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匆匆忙忙到蛋糕店买了凯英最喜欢的黑森林蛋糕，何顺英赶回家时就看到气

鼓鼓的小妹坐在客厅里等她。

「姊，是你自己叫我下课之后快点回家的，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何凯英

转过头去，不肯看姊姊。

「对不起啦！凯英，姊姊是……临时要加班，所以才会弄到这么晚，你就原

谅我这一次嘛！」何顺英一边安抚她，一边忙里忙外地准备着庆生用的东西。

她端出香槟和高脚杯，替小妹点亮蛋糕上象征二十岁的两根长蜡烛。

「来，凯英，先过来许愿吧！」

何顺英欣慰地看着终于成年的小妹，对于她即将迈向人生的新阶段感到高兴

和自傲。这个由她一手拉拔长大的小妹，不知不觉间已经长得这么漂亮、这么亭

亭玉立了呢！

「姊！你交男朋友了？！」何凯英忽然像发现新大陆似地，指着她尖叫了起

来。

「哪有？」听到小妹的嚷嚷，何顺英急忙否认，「你老姊长得又不漂亮，怎

么会有男人看上我？」

「骗人！姊，你自己看，你的脖子上明明就有吻痕，你该不会想骗我那是蚊

子咬的吧？」何凯英指着自己的脖子右边，比对姊姊颈间的吻痕分布位置。

「还是……你的对象不是男人，而是个女人！？」她一副开明的模样，拍了

拍姊姊细瘦的肩膀。「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老实跟我讲没关系，我不会介意我

的姊姊是个lesbian。」

「什么lesbian啊？」何凯英楞楞地问。

「女同性恋呵！姊，你是t还是婆啊？」何凯英像个八卦小记者般追问着。

「什么跟什么啊！姊姊才不是……」紧张地掩住自己的脖子，何顺英不自觉

地晕红了整张脸。

「去！别遮了啦！我都已经看到了，你为什么不老实跟我说？你那些吻痕到

底是怎么来的？」

何凯英嘘了她一声，气她不肯跟自己分享甜蜜的新恋情。

「没有啦！你想太多了……来，快许愿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吃蛋糕了。」

何顺英顾左右而言他。

「真小气，今天是我的生日耶！宣布一下你的新变情会怎样啦？」何凯英闭

上眼睛，大声地许了一个愿望，「我的生日愿望就是，希望我马上就可以交到一

个很爱很爱我的男朋友。」

说完，她用力呼一口气将蛋糕上的蜡烛吹熄，而后毫不客气地向何顺英伸出

手。

「姊，我的生日礼物呢？」

「呃……」连蛋糕都是匆匆挑选的何顺英，哪儿有时间准备她的生日礼物呢？

她一脸抱歉地向小妹陪笑。「凯英，对不起啦！本来我准备下班之后去买的，但

是……今天临时加班……我改天再补给你好不好？」

「什么嘛！你晚回来也就算了，连我的生日礼物都没准备！那我今天晚上蹲

在家里等那么久干嘛？」何凯英撅起嘴巴。

今天可是属于她的大日子，跨过二十岁大关，她也算是个大人了，她很期待

姊姊送的礼物，没想到在家里守了一整个晚上，什么东西也没有。

「姊，你该不会是跟男朋友难分难舍，所以才忘了买我的礼物吧？」何凯英

忿忿不平地切着蛋糕，将一块超大的黑森林蛋糕递给姊姊，希望肥死她算了！

「凯英，你在胡说些什么？姊姊没有男朋友。」何顺英接过蛋糕，饥饿的肚

子咕噜咕噜地叫着，她叉了一块很快吃进肚子里去，稍微止住饥饿的感觉。

「姊，你的男朋友该不会是个有妇之夫吧？所以你不敢承认自己有男朋友？」

何凯英转着漂亮的大眼睛，开始在脑海中编织着凄美可怜的爱情故事。「他

该不会是你的同事吧？天啊！姊姊，你好可怜喔！」

「你……你乱说什么啦？」何顺英觉得自己好像被看穿了似地，没想到小妹

的联想力这么强，简直可以去当小说家了。「凯英，蛋糕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

讲，知道吗？」

恕罚似地敲了她的额头一记，何顺英放下手中的蛋糕，起身走到厨房去替两

人准备宵夜。光吃蛋糕无法满足她的胃，她还是想吃点咸的东西。

「你想要什么礼物，自己说吧！姊改天买给你。」

「喔……」何凯英缩在沙发上无奈地应着。「我想要一个男朋友，一个真心

真意喜欲我的男朋友。」

「这种礼物姊姊可没办法帮你喔！」在厨房里听到她有气无力的回答，何顺

荚笑着应道，「除了男朋友之外，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呢？」

「算了啦！我想要的东西，姊姊应该都没办法买给我吧……」

无聊地将蛋糕大卸八块的何凯英，弄得满手都是蛋糕，她低下头想抽面纸擦

手，这才发现桌子底下的面纸盒是空的。

「姊！没有面纸了啦！」

「姊姊的手提袋里有随身包，你先拿出来用。」

何顺英自厨房探出头来，看到小妹将蛋糕切得乱七八糟的，猜想她的心情可

能很不愉快。回来已经是她的错了，没想到还忘了买小妹的生日礼物……在听到

何凯英的低声抱怨之后，她歉疚地补了一句。

「凯英，那姊姊多给你一笔零用钱，你自己去买喜欢的东西当做生日礼物好

不好？」

反正她替凯英挑选的生日礼物，搞不好也不是凯英喜欢的东西，还不如让她

自己去买。

何凯英打开姊姊的手提袋，拿出面纸将手指擦干净之后，不小心碰翻了袋子。

「呼！还好里面没有会打破的东西。」何凯英捡拾着掉落在地面上的物品，

突然发现一张背面没有签名的信用卡。「哇靠！是金卡耶！姊姊怎么变得这么有

钱啊？」

何凯英想到姊姊刚才说的话，不禁欣喜地笑了起来。这张卡该不会是姊姊为

了庆祝她满二十岁，所以申请来给她用的吧？

「姊，谢啦！我会去买很多自己喜欢的东西。」

何顺英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食物走出厨房。

「凯英，快过来吃面线，以前妈妈在的时候，都会煮这个替我们庆祝生日喔！」

「喔！」喜孜孜地将那张金卡收进钱包里，何凯英蹦蹦跳跳地奔到桌边。

「姊，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我想要那个lv的包包已经想好久了，这一

次终于可以去买了。」

「好，你喜欢就好，尽管去买你喜欢的东西吧！算是姊姊给你的补偿。」

何顺英笑着说道。

对名牌一点概念都没有的她，在心里默默地决定，这个月给凯英的零用钱要

由六千元增加到一万元。

「谢谢姊姊。」

何凯英心满意足地吃着香喷喷的面线，叽叽喳喳地跟何顺英讨论着她想要买

这个、想要买那个……

这是她最快乐的一个生日了。

王光辉三不五时地打量着长得既不美丽，工作能力又差强人意的何凯英，纳

闷着她到底和总经理有什么关系，为何总经理会在上班时间亲自来业务部找她，

还不准他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

但无论他怎么看，就是看不出来像她这样没特色的女孩子，到底有什么能耐

可以得到总经理的青睐？还是……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果真是这样，他就不能再故意刁难何顺英了，万一她一状告到总经理那儿

的话，他可是吃不完兜着走。

「小英，你不觉得副理最近一直盯着你看啊？」凌琦贴近何顺英耳边，低声

与她交谈。

「嗯？不会吧？」何顺英专心检查着手上的订单和荧幕的出货量统计表，正

忙得不可开交，凌琦的问题让她啼笑皆非。「大家都知道的，副理一向只对你有

兴趣吧！」

「我是说真的。你自己看看，副理现在就贼头贼脑地盯着你。」

「怎么可能？」迅速抬起头来瞄了副理的办公室一眼，何顺英发现坐在透明

玻璃窗后面的王光辉，真的在望着她。

在意识到她投过去充满疑惑的眼神时，他甚至还恶心地对着她笑！

「呃，不会吧……」看到他奉承的笑脸，何顺英浑身爬满了鸡皮疙瘩。

「哇咧！小英，他刚才是不是在对你笑啊？」凌琦狠狠抛了一记白眼给王光

辉。「上班时间居然用那种下流的视线猛盯着女职员，难道都没有人能阻止他吗？

看我哪天投书给董事长，告他视觉性骚扰，哼！」

「琦，你别管他了，免得他待会儿又来找我们麻烦。」何顺英赶紧收回视线。

先前被副理故意恶整和嘲讽羞辱，她已经够倒霉了，这回不管副理是为了什么盯

着她笑，她都觉得心里直发毛。

反正，不会有什么好事的，还是别惹他比较好。

但是，她愈不想理会，麻烦愈是会主动找上门的。

在何顺英核对完所有dvd光碟机的出货单之后，副理按了内线电话给她。

「何小姐，麻烦你进来一下。」

又是那种客气到令人发毛的语气。何顺英挂了电话，一脸无奈。

「干嘛？死变态又要找你麻烦啊？」凌琦问。

「不知道什么事，只是叫我进去。」

「万一他又刁难你的话，给我一个手势，我会马上进去救你的。」凌琦摩拳

擦掌，一副准备修理登徒子的模样。

何顺英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带着慷慨赴义的心情走向副理办公室。

戒慎恐惧地踏进办公室后，何顺英交迭起双手，中规中矩地站在王光辉桌前。

「副理，请问有什么事吗？」

「咳！何小姐，今天的订单都核对完了，没有错误吧？」王光辉清了清喉咙，

很不习惯用这么平和的语气跟她讲话。

「是的，已经核对完了，没有错误。」何顺英在心底嘀咕着，像这种问题不

需要特地把她叫进来问吧！「请问副理还有什么吩咐吗？」

「咳咳！其实……我是想问你……」王光辉上上下下地仔细看着何顺英，不

再像以前那么嚣张了。「请问你跟总经理是什么关系？」

「呃？」何顺英被他的问题吓了好大一跳，心虚地直冒冷汗。

糟了，难道……她跟总经理在办公室燕好的事情被副理撞见了？天啊！这下

该怎么办才好？她僵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啊啊……何小姐，其实你不用这么紧张啦！我没有要把这件事情传出去的

意思，我只是想问问看，如果你和总经理真的……有什么密切的关系，这个……

我以前对你的态度不是很好，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放在心上。」

「我跟总经理一点关系都没有。」何顺英脱口而出，小脸煞白，「请副理不

要乱说话。」

「是吗？啊啊啊……何小姐，我刚刚不是跟你保证过了吗？我绝对不会乱说

话的，既然你现在是总经理身边的大红人，我讨好你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乱放

话呢？」王光辉谄媚地对着何顺英微笑，讨好的心态不言而喻。

「我说过了，我跟总经理一点关系都没有。」何顺英不自觉地大声吼叫了起

来。

她不想让自己的名字和总经理连在一块儿，一方面是因为自卑，一方面则是

因为她有自知之明，魏既耘对她根本就不是认真的。她也不明白，为什么魏既耘

还会再找她，但不管原因是什么，绝对不可能跟爱情有关。

所以，类似这样的传言，最好还是别让它传播出去！

看到她近乎无礼的反应，王光辉一股气在心头聚集起来。呸！要不是看在她

现在和总经理关系匪浅，他才不会对她低声下气咧！

反正魏总会看上像何顺英这样平凡的女人，一定只是想尝尝鲜罢了，等到她

被魏总给晾在一送后，他会一笔一笔把这口鸟气给讨回来的。

此时，面对办公室正门的王光辉，从玻璃窗看到魏既耘正往副理办公室走来，

他立即心生一计，故意说出刺激何顺英的话。

「有什么关系呢？能跟总经理在一起，一定有很多好处的，你说是不是啊？

何小姐。「

哼！等会儿就有好戏看了，她和魏总到底有什么关系，马上便见分晓。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我跟总经理一点关系都没有。」何顺英再度高声捍卫

自己的名誉。

她不想被别人看做是魏既耘的情妇，她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人，为了钱出

卖自己的身体和感情。

但是，在她心底又有另一个声音不断地追问：既然如此，为什么她还要跟魏

既耘见面？

何烦英慌乱地摇了摇头，试图沉淀自己的思绪。

没错，她是喜欢魏既耘，但她却不愿意被说成是魏既耘新一任的情妇……

「是吗？还是何小姐不好意思承认？」门外的魏既耘已朝他点了点头，下一

刻就要开门进入办公室，王光辉刻意在此时又刺了何顺英一记，「我知道，像这

种办公室恋情还是愈少人知道愈好，是不是啊？」

「我跟总经理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希望您别再乱讲了。」何顺英朝他点了

点头，匆忙想离开这个让她手足无措的情况。

谁知才一转身，就看见魏既耘推门而入，那一刻，她的心突然跳得好快好快。

他……听到她刚刚说的话了吗？

「王副理，打扰了。」魏既耘高傲地睨了何顺英一眼，刻意忽视她的存在，

径自走到王光辉面前。

「总经理，您有什么事打内线喊我过去就行了，何必亲自来呢？」王光辉的

脸上堆满了笑容，意有所指的目光来回打量着他和何顺英。

「我来是想了解一下，下个月初华远那笔电脑机壳的定单，有关价格和折扣

方面，你们跟对方谈得怎么样了？」魏既耘停顿下来，挑眉问道：「怎么，我来

的不是时候？副理要是有急事必须先处理的话，我们等会儿再谈。」

「没事、没事，我请何小姐进来，只是想跟她道个歉而已。」王光辉笑咪味

地朝何顺英点了点头，「因为之前有点小误会，我不知道何小姐是魏总身边的人，

所以对她太严苛了点，现在是专程跟何小姐道歉的。」

「哦？是这样吗？」魏既耘微偏过头，瞥了何顺英一眼。

「是啊！既然知道何小姐是魏总的人，我当然要好好关照她啰！当然，也要

请何小姐和魏总好好关照一下。『

「副理，我刚才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我跟总经理一点关系也没有。」何顺英

不顾一切地再度否认。

除了要捍卫自己的名声，她也必须替魏既耘着想。虽然他的女友众多是人尽

皆知的事实，但是和她的名字连在一起，说不定会让他很不高兴，毕竟跟他那些

女朋友比起来，她根本就上不了台面。

「好了，何小姐，你先出去吧！我跟王副理还有公事要谈。」魏既耘背对着

她下达逐客令，平稳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一股难堪混合了无措的情绪冲击着何顺英，她不发一语地掉头离开。

回到座位上，凌琦好奇地凑过去询问：「小英，怎么回事？副理到底在打什

么鬼主意，怎么连总经理也跑来参一脚啊？」

「没什么啦！总经理是来找副理谈公事的。」何顺英对她扯开一个僵硬的微

笑。

「喔！那副理——」

「琦，真的没事啦！副理只是交代一些工作上的事而已，不是对我有什么奇

怪的念头。」为了结束这个话题，何顺英小小地撒了个谎，并且将凌琦的脑袋瓜

转回电脑前方，「快点工作吧！小心副理待会儿又出来啰唆。」

「喔！」凌琦虽然怀疑，不过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应该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吧！

「工作、工作！快点把这些订单对完，就可以好好轻松一下了。」

「嗯，加油吧！」何顺英微笑替她打气，担忧的眼神不禁望向副理办公室。

对于她刚刚说的话，总经理会有什么感想呢？

他会生她的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