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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19)

庄叙打个电话,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今天终于鼓起勇气,听见庄叙担心的口气,更加愧疚。

“在江南的一个小镇上,别担心,妈没事。”

谢蔚然叹口气,“小叙,是妈不好,不该一声招呼不打就走了,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你是不是在心里怨妈?”

庄叙笑道:“没有,我这么大人了还没有那么幼稚,您要是不想回来,那就在外面再呆一段时间,什么时候想回来了我去接你。”

谢蔚然压抑了这么长时间终于露出了点笑意,庄叙能理解,她的心情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她还担心庄叙会怨她,毕竟就算是个大人了,突然被人告诉亲生父亲另有他人,这个人还是自己的舅舅,肯定都会接受不了,身边需要个人安慰的时候,自己的母亲还扔下他不愿露面……她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谢蔚然声音有些哽咽道:“妈对不起你。”

“您这是干嘛啊,妈,我挺好的,我真的一点都不怪你,也不怪舅舅,你好好在外面散心,家里的事有我,姥姥姥爷也挺好的,什么时候想开了愿意回来了,我们都欢迎,您没有对不起我。”

谢蔚然擦了擦眼泪,眉头舒展了不少,微微笑起来:“妈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生了你,你永远都是妈的宝贝儿子。”

庄叙笑得开怀:“老话说得好,有妈的孩子是块宝。”

庄叙跟谢蔚然聊了一早上,谢蔚然哭过一阵,心情好了不少,但是绝口不提谢谦的事情,挂断电话的时候告诉庄叙自己很快就会回来。

庄叙舒了口气,谢蔚然能这么说他就放心了,就怕她想不开自己折磨自己,好在谢蔚然经历过以前的大风大浪,现在到不至于把自己逼进死路。

庄叙收拾好了下楼,见温铭仍旧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一副居家打扮,看来今天是打算在家里休假了。

温铭抬头看他,收起报纸,“这么晚了还去上班?”

庄叙低头翻着包里的文件,头也不抬的淡淡应了一声,完全没有了昨天晚上的黏糊劲。

温铭本来以为庄叙已经跟他和好了,没想到人还是这么冷冷淡淡的,实在坐不住了,站起来拦住庄叙,额发稍稍挡住了眼睛,眼角的泪痣更加显眼,“你到底想冷战到什么时候?”

☆、第 71 章

庄叙抬头看他,目光清冷:“谁跟你冷战了?”

温铭愣了半秒:“这么说你没有跟我冷战了?那这些天跟我冷着一张脸的人是谁?总是跑到沙发上睡的人是谁?”

庄叙昂起下巴,挑了下眉:“在哪里睡是我的自由,我有跟你冷脸吗?是你自己太敏感了吧。”

“你等等。”庄叙想走温铭不让步,两人互不相让的对峙上了。

“还说没有冷脸,以前缠着我看电影的是谁?每天打电话查岗的人又是谁?睡觉之前的晚安吻呢?每天早餐的热牛奶呢?”

庄叙瞪着眼:“谁查岗了?我什么时候查岗了?你不要歪曲事实,弄得我跟个怨夫似的。”

“每天打电话问我在干什么的人不是你了?”

“服了你了,我就是随口一问好不好,还查岗呢,你怎么不说我窥探商业机密呢。”庄叙翻个白眼,“我还有事,没你这么悠闲,先走了。”

温铭蹙眉:“都这样了,还不承认你在跟我冷战,今天不说清楚不准走。”

庄叙看着温铭那张面瘫脸,彻底无奈了,返身坐在沙发上,“我倒想说清楚可你说得清楚吗?”

温铭抱臂站着:“我已经说过了我跟宋以霆没有任何关系,他现在已经离开中海了,你还有什么可纠结的?”

“你一直没有搞清楚重点,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和宋以霆有什么关系,你不应该瞒着我,到头来我还是从宋以霆嘴里知道这件事,他要是不说,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你非得在这上面较真吗?”

庄叙哼笑一声,“是谁说过要彼此坦诚的?做错了事还不知道反省,反倒怪我较真,我跟你无话可说。”

庄叙起身便走,温铭这次倒没有拦他,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庄叙关上门,他还是直愣愣的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庄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又有些后悔,本来不想吵架的,但是说着说着还真上来气性了,在别的方面温铭强制一些都没什么,但是在感情上庄叙希望两人能站在同等的高度。

庄叙承认他心里是有些酸溜溜的妒忌情绪,他一直很耿耿于怀为什么宋以霆会知道温铭大腿根上有颗痣,温铭和宋以霆在一起的那些亲密时光自己不曾参与,庄叙很想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温铭这么忌惮,关于温铭的一切他都想知道。

温铭今天本来是打算休假一天和庄叙好好谈谈,行程他都想好了,为了和庄叙重归于好,他还特意安排了一次浪漫的约会,这还是他在网上好不容易找到的和好‘秘方’。

没想到现在计划全泡汤了。

媳妇还是第一次这么难哄,他要怎么做庄叙才肯重归于好?温铭想了一天,晚上想去接庄叙吃饭,还没等动身,庄叙那头打了电话过来。

谢父谢母叫他们回去吃饭,温铭过去的时候庄叙已经到了有好一会了。

谢谦和卡莱也在,庄叙和卡莱坐在一起,卡莱膝盖上趴着一只黑色的小猫,庄叙正在专心致志的逗着,看见温铭进来只抬头看了一眼,又聚精会神的去逗小家伙了。

小猫喵的一声去舔庄叙,庄叙笑起来:“怎么变得这么乖啊,我上次抱它的时候还咬我来着,手都挠破了。”

卡莱温柔的摸着小猫的脑袋,“多相处就好了,慢慢的等它熟悉你了,你也摸透它的脾性了,它自然就不会咬你了。”

庄叙惊奇:“这么容易吗?不是说猫最难哄了吗?我有一个朋友养了一只猫,他走了两年这只猫都没发现呢。”

卡莱笑起来,“这人存在感是不是太低了点,小动物可比人好像相处多了,我可以传授你一点技巧。”

庄叙猛点头:“好啊好啊,我一直很好奇那只秋田是怎么被你训练的这么乖的。”

两人坐得很近,庄叙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卡莱时不时的点拨两句,庄叙便惊奇的瞪大眼睛,道:这样也可以?卡莱便笑起来,给他讲些自己的经验,两人说说笑笑,完全把一旁的温铭晾在了一边。

温铭面上风平浪静,专心致志的看着电视,内心却早已把卡莱拖到了黑名单顶端,这人一开始给他的感觉就很不舒服,温铭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人不好对付,卡莱太深藏不露,如同一条伺机而动的狼隐藏在暗处,只要找准机会便一击必杀,这种人温铭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强者相遇,双方的雷达第一时间便探到了对方的强悍气息。

温铭气闷,庄叙也太没有防备心了。

两人说着说着,卡莱突然道:“父亲想在中海安定下来,我也准备在中海建立自己的事业,可以先尝试在中海成立分公司看看效果怎么样。”

“可以啊,家里人都在这里,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们,这样舅舅就不用两地来回跑了。”

卡莱笑起来,看着温铭道:“温总裁觉得怎么样?”

温铭目光瞥过来,淡淡的道:“中海最近发展势头很快,你如果想在中海开分公司,我想还是先把情况摸清楚了再说吧,看看自己的公司适不适合中海的发展趋势,需要做的功课很多,谢先生还是要提前斟酌好。”

卡莱颇为赞同的点头:“温总果然想的深远,一针见血,卡莱受教了,以后还要请温总多关照,说不定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合作伙伴。”

温铭看了他一眼,双人目光交汇,不声不响的在空中交战,半晌温铭收回目光,扯了扯嘴角,就怕你不来呢呵呵。

庄叙顿时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笑着道:“小猫是不是想喝奶了,我去给它拿吧。”

庄叙站起来去了厨房找牛奶,拿了一袋鲜奶出来,迎面就碰上了温铭,温铭身上气势有些冷,刚才他就一直忍着把庄叙和卡莱分开,卡莱这家伙明显不安好心,想干什么温铭一早就看出来了,他就算对庄叙没有那种想法,也肯定有好感,那种时不时会露出来的狩猎者般的眼神,温铭再清楚不过了。

“不用拿过去了,猫睡着了。”

庄叙抬头看他,厨房里谢母正在熬汤,他也不好在这里跟温铭较劲,“那算了,我自己喝。”

“都快吃饭了,还喝什么牛奶。”

“我喜欢喝还不行,你怎么管得这么宽。”

温铭身上穿着黑色的薄线衫,底下是笔挺的西装裤,双手擦在裤兜里,蹙眉盯着庄叙,“你空腹喝奶老打嗝自己不知道吗?等会上桌吃饭的时候你好意思打嗝吗?我提醒你还成了罪人了?”

庄叙刚张嘴想反驳,谢母从厨房里出来,笑道:“都堵在这干什么啊,去餐厅坐着,等会就开饭了。”

庄叙脸色一变笑起来,推着温铭出去,“姥姥你忙吧,我们等着吃饭。”

卡莱已经不在客厅了,似乎料到了庄叙不能把牛奶拿回来,已经抱着小猫回了卧室,客厅里只剩下庄叙和温铭,温铭气哼哼的坐在沙发上摁着遥控器,似乎真发火了,一双长腿交叠,眼睛盯着电视不再去看庄叙。

庄叙把水果盘勾过来,也坐下来跟着看,谁也不说话,庄叙突然想起来了一句话,暴风雨前的平静,温铭现在的样子就像是黑沉沉的海面,随时都可能爆发一场海啸。

至于这么生气吗?谁惹你了,庄叙纳闷的想。

温铭端坐着,面色平静的盯着电视,心里却有些愤愤难平,好心好意提醒你不能空腹喝牛奶,居然还不领情,刚才卡莱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要来中海发展,自个媳妇就上赶着提供帮助,孰重孰轻难道分不出来吗?是他重要还是我重要,这难道还用想吗?!

两人干巴巴的坐着,谁也不先开口,过了一会谢谦回来了,开饭。

谢谦这两天似乎都挺忙,早晨中午在家吃中午在公司就对付了,整个人看起来更憔悴了,谢母谢父问了两句,谢谦都笑着敷衍过去了,这架势看来是真想在中海把公司办起来。

不过想把天明药业重新拾整起来并不容易,公司现在跟个空壳子没有两样,但好在谢谦在中海有不少人脉,曾经给几家大公司打过官司,无一例外最后都赢了,凭着这些积攒的人脉和一些上赶着过来巴结的人,谢谦总算是成功的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就容易多了。

吃完饭,大家坐在客厅里,谢谦跟着谢父去了书房,谢母坐在客厅跟庄叙,温铭说话。

庄叙想了想还是把谢蔚然给他打电话的事说了:“我妈今天给我打电话了。”

谢母赶紧道:“你妈怎么说的啊?”

“她说她现在一切都好,让我们不用担心,过些时间应该就能回来了。”

谢母神色忧愁,点头:“那就好,前两天给你妈打电话,只通了几分钟他就挂断了,今天能主动给你打电话我就放心了。”

庄叙安慰她道:“我妈这么大岁数,做事有分寸,你也不用太担心。”

谢母笑笑,叹口气没说什么,多大人在她面前都是孩子,这时楼上谢谦和谢父下来,卡莱也笑着跟在后面,谢父在沙发上坐下来,道:“过两天我打算带着卡莱回老家走一趟,正好也是三叔生日,你们几个都跟着一起回去看看。”

谢父这么说就是打算带着卡莱回去认亲了,谢家老家其实不在中海,在一处山清水秀的小镇上,小镇在国内也很有名,出过不少著名学子和大富商,谢父也算是其中一个。

谢父说的三叔是谢宗明堂哥的父亲,八十好几了,远近闻名的书法大家,一过生日就是大事,各地亲戚都会赶回来一起庆祝,祖宅会摆上一趟流水席,老爷子生日过一年少一年了,儿孙都舍得花钱好好办上一回。

庄叙笑道:“行,我肯定能抽出时间。”

谢母道:“那铭铭呢?”

温铭想了一下点头:“我也有时间。”

“那好,也正好带你回去看看,小叙也有两三年没回去了。”

叫他们回来就是为了说这么一件事,以往都是谢蔚然过去的,但是今年谢蔚然还在外地散心肯定没法回来了,谢母就想让庄叙代替她过去,以表郑重。

临走的时候谢谦去送庄叙,温铭很识相的提前上了车,剩下庄叙和谢谦站在不远处说话。

谢谦这些日子瘦了不少,但是精神很好,一心想着把天明药业拾整起来送给自己做结婚礼物,也不觉得累,他双眼发亮的看着庄叙,庄叙一直不表态,肯定是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谢谦不急,他下半辈子的时间都陪在庄叙身边,总能等到庄叙肯叫他爸爸的时候。

庄叙叹口气:“您要是想在中海安定下来,搞公司,也不用这么累,找几个人做管理,自己在家坐着指挥就行了,用不着每件事都亲自过目。”

谢谦笑道:“自己做放心,我现在的体力还能撑得住,你不用担心。”

庄叙倒是不想担心,但是谢谦身体摆在那,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得有多少人担心,他现在不叫谢谦爸爸,但不代表他不关心谢谦。

“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给我打电话。”

听到庄叙这么说,谢谦心里一暖,庄叙还惦记着他的健康,这让谢谦觉得自己做的事情都值了,站在门口看着车子缓缓离开,眼眶有些发酸。

庄叙看着谢谦的样子心里也沉甸甸的,无论谢谦以前做过什么,那都是他们上一辈的事,庄叙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说什么,他既不恨谢谦也不同情谢谦,有权利这么做的只有谢蔚然。

两人一路到了家,刚进了家门没多久,孙德元电话打了过来,“温总,出了点事,需要您过来公司一趟。”

☆、第 72 章

温铭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九点了。

孙德元语气平稳,但是既然这么晚了还给他打电话说明事情肯定很急,温铭还想着好好跟庄叙说说话,现在看来肯定不可能了。

庄叙脱了外套,回头看温铭进了书房,过了一会就要往外走,这么晚了,温铭出去干什么?

温铭边穿外套边道:“我出去一趟,你先睡吧。”

庄叙走到门边想了想还是问道:“这么晚了出去干什么?”

温铭抬头看他:“公司出了点事我过去看看。”

“用不用我帮忙?”

“不用了你在家好好呆着吧,我马上就回来。”

庄叙不再细问:“注意安全。”

温铭点点头,最后看了他一会才转身出了房间,庄叙看他着急的样子还是有些不放心,站在窗前看着温铭开车离开,微微蹙着眉头。

温铭匆匆进了办公室,身后跟着助理和孙德元,助理抽出两份文件放到桌面上,道:“这是今天中午峰优公司发过来的合同复印件,但是下午两点他们就打电话过来将合同收回了,后来我们才知道峰优最后和一个刚成立不久的叫优越国际的小公司达成了合作意向,他是我们的老客户,最近还有几家小公司也转向了优越国际,温总,针对优越这种□裸的挖人行为我觉得有必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温铭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文件,助理接着道:“最近股价有些不稳,这个优越看来是跟我们对上了。”

温铭冷哼了一声,这种小公司刚刚成立就急着到处挖人,肯定会得罪不少人,到时候就算不用他出手,优越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但是现在动到他头上,自己如果不做出点行动,蹬鼻子上脸肯定是早晚的事。

温铭点点桌面,对孙德元道:“查查他到底什么来历。”

以温氏在中海的影响力,有公司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动他到头上,不是背后有实力就是胆子够肥,温铭倒要看看是谁这么不要命的想踩着温氏往上爬。

温铭又把白天积攒的文件看了一部分,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半夜了,卧室亮着灯,温铭推开门看见庄叙穿着睡衣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手里还握着手机。

庄叙睡得白里透红,这两天睡在沙发上太不得劲了,几天没睡好,又硬撑着不去床上睡,浑身都有些难受,刚才温铭有急事出去,庄叙也没有心思再跟他较劲了,心里还有些担心,躺在床上刷微博,刷着刷着睡着了。

温铭叹口气,好歹乖乖地在床上没给他添堵,要不然还得自己半夜去偷偷的把人弄上床,庄叙翻了个身,手机碰的一声掉到了地板上,他微微的睁开眼看见温铭站在床边,睡得迷糊了,也忘了自己还在跟温铭冷战,闭上眼睛嘟囔道:“大半夜的不睡觉。”

温铭眼中闪过一丝柔和,轻手轻脚的上了床,将庄叙搂进怀里,庄叙这回乖乖地,一点没挣扎,温铭这一晚终于心满意足的睡了个好觉。

优越的经理办公室里,宫莉看着手里的文件一阵得意,这几天他们通过拉低价格成功的谈成了几个大客户,有一部分是从温氏的公司里面抢过来的,另一部分都是些零散的小客户,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对于刚刚成立的优越来说已经不错了。

秘书站在一旁,将手里的数据递给她,忧心道:“价格放的太低,收益提不上来,经理我们是不是适当的抬高一下价格,要不然现在真的有些入不敷出了。”

宫莉果断的一挥手:“不用,放长线钓大鱼,公司刚成立这点钱都舍不得还能做什么大事,就按照现在的价格走,多拉来几个客户再说。”

宫莉做事独断专行,很少能听进去别人的意见,此时正得意自己的英明果决,损失两个钱也不觉得有多心疼了。

现在宫氏是宫纵做主,完全没有了她的地位,只要有宫纵在的一天,她就没有可能混出头,干脆瞒着家里在外面开了自己的公司,她相信凭着自己的经商手段,肯定能把宫纵压下去,到时候等她强大起来了,她还需要看宫纵脸色!

首先就从温铭开刀,两人狼狈为奸没少给她找难堪,要不是因为宫纵有温铭这个强大的对手帮衬,宫家早就是她做主了。

宫莉想到这里咬牙切齿的哼了一声,等着吧,她早晚把这两个人好好收拾了。

这时秘书敲门进来,“经理,外面有个姓张的先生找您。”

宫莉一听姓张,赶紧让他进来,这个姓张的穿着一身黑衣,大众脸,一进来就将一个资料袋递给宫莉,“庄叙身边倒是没有查出什么大新闻,不过谢谦最近把他的养子带回了国,这个养子也很不简单,是国外某集团的董事长,有意在国内开分公司。”

“哦?”宫莉感兴趣的看起来,这个张侦探也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不过这个消息已经很让宫莉满意了,豪门风云,都是因为利欲熏心,看着这个什么养子,她就不信这人对谢家没有什么想法,现如今温家,宫家,谢家结成了一个紧密可靠的铁三角,她也需要找到一个强大的盟友,这个卡莱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关键是,她要如何跟卡莱结识呢?又要如何成功的把卡莱引到我方阵营?

庄叙收拾了几件衣服和日常用品塞进了行李箱里,温铭从书房出来,脸上戴着眼镜,上了楼之后,过了一段时间,手里拿着叠好的衣物放在了庄叙身边,“放在一起吧。”

庄叙行李箱里已经快装满了,“我给你床边放着一个行李箱,你干嘛非要和我放在一起。”

“我们俩都结婚了东西当然要放到一起了。”温铭不由分说的把拉练又给拉开,将自己的内裤和衬衫裤子放了进去,。

庄叙翻个白眼,这个理由可真够牵强的,温铭闷头往里放东西,将两人的内裤放到了一起,拍了拍,心满意足的合上行李箱,“走吧,快要迟到了。”

两人收拾完毕,开车去跟谢父谢母会合,提前一天去了镇上的大爷家,小镇山清水秀,到处都充满了古韵,颇有点江南水乡的味道,一草一木都仿佛沾染上了灵气,庄叙的大爷家仍旧住在祖宅里,这两年古宅翻修了好几次,又在周围建了两间院子,这回老爷子过生日,回来的亲戚几乎都能在家里住下了。

两辆车刚停下,大门就迎出来一群人,谢家家大业大,兄弟姐妹颇多,光是大爷就有好几个儿女,一排排站着,连庄叙都叫不上来人了,跟着谢父谢母挨个认下来,过不了几分钟又忘得差不多了,温铭比他记性好点,但也是有些糊里糊涂的。

大伙一起吃了中饭,谢宗明的三叔年迈却很健朗,还乐呵呵的跟庄叙说了好几句话,给温铭看了手相,将自己的墨宝送了一幅给两人做结婚礼物。

一直到了下午两人才倒出时间,回了宅里专门给他们安排的小院,谢谦和卡莱也跟他们住在一个院子里,庄叙进了屋累的瘫在了木床上,温铭将行李放好,拿着衣服进了卫生间,洗完澡后看见庄叙坐在板凳上逗着一个小娃娃。

小娃娃才丁点大小,走路都不稳,晃荡着两条小腿被庄叙抱在大腿上,看见温铭出来抬起藕节一样的嫩胳膊道:“锅锅。”

庄叙笑着道:“是哥哥。”

小娃娃啊啊两声,执着的道:“锅锅。”

庄叙哈哈哈笑着,温铭在他身旁坐下,“哪来的小孩?”

庄叙蹙眉道:“好像是我远房表姑姑的孩子,我也记不太清,反正你跟着叫弟弟就对了。”

这么小的弟弟,温铭没张开口,听庄叙笑道:“等家里两个宝宝出来了,肯定也很好玩,不过你别看他现在这么乖,闹得时候能烦死你,但是咱不用操心,有爸爸妈妈在呢。”

庄叙能看得出来温铭喜欢小孩子,将小娃娃放到了他怀里,温铭小心翼翼的抱着,有些僵硬的哄道:“乖一点。”

小娃娃伸手不亦乐乎的啪啪打着温铭的俊脸,温铭虽然紧绷着一张脸,却不会躲开,庄叙看着这个画面心里一暖,他现在真的非常期待自己的宝宝出生,一家四口想想就觉得很温馨。

这时候庄叙嘴里的表姑姑从谢谦房里出来,手里提着水果篮,刚才抱着孩子来给他们送水果,就让庄叙给她看了一会孩子。

“没闹着你们吧。”

庄叙将孩子抱给她:“没呢,小家伙别提多可爱了。”

温铭看着他道:“我们的孩子也会像他这么可爱。”

庄叙笑呵呵的看他一眼,这时候倒没有一点冷战的样子,温铭心里有些酸,在媳妇的心里自己肯定排在宝宝之后了。

晚上都在自己屋里吃的饭,谢母谢父去陪老爷子说话,他们这群小辈不用去陪,都三三两两的坐在院子里打牌唠嗑,温铭陪着庄叙打了两圈牌,突然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温铭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接通了电话。

那头传来宫纵的声音:“铭铭,你在哪呢?”

“在清水镇。”

“怎么跑到那去了?”

“谢家老人过生日,这么晚了有事?”

宫纵突然叹口气,“你前两天跟我说的事我查出来了,这家公司背后管事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二姐宫莉。”

温铭淡然道:“德元已经查出来了,你最好好好防防这个女人,她现在既然已经动手了,说明早就打算好了,继续这样下去,到时候我可不会手软。”

宫纵心里闷着一口气,他这个二姐眼高手低,心眼像针鼻一样小,父亲不愿把家族事业交给她就是因为看准了她行事冲动,没有远见,根本没有经商头脑,要不然也不会一直要求宫纵回来主持大局,偏偏他二姐认定了宫纵是回来跟她争夺家业的,现在简直把宫纵当成了敌人一样防着。

“我会找她谈谈,她这件事确实做的不地道。”

“宫纵,不要手软,该下手时就下手,宫莉既固执又报复心重,你不狠下心早晚有一天她会反扑回来的。”

宫纵蹙着眉:“我明白,可她毕竟是我姐姐。”

“你忘了你小时候谁把你推下河的?”

宫纵闭上眼,半晌道:“我明白该怎么做。”他顿了顿又道:“我这里出了点事情,刚才网上爆出了一批继辉药业出产的抑咳灵是假药的消息,有几个患者服用后出现了呼吸困难等症状,我这里现在非常棘手,你记得你认识这方面的有关领导,我得麻烦麻烦你。”

温铭蹙眉,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庄叙:“明天寿宴结束再说,我现在实在走不开,这样,我先让德元过去你那,有什么事情你吩咐他就可以了。”

宫纵揉了揉额角:“那行,我等你。”

温铭挂了电话,回到牌桌的时候,卡莱也过来了,搬了一把凳子坐在庄叙的旁边,看着庄叙打牌,时不时的耳语几声,貌似给他指点几下,两人靠的很近,卡莱耳语的时候几乎要贴到庄叙耳朵上了,庄叙笑的一脸轻松,完全没有注意到对面的温铭唰的一下黑了脸。

卡莱朝温铭看过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回来了,我正好也想试把手,刚才叙叙教了我几招,温总敢不敢接受挑战?”

庄叙站起来把位置让给卡莱,站在卡莱身后正准备观战,听温铭道:“庄叙,你过来我这边!”

牌桌上的几位都朝庄叙看过来,庄叙有些尴尬,笑笑,几步绕道温铭身后,伸手在背后给了温铭一巴掌。

几局下来,卡莱输的一塌糊涂,另外两位都是有意让着这个混血亲戚,但是温铭炮火太猛,几下就将卡莱吃的一点不剩,大家为了有意思,是赢钱的,牌局结束后,温铭将自己从卡莱手里赢过来的一百块钱加上四枚硬币塞到庄叙手里,霸气侧漏道:“拿着,回去买好吃的。”

庄叙一阵囧然,在卡莱笑吟吟的注视下,尴尬的捧着一堆零钱和温铭往小院走。

两人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温铭突然道:“以后离卡莱远一点。”

☆、第 73 章

庄叙停下来回头看他,蹙眉不解道:“卡莱又怎么惹你了?”

温铭背着灯光站着,脸上打下了浓重的阴影,盯着庄叙的双眼,目光沉沉的:“他没有惹我,他惹你了。”

庄叙愣了两秒:“什么意思?”

温铭的身影罩过来,庄叙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是从紧绷的下巴尖也能看出来温铭似乎不高兴,两人站在院子里的石板路上,凉风吹过,庄叙冷的哆嗦了一下,耳边听温铭语气低沉的道:“他对你动机不纯你看不出来?”

庄叙越听越糊涂了,“动机不纯?哪来的动机不纯?我怎么看不出来?”

“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在装傻?”

庄叙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外面太凉,他只想赶紧回去躺上床,搓了搓胳膊:“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我说。”温铭向前靠近,两张脸快要贴到一起了,对于媳妇迟钝的表现非常不满:“他对你有意思。”

庄叙瞪着眼,不敢相信的道:“你说什么呢,他是我哥。”

“他跟你根本没有血缘关系,你用这个借口敷衍自己?”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他对我有意思的?”庄叙自己还真没看出来,卡莱对他有什么意思,卡莱一向深藏不露,庄叙根本摸不清这人平时在想什么,也只有温铭这样跟他对等的人能看出来他在想什么。

温铭蹙着眉,眼中有些烦躁,“两只眼睛都看到了,总之你以后离他远点,别有事没事总跟他凑在一块,你是我媳妇。”

庄叙被他气笑了,“就因为你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我就要防着卡莱?你怎么这么霸道?”

两人之间的气氛因为庄叙的这句话顿时有些紧张,庄叙一说出来就有些后悔了,这两天和温铭之间不说和好也不说完全在冷战,庄叙一直有些气不顺,想冷冷温铭又狠不下心,最后还是被男人一句话给带跑了,和好,心里头还有点东西梗着不舒服,所以就一直这么拖到现在。

此刻听温铭这么说心里也不知道为什么上来了一股火气,憋了这么多天就想和温铭好好地吵一架,说出的话不知不觉的就带上了火药味。

温铭愣了一下,随即脸色沉了下来,“你觉得我对你霸道?”

庄叙身上更冷了,抱着手臂硬撑着跟温铭对视:“你不霸道吗?我也是个男人有自己的想法,为什么要事事都听你的?!”

两人还是第一次这么互不相让的对抗上,温铭看着庄叙紧绷的脸孔,心里一阵气闷又有些无可奈何,“因为你是我媳妇,我有权利保护自己的人,总之,跟卡莱保持距离。”

“如果我说不呢?”

这时卡莱和谢谦从后面赶上来,卡莱刚想张嘴打个招呼,温铭二话不说拖着庄叙便往屋里走,剩下卡莱不明所以的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嘴角慢慢的勾起了一抹笑意。

温铭碰的一声将门关上,庄叙手腕被他攥的生疼,他一个大男人被温铭拖着走也太掉价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推了温铭一把,“你干什么啊。”

温铭被他这么一推顿时愣住了,没想到庄叙真跟他动手了,他又不能对自个媳妇动手,只能咬牙忍了,声音都带着冰渣:“你就那么在乎卡莱?”

庄叙还在因为自己刚才的冲动有些懊恼,听温铭这么说更生气了,看来温铭今天是不打算放过这个问题了。

“怎么话到了你嘴里就变味了,我哪里表现的很在乎他了?他是我哥,难道让我整天冷着一张脸对他?人家又没有做错什么事,再说了,他就算对我有意思,我对他没意思这事连个水花也掀不起来,算了,你爱信不信,我累了想睡觉。”

温铭有些头疼,看着庄叙真生气了,有些手无足措,想伸手拦住庄叙,握紧了拳头又放下了。

庄叙洗了澡躺上床,一直没有再搭理温铭,两个人背靠背躺着,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起来就是老爷子寿宴,一大早庄叙跟着忙忙碌碌,完全没有时间跟温铭说话,大宅人声鼎沸,外面的街口都摆上了酒桌,快到中午的时候就要开席了,谢家的亲戚都聚在大厅里,庄叙温铭和老寿星坐在一桌,大家轮流上前祝寿,老爷子应承了一个小时有些支撑不住了,摆摆手让儿子送进去休息,剩下他们一群小辈就可以放开了喝了。

庄叙和温铭都被灌了不少酒,一顿饭吃完已经下午两点了,庄叙昏昏沉沉的回了屋醒酒,过了一会,温铭进来,他听到声音也懒得睁眼。

温铭马上就要回中海,宫纵还等着他回去帮忙,假药的事情非常棘手,这事要是闹大了肯定不好收场。

温铭怕他着凉,拿着毯子给庄叙盖上,心里叹口气,“我有事要回去,你好好在这待着,等我忙完了再回来接你。”

庄叙睁开眼,唔了一声,只道:“路上小心。”其余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站在窗前看着温铭出了门,庄叙眼皮突然跳了一下,心里头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慌意乱,温铭一走,他的心也跟着不踏实起来。

温铭开车回了中海,直接到了宫氏大楼门口,宫纵已经等在下面了。

“你可回来了。”

两人进了办公室,宫纵脸色有些疲惫,将一叠文件扔到了温铭眼前,“我通宵战斗,和德元把一部分消息压下去了,但是网络的传播速度实在太快,而且,明显有人在背后搞小动作,我一边堵他一边放,气得我牙痒痒。”

温铭蹙眉:“这些都是吃出事的患者?”

宫纵点头:“我已经调查过了,这些人都说自己是在吃了继辉生产的抑咳灵之后出现了不适症状,而且一口咬死抑咳灵是假药,喊着让继辉赔偿他们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

“而且,很奇怪的,出事的人只集中在这一家医院。”

“记者招待会准备了没有?”

“已经准备好了,晚上八点准时发布。”宫纵顿了顿:“这些事情我已经准备好了,主要是想让你联系一下上头的人帮着活动一下关系,别让有心人落井下石,这就麻烦了。”

温铭坐到沙发上,闭目沉思了一会,点点头:“这个容易,现在最主要的是揪出假药事件背后到底是谁在搞鬼,斩草除根,别留下后患。”

宫纵叹口气,他刚上任就出了这么一件事,实在有够闹心,但另一方面,这也是在考验他的实力,如果他把这件事处理的很漂亮,那么那些质疑他的人以后通通都得闭嘴,包括他二姐宫莉。

说道宫莉,宫纵心里突然有不好的想法,宫莉敢在外面开公司,敢去挖温铭的人,已经充分显露了自己的野心,她现在什么事都敢做,这回假药的事说不定也跟她有关。

“你在想什么?”温铭眯着眼睛看他。

“我在想——”

“你也怀疑宫莉对不对。”

宫纵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很快就苦笑起来,连自己都能怀疑到宫莉头上,温铭就更不用说了。

“我二姐现在已经有些癫狂了,昨天还跟父母吵了一架。”

温铭冷哼了一声:“假药的事如果查出来是宫莉做的,决不能再包庇她,你要是心软了,以后也别找我帮忙了。”

宫纵笑起来,走过去拍拍温铭肩膀:“好嘛,我知道该怎么做的你放心。”

“唉,怎么看你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没睡好啊。”宫纵突然惊讶道。

温铭烦躁的蹙着眉头:“管那么多。”

宫纵挑挑眉,凑近了道:“你不会是跟庄叙闹矛盾了吧,看你这段时间都不怎么顺心的样子。”

“好朋友一场,有心事的话也别一直憋在心里,说出来也许我能给你点意见呢。”

温铭看了他一眼,半晌才闷声道:“宋以霆走之前跟庄叙见面了,在庄叙跟前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

“庄叙不会知道那件事了吧?”

“没有。”温铭神色复杂:“但是他已经开始有所怀疑了,我们已经冷战了好一段时间了。”

宫纵也跟着沉默下来,这件事一直如同一根刺一样扎在温铭心里,他不想说也可以理解,毕竟这么多年了,早就不是以前能随随便便互通秘密的少年时光了。

半晌宫纵开口道:“我觉得庄叙心里一定很在乎你,我也希望你能够抛掉过去的包袱,和庄叙好好过日子,总是有根刺梗在心里肯定有爆发的一天,早拔了早好是不是,但是你要是不愿意也不必说,庄叙最终肯定是会理解的,无论如何,不要为难自己。”

把宫纵拜托的事处理完,在继辉召开招待会的时候,九点多钟温铭开着车回去,心里一直在想着宫纵今天说的话,面色凝重的加快了速度。

天空阴云密布,厚重的雨云遮住了月光,眼看着就要下雨了,连空气都压抑了起来,庄叙关了窗户,看着手里的电话,温铭一直没有来电话,也不知道今天晚上回不回来。

宅里的保姆挨个发了雨伞,又给每人添了一床被子,看庄叙面上有些不安,笑着道:“小伙子在想什么,看你一直苦着脸。”

“要下雨了吧?”

保姆点头:“有大暴雨,唉!下了。”

大雨说下就下,窗户上立马噼里啪啦的砸下了雨点,天空轰隆隆的雷声夹杂着闪电,顷刻间,天地就被灰茫茫的雨幕连成了一线,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庄叙听着雨声心里更加不安了。

倾盆大雨一直持续了三个小时也没有停下的意思,院子里已经开始积水了,手里的电话一直没有动静,庄叙实在忍不住了,动手拨了温铭的电话。

电话接通了,过了几秒钟那头终于想起了温铭的声音。

庄叙开口便问:“回来了?”

温铭紧紧地盯着前方的路面,“快到了。”

“到哪了我去接你。”

“不用了,这么大的雨,你好好待着,我马上就回去。”

庄叙拿着伞往外走,“你就说你在哪。”

“刚路过一个加油站,你别——”

嘟嘟电话突然中断了,庄叙吓了一跳,再拨过去那头就没人接了,这时候雨小了一点,庄叙已经无法压抑心中的不安,打着伞匆匆的往外走,出了院子,碰到了宅里的二叔。

“你这是干什么啊?这么大雨。”

“二叔,我出去一趟,去接人。”

二叔焦急道:“接什么人啊,这么大雨,山上发大水了,路面都淹了,车肯定通不过来,你在家好好呆着,外面太危险了,要接什么人我去接好了。”

庄叙心蹦到了嗓子眼,“山洪?”

“是啊,我等会就过去,镇上组织了人堵沙袋。”

庄叙迫不及待往外走,“二叔,你也带我过去吧,温铭正在往这块赶,我怕他有危险。”

“唉你这孩子,行行行,你穿件雨衣我带你过去。”

两人匆匆的往镇口赶去,还没等走到,庄叙就看见不远处路面已经完全被水淹没了,黄色的浑水从山上奔流而下,山上的草木都被水冲了下来,洪水湍急,庄叙不停的拨打着手里的电话。

突然这时有人叫道:“那里有个小孩!”

庄叙跟着看过去,不远处的水里,有个小孩子正趴在树杈上,吓得直哆嗦,离路边不远,又有冲下来的树干挡着,水流不算湍急,人群里就有人想捆绳子下水把孩子救上来。

加上庄叙这里一共有三个年轻人,其他三个都不会游泳,也不敢下水,谢二叔一咬牙就要下去,被庄叙拦住了。

“我来吧。”

庄叙捆着绳子摸进了水里,这里水流不急,但是水下很深,特别难走,好不容易把孩子接到手,快到岸边的时候把有人接了过来,这时候庄叙还没等上岸,上游冲下来了一根木头,一下子把庄叙身上的绳子缠住了,庄叙被带着冲出了好几米远。

等庄叙慌乱间抓住了东西停下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离岸边很远了。

☆、第 74 章

天气渐冷,从山里冲下来的水冰冷刺骨,水流湍急,庄叙紧紧抱住露出水面的半截木桩,这里树木多,草木茂盛,庄叙抓住了东西还不至于一下子被冲的没影,但半个身子泡在冰冷的水里冻得他嘴唇直哆嗦,耳边全是滔滔的水声,根本听不见岸边二叔他们在叫些什么。

他左右看了看,没找到能下脚的地方,水流这么急只能等着人来救援了,但这种天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等来救援,起码也得几个钟头,庄叙正打算苦熬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对岸过来了一伙人,打头的便是西装革履的温铭。

温铭车开不过来,只能先找了一家旅馆停好,和几个过来堵沙袋的镇上人过来看看情况,庄叙在那头还等着他回去,没想到一过来就看见自个媳妇泡在水里,随时都有被冲走的危险,当下就要系绳子下水。

庄叙急的冲他大喊:“你别下来,别过来!”

但是温铭根本不听,这一块树桩树杈绊着,庄叙看他磕磕绊绊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温铭虽然花了点时间但是好歹到了庄叙身边,一把将庄叙紧紧的箍进了怀里。

天空中还下着雨,两人浑身湿透,庄叙冻得嘴唇都紫了,温铭也好不到哪去,衬衫紧紧的贴在身上,一向打理的整齐服帖的头发都散了下来,湿哒哒的贴在额头上。

“你,你过来干什么,等会救援的人就过来了,这多危险啊!”庄叙紧紧的蹙着眉头,既担心又无奈,这会两人都泡在了洪水里,随时都有被冲走的危险。

温铭一只手箍着庄叙的腰,另一只手将两人的绳子系到了一块,谁也离不开谁,低头在庄叙的脸上亲了一口,双眼紧紧的盯着庄叙,声音有些发急:“我能去哪?不是说好在家等我吗?怎么跑到这了?”

庄叙也紧紧地抱着温铭害怕他冲跑了,眼神闪了闪:“我怕你有危险就找过来了,结果倒好,我们俩现在一个没跑了。”

温铭眼中柔和起来,媳妇到底是关心自己的,“先别急,我马上带你出去。”

“你先出去,救援的马上就来了,这么大水,我们两个怎么走。”

温铭抱紧他:“跟我走,我肯定能把你带出去。”

温铭的语气坚定不容置疑,庄叙这一刻真的相信温铭能把他带出去,两个人抱在一起,捡着有阻挡的地方走,进来容易出去难,这会水流更加迅猛,庄叙几次差点被水下的东西撞到,都被温铭紧紧地箍在了身边。

“你没事吧?”庄叙有些急,他刚刚明明感觉到温铭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没事,抱紧我。”

磕磕绊绊的终于快到岸边了,温铭解开绳子,先把庄叙推了上去,刚才一用力,腿上剧痛,稍稍迟疑了一会,脚下没站稳,被上游的水流冲的后退了十几米远,一下子撞在了岸边的石块上。

庄叙听到温铭闷哼了一声,不管不顾的跑了过去,大伙一起把温铭拽了上来,庄叙托着温铭脑袋感觉到手上一阵湿热,抬手一看,一手的殷红,顿时慌了,“怎么受伤了?!温铭,温铭,头疼不疼?!”

温铭此时一点也感觉不到头上的疼痛,看见庄叙焦急的样子,握住他的手:“没事。”

“怎么没事!让你逞能!快快,把人送医院。”

大伙赶紧扶着人上了车,庄叙坐在车后座上抱着温铭脑袋,找了个块干毛巾垫着,毛巾很快湿透了一块,庄叙急的手都开始抖,加上身上冷,浑身都开始微微的哆嗦。

“你身上还有哪疼?”庄叙摸着温铭泛白的脸。

温铭闭了闭眼,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庄叙:“不疼,哪都不疼,我挺好的。”

“好什么好,脑袋都开花了,这么大的雨,你还回来干什么?”庄叙一阵阵后怕,如果温铭刚才真被冲跑了,他跟着跳下去的心都有,今天分开的时候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当时庄叙就有些害怕,进而后悔跟温铭吵架,刚才听说发山洪了,心里就觉得会出事,果不其然,温铭这个傻子为了救他差点被水冲跑了。

温铭声音有些低哑,“你在这我能去哪。”

庄叙气乐了,心里边一暖,紧紧地抓着温铭的手,“你干脆把咱俩绑在一块得了。”

温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个主意好。”

庄叙此时什么也不想计较了,他早就不想计较了,无论如何,温铭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好,他爱的人是自己这就够了,如果等到失去了才后悔,他才是真正的傻子。

车子一路开到了镇上医院,外面雨已经开始变小了,医生麻利的给温铭包扎做了检查,脑袋上的伤看着严重,好在只是皮外伤没有撞到骨头,庄叙大大的松了口气,结果,查出来腿上伤倒是很严重,需要打石膏固定。

一系列检查做下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庄叙给温铭换了病号服,出门给二叔打了电话报平安,回来的时候温铭已经睡着了。

庄叙也挺累,趴在另一张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后半夜被一阵响动吵醒,起身打开灯看见温铭正在笨拙的想要下床。

“你干什么?!”庄叙跳下床把温铭摁回去,“怎么了?想干什么叫我一声就行了,你腿上打着石膏,不能动。”

温铭脸色古怪的看了庄叙一眼,蹙着眉,半晌才道:“我想上厕所。”

庄叙看他窘迫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这有夜壶,要不你在这尿吧。”

身为一个有洁癖的处女座这点简直不能容忍,“怎么能在这里?!我还要洗手。”

“等会用湿巾给你擦擦就得了,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还计较那么多。”

庄叙作势就要去扒温铭裤子,温铭一把抓住他的手,“不在卫生间我尿不出来。”

两人对视了半天,庄叙叹口气妥协了,背过身对着温铭:“上来,我背你过去。”

“我自己——”

“别磨蹭,要不然让你尿在床上。”

“啊!你怎么这么沉!”

伺候完温铭上厕所,庄叙吭哧吭哧的又把人背回来,温铭这货太沉了,背他一回差点把庄叙压折了。

“头疼不疼?”

“不疼。”怎么不疼,麻药的劲一过,腿上疼的睡不着觉,庄叙知道他肯定没说实话,掰了一片止痛药喂他吃下,转身要上床睡觉,被温铭一把拦住了。

“我们一起睡。”温铭头上包着纱布,脸上有些发白,眼角的那颗泪痣更明显了,这么看着颇有些楚楚可怜的感觉,庄叙根本拒绝不了。

两人躺上床,庄叙小心翼翼的不碰到温铭的腿,温铭将人搂到怀里,舒服的叹了口气,刚才睡觉一直没有安全感,现在抱着庄叙心里终于踏实了。

“明天我们回家吧。”温铭吻着庄叙耳后。

“嗯,嗯?不能,你还得在医院住一段时间。”两人十指相扣,庄叙舒服的靠在温铭怀里,昏昏欲睡。

“腿上的伤不碍事,回家也可以养伤,我住不惯医院。”温铭近乎诱哄语气,在黑暗的夜里低哑的让人身上一阵战栗。

“这样吧,先住两天,等医生说能出院了,我们再回家。”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温铭突然沉默了,就在庄叙就要睡着时,听温铭在耳后轻轻道:“对不起我不该隐瞒你。”

庄叙一愣,心里突然有些感动,心里早就释怀了,轻声道:“嗯,知道错了就好。”

温铭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恨不得将人揉进身体里,“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庄叙没想到温铭能这么说,他知道温铭以前肯定发生过什么不想说出来的事,他不说庄叙也不逼他,只要温铭不再像这次这样瞒着他就行了,这让他感觉两人之间一点都不坦诚,有了隔阂不可避免的就会产生怀疑。

但是现在听温铭这么说,他知道两人之间已经不存在任何隔阂了。

“你不想说不要说,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给我听吧。”

温铭沉默了,他现在突然很想把一直掩埋在心底的那些陈年往事告诉庄叙,这些一直梗在心里的刺早该彻底拔除了。

“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三家父母都认识,我是大哥,平时很照顾他们俩,宋以霆从小就像个女孩子,我和宫纵都很宠他,把他当成亲弟弟一样照顾,后来渐渐长大,宫纵对宋以霆的心思就变了,在高中的时候,他们两个开始谈恋爱了。”

“我当时以为他们两个互相喜欢,自然乐见其成,后来才知道事情根本不是我想象的那个样子。”

“在宋以霆十五岁生日的时候,我和宫纵去给他庆祝,我们三个第一次喝酒,都醉倒了,后来我醒来的时候,被绑在了宋以霆的床上。”

庄叙心里一紧,等待着温铭继续说下去。

温铭将怀里的身体紧了紧,“宋以霆说他喜欢我,根本不喜欢宫纵,他是想借着和宫纵谈恋爱来刺激我,没想到我还是无动于衷,他决定不再忍了。”

“他疯狂的认为只要和我上床了,我和他就再也不能分开,他当时真的疯了,想强行让我进入他的身体。”

“他给我下了药,但是我没有让他得逞。”温铭这句话说得有些快,像是在解释什么。

“我知道。”庄叙道。

“我拼命地挣扎,看见宫纵破门而入的时候觉得自己得救了,又很绝望,因为这件事深深地伤害了宫纵,我们三个再也回不到以前了,后来他们两个分手,宋以霆出国,一直到前不久宋以霆回国,我们已经有好几年不曾见面,我真的没想到宋以霆会对你出手。”

温铭对这件事一直有心理阴影,这造成他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能孛力起,没有谷欠望,一直沉浸在噩梦里。

庄叙能感觉得到温铭内心的厌恶,安慰般的吻了吻温铭的手。

温铭一口气说下来,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还有一件事——”

庄叙突然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爆炸案也是他做的吧?”

温铭一愣,听庄叙继续道:“宋继业就是宋以霆?”

温铭点点头:“他想给你找不痛快,但是没想到庄天鸣私自加大了炸药分量,后来弄巧成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已经给过他教训了。”

两人良久没有说话,温铭心里还有些忐忑,过了一会听庄叙道:“嗯,回去赶紧把婚礼办了吧,你这么抢手,我得向全世界宣布一下你人已经是我的了,让那些肖想我老婆的人都滚的远远地。”

温铭半晌不说话,嘴角忍不住的勾了起来,抱紧媳妇声音沙哑道:“你是我媳妇。”

“对,你是我媳妇。”

“上下都定了,你为什么还不承认。”

“唉,你都是个伤残人士了,嘴还这么硬,小心我让你在被窝里上厕所!”

“饶了我吧,我现在就想洗澡。”

“等一个星期以后吧。”

“……”

温铭受伤可是件大事,谢家亲戚轮番去看望,把寿宴收的东西全搬到温铭的病房里了,庄叙头都大了,连土鸡蛋,野山鸡都有,谢父谢母更是颇为自责,每天给温铭炖些十全大补汤,一天三顿吃,温铭都快要补出鼻血了,在镇上医院待了不到三天就回市里了。

宫纵这些天忙着处理假药的事,还不知道温铭出事了,一知道消息赶紧赶了过去,手里提着不少补品。

温铭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宫纵自责道:“都怪我,那天不叫你回去就好了,你要是出个好歹,我就跟着去殉情。”

温铭蹙眉嫌弃道:“你哪来的?殉情轮得到你?!”

“唉,你居然嫌弃我,我对你可是一片真心,日月可鉴。”

温铭瘫着一张脸不再理他,庄叙端着一盘水果出来,笑道:“宫纵你黑眼圈都出来了,吃点猪腰子补补吧。”

“唉。”宫纵摇摇头:“最近诸事不顺。”

温铭合上报纸,“假药的事还没有解决?”

“舆论倒是压下去了一点,但是医院里那几个自称是患者还死赖着不走,一人张口就是五十多万,加在一起我至少得拿出两百万才能把事情平息下去,现在事情已经有点眉目了,那几个人纯粹是来讹钱的,我又不是二百五,明明知道他们是骗子还上赶着给钱,门都没有,实在不行,我就‘私下解决’。”

宫纵扯着嘴角笑笑,对于这种讹钱的,决不能手软。

庄叙听他讲完,想了想突然道:“我倒是有个办法,对于这种人没道理可讲,就得来硬的。”

宫纵感兴趣道:“怎么说。”

“这样……”

温铭是伤残人士,自然不能跟着庄叙和宫纵去现场了,只能拿着电话在家里指挥。

医院夜晚静悄悄的,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走廊里走过,身后跟着几个西装革履的黑衣人,在一间病房前停了下来,接着房门被悄无声息的打开,病房里四个人还打着呼噜在睡觉,突然啪的一声,灯被人按亮,四个人全被吓醒了。

“你,你们!”

宫纵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老神在在的抽出一根烟闻了闻,“哥几个睡得挺香啊。”他身后一字排开几个保镖样的黑衣人,阴测测的盯着床上的人。

这四个就是嚷嚷着吃了继辉假药的患者,这几天一直赖在医院里不走,一个个看着健康的不得了,再没查清楚之前,宫纵垫的医药费,水果饭菜全挑好的,一天到晚光明正大的赖在医院,根本不把继辉派来调查的人放在眼里,逼急了,就嚷嚷着要告继辉,没少给宫纵添堵,这两天忙着平息外界的舆论,一直没来得及收拾这些人。

打头一个胖子眯着三角眼道:“你想干什么?!你要是敢动我们,明天就让你们继辉破产!”

“哟,口气还不小,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的公司破产。”

“呵呵,我们吃了你们继辉的假药差点就送命了,就凭这一点,到时候往网上一捅,看谁以后还敢买你们的药!”

宫纵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嘴角,闲闲道:“嘴上这么说谁不会,你们有什么证据吗?”

这几个人都嚣张得很,一个个看着不像病人倒像是街头的混混无赖,其中一个猥琐的光头举着手机道:“看见没,我吃了你们继辉生产的抑咳灵之后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身上都起了红点,还说不是假药,就凭这张照片和我手里的视频,你们死定了!”

宫纵仔细一看,这张照片还真拍的挺吓人的,桌面上摆着继辉生产的抑咳灵,这个光头倒在床上一脸痛苦,满脸白沫子,翻着白眼,一手指着药像是电视剧里吃了毒药的人指着坏人一脸不甘的样子,十足的影帝啊!

那人看着宫纵不说话,得意道:“怎么样,我这是备份,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立马有人把这些发到网上!”

这时一旁的医生突然站出来,推了推脸上的眼睛,道:“既然你说这药是假的,有一个办法可以验证你的话是真是假。”

那光头狐疑道:“怎么验证?”

“很简单,你再吃一遍,我们就知道这药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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