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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宋颂放学就去找了兰姨,问能不能让李老师先借住她这儿。

兰姨听宋颂说出绿毛少年他们发现的情况,叹着气说:“真是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就算再急着嫁人,也不能随随便便找个人嫁了,还是得找知根知底的才行。”

从种种迹象看来,李老师明显是不情愿的。

这种连自己老婆都可以卖给别人的男人,说是人渣都不为过。

宋颂神色淡淡。

他只觉觉得这件事不简单,可能不仅仅是李老师的问题。

一个男人什么情况下会让自己的老婆陪别人睡觉?除了单纯的找刺激之外,宋颂只能想到“利益交换”。

一个老师,能谋求什么利益?

无非是升职、调职之类的,而能决定这些的人不是学校的领导层就是更高一级别的领导层。

这样的人管着教育这一块,县里的教育要能上去才怪。

宋颂和兰姨商定之后,转头对顾临深说:“回头有件事想让你帮个忙。”

顾临深忙不迭地点头。

宋颂有条不紊地把事情安排下去。

涉及到地方上的情况,项仇鞭长莫及,杨光家也只是商人,顾临深外公家那边可以借借势,只是得先和他们打个招呼,这事得顾临深这个亲外孙去办。

至于能不能成,尽人事听天命吧。

宋颂把事情交代给顾临深,自己去堵李老师。

李老师没想到又见到了宋颂。

她看起来越发憔悴了,已经非常接近崩溃的临界点。

宋颂含笑说道:“老师,跟我去做个头发吧。”他语气柔和,眼神也很认真,“换一个发型,换一种心情,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第32章

李老师哪有换发型的心情。

她早就心死如灰。

可是当瞥见自己垂落的长发时, 李老师想到了许多不堪的回忆。那天她刚以婚后意外怀上为由去医院堕了胎,那个男人还是没有放过她,他们喜欢揪住她的头发, 对她做各种恶心的事。

当初她在家乡和人谈恋爱, 对方出国了,她等了对方好几年,却只等来一通分手电话。

当时她爸妈已经把她有个留学男友的事讲得人尽皆知,她们家乡也是个小地方,那时她二十八了,人人都知道她处过个对象, 还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等再有人给她介绍对象时, 已经直接给她介绍二婚的了,她不堪其扰,正好这边在招音乐老师,她就通过招聘考到这边来。

没想到这是她噩梦的开端。

即使她离开了家乡, 父母还是经常打电话催婚。她丈夫是同校老师,长得普通,但人挺殷勤,她觉得自己不会找到更好的了,两个人结婚也算是双职工, 婚后平平淡淡过日子也不错,于是就和对方相互见了家长。

新婚当夜丈夫发现她不是处女,当初就详细问她和前男友什么情况,什么时候没的第一次。

她也没防备, 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她与前男友是奔着结婚去的,大学谈了几年,自然而然就有了亲密关系, 没想到最后会为了那么个男人蹉跎这么多年。

她原以为这事可以就此揭过,没想到自哪以后每次在床上丈夫都要逼问许多细节,甚至频频用言语羞辱她。

等她察觉情况不对,和父母提出想离婚,父母不仅没站在她这边,还打电话和她丈夫说了这事。

自那以后,丈夫更加变本加厉。

今年过年的时候,丈夫请领导来他们家作客,她吃完饭后莫名其妙地昏迷过去。

当时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至几天之后丈夫拿着几张照片给她看,她才知道他们趁着她昏迷后迷奸了她。

丈夫还说她本来就和别人睡过,矫情什么?等她把人伺候舒服了,他们可以一起调去更好的学校,到那时不就皆大欢喜了?

她只能忍着。

可有些事是不能退让的,你越是退让,他们就越过分。现在他们甚至要她随传随到,不然就把那些不堪的照片散布出去。

“好。”李老师摸着自己快要及腰的长发,神色木然地跟着宋颂往兰姨的发廊走。

她觉得自己太脏了,自己浑身上下都太脏了,把这长发剪掉,身上至少能少一处被弄脏的地方。

兰姨并不知道内情,只知道宋颂说要个人过来。

见到李老师那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兰姨忍不住赞叹起来:“你这头发养得真好,真的要剪掉吗?”

李老师现在听到别人赞美自己,就会想起过去半年那些屈辱的夜晚。她“嗯”地应了一声,说道:“我不想要了。”

兰姨说道:“这么长的头发,卖出去可值好多钱。”

这年头虽然渐渐有了人造假发,可这些真发还是很值钱的,尤其是这么长、这么好的长发,齐齐整整卖出去说不准能卖个高价!

李老师强笑了一下,笑意却没达到眼底,衬得她哀伤的神色越发惨淡。

兰姨是个明人,从镜子里看见李老师的表情,立刻知道李老师有很重的心事。她没让学徒上手,而是亲自给李老师剪起头发来。

先大剪后细修。

最开始兰姨的每一剪刀减下去,李老师的长发就少了一小片。

少了长发的遮挡,兰姨很快发现李老师衣领下藏着的秘密。

她转头看了坐在一旁给学徒们讲解设计理念的宋颂,不动声色地继续给李老师剪发。

兰姨活了这么多年,又开门做了那么久的生意,什么人都遇上过,什么事都见识过。

她开始给李老师修头发,原本及腰的长发剪到耳根处。

兰姨边修发边夸道:“你长相气质都很好,什么发型都压得住。”

李老师闻言还是没敢看镜子。

她已经不照镜子很久了。

兰姨叹着气转了话题:“颂颂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一天到晚都不消停,平时肯定没少让你们操心吧?”

“宋同学很好。”李老师认真说道。

她和宋颂接触不多,但光凭宋颂为了同学来向她咨询艺考的事,他就知道宋颂是个热心人。

李老师一直没关注周围的事,没发现整家店由始至终只有她一个客人。等兰姨帮她把头发修好,她才察觉店里连几个学徒都不在了。

李老师脸上掠过一丝惶恐。

这时候的她就像只惊弓之鸟,脑海里掠过许多可怕的念头。

“老师别怕。”宋颂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李老师抬起头,看见镜子里憔悴的自己,也看见已经来到她身侧的宋颂。

这个少年不过十八岁,脸庞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独有的稚气,却又莫名带着种让人不由自主信服的奇异气势。

不知道为什么,李老师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她从小到大过得顺风顺水,上学读书成绩优异,虽然因为协议的原因,她得回老家工作五年,可她心里从不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会被困在那里。

她生命中仅有的两次挫折,一次来自恋爱,一次来自婚姻,却让她的人生从此变得一塌糊涂,连一死了之都做不到。

她丈夫威胁过她,说她要是敢寻死,他不介意让她亲朋好友知道她是和人偷情后“畏罪自杀”。

她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时候想过要是堕胎手术出什么意外,自己就那么死在病床上也不错。

可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发生,留给她的只有锥心刺骨的疼。

这样的日子要过到什么时候呢?

她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吧?

她还会有未来吗?

宋颂没再说话,而是耐心地等李老师哭完。

能哭出来挺好。

兰姨也跟着立在一旁,等李老师的眼泪慢慢止住了,才劝慰道:“妹子,我看你年纪比我还小,有事别藏在心里,人生还长,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你看我,孩子他爹刚走的时候我觉得天都塌了,现在还不是好好地过日子?”

李老师哽咽起来。

他们夫妻刚出现不和迹象的时候也有不少人这样劝过她,说日子是过出来的,忍忍就过去了。

可是真的过不去,她真的过不下去了。

兰姨见李老师哭得伤心,不由伸手把她搂入怀里。她说道:“真的,人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你有什么难处就说出来,能帮的我们都可以帮你,最差的,咱直接远走高飞,找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重新生活,你都这么痛苦了,日子难道还能更糟糕?”

李老师说:“我的所有证件都被扣下了。”她的身份证、她的学历证明、她的教师资格证以及所有能够证明她身份的东西都被丈夫扣着。李老师泣不成声,“我没有钱,也没有证件,我还能去哪里?”

就算她跑回家里去,家里人也只会劝她回来。

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女人孤身到外地去,遭遇恐怕也不会比现在好。

宋颂平静地听着。

李老师肯开口就好办了。

宋颂拉了张椅子坐到李老师身边,询问起具体是怎么回事。

宋颂说道:“老师,我会帮你想办法的。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就把一切都告诉我,我保证会帮你拿回所有东西,让那些渣滓得到他们该有的报应。”

李老师眼里噙着泪,定定地望着宋颂。

宋颂说道:“我保证,不管成不成,我都托人给你找个安全的地方、找份适合的工作,让你重新开始正常生活。当然,编制内的工作我没法给你安排,我只能给你找普通的工作,比如培训机构的老师或者行政岗位。”

宋颂要拉杨光、项仇他们搞培训机构,并不是只在他们这小县城搞,他们这小县城生源少,肯定是要亏本的。

他要搞的是在飞速发展的一线城市连锁的培训机构,面向的群体最好涵盖小学到高中以及上岗培训。

即将到来的二十一世纪是人才为王的时代,可以说谁掌握了人才,谁就掌握了未来。

尤其是高新领域的发展,没有人才他们就只能站着挨打!

所以在那个瞬息万变的全新时代到来之前,他们得提前教育领域掌握一定的话语权与影响力,最好能保证将来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才输送到他们的各项产业里面。

这个布局一定得趁早,就算亏本也要砸钱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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