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靓有时候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没认识富毅的时候，大多数时候一个人，上课、帮韦蕴康处理问题，闲下来就看剧看小说。

可是又不一样，她有了很多新朋友，山珊夫妇、方部长和柯莎，小梁也算。

五月中旬，学工部出了招聘兼职辅导员的通知，山珊问宁靓有没有兴趣。

宁靓没和任何人商量，报了名。

她不缺钱，没必要为了钱工作。辅导员工作环境相对简单，和学生打交道，还有寒暑假。主要是宁靓给韦蕴康做后勤和在办公室值班的经历，让她也意识到自己适合做行政。

报名表要导师签字，韦蕴康拿着报名表犹豫了一下，问宁靓：“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你的天分不应该只做行政。你读博也可以跟我，或者想去更高的平台，我可以推荐你过去。”

宁靓坚定的摇头：“老师，我不读博了。你不知道我每次写课程论文有多痛苦，我真的不合适。”

韦蕴康皱了皱眉：“我从来不赞成用论文结课，那么短的时间，能写出什么来。你只是缺少训练，跟着做面上项目，我保证你出两篇高质量论文。”

宁靓还是摇头：“项目我会跟您一起完成，到时候产出也不会使我高兴，我真的不适合。做行政更轻松快乐，或许像您说的经过训练，我也可以成为一个厉害的学者。可是我不想，志不在此，不快乐的事我不想逼自己做。”

话到这份上，韦蕴康也不再挽留，痛快给她签了字，最后交代一句：“你才研一，老师这里随时欢迎你反悔。”

宁靓朝韦蕴康鞠了一躬：“谢谢您。”

韦蕴康是宁靓实实在在的引路人，如果没有韦蕴康，宁靓连选择的机会都不会有。

宁靓出了办公室，发现柯莎等在门口：“等他吗？”

柯莎过来和她并肩：“等你啊，走，请我吃食堂。”

宁靓笑：“为什么要我请，你上余序回那个节目出场不少吧？”

柯莎甩了一下头“是不少，但是我的校园卡拿到手里至今，一分钱没充过。”

宁靓：“那行，我请你吃食堂，周末你请我吃韩餐。”

两人走下楼梯，柯莎笑：“行啊，只是我和有的人约好了一起过周末，姐妹们的聚会可能要带个电灯泡了。”

宁靓：我才是那个电灯泡吧！

说到韦蕴康，宁靓至今没问过他们怎么在一起的，突然想吃个瓜。

“在一起看怎么定义吧，我们正式以男女朋友身份交往是研究生开学的时候。”

两人面对面坐在食堂里面，边吃边聊。食堂人多，两人都没提韦蕴康的名字。

“那怎么认识的？”

“你失忆了？复试认识的啊。”

宁靓赶紧：“噢噢。”

噢完了又发问：“采访一下，你喜欢他什么？虽然他确实很优秀，但是感觉不是你这种大美女喜欢的类型。”

柯莎放下手里的筷子，认真地说：“本科毕业前，他来我们学校参加学术研讨会。那是我第一次听他发言，毫不夸张，他是那天舞台上唯一一个在发光的人。当然别人不发光可能是我没听，这不重要。”

宁靓想起来那次，她帮韦蕴康定的往返车票，惊：“你们那时候就在一起了？”

柯莎面不改色：“要说这种意义上的在一起，那我们上个暑假就在一起了。”

搞在一起。

“所以，是他的学术发言打动了你？”宁靓满脸不可置信，要说学术，柯莎比她还不热衷。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他逻辑清楚，思维强大，单纯的欣赏。我是从那个时候才开始有一点点正视他，以前是纯炮友。”

“炮炮炮......那么刺激的吗？”宁靓真的是惊到了。

“嗯，然后再一次见面是他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抱了一大束香槟玫瑰，俗气得要死。”柯莎嘴里吐槽，但是嘴角却带着笑。

“然后他给我过了生日，买了很多我一点儿也不需要的礼物，然后送我回家。”

宁靓安静的听，原来韦大的另一面是这样的啊。

“说起来他为我做了好多事啊，除了第一次，我们之间好像都是他主动。”柯莎笑得很甜。

“然后呢？”吃瓜心切。

“然后啊，毕业那个暑假我家发生的事你也知道一些，那时候我焦头烂额，处理了陈霆东我妈又.......自杀了。”柯莎的语气淡下来。

宁靓的心紧了紧，还没开口安慰她，柯莎又扬起笑接着说：“然后研究生开学，我直接开车去他家。我好久没说话，也没睡好，和他在一起第二天我就活过来了，我还对他生气，然后死皮赖脸就留在他家了。”

宁靓也笑：“好甜啊~”

柯莎停了停又说：“我们在一起到现在，越相处我越知道他的可贵。不管是生活还是工作，他真的都在发光，太优秀了。我何德何能啊，一撩撩到这么个宝贝。老天保佑，希望他永远不要发现我是个一无是处的花瓶，希望他爱我一辈子！”

柯莎掌心相合，双手放在下巴下闭着眼睛许愿。

宁靓看着对面的女孩，能够感受到她的真心，真心的爱慕、欣赏、认同、敬佩她喜欢的男人。

满心喜欢他的你也在发光啊。

宁靓过了兼职辅导员的初选，笔试接踵而来，考完笔试就是面试。

面试分两轮，第一轮无领导小组讨论，随机抽人组成圆桌小组对特定话题进行开放式讨论，第二轮才是学工部老师多对一面试。

山珊给她培训了一下，主要针对第二轮。山珊当初是走辅导员定向计划的，面试很松，也给不了很多建议，培训基本就是把面试官介绍了一遍。

但是山珊了解宁靓，对一轮面试也提点了几句：“你最会察言观色，争取做最后总结那个。没抢到也没关系，发言清晰，想好再说，尊重同伴，不要武断否定别人的观点。”

宁靓一一记下，回去又做了功课。

面试在本科生院进行，上午一轮，下午二轮。大家一进会议室就关了手机存了包，中午供饭，没让离开会议室，提前为下午的压力面做铺垫。

六人一组，宁靓这组四个女生，两个男生。

六人入座，题目是一个男生抽的：大学生就业难，读书无用论应该如何解决？

宁靓去年保研后跟着山珊送了那一届毕业生，就业工作倒有些话可以说。

整场讨论十分钟，总结很重要，留了三分钟。开始和中间控场留一分钟，每个人发言只有一分钟。

大家看过题目，观察老师计时开始。宁靓右手边的女生抢先发言：“大家轮流来吧，我做time keeper，请问有人愿意记录吗？”

没人抢，宁靓刚好接了：“我来吧，大家可以发言了，我最后一个。”宁靓拿好纸笔准备记录。

没人发言，宁靓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还没选leader，她就让别人开始发言了。而她刚刚的语气，又有点leader的意思，要不要把这个位置也顶下来？

宁靓还在犹豫，time keeper出来主持：“时间有限，男士优先可以吗？”

time keeper做leader也更合适一点，胆大心细，宁靓默默给她点了个赞。

对面清秀一点的男生脸腾一下红了，嗫嚅着没说话，还好另一个男生接了话，是抽题的那个，很出头的样子。

“大家好，我是来自水利水电工程学院的李豪，今年研二。首先这个题目有点意思哈，读书无用论如何解决？我一个工科生，今天来面试学校的兼职辅导员，面试成了就好好做，争取留学校，面试不过可能就要准备公务员考试了。对，再强调一遍，我是工科生。”

宁靓听完笔下没写一个字，啰嗦，时间有限，能不能说重点。

“我本科毕业的时候已经经历过一次就业招聘了，我相信有很多人和我一样，是因为找不到工作才选择读研的。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再苟三年，我.....”

time keeper打断他：“最后三十秒，请注意时间。”

发言被打断，男生一下子有点慌：“我...我想说的就是大学生选对专业很重要，热门专业就业率就是高，这是事实。你像我们工科专业.......”

“时间到，下一位。”

发言冗杂，重点不突出，还消极。宁靓在心里评价完，在纸上写了李豪：专业对口。笔尖一顿，又写（新生入学教育，转专业等）。

第二位发言的是女生，开口直怼：“大家好，我是来自动力与机械专业的陈涵，今年研一。对，我也是工科生，所以我想先问李豪学长一个问题，如果你面试成功了，刚好分配到你们学院去做辅导员，那你解决就业问题的方案就是劝所有学生退学或者转专业吗？”

发言太辣了，宁靓没忍住噗一声笑出来，其他同学也是，连旁边观察的老师也有点没绷住。

李豪张嘴就想怼回去，time keeper控场：“发言机会只有一次，陈涵请继续，抓紧时间。”

陈涵又接着说：“下面是我的观点，高校一直在扩招，毕业生供大于求是事实。但是不管冷门还是热门专业，排名靠前的学生永远不会毕业就失业，所以辅导员应该经常与学生交流就业形势，督促学生学好专业课，提高专业修养。我若盛开，蝴蝶自来嘛。然后第二点是.......”

“不好意思陈涵，我必须要打断你了，你的时间到了。请下一位同学发言。”time keeper时间把控得很准。

宁靓对这个陈涵觉得有点可惜，肯定是比上一个好的，但是忙着怼人，怼完和大家一起笑，耽搁了时间，观点没讲完。还好说到的一点很重要，也表达清楚了。

后面的人吸取教训，一句废话不说，自我介绍完就说观点，有说到搭建实习平台的，鼓励学生实习，学以致用。

有说为学生提供确毕业指导的，比如面试技巧、简历制作等。

那个清秀男生扭扭捏捏开口，他的观点倒是不扭捏，他说大学生就业难就创业，国家现在的创业环境很好，有好的idea不怕没投资。

除了总结的人，其他人越是到后面发言越不利，因为不能重复别人的观点，而宁靓这一组，最后单独发言的是time keeper。

“大家好，我是马克思主义学院思想政治教育专业章灵，前面同学的发言都很好，很多方面都有讲到，我不做总结，总结有这位同学做。”她停下，示意宁靓。

“高校就业确实是问题，我个人认为对于毕业生最主要的一点是树立正确的就业、择业观，找工作的死磕五百强，考公的不愿意下基层，非央选、国考不考，创业的五分钟热度，遇到挫折就撤等等。很多人觉得自己名校毕业，工作不体面就不做，好高骛远、眼高手低是很多毕业生的通病。所以我的建议是辅导员应该帮助学生认清自我，树立合理的就业预期，切忌好高骛远和眼高手低。我的发言结束了，谢谢。”

没超时，找点准确、阐释也清楚，更重要的是她的发言还给了宁靓灵感。

在她发言之前，宁靓想到的点实习、培训、提高专业素养、创业等其他人都讲到了。

总结的人没有点也有话说，但是还是分配了专属的一分钟，所以最好有自己的点。

章灵说很多毕业生不愿意下基层，宁靓想到一个异曲同工的政策，西部计划。

宁靓放下笔，发言：“谢谢大家的发言，大家的发言我都记下来了，在开始总结之前我想说一下我的想法。感谢章灵的发言给了我灵感，大家有听说过西部计划吗？我们学院本科有同学走西部计划去新疆志愿服务，支援满一年回来以应届毕业生的身份报考中央机关，同等条件下优先录取。而如果他报考西部地区公务员的话，笔试总分可以加五分。”

“到西部去，到基层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西部计划自实施来，在高校基本只以行政保研的形式被学生干部知道，其他同学基本不知道。支农、支医、支教，祖国不缺少就业机会。志愿服务其实是鼓励学生参与社会实践，提高沟通、交流、动手能力。功利一点讲，志愿支援西部回来，无论是考研还是考公，不同的服务年限可以享受不同的优惠政策，加分或者优先录取，这项政策在高校学生就业中应该被重视起来。好，我讲完了，下面开始总结我们小组的发言.......”

宁靓的总结丰富了大家的点，梳理了条理，发言清晰，很全面也很清楚。时间把控得也好，掐点结束，大家鼓掌。

宁靓把发言提纲交给观察老师，观察老师也夸她：“总结得不错，但是......你叫什么名字？”

晕，忘了自我介绍......

中午宁靓和章灵坐一起吃了午饭，吃完在座位上小憩，没拿到手机，下午直接压力面。

宁靓和章灵不在一组，两人前后面完，一起去取包然后离开本科生院。

宁靓在电梯里给手机开机，和章灵聊着天。

开机了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宁靓拿起来看了一眼，未解锁的屏幕上都是富毅，微信和未接电话堆满了屏幕。

宁靓啊了一声捂住嘴眼泪就掉下来了，章灵吓一跳，问她：“怎么了？”

叮~电梯到一楼。

宁靓冲出去，快三个月没见的人在门口倚着车站着，宁靓尖叫着奔过去扑进富毅怀里。

*

4500，臭长的一章。

无领导小组面原本没打算扩写，不管为什么，反正我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