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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菅人命

感觉脑袋要炸了,雁洛兮刚睁开眼,就被撞得眼前一片模糊,用力甩甩头才勉强看清眼前有棵巨型大树。头痛欲裂,后脑勺有如锤敲的钝痛感,让她一瞬间就意识到情况不对。

灾难来临时毫无征兆,不过是某地公交车上有人打个喷嚏,病因不明的疫情再起,瞬间席卷了全球……

收到爷爷的去世通知时,雁洛兮整个脑袋都空了,呆坐了一个月,无言无语。从此这人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孤独如前门大街上的狗屎了!

雁洛兮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不知父母是何许人。

很小的时候她曾哭闹过,听过一些碎语:父母无意公开她的存在。之后,雁洛兮就再未询问过关于父母的任何事项,哪怕只言片语,她也没问过。随着年纪的增长,常有人嬉笑她的样貌酷似某某名人,爷爷听后总是沉默不语,而无数次与此人的莫名偶遇,让雁洛兮忍不住关注了那位明星,但她从未开口问过什么。

幸运的是爷爷和奶奶非常爱雁洛兮。

这辈子除了学习游历,再学习再游历,雁洛兮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别人家的孩子,其实她基本没做过或经历过太多事情。从雁洛兮懂事起,爷爷就耐心传授她祖传医术,奶奶更是带着她游历过无数山川大海。雁洛兮考上医学院那年,年仅十六岁是同级里最小的学生,十八岁再次获得全额奖学金去到m国顶尖学府继续深造。

钝痛着心,雁洛兮跳上车,发动引擎,一路向北……狂奔!狂奔!

用了几天的时间终于抵达北极圈以南约四百公里,弃车换上狗拉雪橇,找到当地的特色冰屋,雁洛兮静坐在角落里等待极光的出现。

当年因为爷爷喜欢北欧的“狐狸之火”,而奶奶偏要去看北极的“紫黄漫天”,雁洛兮笑着不肯站队,三人设想的“极光之旅”未能成行。

“不完整,不完整,人生不完整呀!”

爷爷好像孩子般撒娇,总念叨着有生之年至少要一起去看一次北极光,每当这时,奶奶就会笑爷爷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可这时的世界已经处于经济停顿,货币贬值,食品被疯抢囤积,老人出行最是大不易。

雁洛兮蜷在冰屋的角落里,等着,等着,等待着心底的悲痛战胜麻木。从她懂事起,人类就在跟这样那样的病毒做着斗争,可所有的伤痛并没有发生在她的身边,奶奶和爷爷的相继离世苏醒了深埋在雁洛兮心底的绝望,泪终于悄悄滑落。

那天的夜很长,几乎没有白天,就在极光骤然爆发到高峰,紫色翻卷着亮黄的极光铺满天幕时,雁洛兮抹去脸上的泪花,迅速套上雪鞋防寒外衣,带好帽子围脖口罩手套,背起设备包……冲出了冰屋向着极光的方向奔跑。

雁洛兮激动着悲伤着,把自己溶入到那天边的极光里,这是她“最后一次”与爷爷奶奶一起旅行了。

之后,这个世界将只剩她一个人,无喜无忧,无盼无求。

就在这时,一道极亮之光,带着温暖平和的气息落在了雁洛兮身前,好像一只温暖的手在安慰着她的……悲伤。雁洛兮好奇中有些欣慰,忍不住伸手与之轻触,一股命运的气息骤然将她笼罩席卷,随即失去了知觉。

这是哪里?

眼皮沉甸甸的,雁洛兮困难地撑起上眼皮,耳朵嗡鸣,她挣扎着想站起身却是感觉身体无力。极冷的空气把眼睛吹出了泪,周围的气味充斥着鼻腔,嗅觉依然灵敏,即使带着口罩雁洛兮还是闻到一股恶心的腐朽气味……在寒气中难以言喻。

这里肯定不是北极圈附近,因为身边的树木实在巨大。

就在雁洛兮发呆搞不清状况的时候,声音从不远的地方传来,也分辨不清口音,好像什么地方的俚语,但雁洛兮都能听懂,她马上聚精会神仔细聆听:

“啧啧啧!这小子还真是狠人!灌了药,砸断自己的腿也不从,老大彻底把他弃了!”

“可不是,你看,这气还没断呢,就让扔乱坟岗了!”

“再凶悍也活不了了,这天气,壮女用不了半个时辰也得冻死。”

雁洛兮:……卧槽,草菅人命呀这是要!

“还别说,你看,直接就花了自己的脸,真tm狠。要不是他那小厮被老大玩死了,就这张脸,我这把年纪的老娘们见到,行都得变不行了,更何况咱老大!这贱人tm楞硬,宁死不屈,那就只能死球的了。”

雁洛兮:……丧心病狂!她握紧拳,咬牙切齿却不自知。

“哼,去年冬天这贱人就逃过几次,要不是他那小厮乖巧让咱娘们玩的爽,为他求情,老大去年就得打断他的腿丢出来喂狼,还用等到这会儿子。你说春夏秋三季,死横也就算了,能干活伺候咱娘们吃喝,两年磨抻下来也就剩这皮包骨头,路都走不稳了,估摸着明年开春也就废了,大冬天的还敢横,洞里岂会为他白瞎了一个月的吃食,一口都是浪费。”

雁洛兮:信息量有点大,脑袋有些卡壳,得仔细分析。

“你说,就他妈个奴隶,认识俩破字,还当自己是贵公子呢?啧!”

“行了,就扔这儿吧,前些日子他那小厮就丢那树下了,两人还能凑个伴。”

“快走快走,这地儿晦气!真tm冷,我这脸上的皮都要冻裂了!”

“走走,快回山洞,再多呆,老娘也得冻死。”

“……”

雁洛兮:心口震颤,气血上涌,呆钝的大脑终于被刺激出些靠谱的情绪。

“乱坟岗”

“奴隶”

“山洞”

“被女人qj至死的小厮”

一个大胆的设想惊恐着占据了她的身心:自己被极光带到了异时空!野蛮贫穷!女尊男卑!

仰头望天,雁洛兮闭上了眼睛......

心中的悲伤好像被眼前完全陌生的环境冲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恐惧与憎恶,那感觉如伤寒见风,邪伤着肌理,恶滋入心底,连身体都因此而变得沉重了几多。感受到这种情绪的漫延,雁洛兮赶紧佛系自我安慰:人生本就是一场旅行,不管走到哪里,还是遇到什么都应乐观面对,换个地儿继续活着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扔奴隶的人走远了,雁洛兮迅速爬起身从大树后跳出,去看那刚刚被扔下的人。

只见:鼻青脸肿,衣衫褴缕,血土满身,手腕处露着白骨,显然遭受过毒打。那人瘦削单薄,仰躺在地上双目紧闭,尤其是左脸上有一道翻着红肉的划痕,狰狞的让人看不出年龄。

……居然把人打成这样!

雁洛兮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恨不得掏出枪直接追上去把那些人全都“突突”了。她张了嘴无声咒骂了两句,脚下却没敢行动。

伸手一探,还有鼻息。

得,先救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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