

完全是明目张胆挑衅。

四周围观兵卒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愤怒之情溢于言表,这个外来人已经连续三次挫败他们将领,都翘首期盼统制大人出手收拾他。

马统制看向花荣,见他气焰嚣张,不停策马朝这边叫嚷,逼他出战。

他满头是汗,他有种预感,一旦出战,结果不容乐观。

高铭见他不动弹,冷笑了一声:“怎么,统制大人,身体不舒服吗?”

“……禀告大人,末将出门前,小酌了几杯酒,此时觉得四肢无力。”此言一出,演武厅下边将领们都听到了,表情难掩失望,甚至有已经露出了鄙夷神色。

平日统制大人耀武扬威,原来也是个没胆鼠辈。

这种人是最受鄙视。

以前威望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但高铭岂能放过他,径直走出演武厅,站在厅前,大声对场内兵卒道:“你们想不想看统制大人应战?”

兵卒们历来只有听令份,还是第一次被询问自己意见,不知谁先喊了一嗓子:“想。”剩下声音便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很快就连成一片,越来越大,最后几乎如同山呼一般:“想!想!”

高铭满意转身看马洪,一字字从牙缝里挤出来:“你听到外面呼声了吧,统制大人,赶紧上马罢!”

马洪仍旧不愿意起身,看着高铭几乎喊着道:“你非要如此吗?”

“没错,本府非要如此!”高铭大声道:“来人,取统制大人武器来!”

你今天上也得上,不上也得给老子上,老子必须要看你挨打!

马洪脑子昏昏涨涨都不知道自己怎么骑到马上,胡乱拿过自己勾镰枪,上阵对敌。

他虽然是十六岁参军,至今三十年,但真正带兵打仗却没几次,多数是派手下牙将上阵杀敌,他则坐中军帐指挥,像这样大庭广众下,一对一,非死即伤时候更是绝无仅有。

他感到无数双眼睛看着他,满是殷切。

这一场他绝对不能输比试,对方已经连胜三场,作为一个无名氏,就算输了,也够本了。

但他不行,他是一州统制,只许赢,不能输,输了,便是满盘皆输。

一州统制被一个外来毛头小子打败马下,叫他如何面对众将士。

可他不如李原年轻,不如邱团练灵活,不如苗都监魁梧有力……

这些人都败了……

不!他不能输,不能输,脑海里满是这句话,只觉得后背冷汗一层接着一层出,手心里汗水,湿滑得几乎握不住兵器。

正此时,就见对方猛地打马过来,银枪快如闪电,朝他刺来。

他只觉得银影乱舞,便举起勾镰枪胡乱应付,不知怎地,等回过神来,就见对方兵器前缘已经到了自己心口处,吓得慌忙拿兵器柄来挡。

但终究慢了一步,对方枪尖向上一挑,不禁扬飞了他兵器,下一步对方锋利枪尖直接从他喉咙处向上划去,沿着喉结划到下颚,瞬间便是一个血口子。

他立刻捂着脖子,但鲜血还是热淋淋从指缝间漏了出去,洒了满身满地。

高铭见了,以为出人命了,惊得站了起来。

所有人也都屏住了呼吸,震惊看着场中。

虽然说好武将比试,杀死勿论,但眼睁睁看着兵马统制被杀死在眼前,震撼难以言喻。

一时不管是演武厅,还是比试场内都无人敢动一步,都瞪圆了眼睛,看那个骑着乌骓马,身穿银甲年少将军,提着银枪来回踱步。

不知谁反应过来,喊了一声:“统制被杀了——”

这才众人哗然,军汉中也发出惊叹声,乱哄哄一片。

这时,有人兵卒跑到马洪马前,毕竟他只是一直捂着脖子,却不见栽下马来。

去检查了一遍,赶紧回来报道:“禀大人,统制只是伤了喉咙和下颚外表皮肉,虽然血流了不少,却没伤及性命。”

高铭听了,大步出了演武厅,来到一个金鼓手跟前,抢过他手里鼓槌,使劲敲了几声大鼓,场地中间军汉们,听到动静,循声一望,看到竟然是身穿红色官袍知府大人在打鼓,都噤了声。

高铭见注意力都在他这里了,拿鼓槌指着马洪,大声道:“马洪只是皮外伤,没有性命之虞,立刻派人对他进行医治。即日起,解除马洪孟州统制一职,谁有异议?”

谁敢有异议?都说武无第二,在马洪统领下,一个能打都没有,被外来人连挫四将,连统制本人都没几招就被划伤了要害。

对方但凡有心,稍微用点力,马洪就得鲜血横飞,血染校场,当场离世。

这要是在战场上,没了将领,他们这些兵卒下场也不会好,跟着这么个熊将性命不保。

以前多崇拜,现在就多鄙视。

高铭巡视场内,见一片肃静,没有一点不服迹象,才满意将鼓槌递了出去,转身回了演武厅。

他麻利押了公文,叫马洪滚了蛋,不是要斗吗?这就是你要结果。

温芮见没人说话,站出来道:“大人,不知这位英武少年将军姓甚名谁。”

好奇,太好奇了,知府大人从哪儿找来这等帮手。

这时,就听脚步声,原来是那年少将军走了进来,将头盔摘下,单手捧着,一步步走到演武厅中央。

还没坐下高铭,赶紧迎出来,眼睛里都隐藏不住喜悦,他也不想隐藏,光明正大拉过花荣,对着一干将领道:“此人是花荣,今后便是你们统制了。”

如果高铭突然领来一个人做统制,那肯定是不服,但今日,亲眼所见这花荣以一敌四,只打得对手差点丢命,都心悦诚服,不敢说个不字。

不曾有迟疑,纷纷叩拜:“末将参见统制大人。”

演武厅外校场内,也都排山倒海齐呼:“参见统制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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