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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节

继后淡定一笑:“自然。”

“你说谎!”纯贵妃忽然朝她厉喝一声,“怂恿我杀人的,是你!”

弘历一直喜欢纯贵妃身上那股超然脱俗的气质,纯贵妃曾经也真的是超然脱俗,一心抚琴弄月,不像其他妃子那样热衷于争宠,直到诞下永瑢之后——

当时还是娴妃的继后以此为借口,经常过来探望她,时时刻刻提醒她——永瑢聪慧,皇上很喜欢他,只可惜皇后生了个七阿哥,她争不过皇后,永瑢也别想争过七阿哥。

“当娘的总是太过贪心,想将最好的东西留给儿子。”纯贵妃盯着继后道,“后头我做了许多事,但没你暗地里的支持,我压根做不成,就连魏璎珞离宫时,也是你特地派人通知我,暗示我长春宫人手不够,是时候动手了。”

从前以为是自己足智多谋,如今才猛然发现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

玉壶勾搭上了王忠,可熟火处可不仅王忠一个管事,但短短一个月时间里,另外两个管事一个病了一个调去他处了,没了他们,一切都由王忠说了算。

后收买小太监,将长春宫内的炭全换成易燃的菊花炭,事情顺利的不可思议,现在想来却无比心寒,当年皇后产子,是继后在统管六宫,调换炭火一事,在她眼皮底下发生,她却当没看见,由始至终不闻不问。

“是我杀了七阿哥,但杀人的刀,是你递给我的。”纯贵妃笑了起来,笑得不能自已,不断拍着扶手道,“不,不仅如此,七阿哥是先皇后的命根子,他一死,先皇后就完了!那拉氏,你一步、一步、一步逼死皇后,打从一开始,便是要取而代之!”

继后含笑看她,那笑容令人背上发凉,如同藏在皮影戏台后的那张脸,摆动着手指,操纵着台上傀儡的喜怒哀乐,台下人的喜怒哀乐,而那张脸却在幕后暗暗发笑。

“杀七阿哥,迫先皇后自尽,诱我和魏璎珞斗得你死我活,最后借由她的手,将我彻底打入深渊。可你的手,从头到尾干干净净!哈哈哈,天啊,太好笑了!我到底在为谁争,为谁忙?”纯贵妃如今才大梦初醒,笑着笑着,泪水涌出来,“竟是大梦一场空,为他人做了嫁衣裳!继后,好手段!事到如今,我已无话可说,我只问你一句,我死后,是不是轮到魏璎珞?”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你说什么?”

延禧宫里,听着袁春望递来的消息,众人皆楞了。

袁春望:“……血流了一地,脖子都快被生生勒断了。”

明玉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如同听了一场鬼故事,脸色刷白:“断了?”

袁春望:“我也没瞧见具体什么样,只是负责打扫的宫女活活吓晕了。”

明玉牙齿都在打抖:“用什么才能把一个人的脖子……勒得藕断丝连?”

养心殿内,弘历面色不定。

连延禧宫都得了消息,他自然不可能一无所知。

李玉在带来噩耗的同事,还带来了一样东西……

弘历低头看着桌子上那半截染血的风筝线。

风筝线看似不起眼,绷紧的时候,却成了一条极细长的刀子,轻易便可割断人的脖子。

屋内众人大气也不敢出,直至弘历缓缓开口:“此事到此为止,严禁任何人私下议论,若有违反,宫规惩治。”

之后,他出了养心殿,一路不停的来到延禧宫。

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这,也不知自己有什么话要问她,只是一进门,就看见袁春望手里捧着一盘做风筝的材料,朝他跪下:“奴才恭请皇上圣安。”

弘历看着盘中那捆风筝线,笑容骤然一沉:“拿走!”

“怎么了?”魏璎珞坐在桌前,面前摆放了一只未完成的鸢尾风筝,指头上同样缠着一根风筝线,“我的风筝还没做完呢。”

弘历几步过来,劈手夺过她手里头的风筝线,丢在地上:“不要做了!”

见魏璎珞不明就里地看着他,他心中一叹,换了一副温柔语气:“你的手受过伤,竹篾很容易伤了手,以后不要再做了。”

魏璎珞:“那便让明月替我做吧。”

弘历:“朕说了,不要做了!延禧宫谁都不许做!”

魏璎珞:“为什么?”

弘历:“不为什么。”

两人四目相对片刻,不知为何,弘历总是先让步的那一个,他状似无意的将桌上的风筝扫到一边,然后让李玉将一把长琴放在上头。

魏璎珞小家出身,不擅此道,也分辨不出这是什么年代的古琴,只知它纹理繁复,隐隐透出一股独特的木香,似岁月沉淀而出的香气。

“璎珞,朕上回教你抚琴,你嫌琴不够好,朕命人寻来过 去学琴时用的月露知音。”弘历坐在她面前,柔声道,“你就用这把琴来练习,好不好?”

可魏璎珞却微微一笑:“臣妾今天不想学琴,就想做风筝。”

弘历面色渐冷,身旁的李玉忙开口道:“令妃娘娘,这把琴可是皇上特意去圆明园取来的,旁人轻易碰不得呢!”

魏璎珞朝他笑了笑,竟学弘历先前一样,漫不经心将那把名贵古琴推到一旁,然后将被扫到一旁的风筝拿回来,继续低头做着。

直至弘历拂袖而去,她才重新抬起头来。

“璎珞!”明玉这时候才开了口,脸色还有些发青,似乎被弘历先前的神色给吓坏了,带一些埋怨,一些担忧道,“你明知纯贵妃的死因,这时候就该避嫌,还做什么风筝?”

魏璎珞望着弘历离去的方向,眼神清冷:“我不做风筝,别人就不怀疑我了吗?”

宫里头最常见的,最习以为常的,也最擅长的,似乎就是怀疑。

回了养心殿,弘历将染血的风筝线丢给李玉:“处理掉。”

似乎没料到他在延禧宫吃了个疙瘩回来,竟是这样一副反应,李玉慢了半拍才回道:“嗻。”

一边收拾桌子上的风筝线,李玉一边观察弘历的神色,小心翼翼道:“皇上,令妃娘娘虽然性子倔了些,倒不像是如此残忍的人。”

弘历冷哼一声,李玉立刻打了自己一巴掌:“奴才多嘴!”

正要退下,却听他冷冷道:“朕是气她毫不在意,连解释都没有半句!”

顿了顿,他叹息着补了一句:“……她就这么笃定,朕一定会信她护她?”

李玉心里也跟着叹了口气,正因为宫里头最常见的,最习以为常的,也最擅长的,似乎就是怀疑,所以这样的信任,反而显得弥足珍贵。

“皇上,等令妃回过神来,一定会来赔罪的。”他只好顺着对方的心意,将他如今最想听到的话说出来。

弘历看起来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却在李玉退出门的那一刻,生硬地丢下一句:“她要来了,不准她进门……罚她在门口站着!”

第一百五十章 无常

“璎珞,你怎么还不快去皇上那道歉?”明玉神色忧虑道,顺便给身旁的小全子使了个眼色。

小全子颇上道,立刻帮腔道:“是呀,您这样拖着,可不是办法,今天舒嫔谱了一首新曲,邀皇上一同品鉴,去之前……”

都不必他说,明玉先一个愤然道:“还叫人来了咱们延禧宫,把送你的琴给讨走了,这万一要是把琴留她那了,咱们延禧宫的面子怎么办……哎!你怎么都不着急呀!”

真真应了一句话——急不死皇帝,急死太监。

他两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魏璎珞却慢条斯理的吃着点心,直至一碗酥酪见了底,才放下碗勺,往铜镜面前一坐。

明玉还以为她回心转意了,开心地走过来:“这才对嘛,我给你重新装扮一下,赶紧去养心殿……”

魏璎珞却打了个呵欠:“我困了,替我拆了首饰,我要休息了。”

夜,延禧宫里一片寂静。

魏璎珞侧身躺在帐内,睡得正安稳,突然一声筝音在她耳边响起,她皱皱眉,翻了个身继续睡。

“咚咚咚!”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魏璎珞做噩梦似的,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

都说琴声曼妙,犹如泉水叮咚。

但叮咚得太急太乱……可就成摔炮了。

魏璎珞双手捂着耳朵,气冲冲地冲到门边,一把拉开门,朝门外那人喊道:“皇上!现在都三更了,您不在舒嫔那休息,来这干嘛呀?”

有能耐在这个点,跑到延禧宫寝宫门前群魔乱舞,而不被侍卫叉出去杖毙的,数遍皇宫,也就一个人。

弘历腰背挺直,端坐在门前,膝上横着一方古琴,乍一眼望去,气定神闲,风姿卓越,犹如泉上伯牙,手一拨……咚咚咚咚咚!

莫说魏璎珞,连李玉的眼角都随着这摔炮声抽了抽。

“怎么样?”弘历云淡风轻扫她一眼,“朕刚得的新曲子,特地来弹给你听,你给品鉴一下。”

这是品鉴?此乃对听觉的凌迟!魏璎珞一手叉腰,没好气道:“皇上真会说笑,大半夜弹什么曲子呀,您是不是有话要训臣妾。”

抚琴的手慢了下来,弘历凉凉看她一眼:“你也知道自己办错事了?”

“皇上不是怀疑臣妾杀了纯贵妃,连风筝都不让放了吗?臣妾这就闭门思过。”魏璎珞说完,就要关门回去睡。

“朕知道。”弘历,“你没有杀她。”

关门的手闻言一顿,魏璎珞回头盯着他,似乎要从他的目光里找出他的真实想法:“现在宫里人人都说,是我杀了纯贵妃。”

弘历轻轻摇摇头,竟全不受旁人影响:“按你一贯的性情,不屑去打落水之人。更何况,纯贵妃罚入冷宫,一无所有,你会让她多活两年,也多受两年搓磨。”

魏璎珞扑哧一笑:“皇上,您这到底是夸奖,还是骂人?”

弘历瞥她:“魏璎珞,你在朕心里,就是这么小心眼。”

魏璎珞心中感叹,他说的没错,她就是这么个小心眼。

死多简单,眼一闭,腿一蹬,没了。

这不是魏璎珞想要的。

皇后遭了那么多的罪,死的那样孤独无助,她怎能容忍纯贵妃死的那么简单?一定要让她体会到同样的痛苦,孤独,绝望,才许她去地下与皇后作伴。

“还有,朕很生气。”弘历忽道。

魏璎珞一愣:“皇上明知不是我所为,那还生什么气?”

“不是你做的……”弘历慢慢走到她面前,独属于他的淡淡墨香传来,“你为什么不跟朕解释?”

魏璎珞沉默不语。

“你不解释,证明不在意朕心里对你的看法。”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面孔,却不知为何,透出一点略显孩子气的赌气,“朕……很不高兴。”

就仿佛在别扭的,拐弯抹角的表达——朕却对你解释,朕在乎你。

“我……”魏璎珞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手段尽出,不惜得罪其他嫔妃,也要掠夺弘历的宠爱。

等他真的将心掏出来,递到她面前,她却又不知所措。

只因她一直是个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的人,弘历或许自己都不知道,如今在他面前的魏璎珞,实际上有一半是演出来的,他心里想要一个这样的女人,所以她扮演这样的女人。

……魏璎珞知道怎么做一个得宠的妃子,却不知道要如何做一个两情相悦的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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