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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嫐】第二部 彩云追月 第二十五章 假道伐虢

2019年12月20日

字数:12220

25·假道伐虢

晚饭过后在后院姥爷房里待了会儿杨书香就跑到四舅那院去了犹豫了半

晌要不要趁着这个功夫再跟大大聊聊又想到在云燕听到的那首《彩云追月》

便生出了一份心思……

「今冬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这雪下得好啊!」这场雪和上一场雪

几乎连在了一起瑞雪兆丰年的景致。

见闺女忙里忙外柴老爷子忙伸手打着驳

回:「衣服扔洗衣机里不就得了!」

「得了不也得先泡着吗哪轻一下子都洗干净?」

「过两天再说吧紧忙歇会儿!」

「过两天?过两天就小年儿啦我四嫂子那边不得归置?她一个人忙得过来

吗?真是的!」

当柴老爷子爽朗的声音从正房传出来时柴灵秀刚把被单衣服泡进大盆里。

此时站在桌子前整理着柜橱里的东西她一边翻腾一边皱起眉头数落:「买的

东西咋就不喝?」这说话的语气俨然平时吓唬杨书香的口吻还用手掂量着印有

太阳神字样的包装盒。

「快歇会儿吧!」柴老爷子正瞅着老伴儿心里美呢见闺女把目光投送过来

忙正了正颜色回答:「也在坚持喝呢!」那顺口答音儿的应付劲儿把老伴儿都

给逗笑了:「就甭瞒着妙人了。

柴灵秀鼓起了腮帮子:「就知道敷衍我!」冷面下的杏眸波光流转嗔怪中

似撒娇又似埋怨还略带哄劝。

这就是老柴家最小的女儿——四姑奶奶柴灵秀

或许只有她敢于跟父母这样说话。

「甭翻腾啦那玩意都是骗人的!」兀自不愿承认柴老爷子还举例说明呢:

「你甭看咱村一帮人买那啥啥啥保健品我告你啊就是个传销祸害人的!你

说爸跟你妈这身子板儿用得着那玩意吗?」「咋用不着?到年都七十八了还以

为年轻小伙子呢?!」「年轻小伙子也未必有你爸这身子骨利索!」这呛呛两句

柴灵秀翻起白眼一阵无语。

柴老爷子呵呵憨笑起身上炕时还给自己找借口:「传销的东西不靠谱得

务实嘛!这眼这脑子就得用在正界儿上!」一边说一边还敲敲自己的太阳穴。

「啥不靠谱?难道广告都是假的?」柴灵秀忽闪着那双大眼质问就这么说

父亲仍旧坚持己见母亲那边干脆当起了老好人两不插手也是够她郁闷的。

柴老爷子乐呵呵的就是不吭气他打开炕梢头的衣柜翻腾了一气从最底层掏出

个用红包着的东西。

见状柴老太君咳嗽了一声冲柴灵秀努努嘴:「妙人

你爸惦记的可不是那些………」这老太君总算开口说话却说得柴灵秀不明所以

又不知父亲背着自己鼓捣啥忙问:「又弄啥呢?」

「跟你说买个木兰就是不听还拦你四哥驳回爸就寻思这……」把东西

拿在手里柴老爷子嘿嘿笑着还用手一下下拍着手里的红包。

「啥玩意?直

说不要我都多大还花你钱?不让人笑话?」眉头微微皱起来柴灵秀摆着手

一口回绝:「快把钱收起来!」

「笑话啥?我看都是红眼病!你哥和你姐他们都给了凭啥到你这就屈着?

那可不是我柴万雷的所为!」柴老爷子摇了摇头继续说:「香儿到年就十七了

老家不该翻盖房子?这可都是操心事!对了你们家前头那收公粮的房给它一倒

手连前带后不都你的还不你家大爷一句话的事儿!」说完老爷子脸上的笑

意更浓了。

「着啥急!等香儿上高中念大学再盖也不迟!」盖房子的事儿柴灵秀考虑过

大伯子也劝过不止一次说不如搬进城里挨在一起住可老爷们对此有些看法

不乐意凑热乎乱。

「什么叫着啥急?这想法就不对!」柴万雷摆着手以他经商

一辈子的眼光和处事之道房产业始终是重中之重人生头等大事不然也不会

未雨绸缪提前想在头里:「姑爷在城里教书行来且去的让人提溜着心再说你

们两分居也不是个事儿!」

「爸……」柴灵秀嘟起嘴来拉长音儿叫了一声她看了看母亲见老太君

眯起眼来看着自己就似嗔似笑凑到父亲身边锤了柴万雷一下:「不还有学

校分的房子吗!」

「学校分的?哪如是自己的好!」柴万雷笑着摇起脑袋否定抓住闺女的手:

「你看看。

」说着把红包打开了递给柴灵秀。

柴灵秀并没接着她只看了

看又原封不动推了回去:「留你养老!」

「你先甭回绝爸听爸把话说完。

」柴万雷起身从衣柜上翻腾了一气在报

纸堆里抻出一张报纸打开之后递给柴灵秀:「小字儿有点看不清了你看看上

面写的!」他这么一说柴灵秀把注意力盯在了报纸上头版头条介绍的就是这

半年的市场楼盘经济走势正看着忽听父亲又说:「趁着咱泰南大兴土木就再

狠狠干一次爸说的绝对没错!」不言而喻老爷子嘴里所说的大兴土木自然

是杏林园西面正在施工的雅静园了。

「弄那么多熬着吃?」把报纸一叠柴灵秀不禁哑然失笑。

「你忘了咱家在

渭南的房子?」柴老爷子若有所思想起了几十年前运动时省城给抄走的老宅

虽说几经周折上下找了不少关系鱼铺子倒保留下来但那大房子始终没能赎回

来可说是平生一大憾事于此他就特别敏感。

「我没忘!但那不是特殊时期特殊情况吗!」说完柴灵秀也思考起来。

些事儿便是在特定情况下发生出来的任你一个筋斗飞出去十万八千里却由不

得你去选择或者拒绝………

「这话可不好说四姑老爷这身份都挨了闷棍还有天理吗?所以你就听

爸的该借势就得借势!成大事必须不拘小节!靠的是啥?脑子和关系!」整理

好红包柴万雷是一边说一边抓住闺女的胳膊把它交到柴灵秀的手里。

爷俩正僵持柴鹏撩帘儿从外面闯了进来:「太爷太我妈让我喊我姑奶

过介杀家鞑子。

「都谁?」柴灵秀想把包塞给父亲却不想老爷子动了动就站在了炕上拿

起窗帘挂了起来。

「四奶我妈小莺嫂子三缺一。

」说完柴鹏又问:「我表叔呢?」

「他没去前院?」只知道儿子跑出去了柴灵秀也不知他具体去哪了「也

没准找焕章或者海涛介了吧。

「你先替姑奶顶会儿多钱回头姑奶给你补。

」柴灵秀拍了拍柴鹏肩膀把

他送出去。

「那储蓄折子咋回事?」柴灵秀问着老爷子要打开红包却给父亲

拦住了只见他嘿嘿一笑声音都飘起来了:「香儿考得不错明个儿爸从窖

把海螃蟹拿出来就咱爷四个吃谁也不带!」

「我大哥不叫也就不叫了四哥就不召唤了?大鹏和小莲也不叫?」柴灵秀

问着起身上了炕。

「你爸偏心眼呗!」柴老太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柴灵秀也

笑了:「该说这老祖宗抠门了!」说着话扫了一眼父亲见他脸上带笑也跟

着笑了跪着身子上了炕把那红包放在衣柜里顺手把锁给上好:「先放你

这给我存着吧反正香儿还有一年半才毕业呢!」

「你从哪睡?」柴老爷子下了坐到对面茶几上。

就看桌子上摆了一组茶

具杯杯盏盏码得特别规矩看样子平时也是个喝茶的主了。

「惦着跟你们睡可瞅这意思恐怕够呛了!」柴灵秀说得自然是打牌的事儿

难得聚在一处打牌就得打到半夜再说碰上沈怡姐俩肯定得絮叨叽叽喳喳的

肯定也没法回来。

「那爸就不给你拿被窝了。

香儿呢?他来不来?」柴老爷子麻溜卷了一袋

烟递给柴灵秀。

柴灵秀把烟头的阄扥了下来就着火点燃吸了一口:「来不来

回头我让他过来告你们一声儿!」就看父亲卷好烟起身给母亲递了过去。

杨书香刚跟李萍说完扒曲子的事儿而后又把电话打给了陈云丽让她给踅

摸那盘磁带。

陈云丽来红了没去跳舞就问杨书香还要不要别的。

听那柔脆而

又波澜起伏的声音杨书香不知该怎么继续支支吾吾的就哼唧起来。

「咋啦?跟娘娘说话啥时变这磨叽?」轻笑声从陈云丽嘴里传进话筒如春

风拂面杨书香觉得自己的骨头有些酥继而身体里就涌现出一股浴火重生般的

力量:「娘娘白天我给我大去了电话……嗯你回来前儿穿内个吗?」一个

老爷们张嘴闭嘴总把女人的丝袜和高跟挂嘴边上难免让人觉得有些娘们唧唧了

所以他问得含糊。

「穿哪个……」陈云丽的笑声从电话里传了过来说不出的妩媚风情:「儿

子………」说不好是干脆还是柔媚却恰到好处——这一声呼唤迫使杨书香立马

「嗯」了一声做出回应瞬间走起了回头路又回到抱住陈云丽屁股的那一刻:

「娘娘……」哼唧起来的气流如同喝了酒沉重冗长而且场合必须不太正式—

—家里不随便还有天理可言?流淌在丝丝颤抖和哽咽间:「把那袜子穿回来吧…

…到时我想跟你跟你………」

「跟娘娘一起喝酒可是好事!」陈云丽搭了个桥说得委婉动人而又从从容

容尽管做了该有的矜持和含蓄一点不减还很风趣:「但娘娘得看着你喝…

……」

「内天可把我灌多了……」

「儿子……」

「哎……」下体挑起来时杨书香正在冥思苦想他回忆着内天自己和娘娘

之间发生的所有细节然而除了摸咂儿崩锅儿此时此刻心思烦乱几乎忘记了

别的所有事情。

就在这时听筒里什么响了一下随后那边的声音就变得绵软古

怪起来:「老公我奶涨………」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动来得如此及时以至于瞬

间就让杨书香醒转过来娘娘来红了耳畔也变得模糊起来。

他费劲巴列听到

「肉啥啥袜」紧接着嘟嘟嘟的电话就挂断了。

放下电话杨书香盯着座机方向愣了下神黑咕隆咚的扬了扬手想再打过去

却不小心摸到了裤兜。

此时裤兜里的烟还有小半盒那是踢球回来时从梦庄乡小

铺买的。

一片漆黑之中从四舅柴忠仁家的房子里走出来。

冷风袭面让人不禁打

了个哆嗦站在当院杨书香做了几个深呼吸。

他抬头望西北天空的上方隐然

能看到勺子状的星体以千百年特有不变的姿态呈现于眼前或许用恒古不变形

容更为恰当吧。

渺小浩瀚任何人或者物在宇宙中都微乎其微。

杨书香的记忆长河里所保留下来的某个片段——每年七八月份躺在妈妈身畔

在爬山虎架子底下听她讲牛郎织女、讲七仙女和董永的故事。

那到底有没有猴子

大闹天宫呢?彼时的柴灵秀就给他唱起了《熊猫咪咪》。

抬头的一片天是男儿的一片天……曲儿无声却不是《熊猫咪咪》在杨

书香的心里轻轻荡漾起来。

他站在天底下至少让夜显得不再过于孤单可到底

是愤世嫉俗还是随波逐流杨书香根本就没那个意识。

他再次把目光望向半空

寻觅着四下里好像还有射手或者是别的啥星座羚羊挂角般映照在整个苍穹之

上。

它们或伴舞或独行其时其彼时彼处只是不知昨夜今夕的它们会否如

同月儿一样阴晴圆缺。

摸出了一根软石林衔在嘴唇上用手拢着点着了火鼻孔间就有股淡淡的烟

草味萦绕其间。

而那无意间的摩挲让杨书香骤然想起了徐疯子嘴里的话——你

下巴颏子有裂儿让人情不自禁去回味一切又都像自己所做的那些个梦似的变

得虚幻起来。

于是杨书香的眼前纷纷扰扰变得更为扑朔迷离。

黄书、洞玄散手、

照片、硕大的屁股、流氓扑克然后味蕾就迫切需要顺理一番以至于呼吸变得

深邃而悠长在这个静谧的冬夜若不吸上一口烟儿似乎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论陆家营足球的整体水平单靠陆海涛一个人的话也只能说是中等偏下

毕竟独木难支。

但如果把三班其余十个人搬上来就比如此时对阵北小郊眼瞅

得见实力明显提高了好几个档次——再不像之前那样被压着打毫无还手之力。

「对面中场内哥们够贼哈!」把球传送到中场陈浩天的脚下赵焕章得空和

鬼哥耳语一番。

确实如他说的那样球到了对面那个小伙子脚底下滴溜溜乱转

悠不知从哪就给你来那么一脚防不胜防而且给己方后防造成的压力还挺大。

此时杨书香已经从前场后撤到了中场鬼哥补防的位置也发生了变化——由中场

退到后腰按之前商量好的结果侧重了后防盯守。

冯加辉接到陈浩天的传球沿边路快速突进眼见对面跑过来两个人他不敢

耽误又把球传到了中路杨书香的脚底下。

面出溜出溜的接到球之后杨书香

也不敢大意横向来了个低平球回传给了胖墩。

不出意料一比一的局面一直

保持到终场天色黯淡下来。

「有机会过完年再踢吧!」三班众人和北小郊的人客套两句。

对面几个在梦

庄自行车厂上班的大个子招呼道:「去厂子里冲个澡吗?」跑了一个多小时虽

说天冷但每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出了一些汗就顺口答音儿应承下来。

陈浩

天头前带路一群人骑着车乌泱跟了过去。

「哥们怎么称呼?」知道对方内个中场叫做小魏杨书香主动询问起来。

魏呵呵一笑早就注意到对方那个杀来杀去的哥

们:「他们都叫我小魏魏宗建

你呢?」杨书香面带微笑刚要自报家门以焕章为首的便喊了起来:「杨哥。

杨书香朝着那帮人一努嘴:「呵呵我比他们大一岁念初二他们都这么称呼

我。

」魏宗建浓眉大眼国字脸上带笑开口道:「我今年也念初二。

」嘿岁

数还真差不多。

「我姥家就在陆家营有功夫咱一块踢!」杨书香自荐着也算

是自报了家门。

魏宗建答应一声说道:「我陈叔就在高速路这边的小雷庄。

「离着倒不远」。

说话间七八里的路程就过去了翻个来回也到了梦庄。

洗澡、道别、买烟众人又翻翻会儿明个晌午到底吃不吃饭的事儿。

等杨书

香、赵焕章、柴鹏陆海涛和鬼哥顺着小树林往陆家营方向走时天已经多多少

少有些擦黑儿。

「都说要请大伙吃饭了半截取消这不打我脸吗!」焕章有些过意不去弄

得挺尴尬。

「炒屄吃个鸡巴毛啊!」杨书香打着哈哈道「这傍过年的谁家没

有个事儿!你瞅瞅啊还把这吃饭当正辙了!」

「不是正辙不正辙的事儿也没外人就咱男的!」焕章描述着见杨书香

撇起了嘴脑袋一耷拉嘿嘿干笑起来。

「咱哥几个可不在乎那饭不饭的!」老鬼说快到辛家营头的岔道口时

他又说:「杨哥不说早上碰上穷三哥了吗都说自行车厂挣得多还鸡巴欠账不

给?」这话的意思是说许建国抠门由此道出了许加刚的为人也不咋。

「拥一千多块钱就欺负穷三他哥窝囊不会言语人穷三可不惯着拎着菜刀

就替他哥找介了!不给钱?行!就跟你屄肏的一块吃一块睡啦!」杨书香把早上

碰到的情况——穷三哥使的手段重复了一遍又道:「焕章他要是明个儿再拉

着你去喊我的话也甭遮着瞒着你就代表大伙了。

也不怕找不到借口这一堆

寒假作业等着我呢都推到年后?我哪有那工夫写呀!」这话一说鬼哥和海涛

连连点头:「当时杨哥不都表态了咱大伙也都这意思!」海涛接着说:「浩天

不也说吗宰屄养的替天行道了你一个人去的话可别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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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瞅他现在这浪揍性一天到晚迷迷瞪瞪的我看他是着魔了……给你扒

光了扔防空洞里你就清醒了!」见焕章闷头不言不语不知他又琢磨啥呢拦着

驳回把车驻了杨书香冲众人一卜楞脑袋就笑骂起焕章来而这停车的界儿

正是辛家营岔道口。

往右下坡的田间小路一扎就是辛家营而左面坡下不远处的头子边上一

处洋灰水泥垒就的破房子就是杨书香嘴里所说的「防空洞」如今破败不堪连

个顶子都没了。

杨书香这边数落完焕章焕章也从沉思中醒转过来。

他嘿嘿笑着把心里的

想法说了出来:「我爸说过这年头就得横着点可不是以前生产队挨人欺负的

年代了。

」又若有所思补充了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

也该咱扬眉吐气了你说是不是杨哥?」

「是个鸡巴是啊!」杨书香哈哈一笑柴鹏、老鬼和海涛也跟着一起笑了起

来。

见天色不早了杨书香扬起手拍了拍老鬼的肩膀:「鬼哥代我给家里人问

好咱年后再见!」老鬼呲呲一笑摆起手来:「彼此彼此。

给哥几个、爷们提

前拜年。

杨哥你回介就把寒假作业写了吧到时我们好抄你的。

」说说笑笑过后

打过招呼老鬼就把车头朝下摆了过去。

众人目送着鬼哥俯冲而下渐渐融入到田野

之中继续往北走不多时已经可以看到陆家营南口几户人家点亮了灯。

风声划

过吱扭扭哗啦啦的干树枝抖动个不停夜色就有点花一片斑驳之色影影绰

绰。

萧杀的冬季尚且如此换到夏日里的蝉鸣蛙叫又讲会是怎样一个声情并茂呢?

没人关注那些因为他们吼了起来:

大冲击那个大流行信天游唱给便衣警察听……

粗犷的西北风犀利而又浑厚经这一群年少之人演绎出来开始一层层叠加

被唱出来时却仍带有丝丝稚嫩。

它跟对面扬起的西北风撞击起来时歌声里夹杂

着另一道嘶吼粉碎了一切:「焕章你再跟我下流坯试试?信不信我海涛跟大

鹏爷仨办了你!」又被焕章偷了一把也把歌声给打烂了。

与此同时林间就响

起了另一道声音焕章哈哈笑着把当下流行歌曲唱了出来:我爱的人已经飞走了

爱我的人她还没有来到……

在余晖荡尽时焕章收起了喉咙他把身子弓起来自行车就飞速扎进村子

后面紧随不舍的三辆车也都冲刺起来在坡子上划过一道白印袅袅炊烟又见

焕章的回声呼和在村落间:「杨哥晚上我找你来咱哥几个你这聚齐儿。

」先

一步下了坡朝北骑去。

吃过晚饭稍作逗留焕章就腻了如说的那样准备从老舅家溜跑出来去找杨

书香玩却不想马秀琴盯他已久还没迈进堂屋就被母亲一把拽住了胳膊:「干

啥介?」

焕章苦拉着脸嘴一嘟噜:「找我杨哥介!」心说在家限制也就罢了在我

姥家也这样儿?忙回头给姥爷和姥姥使着眼儿冲马秀琴皱起了眉头开始诉苦:

「这都要干嘛?盯我跟盯臭贼似的!」甭管话里话外缩水不缩水吧反正焕章张

嘴就把自己前两天的行踪说了出来:「杨哥没过来前儿我不也是出去找柴鹏和海

涛玩吗咋杨哥来了反倒让我摸瞎鱼儿躲着了?」

「秀琴你看他腻的让孩子出介玩玩吧!」焕章的姥姥慢嗖嗖说了句

而后姥爷又出面发话:「去吧去吧正是玩的岁数」没等马秀琴言语连兄弟

马祥贵两口子都跟着一块求开了情:「也真是的姐你们娘俩一块去不就得啦!」

好在马涛还小没跟着嚷嚷。

初小考上了初中给人顶了挣工分又被人克扣身为主家的长女马秀琴

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不公尽管杨书香一次次开导她不要怕可年幼时积重难返的

思想侵袭和根深蒂固的家庭环境问题终归束缚着马秀琴的手脚才刚硬起来的一

点底气又给打压下去哪怕这个打压

不叫打压哪怕谈不上生气不生气。

「我有话要跟你说。

」跟在儿子屁股后头掉了个个儿马秀琴倒觉得自己

像个孩子有些局促感。

「啥事啊妈!」焕章的声音并不高因为已经走出老舅

家心情还是不错的。

「妈知道你讲义气可咱也不能事事都让你杨哥顶着!」夜色下母子二人

沿着土道从村后头朝着村当间走去慢悠悠的像是在散步虽村道的积雪清了

但脚步过后仍咯吱吱的留下了两道拉长的倾斜影子。

「杨哥让我把他推出来当挡

箭牌你说我能那样儿干吗?打死我也不能没良心!」看到儿子稍稍静下了心

马秀琴抬头看了一眼夜空。

「当初我跟你爸成分不好错过了念书的好时候你说现在条件好了为啥不

努力?不是妈碎嘴你们班主任拿出你入学成绩和每次测验考试的成绩单时妈

都觉得脸上臊得慌了。

」马秀琴想把心里想法表达出来就苦口婆心去说。

「又

不是最后一名。

我跟你说杨哥都腻歪透了那李学强了。

」焕章撇撇嘴

「咱家以前让人瞧不起你爸不总说争口气吗!咱得知道上进!」马秀琴不

厌其烦说总希望儿子能体会到自己的用心良苦又试图用这种方式规劝儿子

或者说是用这种方式修补娘俩之间的误会:「在家把心思多放在学习上打架搞

对象毕竟当不了饭吃……今儿下午我还说小许来让他用功读书。

焕章一个头两个大。

心说你还劝人家?他许加刚就一鸡巴练体育的他用个

功屁啊!心思一转开口问:「他都跟你说啥了?」

「人家一直说请客吃饭……」马秀琴遂把回绝吃饭的事儿讲了出来又把对

方当时的姿态提了提总的意思就是说许加刚希望言归于好希望双方不要继续

误会下去。

接下来又回归到主题打起了比方:「用功读书将来有出息你看你

杨哥大爷一家人家可都是正式工出身。

「正式工咋了?我爸啥也不是不照样儿挣大钱吗!」「没关系没门路能行?

咱家买的毛石不都托你杨哥娘娘办的不开发票能办?」

「行啦行啦我知道怎么做都!」杨哥也时常这么说焕章就想起掏他鸡巴

时他的窘态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给我灌输思想也就罢了我杨哥都让你带

跑偏了。

马秀琴正想去拉儿子的手却给焕章绕到身后从后面按住了肩膀:「妈

你都快成小压抑了。

」话音落声音又从后面传到了耳朵里:「走啦走啦到那

可别再翻翻了别一点面儿不给我留。

」推起马秀琴的身子就跑。

马秀琴「哎呦

呦」叫着:「刚吃完饭儿子你别推妈………」只喊了一声就不喊了。

听见母

亲的惊呼和气喘吁吁的声音焕章则嬉嬉笑笑:「你太胖啦!」

「有那么胖吗?」

「有啊!」

「你咋追的女朋友?嘴一点都不甜!」说这话时马秀琴的声音变得模模糊

糊却无形中暴露出了她的心声——儿子一点都不会哄人。

潜意识里比较起来

眼前也变得一片模糊——儿子和干儿子的身影重重叠叠在了一起。

「我杨哥讲话你那叫丰满!也叫富态!」

冰天雪之下难得跟儿子有这一时片刻的接触马秀琴的心里多少还是比较

欣慰的而且回娘家的心情也不似像在家里那般小心翼翼。

声音随风舞动起来

马秀琴轻轻扬起了手臂在这一刻人似乎都变得年轻了许多而所有这一切又都

和杨书香紧密联系在了一起让本没有恋爱体验的马秀琴心里悄然生发出一丝丝

甜蜜感来偷偷扫了一眼身后手就拉住了儿子的手步子迈出去就变得更为轻

快起来。

「赵哥!」

这娘俩边说边笑小跑了一段距离。

刚从许小莺家的房山绕过来未曾停歇

脚步就听谁叫了这么一嗓子。

马秀琴急忙停下脚步寻觅也松开了抓住儿子的手。

「赵哥!」

又是一声听声音像是许加刚喊出来的。

娘俩踅摸着发出声音的方隐约

从柴鹏家的茅厕方向看到有个黑影走出来。

「不加刚吗?」赵焕章抢上前喊了一句。

许加刚答应着明知下午跟北小

郊踢成了一比一仍没话找话问了起来:「踢球的咋样?」眼睛却在赵焕章身后

的马秀琴身上来回扫视:「姑奶也过来了!」马秀琴「嘤」了一声。

「我们跟外边踢就没输过!」焕章站在大门口朝屋子里打量几眼东屋几个

妇女凑在一起叽叽喳喳不知在说些啥西屋那边柴鹏坐在游戏机前正玩着没看

到杨书香的人就问:「杨哥人内?」

「大鹏刚刚的去后院没看见杨刚人。

」许加刚一边回答着赵焕章一边又

对马秀琴说:「姑奶外面冷进屋的待着。

跑了这么一段身子都热了马秀琴就调整着气息走上前问道:「你大姐

过来了吧!」许小莺家紧挨着柴鹏家没看到屋子里亮灯猜许小莺是在沈怡家

呢。

「过来会儿啦被召唤打牌的说。

「妈你进屋介吧!我在外面待会儿。

」打发着母亲见她迈着步子走进院

子从口袋里掏出香烟。

许加刚动作麻利提前一步把烟让了过去:「赵哥你抽

我的。

」还给焕章把烟点着了。

「没去海涛家?」往墙边一蹲赵焕章问道。

「从小铺回来没看杨哥知不

道干嘛介了。

」倚靠在门边上眼睛盯着东屋骨碌碌乱转悠就看马秀琴进屋没

多久就把外套脱了毛衣之下高耸的胸脯摇摇欲坠这要是吃到嘴里、抓在手里。

一时看得兴起许加刚的胯下都硬了起来。

确实如他所说自打马秀琴进屋之后

里面的人又是搬凳子又是桌子的忙乎起来还把柴鹏叫了过去不知说些什么

柴鹏回到西屋没一会儿东屋的四个人就围坐在了一处。

「去海涛介看看!」焕章站起身子朝前走去。

许加刚舔了舔嘴角被淡在

一旁。

还没走出远胡同里就传来杨哥的声音:「杀家鞑子有意思吗?」紧接着

婶儿的声音也传了出来:「就直说你妈参与赌博好了切!」「我可没说我还

坦着你赢钱呢!」

「杨哥。

」焕章把烟一捻丢出去时回身喊了一声。

杨书香一歪脑袋从墙

背面看到焕章窜了出来。

「灵秀婶儿。

」焕章嘻嘻一笑冲着柴灵秀打着招呼。

见是焕章柴灵秀忙问:「你妈内?」「进屋有那么一会儿了是要打牌吗?」

三人凑到了一处。

许加刚缩了缩身子看到柴灵秀和杨书香朝着自己这边走来点头时咧了咧

嘴又忙把头低了下去。

「要出介?」凑到大门口朝里面看了看柴灵秀回身问焕章。

焕章「嗯」了

一声:「以为杨哥去海涛那了就

惦着过介找呢。

「焕章你不进介看会儿电视?」看屋子里挺热闹朝里面走柴灵秀又说了

一句:「香儿晚上要是不回后院告你姥爷一声儿」。

嘴上答应着柴灵秀杨书香又问焕章:「惦着干嘛介?」焕章提议不如一道

去捅台球反正闲着不也闲着吗。

杨书香冲焕章努了努嘴:「进介喊着点大鹏

一块去就手连找海涛。

许加刚看着面前哥俩旁若无人说着犹如下午出去踢球时的情况一模一样

根本就没拿自己当回事心里别扭脸上不禁热了起来。

走觉得尴尬留又没人

搭理。

正自踌躇柴鹏从屋里走了出来。

「不进介玩游戏?」走到门口柴鹏朝里挥了挥手。

杨书香伸手一拦:「就

俩人玩剩下的都戳在那看眼儿还不如去捅台球。

」拉上柴鹏要走。

柴鹏见许

加刚一个人待在边上扭头问道:「刚子哥你不跟着?」下午就把许加刚甩了

一次此时若再不叫上就说不过去了。

「咱回去的打扑克咋样?」看到西屋空下来许加刚「灵机一动」把心

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打什么扑克?捉红a还是大跃进?没意思!先台球那看看

介!」杨书香做主给拦了。

许加刚讨了个没趣一个人又腻得没法只得悻悻

追上前跟在众人的屁股后头。

走到半截路上正碰上海涛过来哥几个把情况一说不谋而合直接奔街

里的游戏房走去。

台球杆一端分开花色之后二对二可就招呼起来又把许加刚

甩在了一边把他气得要死要活心里都不知骂了多少次娘了。

戳在一旁看眼儿也不是个事儿腻不唧唧总得想个法子融入进去这时许

加刚就想起老叔说过的话:成大事就得忍就得有韩信受胯下之辱的决心。

遂摸

了摸裤兜——之前来小铺买的扑克。

眼珠子一转悠觉得可行就学着杨书香的

劲儿自言自语了一声:「买盒烟介!」其时台球案子前除了柴鹏对他还略微关注

剩下的内哥仨几乎忘记了身边还有个叫许加刚的存在。

上来要挑牡丹许加刚犹豫起来。

当他看见柜台里面摆着的白骆驼忽然想

起小树林里杨书香递给师傅的烟忙伸手一指:「来盒黄骆驼。

」老板是个四十

多的汉子笑么嗞捡起烟来递过去:「白骆驼吧?」许加刚寻思着用手一

指要了盒红塔又要了一盒将军付了钱要走又突然停下来从口袋里掏出

了五块钱拍在柜台上:「十块大大泡泡糖剩下的钱够捅六杆了剩多剩少的给

我记账。

老板取来了许加刚要的泡泡糖又笑着问:「油炸面包要不要来几个?」

「吃的话让他们吃不够钱我的再给。

」自己留下两块大大剩下的就都抓

在手里。

许加刚走出门先是咳嗽了一声见只是柴鹏扭过脸就下意识剜了他

一眼而后脸上带笑冲上前大喊了一声:「抽烟的吃糖!」把大大泡泡糖拍在

台球案子上。

见众人停下手里的活儿把目光注视过来许加刚先是把骆驼扔给了

杨书香而后依次把红塔扔给了赵焕章将军则给了陆海涛。

「啊别别别加刚你别弄这事儿!」烟到手里念念有词杨书香又反手把烟

扔给了许加刚弄得许加刚直咧嘴有些冷场。

接到烟赵焕章捏着红塔翻来覆去看当他看到海涛手里拿着的是将军时

用红塔敲击着左手问道:「我说侄儿小舅子咋这烟的牌子都不一样呢?」许

加刚脸一红讪讪一笑:「我就随手的一拿。

」又把骆驼扔给了杨书香:「杨哥

我买烟给你抽」。

杨书香把烟放在绒面的球桌上看了眼焕章又看了眼柴鹏

卜楞这脑袋说:「焕章你白吃饽饽还嫌面黑」摇晃着脑袋把骆驼一推香烟一

溜烟似的滑到大大泡泡糖前。

陆海涛顺手也把烟扔到球桌上嘿嘿一笑还朝着

焕章努了努嘴。

「都熟人太客气了。

」焕章打起哈哈:「这烟吧我看还是大

鹏拿着比较妥当谁抽谁找他要反正别给逮着就行。

「外面这么的冷不如咱们回去的打扑克?」遮着羞脸许加刚又一次建议。

他也知道机会不大就看着眼前的香烟嗫嚅着又伸出手来用手推了推台球案子

上的泡泡糖头一低:「都买了……」

「泡泡糖不错啊加刚三番五次表态再不赏脸就不够意思了!」把台球杆

子往墙角一立杨书香凑上前捡了块大大撕开包装塞进嘴里:「抽烟遮味儿还

是不错的嘿想得挺周到!」海涛随即也把台球杆子放到了墙边上哈着气搓

了搓手上前捡了块泡泡糖塞进嘴里。

见状柴鹏呵呵憨笑上来打起圆场:

「表叔要不就回介玩会儿扑克?」此时正是摒弃前嫌时便趁机怂恿起来也

算是从中调和。

焕章卜楞着脑袋从口袋里掏出了烟没让人只是自己点着了。

他嘬了一

口连续「嗯嗯」了两下烟花便飞腾而起在这寒冷的夜晚下被屎黄色的灯光

一晃让人分辨不出到底是青烟还是哈气或者两者混合下的一种满足。

赵焕章

用手把桌面上的烟轻轻一卜楞归到柴鹏的面前:「收起来」遂伸出手拍向许

加刚的肩膀:「别总老想着胡闹规规矩矩的多好。

」哈哈起来的样子俨然一副

年长之人的姿态就看许加刚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也跟着干笑起来:「抽烟都

抽烟。

」结果却看到杨赵陆三人一起走进了小卖铺。

交钱时得知许加刚给付了海涛就要了副扑克。

杨书香冲着陆赵二人把手

一卜楞走。

啥也没说——许加刚内屄乐意给交就让他交。

想到洗澡时碰到舔屁

股喝尿的皮三鬼鬼祟祟不知跑自行车场干啥去了那龌龊揍性还不如许加刚呢!

「杨哥……」焕章叫了一声用胳膊肘碓了碓他的身子。

杨书香一惊一缩

肚子下意识捂住了卡巴裆。

看到杨哥躲闪陆海涛呲呲一笑:「都把杨哥弄惊

车了。

脸上难免一红杨书香抬起腿来踢了焕章一脚:「添毛病啦!」焕章不躲不

闪压低声音嘿嘿笑道:「外面那不叫占便宜吧?」知道焕章话里的意思杨书

香就笑了。

话说回来饭不吃还不补偿个一二?再说了大奎和皮三都逍遥法外

吃许加刚这逼尅的两块糖、抽逼尅的一盒烟也不为过吧。

「大鹏我办的你觉的咋样?」没从进屋那哥仨身上探来消息许加刚就用

手捅了捅柴鹏想侧面了解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漂不漂亮。

柴鹏看着往昔今朝这

个比自己大一岁的伙伴叹了口气心说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嘴上埋怨:「前

几天我就劝过你别老闹你非不听!」同样的一件事表叔怎么做的?许加刚

又怎么处理的?柴鹏暗暗琢磨。

许加刚

肯定是挨过打的不然以他飞扬跋扈的性

子也绝不会这般下作把头来低下来。

「我不也认错了吗!」被柴鹏这么一说许加刚的脸一下子就挂不住了可

一联想到男女床上之事愤恼中又不免洋洋得意起来。

连你柴鹏都敢奚落的我

肏你等我翻过烧来看我的怎么得楞(鼓捣)你不嘿嘿看我怎么得楞琴

娘还有你妈。

「别老斤斤计较就行。

」柴鹏把烟揣进兜里顺手把泡泡糖也拾掇在手里。

看着柴鹏许加刚眼里划过一丝厉色一闪而过后脸上堆笑:「到时候你的跟他

们多说说好话咱们一块的玩!」心里却早已浮想联翩。

马秀琴躺在床上任由自

己予取予求这简直就是神仙一般的生活了。

扭头看向许加刚瞅他现在说话这憋闷劲儿柴鹏都服了:「行啦我表叔

他们才没那么小心眼呢。

」沾亲带故柴鹏有心撮合却殊不知许加刚居心不良

早在今年夏天就把自己母亲沈怡给爬了而此时又心存怨念表面上曲意逢迎

实则暗里早就计划好了把矛头再次指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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