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今天妻子回家很早。建生问道：
“今天没上班?？”
妻子换着拖鞋说，“我请假了。”
“请假不待在家里，跟谁有约会？”
“约你个头！”妻子拿出医院检验结果摔在丈夫身上，“你好好看看，你老婆没有性病。”
建生草草地看了一下医院的检验单，递回给妻子。
“你好像很紧张。”
妻子一屁股坐在丈夫身边，对着丈夫说：“我是有点担心，因?我怀了孩子。”
妻子又埋怨丈夫说，你一点也不关心我肚里的孩子，你不想问一下吗？
“好吧，”建生说：“那我问一下。这个孩子，是我的吧？”
小?没想到丈夫会问这样的问题，不禁有些恼了！
“你什?意思啊，这孩子不是你的是谁的？”
建生也不想挑明，这句话让妻子慢慢想去。便不再说话，眼里看着电视。
小?把建生的脸扳过来，让他看着自己。
“老公，你是不是真的在外面嫖娼了？”
建生侧过身来，严肃地看着小?。他是想跟妻子说说诸如背叛这样的问题。
“如果我在外面嫖娼，或者我在外面有女人，你会怎?想？”
“那我会很心痛，很受伤。”
“如果一个女人背叛了他的丈夫，那个男人，他也会很心痛，很受伤。”
“我知道……”小?温顺地靠在丈夫身上，眼泪禁不住夺眶而出。她差点要对丈夫说出“对不起”这句话来，但是她不能说，说了就没有回头路了。
“老公，我好怕，我怕你会离开我，没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
“虚?！”建生在心里哀嚎。他搞不明白，女人怎?这?能装，昨天还在跟情人偷情，今天还能跟老公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种气氛，小?有点受不了，她想如果再呆下去，她一定会崩溃，会说出惊天的秘密来。
她终于把泪收住，对丈夫关切地说：“明天去医院看看。”
建生不解地看着妻子：“看什?？”
妻子指指他的裤?：“看病。”
建生说：“我一没阳痿，二没早洩，看什?病？”
“性病啊。”
建生差点要乐了，昨天随意说了一句话，妻子当真了。不过，建生觉得没必要向妻子作什?辩白。
“老公，隻要你心里还有我，我还是你的好老婆，知道吗？我做饭去。”小?温情地吻着丈夫的额头说。
妻子一副原谅了建生的模样，让建生感到十分滑稽。
七
终于，建生在晚上说了一句话，在小?心中掀起了一场狂风暴雨。晚上睡觉的时候，小?洗过澡爬上床来，对老公说：
“老公，你看看我的肚子大了点没有？”
老婆撩开乳白色的纯棉睡裙，一具光洁的身体裸示在建生跟前。老婆里面什?也没穿，丰满的乳房像两隻熟睡着的小白兔，似乎一点儿动静，都会令她活生生地醒来。对于老婆的身体，建生是再熟悉不过，但今天看上去，那幽幽的阴毛覆盖着的私处，又似乎有着些不欲让他知道的秘密，居然有些陌生了。
他做了一个欲将妻子乳头含住的动作，却在欲将含住的时候突然停住。他像狗一样，歙动着鼻子在妻子乳头的地方嗅着，妻子说：“你在闻什?啊？”
建生说：“我闻到了一股口臭的味道。”
“怎?会呢？你还没亲过。”
“应该是昨天、前天、前几天遗留下来的吧，”建生推开妻子说道：“去洗洗吧，我闻着就恶心。”
小?的脸刷地就白，整个人木偶似的呆着了。
这一夜，小?几乎没睡，一会儿在猜想，是不是因?在避孕的情况下怀孕而令丈夫多疑？一会儿在猜想丈夫是不是知道了些什?？知道了多少？或者仅仅是听到了些传言？一会儿，想着丈夫要跟她离婚，她是不是应该以死来做忏悔？……
早上醒来的时候，枕头上已是饱浸泪水。
今天上班，小?的思想无法集中，一位客户拿出50元钱交40元话费，结果她补了60元给人家。后来打电话追问，对方死不认账。小?感到自己快要垮了，似乎周围的一切，都执意要跟自己过意不去。
快下班的时候，小?接到一个电话，是智林打来的。如果不是小?魂不守舍，她不会接智林的这个电话。
而智林对小?纷乱的心情丝毫不知。他兴高采烈地告诉了小?一个好消息。
“今天我去了一医院检查，你猜怎?着？什?事都没有。他妈的，那什?皮肤病医院黑心，缺德啊！什?人到那里去查，都给你整个性病出来，还叫你有苦没处说，谁敢说呀？……小?，你在听吗？小?……”
小?回过神来：“哎，我问你，你到外面乱说了什?没有？”
“乱说什?？没有，没有，这样的事怎好在外面乱说的，我也是有老婆的人，被老婆知道那还了得？你那里发生什?事了？”
“我老公好像知道了些什?，我不知道该怎?办了，我心里好乱……”
“别着急，你一定要冷静，会没事的。你那里现在方便吗？”
“我要回家了。”
“那晚上约个时间，我们把情况分析一下。”
“我们还是不要联系了，以后也不要给我打电话了。”
“我是?你担心啊，你如果不方便，可以找个方便的地方，我们电话里说也行。”
八
小?中断了跟智林的通话。智林也没有再打电话过来。
回到家里，看到了建生写给自己的一张纸条。
“小?：因?电站的设备出了点问题，厂里要我马上赶过去，估计得要几天才能回来。
“有些事情，我还是要跟你说清楚，原想给你一点时间，由你来说，但看来你还是有些困难。我来说吧。
“你跟那个男人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你知道我?什?要换那张沙发吗？因?你们在上面做过爱。你知道我?什?要买个洗衣机吗？不是我有性病，而是嫌你那沾有男人精液的衣裤髒。至于你?什?要背叛我，我也不想知道了，知道了隻会对我的伤害更深。
“我出去的这几天，你考虑一下我们离婚的事情，在我们离婚之前，我希望你暂时不要跟那个男人来往。相信你还不是一个一点原则都没有的人。建生”
小?拿着丈夫的信，呆坐了两个多小时，然后给丈夫发了一条短信：
“老公，对不起。我同意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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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老公回来，两人都显得十分冷静，好像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事情发生。小?说，晚上我给你做最后一顿饭。
建生没回来吃晚饭。有几个单身哥们经常聚在一起，轮流做东，在厂门口的一间小酒店喝啤酒，建生说，今天我做东，哥们好好喝喝。一个比建生还大一岁的老单身拍着建生的肩说：“哈，忆苦思甜了是吧？”建生说：“我还真怀念做单身的那些日子。来，啤酒拿碗喝。”喝过酒，单身哥们也没有什?好娱乐的，就打牌赌钱。赌钱这事儿不是建生的爱好，身上200多块钱半小时就输掉了。“你们玩啊，我先回了。”几个哥们玩在兴头上，有人主动借钱给他翻本，老单身说：“行了行了，劝酒劝嫖莫劝赌，待会建生回去要跪搓衣闆了。”
“哈哈哈哈！”建生好久没这?开心了，一路上想，做个快乐的单身其实也蛮不错的。我又要回到单身队列了！
到家的时候，都10点锺了。妻子迎出来，帮老公脱了外套，问道：“看样子玩得挺开心。”
“是啊，跟几个单身哥们一块喝酒，彷佛又回到从前了。我很快也要加入单身的行列啦！”
“今天就给你庆祝一下。来！”小?把丈夫请到餐桌前坐下。桌上放了三个菜，一碗鸡肉，一碟清蒸鱼，还有一盘建生最爱吃的口味虾。
“你还没吃？”建生问道。
“我一直在等你。”小?给丈夫倒了一杯白酒。建生这才发现妻子做了精心的打扮。头发是洗过以后，用发带挽着的，建生以前说过，最喜欢妻子这?一副刚刚出浴的样子，很性感。妻子脸上也化过妆，不过这回化得较浓，有点像结婚时化的那种妆，显得精神而?媚。并且，小?今天穿的衣裳，建生以前没见过，应该都是新买的衣服。建生忍不住打趣了一下。
“搞这?漂亮，是不是还有约会？”
“是啊，跟你约会。”妻子抿嘴笑了一下，拢了拢额前的刘海，“你老婆还漂亮吧，我是在婚纱店做的妆，化妆师问我是结婚吗，我说，是离婚。化妆师都乐了。”
小?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酒瓶里的红酒刚刚够满高脚酒杯一杯。小?亮了亮酒瓶说：“这几天你没在家，我没事的时候就喝一点，都快喝完了。我喜欢红酒的味道，来，?你单身。”
建生也举了举杯，“?你获得自由。”说完一仰头，杯底朝天。
小?端起酒杯浅浅抿了一口。“来，吃虾。这是我最用心做的一次，看味道怎?样？”
“好吃。”丈夫尝了一口，由衷地夸道。
“那就多吃一点，以后想吃都吃不到了。”小?夹了几隻大的，放入建生的碗里。建生看见小?的眼里闪烁着泪光，心里也有些难受，便埋头吃了起来。
小?一直就看着丈夫，看丈夫吃得挺香，脸上便起了笑容。泪水充满了眼眶，但小?还是浅浅地笑着。
“我吃饱了。”建生不敢看小?流着泪水的笑脸，抓起一张餐纸擦了擦嘴，小?端起酒杯：
“陪我喝了这杯，好吗？”
“干！”建生又喝了一杯。小?连喝了几口大的，才将杯里的红酒喝干。
小?站了起来，有些站立不稳。小?对忙过来扶她的丈夫说：
“老公，我有点醉了，我想去睡一会，你能不能最后抱我一次，抱我上床？”
建生把妻子抱起来，送到床上。小?却紧紧勾住老公的脖子不放，仔细地看了看他脸上的每一个部位，然后笑了，用力拉近丈夫，在丈夫嘴上亲了一下。
“老公，我爱你。你去看电视吧，今天应该有你最喜欢的阿根廷和德国的球赛，你就不要管我了。”
“好，你早点睡。”建生帮妻子盖好被子，看见小?的眼泪把头发都流湿了，眼里也忍不住起了泪花。
电视正在播放阿根廷和德国的球赛。小?从来都不关心球赛的，没想到今天也这?有心，建生不得不承认，他的老婆是一个非常疼自己的妻子，如果不是因?她红杏出牆，他是一个多?幸福的男人啊！
九
然而今天看球赛，建生心里老有一些不安的感觉，看球赛也看得不能专心。建生想，大约是喝了酒的原因吧。
中场广告的时候，建生喝了一次水。又想起小?今天喝得不少酒，便泡了一杯浓茶端进去。
小?安详地睡着了，从眼角流到耳边的泪痕已经干涸，但头发上还是湿的。建生忽然有些怜悯小?，小?平时从不沾酒，今天居然喝了一大杯，能不醉才怪呢。
建生把茶水轻放在床头柜上，看见柜子上压着一张纸条，便取出来看。纸条是小?留给他的。
亲爱的老公，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以后你再也听不到了。这样的生死离别，虽然充满了伤感，但我此刻心里还是比较平静，跟我内心的痛苦比起来，死或许是解脱的办法。
我对不起你。但是看在我以死表白的情意上，请你相信我，我爱你，胜过爱我的生命。请你以丈夫的名义安葬我，并将我们的这张床也烧了，我要带到天国去。
在你的书桌的抽屉里，有我写给父母的一封信，麻烦你转交。也有一封写给你的，我要说的所有话都在上面。如果你还觉得我该保持最后的一点尊严，我请你保守这个秘密，不要公开出来。
永别了，老公。今天你抱了我，我很满足，谢谢你。
……
小?被送到了急救室抢救的时候，已经处于深度昏迷的状态。
小?的父母急忙忙赶来，小?的母亲一把抓住建生，又是哭有是闹。
“你做了什?对不起小?的事，要把她往死路上逼啊！你个没良心的，我们小?哪点对你不好啊！……”
小?的父亲见这样闹得不像话，扯开老婆，把建生拉到过道的一头说话。
“你们之间发生什?了？要搞出这?大的事来。”
建生觉得委屈，就把他们之间发生的事告诉了岳父。
“小?她，在外面有了男人……”
“唉，”岳父歎息摇了摇头，“这孩子，怎?这?不懂事？现在先要把小?救过来，你们的事情以后慢慢解决好不好？我知道这样有点难?你，也算是救人一命吧。”
“爸，你不要当心，小?会没事的。”
岳父拍了拍建生的肩膀，走回去对小?的妈说：“小两口出了点问题，是我们小?做得不对，你就不要火上浇油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把女儿救过来。”
小?的母亲点点头，靠着丈夫身上，因过度紧张，下?还在微微战抖。
急救室的门开了，小?被推进观察室。医生把建生和岳父叫到医生值班室。
“病人吞服了大量的安眠药，现在暂时脱离了危险，但危险期还没过去，要观察治疗几天。你们先去办住院手续。”
建生办完住院手续回到病房。小?戴着吸氧罩，手上打着吊针。药液一滴一滴地滴进输液管，像是在记录着时间的的流逝。
岳父把建生叫出来。
“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我们看着就行了。”
“我还是守在这吧，我不放心。”
“我是怕小?醒来，情绪激动，对小?不利。你还是回去吧。”
“好吧，那我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建生责怪自己太粗心，其实小?这天的表现不够正常，建生也看出来了，就是没有往严重的地方去想。他以?小?是想在离婚的时候，想给自己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而已。
小?的纸条还留在床柜上。建生又看了一遍，不禁有些辛酸。小?是爱自己，这点建生丝毫不怀疑，隻是他不明白，小?的爱?何这样善变。在没有任何征兆说明他们之间出现问题的情况下，她居然能够移情别恋，在事情暴露之后，又可以像转换电路似的，把爱又转到老公身上。有人说女人是一本读不懂的书，现在他算是有所体会了。
建生打开了书桌的抽屉，里面果然有两封信，一封是给她父母的，一封是给自己的，信封上也有泪痕，个别字被泪水化得看不清了。他刚要拆开妻子给他的信，想了想，还是没有拆开。他非常想知道里面都写了些什?，想知道妻子出轨的原因，想知道他们相爱到什?程度，但他怕自己看了以后难以保持平静，而现在小?不要出事，比什?都重要。
建生想休息一会，天亮了要去医院，也许要守护一天。这个时候，岳父给他来了电话：
你快来吧，小?快不行了！建生跳起来，就向着医院跑去。这时街上既没有车辆，也没有行人。
十
建生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和护士正从病房出来，医生对建生说，刚才血压突然降低，现在稳定住了，但情况还不是很乐观，要看她的身体素质是否能帮她挺过去。
小?的母亲坐在一边抹眼泪，而不敢哭出声来。
建生坐到床前，双手握住小?的手，似乎在给她使劲。他心里说：小?你要挺过来啊，你怎?能做这样的傻事情呢？你要害我一辈子不得安甯吗？而建生似乎感觉到小?的手指轻轻地勾了一下，便轻声唤道：“小?，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如果能听见，再勾一下手指。”听到建生的话，小?的母亲一下精神过来：“她动了吗？她是不是动了？”建生说，可能是错觉，我感觉她动了一下。小?的母亲便也唤道：“小?，小?……”
天亮了，小?还没有醒过来。建生让岳父母回家去休息，岳父说，如果小?醒了，马上给我打个电话。
建生又坐到小?跟前，抓住她的手，心里在说：“小?，我是建生，你醒过来吧！”电视上演过许多，人在昏迷的时候，还能感受到亲人的呼唤，最终能醒过来。他呼唤着，真的，他把她唤醒了！
他先是看到小?闭着的眼角，慢慢地有泪流出来。建生顿时惊喜万分，他附到她耳边轻轻唤道：“小?，我是建生，你能听到对不对？”“建生，建生……”小?叫出声来，叫得很艰难，犹如梦中遭劫想喊却喊不出来。建生把小?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是我，你睁开眼看看。”小?睁开了眼睛。
“小?，你终于醒过来了，你怎?这?傻呀？”
“对不起，老公，我对不起你……”
“别说了，你要快点好起来，然后跟我回家，好好地做我的老婆，并且，要比以前做得更好才行。”
“嗯。”小?答应着。
建生把医生叫了来。医生做过检查后对建生说：“应该没问题了，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你要多安慰她，不要刺激她。”
在建生的安慰和鼓励下，小?的身体迅速恢複，第二天就出院了。
出院的那天，小?的父母把小?和建生先接回自己家，岳母做了一顿好吃的。席间小?的父母也没有什?话多说，隻是看到她们还如此恩爱，心里感到欣慰。岳母次往建生的碗里夹了菜。
吃过饭，小?跟着建生回家了。小?的母亲对父亲说，建生真是个好女婿，我们以后要对他好一些。
“唉！”小?的父亲望着他们的背影，担心地歎了一口气：“也许并不那?乐观，发生这样的事情，建生心中的伤痛，不是一下就能弥合的。”
小?母亲的脸，一下就阴了下来。她知道她的丈夫，至今也没能抹去十年前妻子出轨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