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虽然答应了要帮忙，可是眼下他们两个人才刚刚来到这里，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也不是说要帮忙就能立刻把这条河给处理掉的，幸好这少女没有给他们规定时间，否则的话哈迪斯能立刻掉头走人。

“不过，虽然说不急着在这个时候，可是我隐隐能感觉到这条河已经开始不稳定了。”少女以十分不雅的姿势蹲在河岸边看着河水，浑浊的河水并不能倒映她的身影，只能隐隐看到一些模糊的轮廓，“当这条河开始陷落的时候，就是冥界塌陷的开始，虽然我不打算催你们，但是希望你们也要尽快想想办法，克洛诺斯那边我会给你们拦者，你们不需要担心。”

“这条河有攻击性吗？”萨维斯看着那浑浊的河水，想了想，轻轻伸手碰了下。

“没有，”少女摇了摇头，“它是五条河里面唯一一条‘活着的河’，它并不会囚禁灵魂，甚至这条河的水连凡人都能饮用，我曾经拿着给一些亡魂试过，它们接触这些河水也不会有什么不舒服，不像是碰触到冥河之后就被冥河拉到水底困住，虽然看着是浑浊的，可是其实它下层部分的样子和外表看上去的并不一样。”她看着萨维斯的手触碰到了河水之后一直没有抽回来，便知道他大概是被这河水的触感惊讶道了，“碰上去和平时触碰其他河流的河水并没有什么区别对吧？”

“不，还是有一定区别的。”萨维斯抽回了手，神色复杂地看了那河流一眼，叮嘱哈迪斯，“你在这里等我。”说完不待两个人反应过来，一头扎进了水里。

哈迪斯没来得及阻止他，就看到他一头扎进去，还没完全下潜双腿化为了鱼尾，在水上溅起一层浪花，之后人就消失了。

“萨维斯……”哈迪斯没来得及阻止，只能恨恨地叫了一声，他发誓等萨维斯上来之后一定要好好和他聊聊，这种动不动就以身试探的习惯实在是不能不改，每次他都能被这家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身冷汗。

浑浊的河水阻挡了他们的视线，谁都不知道萨维斯下潜之后在河水之中做了什么，除去最开始萨维斯一头扎进去时候溅起的水花，现在河面上风平浪静，就连与河水有所联系的少女都不知道萨维斯在里面找到了什么。

而潜入水底的萨维斯，在游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没有继续下去了。

他停在了河水之中，在这里似乎与在冥界没有什么两样，放眼望去，周围都是灰蒙蒙的，只是冥界好歹还有山石和植物，而水底却什么都没有。

但是整条河的河水却是在流动的。

就像少女所说，这是冥界五条河里面唯一一条“活着”的河，可是正是因为这条河是“活着”的，所以才会在象征死亡的冥界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这条河有着一股奇怪的力量，这是萨维斯之前把手伸进水里面之后才察觉到了，这股奇怪的力量让他十分想亲近，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条河所孕育的力量，居然能够听从他的调动，这种感觉就像还在克洛诺斯肚子的空间的时候，在他的控制下为他与周围恶劣环境抵抗的那片湖泊给他的感觉一模一样。

这条河明明为了消失而孕育了那个少女，可是这条河的力量却能够亲近他，所以他才会一头扎进来想看看究竟。

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放眼望去，周围都是灰蒙蒙的一片，而且这条河深不见底，冥冥之中还有一股力量阻止他往下游去，那种亲近却又抗拒感觉十分矛盾，他微微抿唇，在河水之中又游了一段时间，最终能够确信，这条河十分亲近他，并且力量足以为他所用，只是这条河底端有着什么秘密，当他想往下面游去的时候就会被阻止。

萨维斯一边往上游去，一边在心里想着。

当他从水中冒头出来想和哈迪斯说一说这件事的时候，却被周围的环境给吓到了。

明明他下水之前是在那浑浊的河岸边，可是当他冒头出来的时候，他居然是从冥河底端冒头出来的。

摆渡人就在他面前不远处，他想否认都难，毕竟不久之前他才刚刚和哈迪斯坐过他的船。

那条河居然连接着这条河冥界入口非常近的冥河，难道那里面的水之所以流动，就是因为流入这条河中？他无意识间从那条河游到了这里？

就在他想办法要回去的时候，便看到河岸边走来一个人。

摆渡人缓缓将船划到了那人的面前，那人一声不响地上了船，严肃的面容与这个冥界的氛围倒是十分契合。萨维斯在心中冷笑一声，一个神界的主宰，居然会与冥界的氛围契合，这让必须想尽办法才能忍住冒头出去告诉克洛诺斯干脆留在冥界算了的冲动。

不过克洛诺斯来得比想象中的早，他没想他们前脚刚刚到了冥界克洛诺斯后脚就到了。

不过因为有少女的承诺加上他们知道塔尔塔洛斯正在休息的事情，所以萨维斯一时间倒是不着急。

萨维斯缓缓下沉，在河中央平躺着看着河岸，之前还没发现，现在缓缓往下沉之后，才注意到他真的是不知不觉见游到了冥河里，冥河是有河底的，河底囚禁着很多亡魂，这些都是试图只身过河的时候被拉下来的，还有一些是无意识飘在河岸边的时候，被水里不甘心的亡魂拉下来的，眼下河床上有许多亡魂在痛苦挣扎，越是往下潜，那凌乱的哭声越是清晰。

也是这个是他才发现，囚禁了无数亡魂的冥河，居然任由自己来去自如，要知道冥界的四条河水可是有毒的，无论是人还是神，都难以招架它的毒性，不少神祗被冥河腐蚀之后，穷尽一切都没能寻找到解救的办法，哪怕挖掉被腐蚀的肉，新长出来的肉也一样是腐烂的，因为这条河腐蚀的不是身体——身体对于神祗来说根本没多少意义，毕竟他们的身体都是可以变化的——而是灵魂。

而后知后觉的萨维斯不可思议在河水里面游了好几圈之后才真的确定，这条河确实对自己没有伤害，甚至于之前那第五条河一样，对自己有着一定的亲切感。

总不会是因为他是海妖，所以连“死去”的河水都对他十分亲切吧？萨维斯疑惑地想，然后又抬头看了看，摆渡人载着克洛诺斯已经到了河中间，然后……就停住了？

萨维斯游到离河中间稍稍远一点的地方，然后从河中探头，远远看去，确实能看到那小船停在了河中，而船上的摆渡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克洛诺斯自己也发现了不对劲，他倒是没有急，而是安稳地坐在小船上，沉声问：“卡隆，你要做的只是载人过河，不应该做出把人留在河上的举动，这是十分愚蠢的。”

河水上响起一个年轻但是死气沉沉的声音，语调中没有任何的波澜：“冥界即将迎来统治者，摆渡人必须阻挡生者进入冥界，虽然统治者还没有得到新神格，可是我不会违背冥界如今的意愿，我不会帮你进入冥界，也不会阻止你进入冥界，你好自为之……”说着声音就渐渐小了，整个河面又平静了下来。

被独自留在河上的克洛诺斯居然没有发火，而是惊讶地说：“冥界自出现以来从来没出现过统治者，如今怎么会说统治者即将出现……难不成是冥界哪位久居的神祗触碰到了某个关键，即将拿到冥王神格？”

摆渡人的职责，将亡者送入冥界，阻拦生者的脚步，以前冥界还没有统治者的时候，摆渡人只需要将每个来到冥界的人都送过去，因为这里面很有可能有人能够拿到冥王神格成为冥界的统治者，而一旦冥界认为其主人已经出现，摆渡者就需要拦截生者的脚步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卡隆会把人载到了河水中间才把人丢下，克洛诺斯虽然神格受损，但是要从河中央去到对岸应该没什么问题，除非冥河拦着他不让他过去。

不过这怎么可能。

萨维斯耸耸肩在不引起克洛诺斯的注意到情况下下潜，然后往来时的方向游去，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冥河会和那条“活着”的河联系在一起，但是他在这两条河之间确实感觉到了这两条河给自己那相同的感觉——就像空间里面那片湖泊给自己的感觉，紧紧相连，十分舒服，就像他们原本是一体的那种感觉。

他往前游了许久，等到来自河底的哭声和尖叫都消失之后，河底又变得深不见底，不见河床了。